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 亚历克斯·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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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 亚历克斯·哈里-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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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蓓尔张大了嘴笑得很愉快地说:〃嗯,亲爱的,她是属于我和她爹的,但她很快就会长得很大,到时你爱和她怎么玩就可以怎么玩!〃
  安小姐照做了。每当康达走到厨房想问主人是否要用马车,或只是去看蓓尔时,他会发现主人那个四岁的黄头发的侄女弯在济茜的摇篮边爱抚地说:〃快点长大哦!我们很快就会有许多好玩的事情呢!你听到了吗?你要快点长大,现在就长!〃康达从不对此事表示任何意见,但当他一想到假如济茜长大像个特殊的娃娃成为她的玩物后,这个土霸小孩会有何骄横的态度时就怒气冲天。而蓓尔甚至没有敬重他身为男人且身为人父的尊严,从没问他对自己的女儿被把他们买来的主人家的女儿逗弄时的感觉。思及此,康达觉得很痛心。
  有时候,康达似乎觉得蓓尔关心主人甚于关心他。他已数不清有多少个晚上,蓓尔一直在谈论安小姐来取代华勒主人那个未出生就去世的女儿,实在是天意。
  〃哦,天啊!我真不愿去回想那件事。〃有天晚上蓓尔哼着说,〃可怜的美丽普里丝·希拉夫人娇小得几乎不比一只鸟大,她每天都在这儿走动,对着自己唱歌,也对我微笑。她经常摸着自己的肚子,就只等待生产日。而就在一个清晨,她只尖叫一声就去世了,连她肚里的女婴也是!自从那时起我就几乎看不到主人的笑容直到安小姐的出现。〃
  康达对主人的孤寂一点也不寄予同情。但主人如果再婚,似乎就会忙得无法溺爱他的侄女;那样的话,就会顺理成章地减少安小姐来访的次数而且也无法来逗弄济茜。
  〃从那时候起,我经常看到主人把那小女孩放在膝上,紧紧地抱着她,亲呢地对她说话,唱歌哄她人睡,再把她抱到床上去,好像只要安小姐在此,他的视线就一刻也不愿离开她。而且我知道那是因为主人内心一直认为他自己就是安小姐的父亲。〃
  蓓尔会告诉康达即使不牵扯济茜,主人也会对他们两人更加亲切。因为安小姐和济茜建立起友谊后就会经常带济茜到大房子去,而这也不会伤害到约翰主人和他那令人作呕的太太。〃她很阴险,一直想使他们的女儿和主人发展出一种密不可分的亲情,他们盘算的只是主人的钱而已。〃无论主人的弟弟表现得他是何种重要的人物,蓓尔说事实上她知道他偶尔会向主人借钱。而康达相当清楚可以相信蓓尔的话并不是他在乎这个土霸比那个有钱,而是因为土霸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货色。
  自从济茜出生后,在康达驾车载主人四处去看病人和拜访朋友时,他会经常发现自己和蓓尔一样希望主人能够再婚虽然他的理由和蓓尔的大异其趣。〃我觉得他任寂寞可怜的,自己一人住着这么偌大的房子。事实上,我相信那是为什么他总是马不停蹄地到处奔波,他要自己永远有做不完的事。天啊!连安小姐都看得出来!上次她来此,当我正在侍候他们吃午餐,安小姐突然问道:'威廉伯父,你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有太太呢?'可怜的主人,他当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有件事康达从未告诉蓓尔,因为他知道蓓尔非常喜欢打听土霸的闲事。