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把陪酒跟卖淫画上等号,冰緁忍不住哼笑出声来。
「我又没卖身。」
「啊?」
「只不过喝喝酒、聊聊天,算不上犯罪吧!」
「呃……你说的也对啦!」
啊,不过硬是要说的话,十五岁好像不能喝酒耶!
「那不就得了,这两年来大家不都相安无事。」恶作剧地对他抛了个媚眼,他燃掉快烧到尽头的于头。
哇啊!
一瞬间,亚海怀疑自己的心脏是不是会停止跳动。
那极充满诱惑力的眼神,让他的体温登时窜升到彷佛要蒸发的高温。
冰緁可是个男人,跟他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耶!
他在心里像念咒似地默念着这句话,心跳才渐渐回稳。
不愧是在俱乐部上班、而且还是无往不利的男人,真的很懂得怎么彰显并运用自己的魅力。
就在他忙着平息忽然加遽的心跳时,身旁霍地多出一个体温。
「哇!」这次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反射性地大喊出声。
「干嘛?」
坐到他身边的冰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
他慌忙摇了摇头。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不想被一声不响就坐到别人旁边的家伙这么说,亚海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继续将视线投回腿上的资料本。
***
亚海明显不将自己看在眼中的态度让冰緁相当不悦。
刚才明明就因自己的「恶作剧」心猿意马起来,现在却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冰緁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魅力,他自然晓得自己刚刚的举动带给亚海什么样的感觉,因为他是存心要闹他的。
虽然现在的工作是以取乐女性为主,但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魅力不分男女皆很管用。
身为「活着只为谈情说爱」的法国人,冰緁虽没自觉,但其实是很缺乏罗曼蒂克的性格。
他不像多数法国人会试着敞开心胸去接受不同的观念,因此认定性这种东西,无论如何都得找女人做。
不过,虽然对男人没兴趣,在必要的时候,他仍会充分地利用天生那种男女通吃的魅力。
但就算是为了某个目的,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去碰一个跟自己有相同器官的男人,更别说是接吻或Zuo爱了。
至少在认识亚海前,他从没对一个男人产生想进一步说话的冲动。
可是这个头一遭引起他这种想法的人,却在明明心跳加速之后,装出一脸若无其事的清高样。
也罢,他在心中冷笑一声,这种不诚实的人戏弄起来才分外有趣,不是吗?
实施戏弄计划的第一步——
就像怕被人听见似的,他仰起上半身,尽可能地贴近他的耳畔轻声细语:「对了,你昨天怎么睡在沙发上?」
「哇!」
耳边一阵突如其来的热气,令亚海惊慌得立即向旁边跳开。
「怎么不找间卧房睡?」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似的,他靠了过去继续那耳语般的询问:「这里有各式各样的选择喔,还是说你找不到中意的?」
不要再靠过来了!
被他刻意营造的气氛吓到,亚海瞪大双眼一直说不出话来。
这、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像是要咬耳朵似地靠在他人的脸庞低语,还如影随形地黏上来?
先不说这个,为什么这家伙会知道他的行踪?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睡在沙发上?」困惑地挤皱眉心,拼命逃跑的他险些要失去平衡地倒在沙发上。
昨夜这家伙回去时,他明明还醒着呀!
看出他的疑惑,冰緁好心地解释道:「帮你盖被子的是我。」
「什么!?」一股可耻的热潮霎时向身体各处冲去,亚海登时觉得自己的皮肤好像快烧起来了。
看着他害臊得连脖子都发红的反应,冰緁乐得忍不住在心底窃笑。
「我只是出去买个烟而已。」有意要加深他的羞辱感,他又续道:「你该不会是看我坐电梯离开,就以为我回去了吧?」
帮他盖棉被的居然是这家伙!?亚海一早起来,看见在隔壁房间整理帐簿的里司,还以为是他做的呢!
呜……这实在是太丢脸了!竟然……竟然让这个处处以挑衅刁难他为乐的家伙看到自己的睡相,这不就等于自动提供一个笑柄吗?
不用想象,他也晓得往后他一定会常常拿这件事来糗他。
好倒霉,为什么好死不死居然让他看到呀!
