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他也确实没那么多的心思去想这些事情,如他所说,老一辈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他真的管不到。
“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将七七送进寝房,他才转身往自己的寝房返回。
今夜还有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但现在总是有点时间能先歇一会,人确实不是铁打的,这几日夜确实累得够呛。
只是……抬头看了下昏沉的夜色,心情始终有几分沉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是不是将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出现?到时候桑城的百姓又当如何?
一个流桑树阵还能抵挡多久?会不会什么时候,那些药人忽然就闯出来了?
……
夜幕之下,一条身影从落日楼匆匆离开,几个纵跃,转眼之间已经来到斋戒楼门外。
院里无数暗卫隐身在角落里,她却似对斋戒楼特别熟悉那般,轻易便躲过了暗卫的视线,甚至连青桃也没有惊动,人已经从窗户轻飘飘落在沐红邑的寝房里。
从她进来那一刻起,沐红邑已经察觉到她的存在,待她走近了两步,沐红邑掌下的真气才散了去,缓缓从床上坐起来,隔着纱幔看着来到床前跪了下去的人。
“你是不是去见过他?”她沉声问道。
床前的女子点了点头,平静道:“我只想知道,风族的人如今何在。”
“我不知道。”沐红邑想让她起来,但也清楚自己这个女儿,她要跪,自己就不勉强了,这牛脾气和当年的自己竟是一模一样的。
她无奈道:“当初让他们离开之后,不让梦弑月从我身上找到线索,就连我也没有与他们联系过。”
“我就知道娘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沐心如浅浅笑了笑,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却依然跪在那里,没有起来。
沐红邑浅叹了一声,不惊动睡在外头的青桃,两人说话的声音也是极轻极轻的:“也只有你才能让秦风心甘情愿把这事说出口。”
“娘为什么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沐心如问道。
沐红邑依然浅笑着,眼底却闪着无奈:“当年,水族和火族的人都命丧在梦弑月手中,不过我知道,梦弑月是把他们关起来了,如果这件事情让秦风知道,我怕他会不小心让梦弑月看出破绽,到时候,就连风族的人也会重蹈其余两族的覆辙。”
“娘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与风族人有关系的?”沐心如依然不解,这事,秦风只和她说过,她也没有对沐红邑透露过半分。
“很早之前就知道,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会走上了这么极端的路。”
沐红邑是真的没想到,当初她做的事情也算得上隐秘,鲜少有人知道,却不知道为何被秦风知道了,那会他们一起去的黑木林,也是在那里中了同样的毒。
她以为秦风只是在外头中了毒,并没有闯到黑木林中,她把秦风救回来的时候,他人倒在黑木林外,直到回到沐府依然昏迷不醒。
若不是那夜秦风的指责,她真的不知道原来秦风当年已经闯到了黑木林去,听到了她和梦弑月说的话。
他师父是风族其中一位长老,他们全家人都受过风族的恩惠,他对风族的感情自然足够得深。
只怕是以为她向梦弑月告密,才会让他师父惨死在梦弑月手中,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怀恨在心。
“那现在呢?”沐心如抬头看着她,今夜她既然来了,就必须要问出一个答案:“娘,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沐红邑没有说话,风族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泄露半句的,沐心如是五位将军之一,沐红邑知道她对苍云女皇忠心耿耿,这事早晚是要让她知道的,所以,今夜她愿意说。
但,也就只有她,其他人沐红邑是一概不放心。
若是让梦弑月知道风族的人还活着,对风族来说,必定会带来灭门之灾。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沐红邑盯着她,虽然对秦风也有几分怜悯,但在这点上,她却绝不心软:“今日他能行刺于我,他日说不准就会去行刺梦弑月,心如,娘不能冒这个险,1032前院,涌动着异样的气息
把风族人的性命都交到他手上。”
“娘,他何其无辜!”沐心如心下一沉。
“风族的人呢?”沐红邑浅叹了声,别过脸,不愿看她。
“他既然是风族长老的徒儿,对风族的人必然会爱护有加,又怎么可能将风族出卖?”沐心如试图说服道。
沐红邑却依然摇头,沉声道:“也许他不会主动出卖风族,将这消息说出去,但,多一人知晓便会多一分危险,娘不能冒这个险。”
沐心如五指忍不住紧握了起来:“娘,你真的打算处死他吗?”
“我不知道,这事我得好好想想。”沐红邑揉了揉额角,无奈道:“回去吧,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起,明白吗?”
沐心如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依然跪在那里,跪得笔直。
沐红邑心里烦着,也不知该如何劝她,秦风积怨那么深,谁能保证他从此以后可以将这件事情深埋在心底,不再提起?
