丹田中晦明童子化为的小娃娃依旧待在玄剑幻境之中,感受滔天水气,冷笑道:“看来遇到挡横的了。这股滔天水气乃是水族之中大能,搅动风雨,携带而来,你看水云中心之处就在前方不远之地,彼处定是曹靖等人扎营的所在。咱们不必着急,只慢慢赶去便是!”
水气滔天,大雨倾盆,对曹靖而言是敌非友,凌冲正担心自家一人,非是曹靖对手,有意料之外的高手拦击,自然最好不过。他心头一动:“难道是东海龙宫的高手么?此人未必是冲着曹靖而来,想必是来捉拿鲛娇的!”东海龙宫三太子垂涎鲛人一族历代守护的珍宝,欲强逼鲛娇成婚,借此到手,却被鲛娇逃入神木岛寻求庇护,他自不好去神木岛要人,才等了数年。哪知鲛娇竟要嫁入大明深宫为妃,若再不出手,入了京师,有真龙之气庇护,又是中土道门腹地,东海龙族便再强横,也不敢轻启衅端。
凌冲越想越对,眼光一撇,忽见大雨之中,数百人高呼喝斗,围着一个浑身鲜血之辈,厮杀不停。晦明童子咦了一声:“咦?那厮身有草莽龙气,日后当是个草头王的出路,搞不好还能问鼎大宝。凌小子,你就出手救他一救,也算一步闲棋!”
章三二八 一步落子 东海来客()
凌冲运气于眼,向那人望去,见其头顶缕缕紫气升腾,化为一团小云,似有一条小蛇在云中来回游荡,十分焦躁。那小蛇头角峥嵘,两个鼓包微微凸起,似是龙角,只是还未生出。练气士修道有成,便能望气观人,所谓气者,便是气运命数。道经中有载,常有练气士瞧出某人气运升腾,乃是真命天子,下山辅佐,建立功勋云云。那都是修道未成,不得大道,师门与他一条出路,从龙而起,享用人间富贵。
望气之术玄门各派皆有传授,只是高下不同。凌冲修炼真气罡气,已近圆满,功力深厚,一双神眼虽还未能看破九幽,照见碧落,但观望一人气运却是绰绰有余。那条小蛇就是晦明童子所说草莽龙气,这等人天生便是乱世之枭雄,只待大势一来,便乘风而起,再有几分天运助力,说不定真能褪去蛇身,化为真龙,翱翔九天,独掌大宝。
凌冲皱眉道:“看他面相,非是良善之辈,便救他一命,但不可以真面目相示。”晦明童子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要问鼎大宝,不死个百十万人怎行?古来便是如此,可见你道心还未圆融。”凌冲叹道:“各人皆有缘法,生死天定,但少些人祸,少死些人总是好的!”摇身一变,化为一位红脸道人,须髯飘拂,背插长剑,正是一副道人打扮。
望下只一挥袖,一道狂风凭空涌起,拨开雨帘,卷流之上,将围困陈建德的数百名兵士一气吹上了天!陈建德正苦苦拼杀,眼见不幸,忽然来了一股怪风,将大内禁军尽数吹翻,哪里顾得了其他?忙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一口气纵起数丈,几个跳跃,便没了踪影。
凌冲不欲伤人性命,一卷狂风不过将兵士吹翻上天,见陈建德已逃,慢收法力,那些兵士被大风托卷,一个个慢慢落在地上,分毫无伤,只被大雨淋了个通透。此事透着怪异,带头统领甚有见识,喝道:“此必是有妖道相助,那匪首也不必追了,左右老巢被毁,也成不了气候,大家随我回去与张大人会合!”整列队阵,徐徐而退。
凌冲晃悠悠跟在陈建德身后,以他法力,不想让陈建德发现,就是二人当面,陈建德也一无所觉。却见那人如丧家之犬,一路没命奔逃,却不往山上逃命,径自往京师而去。陈建德甚是狡诈,知道此次失手,老巢不保,若是回去只能送死,不如前往京师躲避,所谓灯下黑,想来曹靖一心护送贵人入京,也无暇来寻自家麻烦。
