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 亚历克斯·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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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 亚历克斯·哈里-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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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光线说明〃土霸〃正要把先前俘掳的人铐到别处。然后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开始飘忽,他想自己一定在作梦。过了不久,上苍总算慈悲地让他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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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35节

 
  只有木板的船舱门轧轧地开启时,康达才知道当时是白天或夜晚。一听到门栓声,他会猛地抬起头这是在上链套枷后唯一能做的自由动作。四个〃土霸〃的黑影走下来,其中两个手持闪烁不定的灯和鞭子,护卫着另两个沿着狭窄的走道推进一桶食物。他们常把食物盘丢到两俘虏间的粪便秽物上。直至目前,每次食物一送来,康达就紧闭下巴,宁愿饿死。然而,空腹所引起的饥饿绞痛和身上被鞭答的伤痕一样难忍。当康达这一层的已喂过后,灯光领着〃土霸〃带着剩余的食物再往下一层去。 
  偶尔,通常是夜晚时分,〃土霸〃会带进来一些新的俘虏,他们常惊恐得尖叫、哀号,然后任人推到地上,被铐在硬木板架间的空隙处。
  有一天,就在喂食过后不久,康达无意间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奇怪微弱的震动声。有些人也听到了,于是突然停止了呻吟。康达躺着仔细听,听起来好像上面有许多脚在疾走。然后又是一种新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更接近,好像是某重物被慢慢地向上辗轧。
  康达裸露的背可以感觉到他所躺的粗糙硬铺板下传来奇异的振动。他觉得胸中忽紧忽胀,吓得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他听到附近有碰击声,显然有人正要挣脱链铐向上跃起。他觉得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已冲到鼓胀的头部,而且恐惧涌进了他的所有器官,因他意识到这个地方在动,要把他们带走。他周围的人开始叫喊,求救于阿拉神,用他们的头去撞铺板,而且疯狂地拍打着他们的枷锁。〃阿拉神啊!我以后每天至少会向您祈祷五次!〃康达几近精神失常地狂叫,〃救我啊!救救我啊!〃
  痛苦的叫喊、悲泣和祈祷持续着,直到大家一个接一个地瘫痪倒地,在恶臭的黑暗中喘息不已才平息下来。康达知道他永远无法再看到非洲了。透过躺在铺板上的身体,他现在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一阵缓慢的摇动,有时他的肩膀、手臂或臀部会稍微碰到与他链在一起的人。他一直叫得太用力,以至于现在已失声,因此只能在内心呐喊:〃杀死'土霸'和那些黑人叛徒。〃