尤其她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苦衷,她绝不愿意把风族人还好好活着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当年梦弑月在黑木林里,一把火将风族的人全都烧死,没有被烧死的也都被她逼得跳落悬崖,自尽去了。
风族确实死了不少人,黑木林里还有不少尸骸,但人数却占不到整个风族的三分之一,死的全是病弱之人,是他们心甘情愿牺牲自己来蒙骗梦弑月。
他们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只保住自己族里其余的人,如果让梦弑月知道风族还有人活着,这天下只怕又要生起另一场浩劫。
不管是风族的人,还是沐家,她都不可以让秦风轻易走出地牢,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
沐心如也知道这事确实难办,如果当年秦风没有进去,没有听到沐红邑和梦弑月的对话,也就不会有误会,更不会让自己陷入这个漩涡中。
是命中注定他会有此一劫吗?
可现在这般,她要如何才能保住秦风的性命,又让她娘相信哪怕秦风不知道事情真相,以后也绝不会再提起这事?
秦风自己呢?要他将多年仇恨放下,从此不再理会风族这事,他是不是也能做到?
……
沐心如最后还是离开斋戒楼,回落日楼去了。
在想不到办法之前,一切,只能保持不动。
那夜的落日楼异常宁静,是这好几夜以来最为宁静的一个夜晚,整个庭院静悄悄的,大家难得睡上一个好觉,难得的一夜祥和。
这样的祥和一直持续到凌晨时分,七七本是睡得香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就有了些莫名的涌动,所以在熟睡中,她还是醒过来了。
醒得奇怪,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醒来。
前院里忽然涌动了一点异样的气息,其实七七不是真这么厉害,连那么一点点涌动都能感觉到,而是如同心电感应那般,总之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她就是感觉有人来了。
从床上爬了起来,随便披上一件衣裳,正要出门,不知又想起些什么,她回头将茶炉点上,把茶壶放在上头,这才推门出去。
刚醒来意识还有几分混乱,至于刚才自己为什么要点上茶炉,连她都说不清楚,总是有一种感觉,感觉等一会有用得上。
沐初书房的珠光又亮了起来,几个夜明珠上头的锦帛被拨开后,整个书房一片亮堂。
珠光一照,房内两抹修长的身影顿时清晰落在窗纸上。
9QPh1032前院,涌动着异样的气息
。。。
1033 你在身边;舍不得睡()
1033你在身边,舍不得睡
一身黑衣的男子走在桌旁,将一只麻布袋放在上头。
沐初走了过去,与他一起把里头的瓶子一个一个取出,小心翼翼往桌上放去。
这次取回来的毒液比上次还多,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多瓶,天还没亮,这速度简直出乎他意料了。
“辛苦了。”他温言道。
楚玄迟却始终一言不发,等东西搁上去之后,他随手一扬,将布袋收起,转身就要离开。
却不想才刚迈了半步,便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脚步声有几分急促,转眼间已经来到门外。
还是被发现了。
两个男人同时眉心轻蹙,看着那扇房门。
果然他们的视线才刚落在门上,房门已经被轻轻推开,门外,一抹纤细的身影映入两人的眼帘。
看到楚玄迟,七七并没觉得有多少讶异,只是当她看到桌上那二十多只瓶子之后,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
走到他跟前细细查看,一点点血腥味飘入鼻尖,她二话不说,牵上他的大掌,与他一起从书房离开,往自己的寝房返回。
原来她是感觉到他来了,怪不得出门的时候,鬼使神差的,竟把茶炉给烧了起来。
给楚玄迟倒上两杯热茶之后,她出了门,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便领着红中、白板他们领着几桶水回来,将屏风后的浴桶倒了个七成满。
等红中和白板离开之后,她才关上门,看着楚玄迟淡淡道:“先沐浴更衣,我再给你上药。”
楚玄迟知道那一点血腥味儿果真逃不过她的鼻尖,她对血腥味从来都是这么敏感,既然她这么说,他便也不推脱了。
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水,把杯子搁下,他举步走到屏风后,把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褪了下来。
七七从天地镯里给他取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往床上一放,走进屏风后时他人已经坐在浴汤里,闭上眼,靠着浴桶的边缘,安静歇息。
看着他眉宇间那淡淡的倦容,七七心头顿时就酸了起来,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从一旁拿起软巾,也从天地镯里取出香皂和洗发水。
绕到他身后,将他头上把长发竖起的绳子解开,把他一头银丝放在掌心,以清水沾湿,小心翼翼给他清洗了起来。
这个澡楚玄迟洗了很久,至少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如今七月天,哪怕浴汤凉了,人也不觉得有不适。
所以,七七没有提醒他出来,反倒给他洗净了一头长发之后,拿起搓澡巾给他把身上的尘灰一点一点擦干净。
那肌肉纠结的胸膛依然伤痕累累,还有他粗壮的胳膊上,刀伤剑伤无处,虽然很多伤疤已经浅得几乎看不见了,可还是能凭着它们想象到他当时所受的伤,所流过的血。
这个男人戎马半身,十几年来日子几乎都是在马背上熬过来的,哪怕在她认识他之后,她也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一段日子,他可以安心留在自己的庭院里悠闲地度过。
他忙,她知道,他辛苦,她也感同身受,可他始终不愿意让自己给他分担太多,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如此。
起初她还会怪他,现在却已经不忍心去责备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也许是太过于大男人主义,可至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她好,都是眷顾着她。
鼻尖酸酸的,尤其在给他清洗手臂时,看到他手臂上那几个被七寸蛇咬伤的地方,眼角一酸,眼泪差点就滑了下来。
他是不是从今晨把自己送回到沐府之后,便直接去了楚氏林场?凭他一人之力能取回来二十多瓶毒液实在不容易,忙碌了一整日,他究竟有没有好好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
鼻子又酸了起来,只恨不得扑到浴汤去用力将他抱上。
可他已经睡过去了,哪怕人还在浴汤里,却睡得这么深沉,她哪里舍得耽误他休息?
