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庚安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是的,愤慨、痛苦、难过,那不仅仅是我的作品,那里面有正洙哥的心血,可是现在没人知道……只是,我了解一点,这样做,基范比我更愤慨、更痛苦、更难过……”韩庚垂下眼睑,“他虽然表面冷漠,内心却很单纯善良、一心一意,怎么会剽窃我们的作品?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无法开解的原因——那天我偶然在医院休息厅里从电视上看到公布设计图的节目,我是觉得心痛,可是心痛的一半是因为我看到基范站在那里很痛苦很痛苦的样子,如果你真正爱一个人,就应该看到他的内心而不是表面,而我就看到了……很心疼……对一个正直善良内心有爱的人来说,做这样的事情,使他把自己尊严踩在脚下,这比让他放弃他的财富地位更让他痛苦不堪……”
金希澈沉默不语地看着韩庚。他,又在自己的剧情之外。
“希澈哥,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基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让他快乐吗?你为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追求什么?如果心甘情愿的去为一个人做很多事,难道不是为了看到他能够满足能够快乐吗?你真的认为,财富地位名利能让他感到幸福吗?你有想过他内心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吗?你有想过,你一厢情愿、不择手段,只是带给他痛苦和伤害吗?”
“希澈哥,我知道你与那些天生贪财恋势的人不一样,那么你也该知道有时候有些人情愿过着平淡普通甚至拮据的生活,却拥有丰富的感情和很多的快乐,为什么人一定要为了财富地位权势名声而做许多让自己痛苦的事呢?你虽然不是金家的少爷,但是也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吧,你快乐吗?我只是个孤儿,和弟弟们一直过着很穷的日子,可是我有很多快乐。”
“如果,真的为了基范,那么请你努力让他感到真正的快乐和幸福吧。很抱歉,这次我还是不能配合你,因为我从来都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任何事,就算我真的要死了,他会很难过,可是我答应过他不会欺骗他,不能拿虚假的冷淡和无情来对待他。”韩庚忽然微微一笑抬起头,“何况因为自己患了不治之症,而去假装无情地跟爱人分手,这也是很狗血的剧情呢,在所有的电视剧里这种情节最后都要被揭穿的……说分手等于说我的心离开了你,而死亡却只是我的人离开了你……”
金希澈走出病房的时候,发现多年以来坚持的信念已经摇摇欲坠。
34。
金希澈走出病房时,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金基范正靠着墙站在房门的一侧,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金希澈没说什么,转身离开——这一回合,恐怕真是他们赢了。
金基范走进病房时,韩庚已经躺下,只是多说了几句话话而已,却已经感到很累,抬头看见金基范,眼睛里闪烁出一丝光彩,想再坐起来,却被他按下:
“躺着吧,很累吗?”金基范在床边坐下,语气平静但心里很疼,真的苍白瘦弱了很多,右手伸过去抓住他露在被子外的左手。
“有一点。”韩庚顺从地躺着微笑着说。“基范好象瘦了,很辛苦吧?”
“我没什么。”金基范同样微笑着回答,“累了就休息会儿,闭上眼,别说话。”
韩庚看了看他,随即听话地合上眼闭上嘴,安静地躺在那儿休息,感受着他从手上传来的温暖。
金基范也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把他的左手放在自己双手的掌心。
空气静谧,时间流转。有谁说过,一瞬间便是永远。
金在中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怔了一下,刚想说话,金基范伸出手指示意不要出声,然后轻轻放开手,看着已经睡着的人嘴角犹带着笑容,轻轻起身离开床边。
金在中没有作声,跟着金基范一起走出病房。
“你来做什么?”金在中冷淡地问,但是他却感觉到自己见到金基范时并不像想像中那么愤怒和激动,难道不应该指责他吗、不应该拒绝他叫他以后不要再来吗,他盗用了韩庚和朴正洙的作品去换取名望啊,这难道不是不可原谅的事吗。
“我查些资料。”金基范也同样冷淡地回答,看来我们两个的性格倒有些想像呢。他看得出金在中对他的不满和反感,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他不想解释。“我想他需要尽快的做移植手术。”
金在中瞪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费用方面,我想希澈哥已经帮你解决了。”否则你就这么老实、一句不提设计图的事?也是受了他的要胁吧。“主要是需要可以移植的人,我想如果我的想法可以证实的话,这件事也不算太难。”
金在中看了他一眼,“你的想法?”
“是的,我想韩庚他——有可能是金家的人,金氏家族有很多亲戚,就算近亲,也不只一位。刚才我遇到了那位主治医生,金钟云,开始他不肯说,可是后来我发现你们好象也在怀疑这一点,他也去查过有关资料。韩庚,才是我父亲的儿子,对不对?”
