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雪by 水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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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雪by 水晴光-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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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骖聿并没有加罪骖忻和宁骋远,骖忻还做他无所事事的安王,宁骋远则很快被封为抚远大将军,奔赴北疆平息那里的叛乱。 
当年的事情人们记忆犹新,对于骖聿的做法,大家纷纷猜测不已,却谁也弄不懂这个少年皇帝的想法,也没人敢擅自揣测这个喜怒无常的男子的心思。 
骖忻忧心忡忡的送宁骋远远行,他知道宁骋远的确是大将之才,但是因为宁骋远从小就讨厌杀戮血腥,所以骖忻宁可让其他人付出多几倍的力气去平定边疆的战乱,也不舍得让宁骋远去面对战争。可是骖聿不是他,骖聿考虑的是如何用最有效的方法打胜仗,他不需要、也不费心去考虑一个臣子的心情喜恶。 
宁骋远安静的领旨而去。不用太多心思,他就完全明白了,他虽然是主帅,是抚远将军,但是真正的实权却掌握在副将凌云手中。凌云对他一直非常尊重,战事安排一切听从他的安排,但是实际的兵马调度,粮草运输、凌云借口琐事不烦主将,一切都自己负责安排布置,不让宁骋远插手。凌云的语气很婉转,但是宁骋远知道,没有骖聿的意思,凌云不会这么强硬。宁骋远太清楚的知道,骖聿用他只是在充分利用他的才能,而兵权,始终掌握在凌云手中,他有的,不过是主帅的名义。 
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吧,宁骋远静静的想,现在的骖聿不再是当年哪个冲动的少年,可以为了他的一个微笑得罪天下人,如今,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帝王,懂得如何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当然也知道如何防止他这个曾经的敌人谋权反叛。 
叛乱很快的平息了,看着满地的血腥和死亡,宁骋远勉强支撑才没有吐出来,他从小就讨厌血和死亡,看到血就会呕吐。所以虽然空学了一身的谋略和兵法,却从来也没有用过。原来他是骖忻捧在手心里疼惜的宝贝,所以他可以逃避面对这些,可是现在,在骖聿眼里,他却只是一个臣子,所以他必须面对一切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他没有选择。 
就在他准备回营休息一下的时候,凌云却取出了一道圣旨,命他单人独骑,火速返京,不得耽误。于是,得胜后的宁骋远,没有任何随从跟着,单骑回京,而回来后,面对的,是骖聿比冰雪更冷的接待。 
骖忻陪着宁骋远回到了宁家,很快大夫来给宁骋远做了检查,宁骋远的腿已经有些冻伤,大夫交代要按时吃药敷药,还必须卧床半个月,这样才不会留下后患。 
“远,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没有你我容身的地方。何苦在这里受这份折磨。” 
送走大夫,骖忻心疼的看着宁骋远已经冻成青紫色的皮肤,愤怒之极。 
宁骋远逸出一个苍白飘忽的微笑,却坚定的摇摇头,“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 
骖忻愤怒,不解,宁骋远父母已经逝世,他本是独子,如今在京城里,应该没有任何他留恋的地方了,可是为什么宁骋远却不肯随他离去?难道宁骋远宁想的是这个抚远将军的地位。骖忻迅速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宁骋远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但是那又为什么? 