  当他正沉默地啜泣时,船舱的门打开了,四个〃土霸〃抬着一桶食物〃砰!〃〃砰!〃地踏了下来,他又再度忍住饥饿的抽搐,狠狠地把头别过去,紧闭下巴拒绝进食。但他突然想到〃金刚哥〃曾说过的一些话战士和猎人必须吃得好,才能比别人有更多的体力。挨饿只意味着虚弱使他无法杀死〃土霸〃。因此这一次,当盘子被推到他与下一位俘虏之间时,康达的手指也去抓了一把浓粥泥,那尝起来像是玉米粉和上棕榈油一起煮的。每吞下一口,以前因不吃饭而喉咙被勒的伤痕就痛得难受,但他还是一直吞到盘中空无一物。他可以感到这些食物在肚子里像是一团疙瘩,所以一下子就涌上喉头。他制止不了,不一会儿,所有的粥泥秽物又再度吐到铺板上。在自己的作呕声中,他听到其他人的情况也和他一样。
  当灯光前进到此层的尾端时,突然间他听到铁链卡嗒地响着。有个头〃砰!〃的一声倒地,然后一位男人歇斯底里地用曼丁喀族语和听起来像是〃土霸〃语的奇怪语言高声叫喊。一阵喧嚣的笑声来自抬着饭桶的〃土霸〃,然后鞭条又再度不断地落下,直到那个人的叫喊转变成胡言乱语和抽噎。这是事实吗?他听到非洲人说的是〃土霸〃语?会有黑人走狗也在俘虏当中?康达曾听说〃土霸〃常常背叛他们的黑人帮手,也把他们锁起来。
  在土霸往下一层走去后,康达这层的人一直等到他们抬着空桶爬上来走出去,关上船舱门后才敢作声。就在那一刻,许多不同的语言开始气愤地交谈起来,像群集的蜜蜂。然后,在康达下一层的地方传来一阵铁链的重击声,用相同的曼丁喀族语歇斯底里地喊痛和诅咒。康达听到那个人悲鸣道:〃你们认为我是'土霸'吗?〃然后又是一阵更暴烈的殴打和无助的尖叫。殴打停止后,在漆黑的牢笼里传来一声尖声的啼哭接着是一阵可怕的咳嗽声,好像他的呼吸被呛住了似的。又是另一阵铁链卡嗒声,一阵赤脚敲击木板声,然后一切沉静下来。
  当康达周围的声音开始尖叫〃走狗!走狗去死!〃时,他的头在颤动,心在悸动。于是当他也随着其他人疯狂地锤着铁链大声叫时,船舱门突然开启,射进来一道光线,一群〃土霸〃带着灯光和鞭子进来。很显然,他们已听到船舱里传出的骚乱声。纵使现在整个牢笼里已一片寂静,〃土霸〃们还是涌到走道来大声怒叱,并拿着鞭子左右地甩打。当他们离去时,并未发现任何死尸,整个牢笼沉寂了好一会儿。此时,在寂静无声之际,康达听到从此层的末端,躺着黑人走狗尸体的旁边传来一声阴郁的笑声。
  下次的喂饭是令人神经紧绷的一次。〃土霸〃好像感觉出事有蹊跷,他们的鞭子抽得比以往更勤快。当一阵疼痛倏地划过康达的脚时,他全身搐动而且大声尖叫。他已明白如果被打后没有尖叫,就会遭到更严厉的鞭答直到尖叫为止。他抓起食物,吞下那全然无味的粥泥,目光随着灯光移往下面去。
  当一个〃土霸〃对着其他〃土霸〃怒叱时,牢笼内的每个人都在注意听。他们看到一堆争先恐后的灯,接着听到更多的叫嚣、谩骂和诅咒。其中一个〃土霸〃冲下走道,再爬上船舱,他很快地又另带着两人回来。康达听到铁铐和铁链被解开的声音,然后两个〃土霸〃半拖半拉地把一具尸体拖过走道拉向船舱,而其他的〃土霸'则继续沿着走道发放食物盘。
  当发放食物的人移到下一层,另外四个〃土霸〃从船舱爬下来,径直到那个黑人走狗被铐链的地方。康达也把头转向那儿,看到灯举得高高的,其中两个'土霸〃激愤地诅咒,鞭子不断地抽在大家的皮肉上。无论谁被抽到,起先都忍着不叫;虽然光听到抽鞭子的猛力声就足以让康达瘫痪得四肢无力,但他仍可听到被抽打的那个人因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愤怒地猛击自己的铁链,而且咬紧牙关绝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此时,〃土霸〃气疯了,他满嘴的诅咒和脏话,把灯交给另一人后又继续抽打。那位被打的人终于开始哀叫。首先是富拉族语的咒骂,然后是一些无人能懂的话语,虽然仍是富拉族语。康达的脑际立刻浮现出为曼丁喀族人牧羊的富拉族人详静、温和的样子。鞭抽声仍持续不断,直到那个人几乎奄奄一息地抽噎起来后,四个〃土霸〃才边骂边喘息地离开那恶臭的地方。
