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6 天——线索'一'
嘛。
世界的改动是不可挽回的,而世界中所消失的、所改变的、即使是悲哀的存在——那么一旦开始,就不可能挽回。
“已经付出足够的代价了啊。”
我捂着头,感叹着。
“身边的人,每天——每时每刻——每秒,都可以看见的人的变化……”
“既然已经决定了的话,那么就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吧!”
——刚刚下定决心的我,险些和兴冲冲地走着的诺茵娜和抱着一大堆冰激凌的利斯特撞个满怀。
“诺茵娜?已经没事了吗!?”我立刻后退了几步,飞快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神情的区别、衣服上的有没有血迹、……然而却没有任何收获。
——倒不如说,谢天谢地,没有任何收获。
“事件已经压下去了吗……”我松了口气,然后开始觉得自己的反应稍微有些可笑起来。
因为之前的动乱所扬起的大量灰尘(真不愧是土系)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晴朗的天空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虽然天色渐晚的事实昭示了不必要的时间流逝。
“你还说……突然传送走是怎么回事啊?一副好像是大义凛然的样子——根本就是迷失了方向的塔塔科扑向掉落在地的面包渣的样子——留在那里的我差一点就吓死了啊!”
诺茵娜气鼓鼓地说着,同时也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继续解释——
“在那之后,校方很快就介入了……而且好像领导人还在商谈。因为有老师的协助,起义的学生们被纷纷压了下去,并且抓住了罪魁祸首的几个领头人。”
“虽然利斯特也算是相当大的战斗力吧,但是万幸的是他站在了正义的阵营,所以反而被表彰了呢。很帅地徽章哦,一会儿给你看。不过真的好奇怪啊,一下子大家都平静下来了,有什么催眠魔法被释放了吗……”
“我所知道的就到这里了,所以,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诺茵娜直视着我,那种目光简直是看穿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般地投射过来。
“发生了什么?”
面对这种问话,我根本没办法回答。就好像大脑中的细胞与神经暂时性坏死了一样,所谓的“大脑一片空白”指的就是现在的情况吧。
“总之……先回旅馆里吧。”
于是我这么说。
这么下了决定。
——做好最大的设定展开的准备一般——
回到目前为止最安全的地方。
“喵呜。”水晶球一如既往地说着。
这种平淡的日常让人格外地安心。
——还有没有可能继续下去呢?
这样子的生活。
抱着“打碎目前的一切”的决心——唔,是不是稍微夸张了点——我坐在了平常用来议论各种各样的事情的白色木质椅子上,并且努力地摆出认真的表情。
“咳咳。”因为是难得的正式场面,所以忍不住还是要做一些不必要的表态……
“咳嗽什么,快说啊。”结果理所当然一般受到了催促。
于是我端正了一下态度,深吸了口气——“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
“在说什么啊。”
“听不懂啦。~总之我先去拿果汁。”
“态度端正程度还不够哦。”
——啊喂,听起来就有这么中二吗?
我从很久以前就非常看不起那种“危险的事态谁也不要告诉自己承担就好”或者是“因为不想要让你们担心/危险所以不告诉真相”的角色,因为总觉得后面发生的各种麻烦纯属自作自受,只要一开始就坦白就好了嘛。
——于是我现在也深刻理解了那种感受。
完整地把事物再现的解释,——或者说是诠释,麻烦到让人想放弃啊。
“我……”我张开嘴,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让他们相信呢?怎么把事态的严重好好地表现出来呢?怎么组织好语言、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完成转达呢?