康达知道有些妇女每当他们的马车驶进马车道时,就蹑手蹑脚地跑出来看他们主人的马车。主人有个几已病入膏盲的病人,她家的胖厨娘很轻蔑地告诉康达说:〃那个可恶的贱妇根本就没病,也难怪你的主人治不好她。她一克死丈夫后,现在又假病要你主人常来替她治病。我真希望你主人能够看到她把我们这些黑奴当做驴子般咆哮、吼喊的样子,而且她根本连碰也不碰你主人给她的药!〃另外还有个女病人,每次主人离开时就会恋恋不舍地依着他的手臂走到前廊来,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而且当她虚弱地摇着扇子时,还含情脉脉地看着主人。可是对于这两个女人,主人总是退避三舍,诊疗时间总比其他病人短。
  随着时间不断地流逝,现在安小姐每星期都会被接来拜访华勒主人两次,而她一来都要花上好几个小时逗济茜玩。虽然康达无法阻止,但他尽量避开不去看到。可是每当他一转身,她俩似乎就会无所不在地出现在他面前,而他却又不得不看主人的侄女轻拍他女儿、亲吻她、爱抚她的情景。这使他内心充满了厌恶,而且使他忆起一句世代相传的非洲谚语:〃到头来,猫还是会吃掉它掌中所逗弄的老鼠。〃
  康这只有在安小姐不来时才会觉得宽心些。那年夏天当济茜开始学爬时,蓓尔和康达整个晚上都会待在屋内欣慰地看着她兴奋地在地上爬,尿布在屁股后头翘得老高。可是当安小姐又来时,他们就会避开。这个小姐总是活蹦乱跳地绕着济茜打转并且叫道:〃来啊,济茜,来啊!〃而济茜就会尽其所能地爬行追赶,嘴里发出愉快的咕噜声。蓓尔会高兴地在旁微笑,但她知道即使康达现在在外驾车,可是当他回家后发现安小姐曾经来过时,他当晚就会抿嘴板着脸,眼睛完全移向别处,这行为令蓓尔相当气恼。当她考虑到假如康达的情绪被主人察觉到后会有何下场时,她更有点担心。
  因此蓓尔尽量说服康达说假如他能接受的话,两个小孩的情谊发展是不会有任何伤害的。她常常告诉康达说白人女孩长大后对她们童年时的黑人玩伴都会相当挚爱,甚至相当忠诚。〃在你开始驾马车之前,有个白人夫人死于生产就像他们以前的夫人一样因此那个白人女婴就由一个也刚生了个女婴的黑人奶妈哺乳。当那个主人再婚时,那两个女孩几乎已像姊妹般地一起成长。可是那个新来的继母却是强烈地反对她们两人如此亲密,于是怂恿那个主人把黑人女孩和奶妈一起卖掉。但当她们一走,那白人女孩便在后面猛追。后来她开始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因此他们来找主人去看诊。直到最后,主人告诉她父亲说除非那黑人女孩被找回来,否则持续性的虚弱和悲伤会夺走那女孩的性命。那个主人几乎要挥鞭打死他的第二任太太。他刻不容缓地快马加鞭,不知道要追踪多远才能找到那个把黑人女孩和奶妈带走的奴贩,然后再把她们从新的主人那儿买回。但他终于还是把黑人女孩带回来,并请律师把她登记为他女儿的财产。〃蓓尔又说即使多年后的现在,虽然那女孩已长成女人,但她的健康仍未完全复原,〃那个黑人女孩仍和她住一起,而且一直照顾着她,两人至今甚至都没结婚。〃
  就康达而言,假如蓓尔极力用她的故事来作为反对黑人和白人之间友谊的辩论而不是赞同的话,这个例证是再具有说服力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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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70节

 
  从济茜出生那时起,康达和提琴手两人偶尔会带着重大的消息口农场,说大海彼岸有个叫做〃海地〃的岛屿,据说岛上大约有三万六千名法裔白人,和由运奴船从非洲运来大约五十万名在超大型农场上种植甘蔗、咖啡、靛叶和可可的黑奴数目不成比例。有天晚上蓓尔说她听到华勒主人告诉来晚餐的客人说:根据报道,海地的富有白人都过得像国王一样奢侈挥霍,而且对许多买不起黑奴的穷白人嗤之以鼻。 
