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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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美意-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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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说,当我的手刚刚碰到墙上的蜘蛛,手指的触感就变了,我感觉我摸在了一只真正的蜘蛛身上,那镌刻在墙上的图案,开始变得凸起,然后饱满,然后我的鼻子里充满了腥气,等我反应过来,一只巨大的活生生的蜘蛛就已经爬出了墙壁,几乎顶到了我的鼻尖!

    “这时候,跑是不能跑的,脚像是废了,腿被灌了铅,回头呼喊,想向人求助,但嘴像是被什么糊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而且,每一个人,都像死去一样,睡得如此沉寂。

    “我愣愣地站着、看着它,因为太过害怕,而忘了害怕。我盯着它的一举一动,看着它从墙壁里浮出来,看着它慢腾腾地顺着墙面爬到了囚室的天花板上,看着它从天花板上沿壁而下,爬到了熟睡着的众人中间,看着它的腿在众人的脸上、身上划过,它翻检着、挑选着,从它的脚上、身上渗出来的丝丝缕缕的蛛丝,枝枝蔓蔓地挂在熟睡的人身上。我承认,当时的我因为恐惧而变得邪恶,我本能地知道它在挑选猎物,我多么希望它在睡熟的众人中挑中一个,随便哪一个,只要不是我!但,它最终还是爬过众人,又回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一只巨大的、雪蓝色的蜘蛛,当它慢慢地、慢慢地向我爬过来的时候,我的汗毛全部都竖了起来,我在心里说:‘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就好了。’可这分明就是一场噩梦!一场让你希望余生都在清醒中、永远不要闭眼的噩梦!

    “它满意地看着我,像恩赐一般,伸出它的腿,将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我,揽住,拉近它,然后一寸一寸地将我送进它的嘴里去。”

第194章 噩梦(下)() 
“它吃了你?在噩梦中?”我惊恐地问。

    “噩梦结束了?”寄城接着问。

    “没有,才刚开始。”谈冰寒着声音说。

    “我们可否回到雪廊中?我想请你告诉我,当初你所在那间囚室的位置。”龙戒对谈冰说:“那个异样的噩梦,请你继续说,越详细越好。”

    谈冰望向洞口,眼中有一丝犹疑一闪而过,但迅速就点了点头。

    “这些这些包裹,还需要一个一个砸开看看吗?”我轻声问道。

    “暂时不要。”蛛儿在一旁低声道。

    “为什么?”我问。

    “你看看吧。”蛛儿一边说,一边将手举起来。

    只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刚才他用蛛丝缠住的那副唇齿,颜色灰暗,形状干瘪,早就没再挣扎着动弹了。

    “这副牙口怎么了?”寄城问。

    “死了。”蛛儿回答。

    “死了?”我问,有点张口结舌。

    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发问,这本身就是从人的身体上切割下来的器官,脱离了人体就应该是“死”了的,但不知魇君用了什么本事,竟将这器官“鲜活”地保存着,怎么这会儿又“死”了呢?

    “魇君确实好本事,能将这些器官‘活生生’保存,没想到一旦离开了包裹,就无法存活了。这副唇齿,已经枯萎,没有生气了。”蛛儿低声道。

    “这只耳朵是不是也‘死’了?”谈冰吸着声音说,摊开她的手掌。

    片刻前还洁白小巧的耳朵,现在看上去灰秃秃的,趴在谈冰的手心,像一滩被碾过的蜗牛壳。

    “魇君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攫走他精挑细选的器官,再如此费尽功夫将它们保存,他要的不是命,他要的是”龙戒看着散落一地的包裹,语气沉沉地说。

    “他要的是什么?!”我急不可待。

    “他在完成一个阴谋谈冰,还请你细细将那个异样的噩梦讲述完整!”龙戒严肃地说。

    谈冰伸手扯下一片衣角,细心地将手心那只“死去”的耳朵包裹起来,塞进胸前的衣襟里,也不看我们,一边抬脚往洞穴外走去,一边自顾自地说:

    “那只巨大的蜘蛛开始一口一口地吃我。我能清楚地听到它的牙齿咬碎我的头骨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感觉不到疼,也许在梦中是没有痛感的。但我能听,我还能在蜘蛛的嘴里转动我的脑袋,我也确实这么做了,因为我感觉到有人在拽我的脚。

    “我的眼光穿过蜘蛛的牙齿丛林,清楚地看到一个少年在紧紧地拽着我的脚踝。

    “我一阵狂喜!沉睡的人中,终于有一个人醒了过来、他要救我!