  那位富拉族人的呻吟声使得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显得更凄凉。过了一会儿,一个清晰的声音以曼丁喀语叫出:〃共同分担他的痛苦吧!我们必须与他站在同一阵线,待他如同自己的村人!〃那声音来自一位长者。他是对的!富拉族人的创痛一直也是曼丁喀族人的。他觉得自己愤怒得快爆裂开来,也无名地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一股似乎从骨髓内散开来的恐惧。他部分的意志想去死,想脱离苦海;可是不行,他必须活着报仇。他强迫自己完全地躺直,这需花好长一段工夫,但他终于觉得整个紧张、疑惑,甚至身上的创痛开始化解开来除了两府间被热铁烙印的地方。他发现现在的心志较能集中去想着眼前唯一的选择:不是大家都死在这梦魔般的可怕地方,就是〃土霸〃会被征服而且全部被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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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36节

 
  身上被虱子叮咬而发痒的情形越来越糟。在堆堆的粪便秽物里,虱子和跳蚤都成千上万地繁殖着,直到整个牢笼内都是。特别在身上有毛发的地方,情况尤为严重。康达的腋下和下体部分好像在热烧,在被铐住的那只手挠不到的地方,就用另一只手去够。 
  他仍持续有着跳起来逃脱的念头,可是过后不久,他的眼睛就会充满挫折的泪水。愤怒会再度冲上心头,直到他努力地克制自己后,才又会重新冷静下来。最无助的是他一点也动弹不得,他真想把铁链咬开。他决定把意志力集中在某物上,任何能让自己的心志和手转移注意力的事物都可以,否则他会疯掉如同牢笼内的有些人已发作过那样。
  康达让自己躺直,仔细地倾听旁边两人呼吸的声音。他老早就会分辨他们何时睡着,何时醒着。他现在集中精神聆听离他很远的声音。在不断地练习专心聆听重复的声音后,他发现自己的耳朵不久就能正确地辨别出位置来。那是种很奇特的感觉,仿佛耳朵正代替眼睛的功用。偶尔,在黑暗中的呻吟和诅咒里,他听到有人用力把头撞向他所躺的铺板。还有另一种奇怪且单调的声音,它时常会停止,但过后不久又重新开始,听起来好像两片金属很用力地摩擦在一起。听久了之后,康达猜想那是有人正要把链环拆开。康达也常听到两个人愤怒地打斗,猛抓枷锁敲击对方的脚踝和手腕后所引来的叱怒声和刺耳的铁链声。
  那些全身裸露的〃土霸〃一来就开始很厉害地吐。在炽热的灯光下,他们两人一组,很快地把把子戳到隔板上,再把秽物刮到盆子内。当一有盆子满时,〃土霸〃就会拖到走道去,然后颠簸地拉到船舱外去倒掉再回来。〃土霸〃们一直吐得很可怕,整个脸都扭曲了,而且他们毛茸茸又无血色的身体上覆满了许多从隔板刮下来的秽物块。可是当他们结束工作离去后,这个又热、又可怕且几乎令人窒息的恶臭牢笼仍是没什么差别。
  有一次,送食物下来的人比平日多,康达估计大约有二十人左右从船舱阶梯踏下来。他仍是僵直地躺着。借着左右转头,他可以看到几组〃土霸〃正在牢笼内站岗,有些人还手持着鞭子和棒,站在每排隔板的末端高举着灯以护卫其他的〃土霸〃。当康达开始听到奇怪的卡嗒声,接着很重的嘎嘎声时,他的内心涌起一股惊惧。然后他被铐住的右踝开始抽动;他内心闪过一阵惧怕,警觉到〃土霸〃正要释放他。为什么呢?究竟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呢?他仍然平直地躺着,他的右踝不再感觉到平日熟悉的脚链重量,整个牢笼内所听到的是越来越多的铁链被拉拖的卡嗒嘈声和嘎嘎声。然后〃土霸〃叱叫着开始用他们的鞭子鞭笞,康达知道那意思是要他们从躺板上下来。他的惊叫立刻夹杂在一阵突来的狂喊中,因为当大家把自己撑起来时,头部都纷纷地撞到顶上的天花板。
  当一组接一组的人被推到走道时,鞭子仍不断地落在痛得尖叫的俘虏身上。当无情的鞭子抽得他们来回打滚时,康达和他的沃洛夫国伴紧紧地抱在躺板上。此时,有几只手粗暴地束住他们的脚踝,猛力地把他们拖过满是稀烂秽物的躺板,推进走道上纠缠成一团的人群中,所有的人都在〃土霸〃的鞭答下哀号不已。在扭动着身子以躲避落下的鞭子仍徒然无益时,他瞥见船舱有人影在走动。〃土霸〃把俘虏一组组地拖出来,然后在黑暗中鞭着他们向船舱口的阶梯踉跄地走去。康达觉得自己的腿和身子其他部位似已脱节,他和沃洛夫国伴的手腕互铐着,全身裸露,身上覆满了秽物。在沿着走道蹒跚地走时他们乞求〃土霸〃不要吃他们。