凌冲也暗赞他聪慧,颇有枭雄之姿,发声冷笑:“兀那小子,老道救了你性命,怎的只顾逃命,连谢一声也无?”陈建德一惊,反身四顾,见一赤面老道,背插长剑,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正冷笑望着他,眼珠一转,忙跪倒在地,扣头谢道:“弟子全家被当今国师曹靖所害,满门斩首,弟子九死一生,逃得性命,本拟今日纠集些部下,在此埋伏,刺杀那老贼,谁知被其看破,幸有老神仙出手搭救,才有弟子一条性命在。老神仙在上,请受弟子三拜!”叩了三个响头。
晦明童子笑道:“此人果然狡诈,绝口不提落草为寇,逼良为娼之事,只分说自家与曹靖私仇,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是个为双亲复仇,讨回公道的孝子呢!”凌冲对此人本无好感,冷冷说道:“你落草为寇,强抢民财,逼良为娼,难道也是曹靖逼你做的吗?”陈建德背后冷汗一滴滴渗了出来,又叩头道:“老神仙法眼如炬,弟子知罪,弟子知罪!如今一干手下尽数被灭,弟子孤身一人,回首前尘,顿悟前非,就想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还请老神仙收录弟子,早晚侍奉,也好报答救命之恩。”
凌冲冷笑道:“你倒是会打蛇随棍上。莫说我乃道家,你要青灯古佛,可是寻错了人。今日救你,乃是你气数未尽,日后还有问鼎大宝之机。从今之后,若你一心向善,为生灵福祉计,尚有坐上龙椅的一日,若还倒行逆施,不用天罚,老道就先取了你性命!”
陈建德又惊又喜,惊得是这老道油盐不进,自家打的算盘全然无用,喜得是居然还有角逐龙椅,登顶大宝之机,忙问道:“弟子从今日起定然洗心革面,为苍生福祉计,请老神仙指点,该当投向何处,以图东山再起”
凌冲见他满面野心之状,双目放光,暗自摇头:“这等枭雄之辈,生来便是乱世之人,薄情寡义,若是坐上龙椅,那还得了?”晦明童子笑道:“我太清门中当年便有几位弟子出山,辅佐俗世帝王,做了几任国师,我有一套真龙罡气,最善养炼真龙气息,你就传了给他,日后自有用处。”凌冲道:“投奔何方不必老道教你,我这里有一套法诀,唤作真龙罡气,便传了于你,你勤加修炼,才有指望逐鹿天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陈建德眉心。
凌冲道法大进,已有资格以神念印法传法,一如当年金陵城中叶向天以神念渡过太玄守山剑之时,一指点出,陈建德只觉无数符箓图文涌入紫府,一声大叫,翻身栽倒,晕了过去。凌冲传罢青龙罡气,摇了摇头,身化剑光,赶往曹靖所在之处。
过得良久,陈建德苏醒过来,头痛欲裂,不见了红脸老道踪影,细细思忖,脑中多了许多法诀,有剑术拳法,还有排兵布阵之道,云侵孤虚之学,不由大喜,仰天大笑,手舞足蹈而去!这一去却有引出了无数波澜。
曹靖遣出三位弟子,自家慢吞吞下了车驾,清风徐来,吹起他一角道袍,忽有一条雨丝落下,打在他面颊之上,抬头望天,嘴角一咧,自语道:“道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车驾之中,鲛娇忽然眉头一皱,冷笑道:“想不到三太子那厮还是不肯放过我,眼看就要入京,却还派人前来捉拿!”雪娘子奇道:“三太子是何人?”鲛娇道:“东海龙君三子,瞧上了鲛人一族的宝藏,想要到手,当初便连派高手捉拿于我。如今我出了神木岛,他才肆无忌惮,居然派人潜入中土。师姐可察觉外面水气渐浓?那便是东海龙宫高手出行,夹带风雨之势!”雪娘子感受到极天之上,水气澎湃,竟是一浪高过一浪,问道:“要不要我们出去对敌?”
鲛娇冷笑道:“曹靖那老贼还要利用我的美色迷惑惠帝,不会坐视我被带走。正好也瞧一瞧他的底细,师姐只静观其变便是!”