    “少年仰着脸,充满着勇气,嘴巴一张一合,梦里的声音传过来,仿佛要越过千山万水,哈,我终于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他对蜘蛛说:‘放下她,带我走,我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蜘蛛咬着我,但仍然能够说话,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松开你的手!你还不配过我这‘咀嚼之门’!’

    “‘咀嚼之门’?我不知道它在说什么,耳朵里它的声音像滚雷一样,渐渐滚远了,取而代之的是它的牙齿继续咀嚼我时发出的“嘎嘣嘎嘣”的声音。

    “‘咀嚼之门’!我突然反应过来,它的嘴和它的牙就是这个‘咀嚼之门’啊,它要将我咬碎嚼烂地吞下去,我就算是过了这个‘咀嚼之门’!

    “抱着我的脚踝的那个少年开始呜呜哭泣,至今我都不知道他是因为无法救我、还是因为没有被蜘蛛选拔上、无法通过‘咀嚼之门’而伤心难过”

    “那个少年,是与你一间囚室的吗?你醒来可以问他啊。”我赶上谈冰,与她并肩,问道。

    “他什么都不记得,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再说,这般噩梦,谁愿意反复忆起?”谈冰摇了摇头。

    “就那样,我听着自己被嚼碎的声音,被蜘蛛吞进了肚子里,竟然还保持着视物的能力。我看着蜘蛛慢慢地朝着一面墙爬了过去,就是之前它镌刻其上的那面墙,它将自己嵌进墙里去,一直往墙里面陷、一直陷

    “忽然一下子,我就走了出来,不知是从墙里面,还是从蜘蛛的肚子里,反正,我确实走了出来,我低头看看自己,有手有脚,完整如昔,我再看看周遭,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一处水底”

    我听到寄城“呦!”了一声。

    “水底”?是雪魇湖吗?

    难道谈冰用这种方式,来到了雪魇湖中?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我看到水泡翻滚,我在水中却能够呼吸、站立,原来,我是被罩在一个透明的气囊之中。我胆战心惊,忍不住伸手去碰触那气囊,气囊竟然极其脆弱,一碰之下,豁然破洞,大水瞬间就涌了进来,一下子就把我淹没了!

    “那感觉太真实了!完全就是溺毙的情状!那一刻,我什么都想不到,只想活着!活着!只要能活着,任何人让我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

    “‘过了‘咀嚼之门’,怎么还如此跳脱、不听话呢?’我清楚地听到那只巨大的蜘蛛的声音,他在对我说话——经历了数次同样的噩梦之后,我终于明白,不管是‘咀嚼之门’,还是这一戳就破的气囊、频临绝望的溺水,都是那个蜘蛛在一次次摧毁我的意志,为了让我在接下来的安排中,无条件地服从和配合。我得说,他赢了。

    “我决定接受一切,屏息等死。然后一个新的气囊罩住了我,带着我来到一个巨大的气囊面前。

    “我又能呼吸了,只是惊魂未定。我只知道接下来,自己是连人带囊被送进了这个巨大的气囊里。

    “待我进来,罩住我的气囊就自动化散了。我看着自己置身的这个巨大气囊,里面正中是一张方台,方台之上,放了一个暗绿色、莹润的瓷碗,也许是玉碗,我不知道,碗中有水,水中有一枚雪青色水滴样的东西”

    !!!

    雪青色水滴样的东西!

    雪魇滴?!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跟着的寄城和龙戒,他俩也面色一震。

    蛛儿跟在他俩身后,眼中红光灼灼,淡蓝色的面颊泛着青灰。

    “方台旁边,是一张平榻——要知道我已经太久没有看到过这样一张雅洁可喜的床榻,那囚室之中,连张凳子都没有的!