只是他一直坐在那里也是不妥,这浴汤泡久了,对身子总是不好的。
给他把整个身体清理干净之后,她伸出长指在他眉间轻轻划过,柔声道:“玄迟,洗好了,我们回床上休息好不好?”
楚玄迟没有回应,明显还没醒来。
她又低头在他额角上吻了吻,薄唇凑到他耳际轻轻喊了声:“玄迟。”
楚玄迟忽然眼帘一动,眼眸尚未张开,便已伸出大掌,用力把她抱上。
直到人落水的声音把他彻底惊醒过来,睁开眼眸,才看到他的丫头整个人已经泡在浴汤里,被他搂在怀中。
他眨了眨一双星眸,意识还有几分迷糊,声音带着一点疲惫的沙哑:“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七七从他怀里站了起来,被他一折腾,自己也是从头湿到脚,她浅浅笑了笑,牵着他的大掌,与他一起从浴汤站起。
美男出浴,那完美到让女子一见就忍不住想要尖叫的,彻底暴露在她面前。
七七忙别过脸,双颊还是忍不住红了。
她从浴汤跨了出去,来不及收拾自己,便取来浴巾给他裹上:“出来吧,在里头泡太久,浴汤都凉了。”
楚玄迟长腿一跨,轻易从里头步出,再看她身上那套单薄的衣裳,被浴汤沾湿后紧紧贴在身上,粉色的肚兜若隐若现,妙曼的线条彻底暴露在眼前。
他呼吸乱了下,忙别过脸,声音依然有几分喑哑:“赶紧换上一套衣裳,别凉到了。”
说罢,率先从屏风后走了出去。
等七七从镯子你取出了衣裳换过,从屏风后出来时,楚玄迟已经换上床上的衣袍,坐在床边,正安静看着她。
见他发丝上1033你在身边,舍不得睡
依然有水珠不断在滴落,七七忙取了软巾走了过去,给他披在肩头上,垂眸看着他,那双眼眸里还映着明显的血丝。
从昨夜到现在,他是不是只有在浴汤里泡着的时候才睡了那么一会?她不想问,因为知道这男人不会愿意跟她说这些话,只是心里难免会疼着。
“饿不饿?”她柔声问道。
楚玄迟老实点了点头,饿,确实很饿,从昨夜到现在就未曾吃过一点东西。
七七又取出一条软巾铺在枕头上,看着他道:“你先躺一会,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楚玄迟本想阻止,如今天还没有亮,外头还一片漆黑,她去膳房也不见得里头有什么东西可以取回来。
但七七不理会,转眼已经走了。
膳房里虽然没有现成的,但还有些面粉和材料在。
七七不会做太多东西,只是给他弄了些羹汤,下了点面团,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便端着急匆匆从膳房出来往寝房返回。
回到的时候楚玄迟躺在床上,人又已经睡过去了,她进门的声音将他惊醒,他也只是睁了睁眼眸,又闭上眼,沉睡。
人在她身边,防备心似乎也淡了许多,所以才能睡得这么安稳。
但他现在还饿着肚子……
七七深吸一口气,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便来到床边,执起他的大掌,轻轻摇了起来:“玄迟,先起来吃点东西,吃了再睡。”
楚玄迟迷迷糊糊地被她牵了起来,来到桌旁,连面前是什么东西都没看清楚,拿起筷子便尝了起来。
七七拿着软巾走到他身后,一点一点为他擦干依然潮湿的长发。
等他把桌上那几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食物一扫而光之后,七七扶着他回到床边,又让他躺了下去。
她在床边坐下,从镯子你取出几瓶药,将他袖子挽了起来,小心翼翼给把他药抹上。
这次楚玄迟没有睡过去,而是半闭着眼眸,安静看着她。
很难得呆在一起,还是如此安宁,这个时候他虽然依旧困极,却舍不得就此睡过去。
直到七七为他将伤口清理好,也都上了药,他才忽然伸出大掌,把她拉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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