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过得不愉快,处处小心翼翼,还要提防着别人下手,如今蔡京对林冲下手,正好帮着两家人下定决心。
二十 鲁达救人(下)()
却说林家和张家两家人得到了岳飞的报信,火急火燎的收拾家中细软准备从西门离开东京城的时候,岳飞的报信却也惊动了张家门口的蔡京密探,林家门口的那时候,岳飞没有说话,没出声音,那密探不好判断情况,可是张家门口,林爸爸那句“冲儿难道出事了”却是刺激了那密探的神经,一时间,那密探立刻意识到,蔡相公的计划泄漏了。
当然,贸贸然之下,这密探还不知道该如何办理,看着岳飞和林爸爸离开张家,也还没有下定决心,但是等到张家拉来了两辆大马车,并且往里面装了一些包裹的时候,这密探立刻就意识到,必须要提前动手,否则张家和林家都会逃出生天了!
话分两头,林爸爸带着岳飞赶回自己家,林家门口那密探也觉着不太对劲了,林家男人怎么和刚才那个小子一起过来了?难不成,他们有什么事情要做?难不成,蔡相公的计策泄漏了?
这密探还不敢妄自揣测,必须要眼见为实才好,于是他便耐着性子继续看着,这一看不要紧,两辆大马车出现在林家门口,密探吓了一跳,立刻意识到计划泄漏了,方才那小子就是来报信儿的!密探立刻决定去给蔡相公报信,立刻开始动手,大家早就准备好了,只等蔡相公一声令下而已。
“怎么着,不多待一会儿了?打算去给蔡京老贼报信是不是?”
可怕的声音在密探背后响起,密探浑身寒毛竖起,头皮发麻,刚一回头,就看到一只大手朝着自己伸过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顿时密探就有些呼吸不畅了,不停的敲打着这只手,然后定睛一瞧,只瞧见一个粗豪大汉站在自己身后,满脸戏谑的笑容看着自己,密探早已吓得六神无主魂不附体,只剩下求生的本能而已。
“算你运气不好,洒家心情不爽,正想着杀人解解闷儿,蔡京老贼的狗,杀了也就杀了,算不得官司,反正也没人知道是洒家做的,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洒家兄弟家人下手,哼哼,不要急,蔡京老贼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你且安心去吧!”鲁达一发力,只听一声脆响,那密探不再挣扎了,脖子被鲁达生生扭断,鲁达一松手,那密探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鲁达瞧着这密探死的不能再死了,便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林家门口,林家的几个家仆正在搬运着一些包裹细软,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中年妇人正在紧急商议着什么,皆是一脸愁云惨淡,还有一个少年郎站在一边,面色上也是一副焦急样子,估摸这,中年男人和妇人就是林冲的父母,这个小少年郎,应该就是岳飞吧?
鲁达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从林子里面走出了出来,吓了林家人一大跳,林爸爸立刻拔出腰中佩剑,护住了林妈妈,岳飞也抽出木棍,死死地盯着鲁达,二人皆是以为这是蔡京派来的杀手,林爸爸断喝道:“你这贼厮,欲要害我家人,先过我这一关!夫人,你们快些退入府内,让我来对付这贼厮!”
林爸爸心里也没底,看着鲁达这体格,还有那根又长又粗的水火棍,不由得心下戚戚,觉得自己遇到了麻烦,正想着如何应付他,却不曾料到鲁达哈哈一笑,开口道:“这位就是林伯父吧?哈哈哈,洒家可不是蔡京老贼的狗,洒家是小种经略相公手下提辖,鲁达,是受了林冲兄弟和周侗周老的托付,来这里接应林伯父和林伯母的,还有你,你这小儿郎,便是岳飞吧?”
知道林冲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不足以让大家信任,但是知道周侗和岳飞,尤其是知道了岳飞,那就一定是真的了,东京城里面,又有几个人知道岳飞呢?鲁达说出了岳飞的名字,身份就可以信任了,那一定是周侗和林冲的托付了!