早知会如此,他随便找个房间躲进去,然后再把门上锁不就万无一失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这几天的活动范围说是在这栋大楼里,也仅限工作的地方、办公室跟这间小型会客室而已。
从大前天算起,这是他第四次进入这层楼,但也只晓得连同客房一共有十五间卧室,压根儿搞不清楚其它究竟还有什么。
他最常待的这间小型会客室,差不多和他住的公寓一样大。
没勇气问里司这里到底有多少坪,因为要是知道这里有多大,就会想到要缴多少税,然后就是一串没完没了的胡思乱想。
光是工作上的压力已花去他所有的精力,他根本没想过要好好参观这已属于他的建筑,每天处理完杂七杂八的工作项目后,他只想好好睡他一觉,才会连找个房间都赚懒,随便往沙发上一倒就进入梦乡。
可是要是能预测到会有这么悲惨的下场,不管再怎么精疲力尽,他都会打起精神爬到房间里的。
啊——亏他还很喜欢这张睡起来软硬适中的沙发,但既然发生这种事,他以后是不能倒在这里呼呼大睡了。
若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又一阵白,冰緁暗地里笑得肠子快打结了。
有他在,生活似乎不会再那么无聊。
嘴边噙着淡淡的、惑动人心的微笑,缓缓地,带点淡淡的恶意,他给予最后、也是最重的一击。
「你睡着的样子还真可爱呢!」
「什、什么!?」
羞耻霎时彷佛岩浆般烧遍全身。
没料到他还藏有最后一招,本来快自羞惭中回复过来的亚海,再次坠入羞愤的深渊中。
这家伙……这家伙绝对足故意的@
「以后还是要找张床睡比较好,不然很容易感冒喔!」
还说!
猛地抬起眼来,那像人偶一样的绝色脸庞笑得都快扭曲了。
亚海现在百分之百肯定、确信他是刻意耍玩自己的!
平时冷然如用的水银色眸子沁着从没人见过的氤氲因子,让那张向来冷漠到面无表情的美丽脸孔漾出活生生的艳色风情。
但在气头上的亚海压根儿没心情去欣赏这难能可贵的画面,只是光火地直想狠狠地痛殴他一顿。
他要不是沉醉夜色的首席红牌,只怕他现在已经揪住他的领子了。
偏偏玩上瘾的冰緁不懂得适可而止,硬是在已经烧得趋近爆炸的火药推上淋上汽油。
「啊,你是怕寂寞,不敢一个人睡吗?那我来陪你好了,反正——」
「闭嘴!」
终于忍无可忍地吼出声来,但亚海也只能无奈地址动一张嘴皮子。
谁让那家伙是店里最红的Host,要是弄伤他的脸,欲哭无泪的肯定是自己。
第五章
就在充满压力的状况下,亚海度过了他接任俱乐部的是一个星期。
但说到这个压力嘛,工作上的不适应占百分之二十,至于剩余的百分之八十……不用说,全是来自那个动不动就戏弄他的冰緁。
惹他发火、欣赏他的反应似乎成了他生活中的例行公事,他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崩溃了!
最初是句句话充满挑衅意味,后来则是数不清的戏弄,不变的是,他似乎都以他的激动反应为荣。
他到底哪里惹到他了,才会受到这种对待?
亚海很努力地从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开始回想,脑袋像计算机般扫瞄两人的相处状况,但不论他再怎么想,就是找不出自己可能得罪他的原因。
最后他想,如果别理他的话,他或许会因为无聊就不来招惹他了吧!
明明心里是这样决定,但不知为何,冰緁总能将他相应不理的打算轻易打飞到天边去。
等他自己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又因他的挑弄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
更让亚海忍无可忍的是,这一个星期来,冰緁天天都到大楼上层附属的套房报到,勤奋得没有一天缺席。
他记得里司明明说过他很少到那里去的呀,还是他当时听岔了?
向店经理确认这事后,他似乎也很讶异冰緁竟会连着一星期都睡在公司里。
这样看来,他是知道他忙得离不开这栋大楼,才每天每夜都留在这里,目的就是闲着没事时可以耍着他玩。
如果不是自己还没进入状况,他早跑回公寓去逍遥了。
若这样子,在他摸清楚俱乐部的营运方式前,都得忍耐冰緁的挑衅。
说到这里,他真想不通他究竟是怎么赢得「冰山美人」这个称号的。
通常会有这种名号的人,不就是因他给人冰冷的感觉吗?
可是冰緁只有不说话时,会因外表给人的错觉而被认定冷漠如寒月,但性格却像爱恶作剧的小鬼般可恨,怎么会有人帮他冠上Cool这个字眼?
搞不懂。
他不是很清楚工作时的冰緁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但他认识的那个,根本就是这世上最可恶的世纪大恶魔!