  〃想想那情形!有谁会听过那么荒谬的事?〃提琴手讥讽地说。
  〃嘿!〃蓓尔边说边笑,然后继续说主人当时告诉他那些已吓得魂不守舍的客人,说几个世代以来,海地的白人男人和黑人妇女之间一直进行着纠结不清的混血繁殖,现在当地几乎已有两万八千名混血儿和褐色人种。他们通常被称为〃有色人种〃,而且几乎都获得了他们的法国主人和父亲所给予的自由。蓓尔说依据其中一个客人的说法,这些〃有色人种〃必然会找一个肤色较淡的伴侣,目的是为要使他们的小孩有完全的白人长相和肤色;而这些外表仍保留混血儿迹象的人,就会贿赂当地的官员在他们的证明文件上注明他们的祖先曾是印度人或西班牙人,或是任何除了非洲以外的人种。华勒主人觉得那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而且也深深地觉得遗憾说:透过许多白人的赠予行为或最后的遗言,为数不少的〃有色人种〃已拥有至少海地的五分之一土地和奴隶,而且他们也和有钱的人一样在法国度假,送小孩到法国念书,甚至也嘲笑那些穷白人。蓓尔的听众都相当高兴听到白人的丑闻。
  提琴手插嘴说:〃假如你们听我说完我在上流场合演奏时听到那些富有白人所谈论的话,你们一定会笑得歪嘴。〃他说,那些主人经常边点头边讨论那些海地的穷白人是如何地厌恶那些混血儿和褐色人种。因此他们一直签署请愿书直到法国终于通过法案,禁止〃有色人种〃夜晚在外行走,禁止他们在教堂中和白人平起平坐,或甚至不准他们和白人穿相同质料的衣服。同时,提琴手又说,白人和〃有色人种〃都会把海地近五十万的黑奴作为压迫的对象。康达说他曾在镇上,无意间听到谈笑中的白人把此事说得好似海地的黑奴过得比这里苦。他说他也曾听过黑人遭鞭打至死,甚或活埋是家常便饭的惩罚,而且怀孕的妇女常被逼去做重活直至流产。既然康达觉得吓坏他们没啥意义,所以他并没有告诉他们他还听过一些更惨无人道的事,像有个黑人的手被钉到墙上直至他把自己被割下的耳朵吃掉;还有一个土霸妇女把她所有奴隶的舌头割下来;另一个妇人则把一个黑人小孩的嘴巴塞住,让他活活饿死。
  一七九一年那年夏天,有次康达驾车到镇上去,由于过去十个月来恐怖事件的频传,他听到海地的黑奴已经引发一场疯狂血腥的暴动时并不惊讶。数以千计的黑奴到处屠杀,用棍棒狂打,砍白人的头,挖小孩的内脏,强奸妇女,放火烧毁每个农场,直到海地北部成为一片断垣残壁的废墟,而那些苟延残喘的白人则拼命报复他们折磨、杀害,甚至活剥每一个他们所抓住的黑人。但在疯狂、狂热蔓延的黑人叛乱之前,生存的白人早已寥寥无几。直至那年八月底,仅存的数千名白人仍四处藏匿或试图逃离该岛。
  康达说他从未见过斯波特瑟尔维尼亚郡的土霸如此的愤怒和担忧恐惧。〃好似他们也惧怕那样的暴动也会在弗吉尼亚发生。〃提琴手说,〃大约在你来后的两三年,当时你几乎是不和人说话的,所以我猜想你根本不知道那件事。就在圣诞节期间,新威尔斯的汉诺威郡有个工头把一个年轻的黑奴打得倒地,而那个黑奴跳起来,用一把斧头往他一砍。但他没瞄准目标,而其他的黑奴见状便齐力扑到那个工头身上,又捶又揍地把他打得半死,最后还是先前的第一个黑奴过来救了他的命。当时那个工头全身血淋淋地跑去找救兵,而那些发了疯似的黑奴又另外抓了两个白人,把他们绑起来,不断地捧他们,然后一大帮白人带着枪赶过来。所有的黑奴都藏匿在马厩里,于是白人试着以安抚的态度对他们和平谈话劝服他们走出来,可是黑奴们却带着桶子和棒捶齐冲出来,结果两个黑人被射死,且双方都损失惨重。他们后来派军队四处巡逻,而且又通过了一些法案,直至情势稍微缓和。海地事件唤起白人的隐忧,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明白他们手下的一大群黑奴只需一点导火线就会立刻群起暴动。一旦暴动蔓延开来,啊唷!弗吉尼亚就会和海地发生一样的屠杀。〃提琴手兴致勃勃地谈着这件事。