林爸爸放下了佩剑,岳飞也放下了木棍,鲁达走上前,稍微拜了拜,而后说道:“蔡京老贼甚是厉害,还派了人盯在这里,想来是我们这儿一有些消息,就会立刻通风报信,然后蔡京会立刻下手,那厮被洒家结果了,现在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要立刻就走,离开这东京城,往官道上去!”
林爸爸随之点头:“好,那就多谢鲁提辖了,我们快些离开就是!还有会合亲家一家子,一起出去才是!”
说话间,林家一家子已经准备好了,林爸爸骑在马上,岳飞也骑在马上跟着,带着两辆马车,女眷和女仆全部坐进了车子,男仆步行跟着,抄近路就往西门走,避开大道,专门挑小巷子走,穿来穿去,西门便近在眼前了,事先约好的张岳父一家子已经在不远处等候,两家人会合,不胜唏嘘,只是一起往西门处走,想要尽快离开这东京城。
不过走着走着,鲁达却感觉到了不太对劲,目力极好的他,看到了一队人马从城内冲到了西门,找到了西门的守门将,似乎是在交代什么,心念一转,鲁达顿时暗叫一声不好,疏忽了,蔡京老贼既然可以在林家安排人手,又如何会放过张家?定然是张家那儿的蔡家密探知道了这个消息,然后传递给了蔡京,蔡京老贼措手不及,只是尽快下令城门守将不准放人而已。
鲁达一念至此,立刻挥手让两家人停下来,林爸爸和张岳父大惑不解,上前询问,鲁达指着城门处突然发生的变化对他们说道:“洒家疏忽了,既然蔡京老贼会在林伯父家门口安插人手,又如何不会在张伯父家门口安插人手?
想来定然是那个贼厮报信,才让蔡京老贼反应过来,但是我等已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仓促之中只能这样做,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封锁城门,应该是下令一定要检查过往车辆,如果看到了车辆里面有人就断然不允许他们离开,我等如果是这样的话,定然是离不开这东京城的,所以,我等要另外想一个法子。”
林爸爸和张岳父一听也是,看了看城门,的确开始对车辆进行盘查了,不过似乎并没有对行人进行盘查,想来蔡京仓促之间想不了那么多,可是机会也不多,时间也不多,要走的话,现在是最后的机会,要是等蔡京的第二道命令下下来,估计就真的走不了了。
岳飞默默听着,灵机一动,开口道:“不如我等全部步行就是。”
林爸爸摇头道:“那这些车辆怎么办?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这里面有很多东西对我林氏而言很重要,无法丢弃啊!”
岳飞说道:“不是这样的,伯父,我的意思是,我等可以步行,车里面不要有人,车辆的话,就让几个人赶着走,然后让鲁提辖带着车辆,我等趁着那些官兵检查车辆的时候,离开东京城,那是最安全的,至于这些车辆,里面没有人,鲁提辖干脆就说是奉了小种相公钧旨办事,谁敢为难?”
林爸爸和张岳父大喜,鲁达摸了摸脑袋,露出了笑容:“行啊!真是想不到!岳五郎是吧?哈哈哈哈!好小子,有脑子!洒家记住你了,长大了记得到西北来投军!”
岳飞笑着摸了摸脑袋,似乎有些腼腆,鲁达更喜欢岳飞,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然后哈哈笑着让大家伙儿下马步行,顺着人流一起出去,然后把身上的兵刃之类的物品全部丢入车上,留下四个男仆驾着马车跟着他一起出城门,其余人就趁着兵马过来检查马车的时候,混出去,想来不知道大家伙儿相貌的那些军兵,也拦不住大家伙儿离开东京城。
一行人立刻兵分两路,果不其然,鲁达骑着马,拎着水火棍,带着四个仆人和四架大马车要出城,很快就引起了绝大部分军兵的注意,这些军兵想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面命令要检查过往车辆,看到里面有人就不要放过,他们只是照做而已,来的车辆也不算少,只是鲁达这个车队有些显眼而已。
“你且停下来,停下来!这么多马车,干什么的?且让我等检查检查!”领头的城门将知道缘由,立刻叫停了鲁达,想要上前检查一番,结果惹得鲁达大怒,跳下马来怒视那城门将:“怎么着,你想查车不成?洒家的车马也是你能查的!?”