金在中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我——我是那么猜过,可是……可是金医生说他去查资料,但是我还不知道……”
“你们最好不要在这里讨论这件事。”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两人同时回头,金钟云穿着医生制服站在那儿,“我想,既然我们有同样的想法,那么不如到我办公室里去谈谈。”
“这位金基范先生申请调阅他父亲在本院住院和治疗的相关资料,当时我也在查这些内容。”金钟云在他的办公桌后坐下,“有些内容是患者隐私,即使直系亲属想要事后调阅,也要有个手续。我想弄明白的是,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们两位都希望能使韩庚的病及时得到治疗,所以我也不想隐瞒什么,最近我找到家父的一本日记,从中得知一个——本来这件事不应当对外人说,可是……”金基范犹豫了一下。
“我们又不是那种嚼舌头的人。”金在中不耐烦地说。
“这种情况我们非常理解,一些家庭隐私不足为外人道,只是,我们现在想救人不是吗?”金钟云说。
“家父在日记中提到,他在结婚之前,曾经在大学里与一位女子相恋,后来这位女子怀孕,家中尚不知道此事,父亲被祖父叫到欧洲参与某工程设计,父亲只好将此事告诉了当时家里管家的太太,让她私下去医院照看。在此期间那位女子生产,据说由于难产而母子双亡。这件事是22年前6月发生的事。”
“韩庚就生于22年前6月,而且他跟我说过,他母亲告诉他,就是在这家医院。”金在中说。“这事我跟你说过了。”他看着金钟云。
“在查询有关金承吉的资料时,我确实也查了你所说的22年前6月在本院出生的婴儿的资料。根据刚才所说的情况,当时确实有因难产而母子双亡的记录,但是对孩子的情况相当含糊,我怀疑里面可能有问题,是事后补录或者是被篡改过,但是这件事必须进一步调查才能确定。唯一可作证明的是当时的医生和护士,但是我查看了一下,那位医生已于前年因故去世,当时的护士也已经离开医院。”
“告诉我名字和地址等有关资料,我想办法去调查。”金基范说。
“说实话,这有点违反规定。”
“假如,当初的孩子并没有死,医院却作了死亡纪录,那么倒不是违反规定吗?”金基范反问。
“医生,我们要是救人,而不是其它。”金在中在旁边说。
金钟云沉默了一下,“好。希望我们不是白冒这个险。”
走出医院时,金在中忽然问了一句:“虽然是看见了日记,可为什么偏偏会联想到韩庚?”
“因为,”金基范看着车来车往的大街,“有人对我说,他可能危胁我在金家的地位。”
“如果真的是那样?”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有人可以帮他做移植手术了。”金基范面对着过往的人群露出微笑。
“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你和他不就是兄弟吗?”
“我和他——不是兄弟。因为我不是金家的孩子。”金基范转过头来看了金在中一眼,“可能我才是个冒牌货,可能是我霸占了本应属于他的一切。”
35。
书房里,金希澈看着坐在桌后的金基范,金基范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晚饭的时候,刚回来不久的姑妈问起了和裴家订婚的事,那一瞬间气氛似乎停滞了一下,金基范放下餐具,刚想说话,金希澈却抢先说道:“基范最近正忙于熟悉公司里的业务。”他知道姑太太虽然是个女人,但却是个女强人,一向对家族的产业非常放在心上。
“噢?那很好啊,基范……”果然姑妈转而询问金基范有关公司业务的内容。
金基范也顺水推舟,谈起工作上的事情。直到晚饭结束,姑妈没再问起订婚的事。
希澈知道金基范通常不是那个先开口的人,虽然此时两人默不作声,却在彼此探察,对于彼此的用意和想法,各自都心知肚明。
“基范,我听说——你去找过A医院以前的医生和护士了?”最终,还是希澈先开了口。
“这么说希澈哥也去过了?”金基范回答。
“不错。”看来那个人到底还是跟基范说过些什么,“其实——这事情没必要到这种地步,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金希澈继续说。
“既然我们都去调查过,那么希澈哥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何必还要——管我的事呢?”
“就算是错,已经错了这么多年,我不认为这件事必须有什么变化,基范,你现在就是金家的孩子,以后也照样继续是,没有人会改变这些,我不会允许有人改变他。”金希澈看着窗外夜色中花园里亮着的路灯。
“你想让我继续冒充下去?”
“什么冒充,十九年了,你已经是金家的孩子。难道你对那个贪婪狡诈的人产生了亲情感?”金希澈有些不解地转过头来看着金基范,“基范,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去调查这件事,这事现在只有你知我知,那些医生和护士我会堵住他们的嘴,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金家的继承人,为什么要改变?何况,公布出来,对任何人有什么好处?”