  康达很快就看到白人的恐惧。不管他在镇上驾车,或驶近交叉路口附近的商店、客栈或教会礼拜堂,亦或白人议论纷纷地聚集场所,他们一看到黑人走过便板起脸来。即使连平日除了告诉他要前往的地方外甚少开口对他说话的主人,现在讲话时口气也变得很冷酷。不到一星期的光景,斯波特瑟尔维尼亚郡的军队已开始在街上巡逻,对每个路过的黑人都要询问去处并检机旅行通行证,而且鞭打那些举动和外表看来有嫌疑的人,或把他们监禁起来。在一次区域性的主人会议中,他们把即将来临的黑人年度丰年祭会和不同农场之间黑人的聚会全取消掉,即使同一农场内所举办的舞会和祷告会也都派工头或其他的白人来监督。蓓尔告诉奴隶排房的其他人说:〃当主人告诉我此事时,我告诉他我和舒琪姑妈与曼蒂大姐每个星期天或一有机会便会跪下来向耶稣祈祷,但他没有说到要派人监视我们,因此我们还是可以继续祈祷!〃
  往后的几晚,当蓓尔以及康达与济茜单独在家找寻最新的消息时,她拼凑好几份报纸的消息那些主人认为他已丢弃的报纸。她几乎要花上一小时的时间才能读完一篇重大的故事,然后再告诉康达〃某种权利法案已成立……〃蓓尔犹豫了一下,并叹了一口长气。但还有更多的报道是关于海地最近的事件大部分都是他们从奴隶间的谣传听来的。蓓尔说这些消息的重点都在谈论海地奴隶的叛乱很可能在对这个国家不满的黑人间酝酿出有勇无谋的观念和意向,因此应该强制执行极端的限制和粗暴的惩罚。当蓓尔把报纸折起放在一边时,她说道:〃在我看来,他们似乎无法再做出任何对我们不利的事,除非把我们全锁起来。〃
  然而,往后的一两个月期间,海地局势进一步发展的消息已慢慢如浪潮般地退去,因此整个南方的紧张情势也逐渐地松缓白人对黑人的限制也缓和了些。收获季已开始了,而白人则互道恭喜,祝贺彼此棉田的丰收和他们所能卖得的价钱。提琴手则被请去为无数大房子内通宵达旦的舞会演奏,因此当他白天回到农场时,他只想睡觉。他告诉康达:〃看那些主人们赚了那么多棉花钱,然后再跳舞跳到死!〃
  可是好景不常,没多久白人又有把戏要迁怒黑人了。在康达驾车载主人到郡政府时,他开始听到白人很气愤地谈论着由〃白种人的叛徒〃所组织的〃反奴协会〃不仅在北方,而且也在南方有日益增多的趋势。他很犹豫地告诉蓓尔他的所闻,而蓓尔也说她在主人的报纸上看到相同的消息,白人把此种协会的快速增长归咎于海地黑人的叛乱。
  〃我一直告诉你世上还是有一些好的白人!〃蓓尔大声说,〃事实上,我听说有为数不少的白人自第一艘船把你们非洲黑人运来时就极力地反对!〃康达很纳闷蓓尔究竟知不知道她的祖父母来自哪里,但她仍滔滔不绝地说,因此他也就不想去追问了。〃报纸上任何时候都会有这类的新闻,主人总是斥责他们是国家的敌人。可是重要的是反对奴隶制度的白人越来越多地说出他们的感受和想法,让大部分的主人去想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她注视着康达说,〃特别是那些称自己为基督徒的人。〃
  蓓尔带着诡异的眼神再度看着康达。〃你认为主人心想星期日只是在唱歌和祈祷的我、舒琪姑妈和曼蒂大姐都在谈论什么?我和白人比较接近,就拿教友派人士来说吧,他们甚至在革命之前就已反对奴隶制度了,我意思是指在弗吉尼亚。〃她又继续道,〃而且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是拥有众多黑奴的农场主人。但他们的牧师开始传道说黑人也是人类,他们有权利像其他人一样自由。你记得有些教友派的主人开始释放他们的黑奴,甚至帮他们逃到北方吗?至今仍保有黑奴的教友派主人正受其他教友的议论。我听说假如他们仍不释放黑奴自由,就会被教会开除会籍,这就在今天讨论呢!〃蓓尔大叫道。
  〃其次是卫理公会教徒。我记得十年十一年前曾读过一则卫理公会派教徒在召集的一次大会议时,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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