***
因为经常置身于工作的场所,所以冰緁也没大多机会戏弄同样忙得不可开交的亚海。
可是只要一逮到机会,他就会带着令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的愉快笑容,三两句话就激怒原本努力不理会他的亚海。
以上是沉醉夜色的经理,里司两天来的细心观察。
听到亚海的抱怨,他本来是不相信有这种事的。
他从冰緁还没进俱乐部就是这里的经理,所以在后者受到前任负责人的延揽成为沉醉夜色的Host后,他是一路看着他走过来的。
假使要认识冰緁两年有余的他形容他的个性,他只有一种评语——
傲慢而冷酷无情,并且是极致的自我主义。
这两天看见简直可说是「焕然一新」的冰緁后,他才发觉他不是真的冷酷无情,而是因为之前他没有找到足以引发他兴趣的事物,才会对一切都不看在眼里。
他将只为了自己的兴趣,不管对方是否会感到困扰。硬是强迫他接受这一点,充分地展现出来。
真的是很自私的人。
如果他们新上任的负责人是女性,这就不叫戏弄而是调戏了。
见识过两人相处情形的里司,暗自庆幸新到任的负责人是男性,否则以冰緁的行径,几乎可以说已构成职场上的性骚扰。
不过话说回来,亚海如果是女性,很可能也已经沉溺在冰緁的魅力中,反而没有这项困扰也说不定。
至少在看到和亚海相处的冰緁时,连里司都不禁要为冰緁脸上罕见的笑容而心动不已,更何况是他下网欲捕猎的女性。
他从没见过那么有「人性」的冰緁,也不晓得原来他可以像个人类。
话虽这么说,要是事情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也免不了会受波及。
身为店里的管理人,维持风纪和降低可能有的风险都定必要的,更何况亚海现在还处在适应期中,他更有助他度过难关的义务。
事情的关键不用说,当然是在店内首屈一指的Host身上。
将刚从包厢走出来,一副准备搭专用电梯到顶楼的冰緁叫住,里司示意他跟自己进入经理室。
「不好意思,刚下班就找你来。」
他打开自己办公室里的酒柜,倒了两杯加水的威士忌,将一杯递给毫不客气就往沙发上半的冰緁。
「睡前还是不要饮酒过度比较好。」他苦笑地对朝自己挑挑眉的年轻人解释,不然哪天像他上了年纪后,就会尝到苦头。
冰緁耸耸肩,其实并不大在意酒里加不加水的问题,只是他原本以为店经理是习惯喝烈酒的。「有什么事?」
「其实是关于亚海的事……」
「他怎么了?」
「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是这件事啊……」咧嘴一笑,冰緁举高酒杯,做出一个彷佛向自己的经理致意的动作。
他不是傻瓜,当然感觉得到里司这两三天来不同于往常的观察行为。
这事他连想都不用想,就猜得出他肯定是为了亚海才这么做的。
「经理的工作还真辛苦,连这种事都要管。」
「我知道这算是件的私事。」里司从他话中那细微的挖苦得知,他并不想自己插手管这事,「但如果私事会影响到工作的话,就算是我分内的责任了。」
「我看不出有什么影响。」
「现在是还没有,但如果等发生问题就太晚了。」
「会怎么样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压根儿不将他的要求看在眼里,冰緁吞了口冲淡了的威士忌。
里司原本就认为能说服他的机会不到百分之十,看来还真是个艰巨的任务。
他叹了口气,看来亚海只能自求多福了。
「冰緁,那至少拜托你,别太刺激亚海好吗?」他头痛地按压着太阳|穴,希望他至少能答应自己这点要求。
「有什么关系?这样他不是才会更全力以赴。」
当初若非他适时出口挑衅,沉醉夜色很可能因为找不到负责人,早已关店了。
里司并非不晓得,亚海之所以苦撑着做这些很不情愿做的事,当中有一大半原因是受到冰緁的刺激。
「要是得到反效果怎么办?」
「大不了就是他抽手不干,把这家店解散。」他晃了下手中的酒杯,听着冰块和玻璃撞击的清脆声响,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微笑。「不过,就算事情当真演变至此,我也不准备放过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答话,只是微微地勾起嘴角。
看着这样的冰緁,里司不由得又大大叹了口气。
「他好歹也是我们的老板呀!」
「人生这么无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趣的玩具……」说着,那抹恶质的笑意加深,「在厌烦之前我可不打算放手。」
「冰緁!」
看着眼中闪烁着不知名光芒的冰緁,那全然看不出有哪里冷漠的神情,令里司不由自主的同情起自己的新任雇主。
***
「亚海。」
才专心地埋首在书桌前
跟一大堆令人眼花撩乱、头昏脑胀的数字奋战不到十分钟,那个这半个多月来总是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从旁冒出,每每以惊吓并捉弄他为乐的男人,今天仍一如往昔地出现。
很想问他怎么又来了,一不用想他就可以猜到,他的答案肯定又是会让他气得想吐血。
以前明明不常到顶搂的现在却为了戏弄他而每天都往这里跑。
要不是里司跟他说过,冰緁其实很少会住在大楼,他还以为他已经把这里当作他唯一的定居处了。
「干嘛?」
不悦地抬起头来,亚海心里不禁有些埋怨,难道他没看见他正忙得不可开交吗?
「这里……」越过他的肩膀,冰緁伸手指着帐簿上的一栏,「XO的数量跟陈年威士忌弄错了。」
「咦?」慌张地从右边的一团乱中找出酒类的订单,他发现自己的确将两个数字填写颠倒了,「啊,真的!」
「如果不注意一点,在帐簿上出了错,月底结算时可能会为了这一点小错误,害大家找得乱成一团。」
俱乐部所订的酒类虽然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