城门将平时也是作威作福惯了,这车马上的也不像是文人,都是武人,居然敢如此蛮横,城门将便也是勃然大怒,开口道:“这是上头的命令,本将可是奉了命令,要检查过往车辆!来来往往的,谁敢不让查?你敢不让查?老老实实的让开,否则定教你下狱!”
鲁达怒极反笑,挺立在地,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怒喝道:“洒家乃是延州府小种经略相公手下提辖,奉小种经略相公钧旨,办事而回,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拦着洒家,不知死活是不是?!信不信洒家秉明小种相公!立刻征调你们这一批人去西北戍边!?”
鲁达声音大,气势足,一身剽悍之气,让人不敢怀疑他是不是西军之人,尤其是令牌一出,更无从怀疑,城门将作威作福惯了,一听种师中的名头,立刻就萎了,尤其是听到鲁达威胁要将他们征调入西北,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这些原本精锐的兵,现在过惯了大爷兵的日子,哪里还受得了西北苦寒和生命之危?
不查了,不查了,再查连命都要没了……城门将连忙陪着笑脸把鲁达送出去,就像送走一尊瘟神一般,临了了还被鲁达坑了三壶好酒,肉疼不已,而在此期间,林家一家子和张家一家子已经顺利的混出了东京城西门,顺利完成大逃亡任务,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仅仅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第二批蔡京人马赶到城门口,私下里带着林爸爸和张岳父的画像,开始了秘密检查。
二十一 逃避()
岳翻决定要参加科举考试,走上文人之路。
就在他们送别了林冲全家,告别那豪气干云的鲁达鲁提辖,回到相州汤阴老家之后,岳翻很严肃的对父亲和师尊周侗这样说道:“父亲,师尊,我决定要参加科举考试,继而东华门唱名,为一方父母官,齐家,治国,平天下。”
岳爸爸和周侗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岳爸爸是大喜过望,很满意的看着岳翻,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然后高兴的对周侗说我岳氏终于要出一个读书人了,祖上多少代人的希望终于要在岳翻身上实现了,真是太好了,不过武艺也不能落下,可不能做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到底还是个农家儿郎,学习武艺,强身健体,很有必要云云。
而周侗的反应则是愣了一下,随后勉强露出笑容,赞许岳翻的举动,但是之前所发生的那一幕幕,却让周侗深刻的明白,岳翻不是大彻大悟,走上文人之路,而是在逃避,之所以选择文人之路,只是为了逃避刀剑,逃避金戈铁马,逃避那所谓的生命危险,去追求他自己心中的绝对安全,经过了这一次的生死关头,似乎所有人都得到了成长,只有岳翻,他没有跨过那道坎儿。
他被吓坏了,真的被吓坏了,就算是如今清醒了,那也成了他的心病,从此之后,他的梦魇之症恐怕又要严重了,如果他自己不去冲破这道阻碍,就没有人可以帮他冲破,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医治他的梦魇之症,心病,需要心药去医,什么才是心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岳翻和岳飞很有默契的,没有把路上经历过的生死瞬间告诉岳爸爸和岳妈妈,怕他们担心,怕他们责怪老师周侗,仅此而已,大家都定下了约定,通了气,这是约定,不可以违背。
他们不说,林冲自然也不会说,直到脱离危险之后很久,林冲才注意到鲁达的身份,以及他所要投奔的人,顿时大喜过望,和鲁达一对名号,顿时如同见了亲兄弟一般,两人的感情更加深厚,或许这就叫做缘分?