    “到此刻,我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不知道是被牵引着,还是自己太过疲倦,我竟然自顾自地躺在了那张榻上!”

    “我我我”说到这儿,谈冰突然面色一变,连说三个“我”字,声音被噎住了,说不下去。

    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想给她一点安慰。

    她猛然摆头,脸痉挛着朝着耳朵后面凑去。把我吓了一跳!

第195章 开门() 
“太疯狂了。”寄城掂着声音,用气声说。

    “是的,但这‘心养’只是我雪魇族流传下来的一个传说,这种仪式太过残忍血腥,只是在传说中存在着,从未有人真正施行过没想到”蛛儿嗫嚅道,声音里透着不自禁的寒意。

    “原来魇君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复活一个死去的人那人是谁?”我问。

    “什么死去的‘人’!肯定是一只蜘蛛无疑了!”寄城道。

    “我不知道。我在雪魇宫数年,从来只知我同魇君、丝儿是这世间仅存的三只雪魇蛛,我不知雪魇湖的存在,更不知还另有一只死去的蜘蛛、等待着魇君用‘心养’将他复活!”蛛儿看着我,眼神没有闪躲。

    “你们成日里为他将人类‘牵引’进雪魇宫,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要干什么?”寄城恼道。

    “魇君永远只是告诉我们,他需要无穷无尽的噩梦来编织魇丝,他在‘筛选’,为了完成某件‘无比重要的事情’,但我和丝儿从来不知道那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蛛儿回答道。

    “一副无辜的样子!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仍然是帮凶!”寄城恨恨地说。

    “这世间何有无辜之人!”蛛儿冷笑道:“谁的手伸出来,未曾沾染血痕!”

    “住嘴!”龙戒低喝道:“我问你,你既然知道那‘心养’仪式,那么谈冰经历的一切就并非梦境,而是实情,我们如何能像谈冰一样,进入墙中蜘蛛、穿过‘咀嚼之门’,进入到雪魇湖中?我担心魇君这件‘无比重要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画海和其他人有危险!”

    我心中一紧,死死盯着蛛儿的嘴巴,等他回答。

    “传说中的心养仪式并未提到墙面上刻画的蜘蛛、并且要以此为道,这可能是魇君设计的机关。无论如何,先进入囚室,我们再想办法通过!”蛛儿道。

    “我们可以信任你吗?”我盯着蛛儿,问。

    “我看着你的眼睛,就像看着丝儿就在丝儿这只留存下来的眼睛的注视下,把我们和魇君造的孽,多少弥补一点点吧。”蛛儿回望着我,面色坦然地说。

    “别再废话!怎么进去?”谈冰喝道。

    “之前我用手指蘸了自己的血液,无法破解魇君的层层封锁;龙戒用匕首,也只是将廊壁划开而已,到底什么方法才能破解魇君幻术、打开囚室呢”蛛儿望着面前的廊壁,喃喃自语道。

    为了复活一个死去的人魇君洞穴中的抽屉柜柜中散落的工具一把闪着寒光的尺子尺子的两面,分别镌刻着魇宫地图和两只蜘蛛,还有两个人的名字名字

    恨夏!

    嗅蔷!

    “恨夏”是魇君的名字蛛儿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我突然大叫起来:“是一个叫‘嗅蔷’的人!魇君想要复活的是一个叫‘嗅蔷’的人或者蜘蛛!”