“骖忻,不要问了,你回去吧。” 
宁骋远避开骖忻的眼神,轻轻的说道。 
“是不是骖聿要挟你什么了?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愤怒直冲上骖忻的头顶,他霍然站起来,“我找他去。” 
“骖忻,不要,”宁骋远大惊,伸手抓住骖忻,不小心却把自己拉到了床下。 
“你闲心点啊。”骖忻慌忙把宁骋远抱起来,送回床上。 
“骖忻,这和陛下无关,是我自己不想走。”宁骋远慌忙解释着,手紧紧抓住骖忻的胳膊,生怕他一时冲动,真的闯进皇宫去找骖聿。 
“那好,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我不听任何借口,给我一个我可以接受的原因。” 
骖忻冷静下来,紧紧盯着宁骋远,执意要从宁骋远嘴里得到答案。 
两人对视半晌,宁骋远从骖忻目光中看出他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终于死心的叹口气,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半天,才悠悠的说道, 
“骖忻,你从来没有想过吗?我,可能爱上了那个男人。” 
“谁,你说骖聿。”骖忻半晌才反应过来宁骋远在说什么,几乎是呆滞的看着宁骋远。在那一瞬间,骖忻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全部都涌上了他的头部,他的头嗡嗡做响,脑子里象是万马奔腾一样杂乱。 
失望,伤心,惶恐,痛苦,种种情绪齐齐纠缠在一起,让他几欲发狂,骖忻红着眼睛,一把握住宁骋远的双臂,嘶哑着声音大喊着,“不可能,怎么可能,你在骗我,远,你别开这个玩笑。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骖忻使劲摇晃着宁骋远的身体,企望的看着眼前的人,希望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真的,骖忻,我真的爱上了他。”一抹凄迷的微笑出现在宁骋远唇边,他任由骖忻摇晃着他,却仍旧坚定的说着,“你没有听错,我说的也是我的真心话。我爱他,我爱上了骖聿,爱上了那个男人。你懂吗?我们都错了,当年不该让我遇见他,更不该让他爱上我,最不该是,是让我终于也爱上了他,在他已经不再爱我的时候。” 
骖忻颤抖着放开宁骋远的肩膀,绝望的看着从那自己曾亲吻过无数次的嘴唇里吐出把自己打如地狱的话语,在那一刻,骖忻只希望自己在前一分钟死去,这样,就不用承受如此的痛苦,就不用知道原来世界上有一种痛苦比死亡更让人恐惧。 
“不,我不信,为什么会这样?老天让我失去皇位,我可以认命,可是,可是,为什么连你都要一起夺去?难道就为我做了那一件错事吗?可是,历朝历代的宫廷里那一朝不出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老天偏偏这么对我,我不甘心,我不信。” 
怒吼这,骖忻重重推开宁骋远想拉住他的手,疯了一般冲出了房间。 
5 
五天后,宁骋远又披上战袍出征了,他仍是主帅,凌云还是他的副将军。一直到宁骋远走的时候,他都没有再见到骖忻。宁骋远知道自己重重的伤了那个男人,但是,他只能如此。他不愿亦不能,让骖忻再这么无望的为他守侯下去,他已经因为这么一份绝望的感情而心力憔悴,再也无法多承担一份良心的自责。 
这一次,宁骋远面对的是邻国翔凤的军队,翔凤和腾龙相邻而居,边境上一直都是战乱不断,也无法算清楚到底是谁的不是,到最后,几乎是每隔一阵子就要打一仗,都变成了一种习惯了。最近几年来,翔凤自从任命上官隼接掌兵权以来,腾龙就再也没有打过胜仗,只能死守边关不出,任凭翔凤的军队在边境上耀武扬威。 
“上官隼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骋远把历年来的交战记录仔细翻阅过后,叫来了一直镇守在边关的副将汤南。 
“上官隼原是翔凤国的御前侍卫,后请战从军,战功赫赫,不出三年,就升为将军,他为人刚毅,用兵如神,而且治下极严,颇有军威。” 
“是吗?” 
宁骋远蹙着眉头,静静的思索起来。第二天,宁骋远召集所有将领齐齐聚在大帐中。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应战?” 
一名统领急不可待的问到。 
“不,我们不出战,从现在开始,我们按兵不动,等下去。” 
宁骋远环顾了所有人一眼,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战略。 
“翔凤地处南方,气候湿润温暖,所以他们即使发兵来犯,一般也选在春夏两季,如今已是九月,我们等上他两个月,只要北风一起,这里就是天寒地冻,再一下雪,到时候,翔凤士兵的战斗力会大幅度下降,我们胜的几率要增加三成以上。而且现在他们士气正盛,不是我们出战的最佳时机。上官隼也知道这一点,当然急着想催我们出战,我们不用理睬他。” 
说完,宁骋远又转向一旁的凌云,问到, 
“凌将军,你觉得如何?” 