章三二九 本命法器()
大雨滔天,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连凌冲驾驭剑光也有几分吃力。曹靖双手一撑,一缕金芒扩散开来,将狂风骤雨遮挡在外,不能有丝毫侵入。极天之上,螺云之间,忽有片片银鳞闪过,似乎有条庞然大物高居天上,狂舞不休。曹靖微微冷笑,说道:“道友自东海一路随来,终于忍不住要下手了么?可惜这位贵人贫道却不能让你带走呢!”
九天之上,一声炸雷爆响,一只方圆丈许,粗大之极的爪子蓦地探了下来,直取曹靖项上首级!这只爪子鳞甲分明,共有四根,每一根上寒光闪耀,锋锐之处,绝不输于一般的飞剑。尤其自高而下,更携带了滔滔大势,挡无可挡!这只爪子的主人不消说,正是从东海而来,意图将鲛娇捉了回去。
尤其闹出如此惊人天象,方圆万里皆在雨云笼盖之中,大雨倾盆之下,法力之高,竟是超过金丹级数,显是一位修成婴儿法相的高人。这位人物出身东海龙宫,乃是三太子敖意的叔父,东海龙君之弟敖海。但其母并非龙族出身,而是海中一位女妖,被上代龙君瞧上,剑及履及,才有了他。只因血脉不纯,不能修成纯阳道果,但身具天龙血脉,究竟有几分用处,到其成年,已然有了元婴级数的法力。
天龙一族得天独厚,大道所钟,就算不努力上进,修炼神通,成年之后,仅凭肉身之力,已然非同小可。这一抓以龙族强悍之极的肉身抓出,势带劲风,竟比剑修飞剑更见凌厉。爪未至,庞大之极的压力已然将曹靖周遭数十丈土地凭空下压了三尺!
车中鲛娇吐出一口气,面色凝重:“敖意那厮居然请动了他那位叔父前来,不知许下甚么好处。此人早已修成婴儿,算是龙宫中一位苦修之士,与其余惫懒龙子龙孙截然不同,可惜天龙血脉不够,否则数百年后,东海龙宫又要多出一位纯阳龙君。只是不知曹靖能否抵挡,若不是对手,我等唯有束手就擒。此处分明是中土腹地,大明皇城的所在,敖海为何如此肆无忌惮,就不怕道门寻他麻烦!”
天龙子孙耽于享乐,肯下苦功修行的没有几个,敖海算是一个另类,整日闭关苦修,不问外事。敖意也不知许下甚么好处,居然令这位出手。也唯有其元婴级数的修为,加之龙族强悍之极的法身,才足够应对一切。但玄门正宗门户素来不许异类异派在中土折腾,就似东海龙宫不会喜欢玄门中人在东海打打杀杀一般,敖海搅乱天象,掀起大雨,又堂而皇之袭击大明国师,肆无忌惮之极,着实令人费解。要么他得了甚么授意,不必顾忌,要么便是天生狂傲,根本没把玄门放在眼中。
眼看龙爪落下,掀起无边尘雾水气,曹靖身形一花,一个异形换位,于间不容发之际躲了开去。龙爪落下,轰隆巨响,地面被砸出一个极深的大坑。天空之上,云层掩映之间,一个声音冷冷说道:“想不到大明国师居然是一位元婴真君,当真失敬。我不管你为何隐瞒法力,甘心做个万人唾骂的奸佞之辈,今日此来,是要带走车中女子,你若阻拦,便只能分个生死了!”
敖海本来闭关苦修,被敖意请动出手,许以重利,满拟一抓之下,将曹靖打杀,捉了鲛娇便走,兵贵神速,也好避开道门追查,只要尽快赶回东海,就不怕道门前来搅绕。但谁能料想,世间唾骂的奸佞之辈大明国师,竟然深藏不露,方才一击,唯有元婴级数之上方能避开。
元婴修为,放在一般玄门小门小户中,足以做个掌教,就算是太玄剑派那等大派,混个长老之职也非难事。曹靖隐藏修为,担任大明国师二十载,必是所图甚大。敖海全部感兴趣,四海龙族只顾自家享乐,或是练道长生,大明江山如何,关他们屁事?