  十五天来的第一道光线像铁锤般地钉刺着康达的双眼。在全身烧热的痛楚下,他摇晃地抬着脚步,举着另一只没被铐住的手来挡住双眼。赤裸的双脚告诉他,他们所踏过的每个地方都在轻微地左右摇动。康达眯起双眼用被铐住的手,顶着刺眼的光线盲目地摸索向前。他费力地想试着用塞满鼻涕的鼻孔呼吸,但却徒劳无效。于是张开皲裂的嘴唇,深深地吸进一口海风他生平的第一遭。他肺部因空气过于干净而起痉挛,使得他倒在甲板上缩成一团,吐得他的囚伴全身都是。他听到他身旁更多的呕吐声,铁链的叮当声,鞭子抽皮肉声,痛苦的狂叫声,夹杂着〃土霸〃的叱怒声和诅咒声,以及头顶上怪异的振动拍打声。
  当另一皮鞭拍过康达的背时,他缩到一边去,听到他的沃洛夫四件被鞭子抽中的喘息声。如雨的鞭子一直使他们向两边躲,直到最后他们都绊倒在地上。他瞄了几眼看是否能逃过这些鞭抽,可是新的苦痛又再度刺进他的头部。〃土霸〃把他们推向前,其他的〃土霸'则传来另一种长铁链,套在每个人的脚踝上。他现在才注意到牢笼内的人比他所想象的还多,而且〃土霸〃人数也比曾到牢笼里的人多。在耀眼的日光下,〃土霸〃看来更苍白、更可怕,脸上布满坑坑洼洼的疤痕,怪异的长头发有黄、有黑也有红,有些人的嘴巴和下巴处还长着毛。有些人骨瘦如柴,有些人肥胖不堪,有些人身上有丑陋的刀疤,或是缺手断脚失明的,而且许多人的背后还有个十字形的深痕。看到一些〃土霸〃只有寥寥无几的牙齿时,康达突然忆起他的牙齿曾被检视和数过的情况。
  许多〃土霸〃都站在栏杆边,手持着皮鞭、长刀或是某种尾端有个洞的重金属棒。在他们身后,康达看到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景象蓝水无止境地翻搅着。他朝着顶上的拍打声望去,看到那声音是来自在许多大桅杆和大绳索间飘动的大白布,这些布似乎灌满了许多风。转过身去的康达看到一片高于任何人的竹栅栏,完全地横跨整艘巨大的独木船。竹屏的中心有个可怕外形的大金属器带着一个又长又厚又深的箭杆黑裂口,顶端还突着更多像〃土霸〃手上所持的金属条,这个大金属器和金属条全指向他们这些俘虏所群聚的地方。
  当他们脚踝上的枷锁被套到新铁链时,康达抓到了机会第一次好好地看一下他的沃洛夫国伴。他也和自己一样,全身从头到脚全布满了秽物。他看起来像是欧玛若的岁数,有着沃洛夫族的典型面貌,而且皮肤相当黑。他的背部被抽打的伤痕处正流着血,而且〃LL〃字形处也流着脓汁。当他们互视对方时,康达知道他也正以惊讶的眼神看着他。在一片混乱骚动中,他们正好有时间可看看其他也光着身子的人,大部分的人都吓得叽哩咕噜乱叫。从不同的面貌、部落纹身和祭祀记号来看,康达能分辨出富拉族人、俏拉族人、赛瑞拉族人和沃洛夫族人如同他的囚伴一般,但大部分是曼丁喀族人,还有一些他无法确定的人种。康达很兴奋地看到那位他确定是杀死黑人走狗的人。他的确是位富拉族人,而且全身布满了鞭笞后的血迹。
  他们很快地又被半推半拍地赶到已被链在一起的另十位俘虏旁,他们已用桶子汲取海水冲湿全身,而其他的〃土霸〃则用长柄刷子猛磨猛刷那些痛得尖叫的俘虏。康达也痛得大叫,因为咸海水一冲下来,他被鞭答的伤口处和烙印处就如同火般地烧热、刺痛。硬梆梆的毛刷不仅刷下身上粘着的秽物,而且也划开了复元中的伤口,康达叫得更大声了。他看到脚底起泡的粉红色水,然后他们又被赶回甲板中央,在那儿他们滑倒成一团。康达向上呆望着〃土霸〃像猴子般地爬在桅竿上、拉着大白布间的绳索。更让康达震惊的是,太阳的热令他感到无比的温暖和美好,而且在皮肤脱去层层的秽物后,他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解放。
  一阵突然的齐叫使得这些被铐链的人全身每一条筋都竖起来。大约有二十个大部分是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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