“一切当然听宁将军吩咐。”凌云神色不动,恭敬的答到。 
宁骋远暗暗叹息,明明是来监视钳制他的,却仍能对他如此恭谨,这凌云绝对不是普通人物。一面想着,口里已经吩咐下去, 
“那好,你们传下话去,让将士们好好养精蓄锐,等待命令。” 
“是,” 
所有的将领虽然心中还是存有疑虑,但是军令如山,那敢质疑,纷纷领命而去。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天气虽冷了下来,但是却没一点下雪的意思,这日深夜,宁骋远正在帐中查看地图,凌云一撩帐门走了进来。 
“凌将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宁骋远赶紧站起来,请凌云坐下。 
凌云看了左右,挥手让士兵退下,才缓缓坐在宁骋远对面。宁骋远一怔,心下暗自忐忑,凌云平日里从不亲近于他,无事绝对不登他门,何况是深夜造访,还要屏退左右。 
“将军,我们在这里已经屯兵两月有余,我看时机也差不多了,将军还是赶紧出兵吧。” 
凌云垂目看着两人中间的桌子,声音很是平板。 
宁骋远一楞,凌云从来没有干涉过他战事上的事情,今天为何突然说去这个。 
“凌将军,现在虽然天气已冷,但是没有下雪,翔凤士兵不善雪地行军,如果等大雪封路,我们可以说是胜券在握。所以,我想再等等。” 
“谁都可以等,但是宁将军你却等不得。” 
凌云冷冷抬眼,静静的看着宁骋远,“如果将军还不出兵,那么属下只好请将军先回朝了。” 
宁骋远心头一冷,象是被千斤巨石重重砸了一下一样,凌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谁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原来,骖聿对他的猜忌是如此之重,即使这些年来他极尽小心恭顺,忍气吞声,但是骖聿仍然不信他。他利用他的能力来为为他守卫疆土,却从来也没有信过他一丝一毫。 
“凌将军,我知道圣命难违,但是,请你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已经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如过现在仓促出兵,岂非前功尽弃?只要赢了这一仗,陛下那里有任何责罚,宁骋远自当一力承担。” 
宁骋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稳定,但是在桌下,他放在膝上的双手已经紧紧握在一起,指甲也深深的刺进了掌心。 
“我知道宁将军的意思,我也明白宁将军你的方法是对的。但是,”凌云抬头,“宁将军,请恕凌云不能抗旨。今日凌云说这些,已是对不起陛下了。” 
他缓缓的站起来,淡然道,“明日若将军出兵,凌云唯将军马首是瞻,若将军不出兵,凌云只好送将军回去了。凌云言尽于此,告辞。” 
一转身,凌云出帐而去。 
宁骋远望着凌云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感激,他自然知道,凌云身怀密旨,完全可以等到时候,不说一句话就拿下他问罪。而且,凌云今晚泄露密旨内容,若被骖聿知道,纵使他是骖聿的亲信,也难逃一死。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沁出血丝的掌心,宁骋远知道,除了照着凌云的话做,他已经别无选择。 
虽然占了天时,但是没有地势之利的腾龙的大军,虽然有宁骋远殚精竭虑的布置筹划,但是面对着同样能征善战、运筹帷幄的上官隼和骁勇的翔凤军队,他们还是没讨着太多便宜。在经过艰难的缠斗后,最后腾龙虽然胜利了,也迫使翔凤的军队后退百余里,重挫了上官隼的锐气,但是自己同样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回朝的途中,宁骋远几乎一言不发,每日里只是沉默。他知道,这两个月来,他按兵不动,朝中肯定颇多非议,再加上人人都知道他不受皇上喜爱,在朝中他本就是孤立无援,当然不会有人为他说话。若他完胜倒也罢了,可是,如今却是这么一个结果,那些人自然是乐的落井下石。而骖聿,骖聿会如何待他,他不知道,也不敢想,但是,不管如何,他也只能担着,这是他一步步走到这条路上的,回头不得。 
“宁将军,你耗费如此多的时间,多花了几百万两军饷,结果却给朕一个如此战报?你觉得朕该说什么?”骖聿放下手中的奏折,冷冷的问着跪在下面的宁骋远。 
“是臣无能,请陛下治罪。”宁骋远静静的跪在朝堂上,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请罪。 
“那看来宁将军是有意为之了?”骖聿面色一沉,嘴里吐出的话仿佛冰块,“是不是对朕有什么不满,想要另寻明主?” 