话说回来,岳翻要做文官,周侗又能说什么呢?要是在大唐,一个男儿说出这种话,那是会被鄙视的,周侗会毫不犹豫的呵斥他,将他逐出师门,可是这是大宋朝,早已不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的时代了,而是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时代,做文人,参加科举,成为文官,更是光宗耀祖之事,在大唐,军功才是真正的功劳,而在大宋朝,军功算什么呢?
有宋一朝,最吃香的最对国家民族有益的,就是范仲淹这样的人,文能治国,武能平乱,皇帝不信任武人,把兵权交给文人,可是文人中又有多少能够带兵打仗、打胜仗呢?宋朝有一个范仲淹,明朝有一个王阳明,仅此而已,范仲淹王阳明不常有,而那些自以为是乱指挥的迂腐文人却是一抓一大把,让宋朝悲剧性的结局难以避免。
而皇帝最希望看到的,或许就是范仲淹一类的文人,这样的文人实在太少,如果岳翻可以成为第二个范仲淹,那该有多好?可是周侗明白,不把心病医好,岳翻不会成为范仲淹,甚至连童贯都不如,童贯有胆气,有容人之量,在刘光世麾下,周侗见过童贯,他绝非是文人士子所鄙视的那种“阉人”,反而,他比太多太多的文人士子要强。
至少他敢冒着杀头的风险藏匿皇帝退兵的命令,让军队继续前进,然后打了大胜仗,试想一下,如果打败了,童贯会如何?皇帝的命令只发给他一人,他没有理由推脱,他是在拿命去拼,比起那些只知道在女人肚皮上吟诗作对的文人士子,童贯要强上太多。
而岳翻呢,才气惊人,如果配上相对应的胆气,岳翻会成为第二个范仲淹,甚至是远远超过范仲淹的人,可是,可是岳翻没有那样的胆气,或者说现在还没有,因为周侗希望他有,如果能把岳翻和岳飞合二为一,那才是真的国士,那才是真的国家之幸,即使是腐败至此的禁军,想来,也能被岳飞和岳翻的集合体收拾的干净利落。
文人,必须是文人,只有文人才能掌军,只有文人才能得到真正的信任,统帅兵马,岳翻,如果岳翻可以成长为那样的文人,何尝不是国家的幸运?以岳翻为统帅,林冲,岳飞,卢俊义为大将,这样的军队,会发挥多强大的战斗力?周侗难以想象,别说北辽了,吐蕃,西夏,又算得上什么?
可是,可是,可是!
翻儿!你的心病,到底何时才能医好?医身易,医心难,能医好你的心病的,只有你自己啊!一味的逃避,不是解决的方法,翻儿,你才十岁,你还有大好年华,你还有很多时间,快些醒悟,快些大彻大悟,为师多希望可以看到你大彻大悟的那一天,翻儿,翻儿!你一定要医好自己的心病,那是限制你发展的最后一道枷锁,打破它!打破它!打破它!
凤凰涅磐,哪怕是凤凰涅磐,你也一定要撑住,罪恶的烈焰不能烧毁你的精神,它只能重塑你的灵魂,翻儿,挺住,一定要挺住!在它面前,不能低头!冲破它!冲破这罪恶的火焰!振翅高飞!扶摇直上九万里!翻儿!那才是你的宿命!你的宿命!
周侗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本就是老迈的身躯,虽然常年习武身体强健,但是这一次未免也出了太多的血,从回来以后周侗就时常感到身体不适,他知道这里一次拼死力搏虽然逃的性命,却伤了元气,自己已经六十多岁,元气损伤就补不回来了,那么,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有多少呢?
就算不能亲手为翻儿解除心病,我也要做些什么,一定要做些什么,不能留下遗憾,绝对不可以……
静静的,周侗下定了决心。
岳翻也下定了决心,如果说之前还有所犹豫,现在就完全没有了,一定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