“希澈哥,”金基范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难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什么?”
“你不知道,金家还有一个继承人,一个真正的继承人,父亲真正的儿子。”
“……”金希澈微微一怔,“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从来不跟你开玩笑。”金基范看着金希澈复杂的神情,“这是父亲的亲笔日记,你可以看看。”他把日记本丢过去,“也许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我可以简单地告诉你,父亲的亲生儿子,现在还活着,他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和才华,同时也遗传了他的病症,他现在住在医院里,自己没有一分钱,花的费用全都是被人要胁而出卖自己作品换来的,那些本来就属于他的金钱,他明明有很多亲属活在世上,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他的存在,没人为他捐献骨髓,没人挽救他的生命,可是他从来也不抱怨……”
金希澈看着日记本,呆坐在沙发中。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父亲的日记,你可以相信吧?我从医院里通过关系查阅了当年的记录,找到了那个女人生产时的护士。和你不同的是,我用的不是金钱,而是良心和同情心,她告诉了我当时的实情。当时父亲不在,那位女士生产时,父亲所委托的管家太太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把此事告诉了管家。那个管家,哦,就是那位——也许我该称他为伯伯,但是我不打算这么称呼他——那个管家早被与父亲订婚的那位小姐收买,他立即发觉这是个好机会,于是把此事暗中告诉了那位小姐,而那位小姐其实早对此事有所耳闻,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婚事和自己的未来地位,所以指示管家去医院见机行事。”
“那位女士难产而亡是真,但是孩子却活了下来,并且是个男孩。在那位小姐和管家的操作之下,那个男孩被记录成因难产而亡。但是他们也没敢真正让他死掉,由管家将婴儿偷偷带走,带回乡下,送给了一对没有子女的乡下夫妻。父亲回来后只是得知母子双亡并葬在一起,一度情绪非常低落。但他毕竟也是金家唯一的继承人,在祖父和祖母的双重压力之下,后来他与订婚的那位小姐结了婚,再后来他妻子怀了孕,而他却一病不起。接下来的事,希澈哥也调查了,就不必我说了吧。”
“管家知道太多的事,所以父亲的妻子不得不用很多的金钱来堵他的嘴,于是他有点得意忘形,并且日益暴露出许多不良行为——这是我旁敲侧击从奶妈那打听出来的,他的太太不堪容忍并且因为这些事一直良心不安,所以后来与他离婚了,独自一人辞了工回了乡下老家。”
“母亲——父亲的妻子病故以后,家里主要由姑妈作主,你知道姑妈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她可看不起管家并且对他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所以借故将他辞退了。当时管家竟然也没有怎么折腾就走人了,大概是——想等着这家有一天轮到我作主的时候,他再出现,然后往事重提吧。”
“为了弄清这件事,我特意去乡下并且和他的狐朋狗友聊了聊,查了一下他这些年的境况,开始的时候他还混的不错,大概是当初也讹了不少钱。但后来渐渐地把钱花的差不多了,自己又没什么正常的收入,于是在城里混不下去,也回了趟了乡下。在那里他听说自己的前妻在乡下住了段时间后,前两年就回城打工了,据说还带着儿子,乡下的人还都以为是他的儿子。他很奇怪,因为他根本没有孩子,于是他回到城里四处打听,终于得知前妻已经去世,孩子被送到福利院。”
“他的一个赌友还说,他曾经提过去福利院看那孩子,但是回来以后再问他,他却一直没提,所以他的朋友想大概不是他的种。我想,很可能是他去福利院看到了韩庚,但是他却发现那个男孩竟然是他家金少爷的那个男孩。据我猜想,很可能是管家太太对当年这事一直良心不安,所以在离婚后又想方设法找回了那个孩子,并且一直带在身边当作自己的孩子那样疼爱。”
“我曾经问过金在中,他说韩庚的左肩上有一个不很明显的蝴蝶状胎印,小时候比较明显,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就越来越浅淡。据金在中描述,当年确实这个男人曾出现在福利院里,并且在拉扯中露出了很惊讶的神情,很可能是因为把衣领拉扯开看到了与当年那个女人难产而生的孩子同样的胎记。”
“从福利院回来,不知道这个男人曾有过什么想法,但是没过两天因为他与别人伙同经营非法地下赌场并有提供场所供人吸毒的嫌疑被警方抓获,一下子判了十年,所以不管他当时怎么想的,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直到十年后他出了狱。然后来找我们。他肯定也去福利院打听过韩庚的消息,发现他在住院,所以他也到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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