“臣不敢,陛下明鉴。臣若起异心,天诛地灭。”宁骋远面色苍白,猛然抬头,急急分辨着。他可以认下一千条不是,但是,他没有想过要背叛骖聿,也绝对不能莫名其妙的接下这个罪名。无论骖聿再怎么残酷的对他,他都不会再度背叛他,永远不会。 
“是吗?”骖聿冷淡的口吻里全是嘲讽。 
宁骋远身子一僵,喉咙里仿佛哽住了什么东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听的出骖聿的讽刺,也明白自己再也没有说这句话的立场,从久远之前的那一日起,他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陛下,”凌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口气却是坚定不移, 
“宁将军对陛下绝对忠心无贰。” 
“哼,就算他没起贰心,可是这一仗,却是丢尽了朕的颜面。” 
骖聿冷酷的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冷然道, 
“来人,拉下去,庭杖一百,以示效尤。” 
骖聿此话一出,众大臣无不变色。当众在朝堂上被责以庭杖,那是极为羞辱的事情。从立朝以来,除非是大臣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且已被贬为庶民,否则,绝对没有一个在职官员被处此责罚的。且不说在众人面前被施以厅杖,颜面无村,况且如此过后,那里还有面目和同僚见面。 
一位大臣实在看不下去,大着胆子跪道,为宁骋远求情, 
“陛下,宁将军他虽然没能完胜,但是毕竟也算是打了胜仗,而且他让翔凤元气大伤,比起以前几役,已算是大功一件,如此重责,似有不妥,请陛下三思。,” 
“哦,你的意思是朕错了?朕不但不该责罚他,还应该为宁将军庆功,顺便谢罪天下,说朕乃是昏君一个,不但有功不赏,反倒降罪于功臣?”骖聿的话冷的象从冰窖里冻过一样。 
“皇上言重了,臣不敢。” 
说话的人吓得冷汗直冒,只是一味的磕头认罪,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不敢,话都说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来人,去了他的冠袍,交到刑部议罪,” 
侍卫二话不说,拉着那人下去了,其他人被吓的战战兢兢,只是偷眼看着盛怒的皇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受了池鱼之灾。 
宁骋远紧紧咬着下唇,定定看着骖聿那双黑不见底的双眸,骖聿没有避,冷冷的回望着他,目光里没有一点温度,宁骋远一点一点的把眼睛垂下去,嘴里尝到咸涩的血腥味道。他知道,骖聿只是借题发挥,他恨的是他,宁骋远只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又好象塞满了东西,憋的不行。他缓缓的低下头去,听到一个空洞的声音响起, 
“臣领旨。” 
一阵呼喝后,他被几个侍卫按倒,然后,粗大的木杖毫无预警的重重的落在他背上。偌大的朝堂里,只听见木杖落在人身上的沉闷的砰砰声。背上接连不断传来的巨痛几乎摧毁掉宁骋远的神志,他咬牙死忍,一声不吭,他无法抵抗骖聿加之在他身上的屈辱,但是他至少还可以保有自己仅剩的自尊。他宁可死,也不能丢弃掉自己的尊严。 
动手的人都知道皇上已经发怒了,那里还敢不用力,宁骋远奔波劳累,身体早就虚弱不堪,那里还受的住如此重刑。天生的傲骨让他硬撑着一言不发,可是身体却无法再支撑下去,才打了四十多下,宁骋远就已经晕了过去。 
若是平时,受刑的人已经晕倒,刑杖就会暂时停止,请皇上发落,是就此停止呢,还是等清醒后再补,可是今天却没一个人敢停手请旨的,硬生生把一百杖打完,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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