——再次深刻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我甚至有一种“如果这个时候知道了大部分的真相的人不是我就好”的感觉。
所以才会做泷泽朗一样地记忆封印工程吗……不,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啊。
“怎么了?”诺茵娜端着一盘果汁,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中色彩斑斓的液体让人不由得提起了警惕。
“你这次是从哪里拿的果汁啊。”结果我忍不住第一个吐槽,完全忽视了自己的使命。
——啊啊,使命这种词真是意外地让人萌啊。
“你不是也一脸严肃地说一些奇怪的话嘛。吐槽什么的也要有个限度啦。~”诺茵娜心情很好地端出一杯果汁放在我们面前。
——明明有四个人却只端出来一杯——不,但从她并不只是为自己拿来了饮料就已经够可以的了,况且那个盘子里总共就放了三个杯子。
“我可是一点严肃地在说严肃的话啊。这个世界——圣多利亚,正在经历着一场巨大的危机。简单地来说就是要毁灭了嘛……咳,复杂地来说就是构成世界的元素在消失,概率在崩坏,世界线绞成一团……”
我绞尽脑汁地解释着,然后最终得到了一点效果。
“你是在认真地说吗?”维纳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漫不经心地问。
——至少也要转过头来啊……
“当然了,现在的事态可是十分十分地严重。摊开来说吧,诺茵娜你之前所揭露的黑历史,在这个世界被改变之前是不存在的,那些黑历史就是代价——拯救这个世界的希望的代价。”
——为了不被岔开,我尽量滔滔不绝的说着:
“在此之前,很多事情已经出现了。例如说反常的酷暑天气和土元素暴动,还有最重要的消失事件。只有最重要的人才能保留关于‘消失’的人的记忆——关于这个已经有初步的情报了。食弎之前不断询问着的人和玛格丽特口中的孙女,说不定就是突破点。”
“圣光旅馆作为幽灵旅馆,属于‘幻想力量’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着,所以受到的影响相对较小。所以我们几个的改变相对少一些——但是不能说是没有。残酷且现实的说法是:被改变之前的自己被抹杀,而第二个自己的记忆与经历完全替代第一个自己。”
“我们之前所收到的胶囊、字条,全部都是改变世界的道具。因为时间不可能后退,所以从别的世界进行插手是唯一的办法。巴斯格纳空想魔法定律,一千四百二十一页第十四条:所有的一切都是由魔法元素构成,它们最终都会消失于空间海——包括人类。”
我如同机器一般地吐出我所有知道的事情——然后因为说的话太多而辛苦地阵亡(误)在了躺椅上。
顺便一提,在此期间利斯特不死心地尝了一口诺茵娜端出来的不明物体,目前正在口吐白沫。
——之后,收到了虽然不是最坏的但也是够打击人的回答。
“再说一遍吧,没听懂嗯……”诺茵娜做出抱歉的表情。
——喂喂,我好不容易拼尽全力地整理出来这么多内容,就是为了让你们增加一个“吃惊”状态嘛?
“安心。现实没那么残酷。”维纳笑着拿出自动记录的魔法羽毛笔,以及写的密密麻麻的便条纸。
我感激涕零:“维纳,你真是个万能作弊器……”
“不过,”维纳仔细地注视着填满了字迹的浅色纸条,轻轻皱起了眉头:“说到最后,我们到底能做些什么?”
“呐,如果真的有这么严重的话,解决的办法在哪里?”
——“换句话来说,你们所做的一切——改变世界也好,收集资料也好,是为了什么呢?”
NO。106 天——线索'二'
“咳咳,这种时候,就有我这个专家来解答一下吧——”
谜之音从我的房间的位置中传出来——不过说话的人却并不是我。
语调和音色好像都相当的熟悉。
——不,根本就是呼之欲出了啊!
“啊啊,顺便一提,我是因为听说某人在这里囤积了大量的漫画、手办与插画、周边等物体所以过来观察一下的。”
这个某人听起来也很耳熟啊。
——不,根本连呼之欲出都不用了啊!
“锵锵锵~~牧兰登场。”
——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了绮罗星——
但是不要在一开始就走出来坐在这里并且若无其事地喝下饮料(毒药)咳嗽半天最后才说这种话啊……
这让吐槽的我也很为难呀,一次感慨这么多脑子也会累的说。
“于是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于是你其实什么都没有听见就装专家来了?”
牧兰郑重其事地摇摇头,结果闪闪发光的发丝缠到了旁边的克鲁索花上。
“安心啦~,她只吃虫子和牧兰的头发。”诺茵娜幸灾乐祸地说——而且还好像加入了不必要的设定?
“好吧。我继续说,其实我是听到最后一句才出来的。‘改变世界’,别忘了,我可是拥有50%的救世公司的股份。”
牧兰一边试图解开纠缠在克鲁索花上的头发,一边保持视线望着我们:
“这个世界已经濒临毁灭,作为转校生我是知道这一点的——倒不如说是为了来看看这里最后的样子才转校的。你们现在大概是打算挽救这里了吧?”
漫不经心的语气。
听起来意外地让人恼火。
“按照我的经验来说,这种世界的拯救会非常辛苦。而且不能保证成功。”今天也穿着白色蓬蓬裙的棕发人偶捧着杯子认真地说。
那是一种认真到会让人产生错觉的视线。
于是,我也提高了警惕——虽然不知道这种时候有什么可以警惕的:“你是来劝我们放弃的吗?”
“不,怎么可能嘛。我只是来看漫画的。”牧兰的脸上保持着灿烂的笑容,“我只是个人偶而已,不会说大话的。所以,现在我就是你们的参谋了,好好听我指示吧。”
“总感觉最后两句话在定位上发生了偏差?”
“……这种事情不要说出来。”
牧兰小心地把乘着手工制作剧毒液体的杯子放下,并且铭记了之前的教训没有再顺便喝一口:“嗯,那我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我提问。
“关于现在的情报汇总啊。把所有可以用到的、可以得到的、可以利用的、可以牺牲的——全部一一列出来,然后考虑实施的可能性。顺便一提,维纳的问题的答案是:没有可能的可能。”
牧兰散发着海洋色光芒的双眼,不带一丝往常的轻佻地望着我们。
“虽然我的力量也许帮不了你们,但是也许我的谋略和经验会对结果产生一定的影响。”
她语调平稳地说着,并且抬起了头,精致的面孔上扩散着的笑容开始消退了:“诺茵娜,你还记得栗绪蛋糕里‘大凶’的签吗?”