    “快!有人将那把尺子带出来了吗?快把那个尺子拿出来!”我冲着大家嚷嚷道。

    龙戒伸出手,尺子就在他手里。

    我一把夺过,翻过尺子,指着尺面上并肩趴着的两只蜘蛛和蜘蛛脚边的字,兴奋地说:“既然恨夏就是魇君,那么这蜘蛛和名字一定是魇君所刻”

    “也有可能是这个叫‘嗅蔷’的人刻的。”寄城说。

    “不可能!”我非常肯定,脑子在飞快转动,滔滔说道:“你看清楚这两只蜘蛛的神态的了吗?悠闲自在,却又情意绵绵”

    “哈!”寄城怪叫出声:“美意,你知道什么是‘情意绵绵’?你那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美意形容得很准确啊,这两只蜘蛛看上去确实是这么回事。”龙戒蹙眉,颇为严肃地说。

    “不要打岔!”我说:“魇君一定是喜爱着这个叫做‘嗅蔷’的蜘蛛,可惜,当他带着蛛儿、丝儿藏身在此、挖掘雪魇宫的时候,这个嗅蔷已经死了,但是留下了他的雪魇滴,这才是魇君偷偷挖湖、保存雪魇滴、囚禁众人、施用‘心养’之术的目的——他要将他这个喜爱的朋友复活!”

    我话音刚落,众人仿佛受了惊吓,陡然噤声,无人应答。

    我举着尺子,脑子仍在拼命转动,我继续道:“这把尺子是魇君的工具之一,魇君在尺面上刻下地图和对方的名字,以提醒自己时刻不忘复活这个叫‘嗅蔷’的人,这个人如此重要,这把尺子自然也如此重要可是魇君为什么没把它带走呢?”

    “没来得及,或者,已不再需要。”寄城接口道。

    “因为这个‘嗅蔷’即刻就要复活了。”谈冰尖着声音道。

    “他若用心养仪式‘以心养滴’,用他人的心房滋养这雪魇滴,为什么还要将我们的器官取走、置换?”谈冰问道,突然脸色一变,瞪直了双眼,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原来原来他要用挑选出来的不同的器官和滋养后的雪魇滴拼凑出一个活生生的人来!”

    “一定是这样的!快!快打开这封闭的囚室!”谈冰一边狂叫,一边拿头去撞面前那光滑的廊壁。

    “不会的,不会的!”我伸手拽住谈冰,回头望向蛛儿,嘴里一叠声道:“蛛儿,蛛儿!拿这把尺子,蘸上你的鲜血,再试一试!”

    蛛儿一把将尺子掠过,重重拍向自己的断臂,血液飞溅,血雾弥漫,将那把冷光沉沉的尺子包裹起来。

    蛛儿看了一眼手中的尺子,紧紧握住,奋力扎向廊壁!

    四个人,四双眼睛,站在蛛儿身侧,死死盯着面前的一切。

    廊壁纹丝不动。

    甚至没有出现一丝裂痕。

    怎么会这样?

    我脚底一软,几欲跌倒。

    只见蛛儿突然伸出一只空着的手,将手指送到嘴边,张嘴便咬!

    “蛛儿!”我惊叫一声。

    蛛儿举起手,手指尖有鲜血汩汩涌出。他将指尖垂在尺子上方,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尺子上。

    我盯着眼前的一幕,只见那尺子甚是古怪,血液滴在尺子上,不仅没有滑落,反而尽数被尺子吸收了去,只得片刻,那把寒光闪闪的尺子就变成了乌红色!尺子之上的两只蜘蛛栩栩如生!

    蛛儿回头看我,嘴角一抹艳色,但脸颊从淡蓝色变成了灰青色。

    “够了!”我想拉开蛛儿的手,再这样流血下去,囚室没打开,他先挂了!

    “美意!快看!”寄城大声唤我。

    我调转目光,看向廊壁。

    只见面前的一整面廊壁,像断了线的帘幕,碎成一截一截,自上而下坠到地上。

    我定睛一看,又是一截一截的魇丝!

    无数截断掉的魇丝坠地的瞬间,幻化成一群淡蓝色的小蜘蛛,乌央乌央涌在我们的脚边。

    谈冰惊声尖叫,蹦跳起身,不知是要躲闪还是要去踩踏。

    我和龙戒、寄城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了,冷静站着,等待着这些蜘蛛遁入地中、消失无踪。

    但,这一次,并非如此。

    无数只小小的蜘蛛,像被什么力量召唤着,慌慌张张、却整齐划一地朝着我们面前这间已经洞开的囚室里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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