曹靖呵呵一笑,说道:“那可对不住,鲛娇公主不日便要入宫为妃,贫道身为大明国师,自不能任凭你将人带走。只能领教一番东海龙族的法力神通了!”忽然一声雷响,顶门大开,现出一团宝光,却非人形,光芒如水流淌,络绎不绝,虽大雨漫灌,水气肆虐,也不能遮掩分毫。这团光芒一出,直入云天,与敖海真身战作一团。
鲛娇与雪娘子皆是满色煞白,吐出一口浊气,心有余悸,“想不到曹靖这厮竟已修成婴儿。看他道法纯正,必是出身玄门正宗,只是玄门七派哪一派敢冒此大不韪,教出这等奸佞之辈,败坏朝纲,迷惑帝王?”玄门正道绝不会允许曹靖这样妖道入主朝政,祸乱天下,但曹靖一身法力,分明是玄门正宗,令人十分费解。
曹靖现了元婴化身,飞上极天,满天大雨中,见一条恶蛟,通体雪白,不生龙角,身子长大足有百丈长短,龙须飘舞之间,正是敖海元身。敖海之母乃是东海中水妖,血脉低贱。上代龙君偶然兴发,将之宠幸,才有了敖海。只要能将母系血脉尽数炼化,回归天龙嫡血,便可成就天龙真身,证就长生。数百年来,敖海苦修不辍,终于炼化了大部分母系血脉,身形也自化为恶蛟模样,离身化真龙不过一步之遥。此次出手,便是敖意许了一粒化血丹,能纯化血脉,才引得他心动。
敖海虽是上代龙君之子,但身份低微,还比不上敖意,只靠自家苦修,全无外物支持,这一粒化血丹太过重要,由不得他不动心,这才破关而出,替敖意擒拿鲛娇回东海。他见了曹靖元婴所化精光,大吃一惊,叫道:“你非是气道弟子,原来是器修一脉!”曹靖虽是元婴境界,但修成化身并非人形,敖海一双蛟目望去,宝光之中,分明是一件法器模样,不消说,这位大明国师的根底竟是修炼本命法器的器修!
章三三零 仙都门余孽 器修之法()
器修之道在此方世界已然式微,但能与剑修、气修并称,亦有其高明之处。器修修士,以毕生之力祭炼一件本命法器,再将自身精血、元气、神魂,附着其中,人器合一,打破天人界限,证就长生。若是有一件上佳法器在手,绝不输剑修飞剑与气修真气之道。玄门七宗之中,已无正宗器修手段流传,有的也只是似太玄剑派那般,祭炼飞剑之法,但归根结底,还是要以修士自身道行修为为主,并非以法器熔炼神魂。
器修之道,最为精深的,魔道中当属噬魂道,可惜噬魂道法门太过阴损诡异,连带所谓十大炼器法门也十分诡秘,修炼噬魂神通之辈不多,炼器之道也就未流传开来。玄门之中,炼器正宗当属千年之前一座大派仙都门,所传器修之法乃是玄门正宗。只可惜遭了无妄之灾,被龙族纠集高手硬生生夷灭。
仙都门便是流传出祭炼遁龙桩法诀的法门,被一位与龙族有仇的散仙习得,仗之大肆杀戮龙子龙孙,最后被四海龙君纠结纯阳高手剿灭,连带仙都门也遭了大难,被龙族布下大阵,连山门带一干长老弟子,尽数炼成了飞灰。此案乃是万年前太清门覆灭之后,第一血案,太清门覆灭,终究在星河世界中尚有传承,开派祖师更是身在九天仙阙,动手的又大多是玄门内部中人,引起的反弹不大。
但仙都门被灭却是遭了无妄之灾,且全由龙族主导,引起了玄门七宗大派一致敌视,太干忌讳,四海龙君也知此事闹大,诛杀仙督满门之后,便即退去海中,约束弟子子孙,轻易不许前往中土之地,免得受道门猜忌,没得遭了大难。龙族做事十分狠辣,夷灭仙督之后,花费百年时光,寻找仙督遗孤,加以诛除,又收聚仙督炼器之法,加以销毁。
此事之后,玄门各宗与四海龙族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幸好四海龙君合计一阵,寻上神木岛,请木清风出面说项,木清风贪图龙族宝物,从中代为说和,才算缓解了紧张之局。这也是为何当年叶向天携凌冲张亦如前往东海,打破八方锁神阵,三太子敖意也不敢出动大军围剿,就是怕落人口实,太玄剑派有了借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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