“我还记得栗绪蛋糕凶残的回味。”诺茵娜稍微有些不合时宜地吐槽,不过我相当理解她纠结的心情。
毕竟不是每个蛋糕都会拥有和吐真剂一样微妙的催吐回味的。
“总之,那个大凶是对于你的占卜。”牧兰微妙地扭了一下头,似乎是在掩饰对于自己制作的蛋糕的味道的惭愧,“这种程度的占卜,我可以断言你在不久就会死。”
“真的?”利斯特所散发出的气场一下子恐怖起来。
“如果按照当时的状态会死……不过我不知道采取了措施之后的情况。”牧兰仍然没有犹豫地、用平淡的语气说完。
“所以,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诺茵娜小心翼翼地问。
同时,她的手指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着。
“嘛。你这么害怕也是没有用的。干脆化恐怖为动力,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奋斗吧!”牧兰换了一个轻松的表情——让人不由的感慨,到底是人偶,变脸还真是方便。
——话说为什么要用换一个头的方式来换表情啊喂!
“啊,这样下来是不是气氛缓和好多了?”
即使你用这种诡异的方式变换表情也不会缓和气氛吧喂。
“嗯嗯,看到你掉头之后意外地开心了呀。”诺茵娜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人产生了阳光天然黑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在我开始怀疑诺茵娜现在的角色定性的时候,牧兰正在铺开一个巨大的记录魔法阵:“放松时间结束了哦。现在开始认真严肃的资料汇总吧~。”
“啊,我也会把漫画放回去的。”牧兰一边说着一边若无其事地把我的漫画装进了她自己的空间容器中。
——好吧,反正也是看了多少遍的漫画了,为了严肃的气氛,还是忍耐一下吧。
——不过总感觉上面的心情被牧兰好好地利用了的样子。
“那么,首先是我所知道的事情。”
牧兰居然还第一个开口——根本就是针对“万一墨蓿雅认真地抢漫画怎么办”的事态的方针吧?!
——不,现在失态的话就输了!
于是我调整好心情,认真地听牧兰整理情报。
“我现在已经拿到了我所希望的报酬,所以我会尽力帮助你们。救世公司也会提供资源上的帮助。那么,重点是——关于世界之所以毁灭的问题。”
“一般来说世界毁灭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外在的,一种是内在的。外在是指有大魔王啊之类的角色毁灭世界,一般这种类型比较轻松;而另外一种——也就是你们所面对的状态,是世界本身的问题。”
“顺便一提,这种是最麻烦的——也就是高难度工作哦。”牧兰补充了一句。
“难度确定在高难度了啊。”我叹气,“好吧,那我之前说的……”
维纳耸耸肩:“你自己再念一遍呗。”
我黑线:“……我就精简一下好了。嗯,世界目前已经做出的改变就是关于概率的修改,代价是收获了很多黑历史。”
“然后因为世界元素的失调,所以土元素发生了暴动,从而影响了土元素的学生们。自然系的也受到了相应的影响。”
“圣光旅馆属于‘幻想力量’所以受到的影响比较小,所以我们几个也受到比较小的影响……不过不能说没有就是了。啊,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啊,‘残酷且现实的说法是:被改变之前的自己被抹杀,而第二个自己的记忆与经历完全替代第一个自己’。”
“也就是说,现在这里相对安全哦。”我眨眨眼,“所以窝在这里不上学也是个好主意……”
“好主意啊!”
“严肃啊喂……”
“咳,那么我继续说。”我自作自受地打消了一部分严肃的气场,后悔中:“同学们,有人记得镰和费兰玛吗?”
“记得的人是玛格丽特和食弎哦。”维纳慢悠悠地说,“现在她们都不在场。”
“镰和费兰玛是谁?”诺茵娜举手提问。
“之前我找食弎问了一下,她之前也提到过,就是消失了的‘镰’——应该是我们的同学。然后费兰玛不是现在还被玛格丽特翻来覆去地说嘛。”我摊手,“世界在消失的时候人类也会消失。”
“巴斯格纳空想魔法定律说,世界都会消失的——对吧?”牧兰持续往记录魔法阵中填塞着资料。
我点点头:“唔,是有这一点。啊,还有,有人还记得我们那几个时间胶囊还有奇怪的字条吗?”
“署名都是你哦。”诺茵娜推卸责任一样地吐槽。
“说不定只有你活下去了。”维纳凉凉地说。
“说不定只有你死了。”牧兰灿烂地笑。
——别说这种恐怖故事一样的话啊真是的。
“那几个胶囊肯定作为改变世界的契机存在着。”我托着下巴思考着,“还有学院里的地下迷宫,也挖出了神奇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