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云没想到慕容素素竟在他背后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何苦如此?虽然他知道她心里还在生七七的气,但七七现在已经是玄国的玄皇后,他也娶了她过门,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六皇兄,有件事情我还是想与你提起。”楚定北又道。
“何事?”楚流云看着他,见他表情这么认真,他便也收敛心思认真听了起来。
楚定北迟疑了下,才道:“两年前七七是被陷害的,是慕容浅浅与慕容素素邀她过去,以她大皇兄的生死诱她到慕容素素那里去。”
楚流云大掌微微紧了紧,心里其实有几分不安,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定北又道:“六皇兄,我知道失去孩儿,你心里巨痛,我无法在这事上给七七说话她撇清关系,不过,我相信慕容七七,她哪怕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并不怎么好听,但那颗心却是好的。她天生善良,对人也是热情,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她不会主动去害人,除非到了现在这般迫不得已的地步,可是当时……六皇兄,你觉得她当时有必要去害慕容素素吗?她并无心于你……”
说到这里,又似乎惊觉自己说得过了些,他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楚流云心里被他的话揪出了一阵巨痛,但他还是浅浅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有话直说,七七无心于我,我知道,与我说话没有必要顾忌这么多。”
楚定北看着他,研究着他脸上眼底的表情,他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看得出来自己的话确实让他不大好受,可是这些事情却必须得要说清楚的。
“六皇兄……”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又道:“她既然无心于你,又何必要去害慕容素素和你的孩儿?”
“我知道她那一推是无心的……”
“不,不仅是无心!”这一路过来,落尘已经把当年的事情跟楚定北说得清清楚楚,虽然当年落尘也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幕,不过,既然是七七让她传达的话,楚定北就不会有半分怀疑。
看着楚流云,他又道:“她们两人既然以慕容逸风的生死将七七诱过去,自然是想要做些什么,六皇兄不妨回想一下,那夜你为何要到慕容素素那处去?”
听他这么说,楚流云也才认真回想了起来。
事情过去那么久,现在想来已经有几分模糊了,但七七推开慕容素素那一幕却始终那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她伤的是他的孩儿,哪怕是错手,孩儿也是没了。
他不忍心去责怪她,便只能责怪自己,正因为这样,这两年多来他对慕容素素一直是极好极好的,连对她说话大声一点都不会。
在外人面前,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何止是情比金坚?她要的一切他都给她了,她想在府里作威作福,做事情,他都没有阻拦。
她想在外面风光人知道云王爷疼她,他也在外头给足了她面子,好满足她那一颗虚荣的心。
这一切都是因为七七欠了她,七七的债也便是他的,所以,欠她的人是自己。
可现在被楚定北这么一提,他心里便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再想了想,他才忽然道:“是我出门的时候,不经意听到两个宫女在说话,说七公主去找六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我那会有点心急,便二话不说赶了过去。”
“是哪个宫的宫女?”楚定北问道。
楚流云摇了摇头:“他们南慕国的宫女,我哪里认识?”
“在哪里说话?”
楚流云想了想,心头微怔,此时更不安了起来:“在分派给我的那所院子外头。”
“六皇兄为何就不想想,两个宫女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跑到你院子外头说话?除非她们是被专门派来伺候你的人,这其中,难道你就没想过是有诈吗?”楚定北看着他,说到这里也有点激动了起来。
楚流云不说话,长指落在椅子把手上无意识地划过,指尖有几分冰冷,心头也有几分沉重。
不是没想过,可是,素素的孩儿都没了,他还要想这些做什么?
楚定北依然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又道:“七七曾对落尘说过,她分明有感觉是慕容素素不想要那个孩子……”
“不可能!”楚流云霍地站起,垂眸看着他,声音沉了下来:“你可以说她千万个不好,但她是孩儿的亲娘,她不可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儿!七皇弟,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
“六皇兄。”楚定北也站了起来盯着他道:“话是七七说的,我无条件相信她,但慕容素素是你的娘子,你相信她也是应该,这样好不好?我们打一个赌,今晚看一出好戏。”
楚流云握紧掌心不说话,看戏,看素素的戏吗?可他已经让她没了一个孩儿,如何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伤害她?
刚才他确实很生气骂了她,还命人把她押回素兰阁,可现在平静下来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对她的语气太重了些。两年多不碰她她独守空闺,这已经是他的错,他无法勉强自己和她做一对正真的夫妻,便只能在其他事情上尽量去满足她。
如今这样,他和七皇弟一起想要看她的好戏,如何能?
“六皇兄,我相信慕容七七,我不要求你与我一般信任她,但希望你能看在过去大家都相识的份上,给她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以吗?”楚定北又道。
楚流云还是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
楚定北也回视着他,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房间内安静得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流云才道:“七皇弟,你这次来不是想要与我说议和的事吗?”
“我们要议和,也总得让你心里那个结打开了再说,若你心里的结一直打不开,那这议和也不一定能议得起来。”
楚流云不活话,走到窗前背对着他,看着窗外明媚的景色,心头也不断在翻涌着。
看一出戏……他究竟要不要看?
如果完事之后,事实证明这一切本来就是事实,确实是七七不小心伤了他们的孩儿,他们现在的猜测都是错的,那他心里又能安生吗?他如何能对得起素素?
没了孩儿,她已经极度伤心了,怎么还能再如此折磨她?
可是,他也想相信七七,他也想给她一次机会她证明自己的清白。
心里那个结纠缠了他两年多,每每想起那一幕,想到七七出手伤了他的孩儿,他都痛心不已。
既然痛,那是不是应该一次过痛个彻底?
这一出戏……到底要不要看?
楚定北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再开口催他,只是默然看着他高大修长的背影。
沉默如风,萦绕着两人房内的气氛再一次低迷了下来。
或许有些事情楚流云心里也已经开始在动摇了,只是不愿意去面对,两年多的愧疚,难道都是假的吗?
……
……西厢那边,落尘不断往主院的方向望去,直想过去看看北王爷和云王爷现在谈得如何。
可她在这里毕竟只是个客人,刚才已经主动提起一次要去给云王爷送礼,如今再没有其他借口可去了,更何况,频频过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她只是有点担心,不管是北王爷还是云王爷,这两个人的性子都如此耿直,对楚王又是忠心,不管楚王对他们的感情如何,至少他们对自己的父皇感情却都是真的,他们也都一直爱着楚国的百姓。
姑娘是担心慕容素素太狡猾,又懂得攻心,这两个傻乎乎的男人岂能说得过她?
可是,这个时候也只能看北王爷的造化了,他们这些终归只是下人,无法与他们说太多。
能做的都做了,该做不该做的也已经做完,成不成事只能看天意了。
“落尘,在这里做什么?”身后,贺兰赤木从其中一间客房出来,抬头便看到她倚在栏柱边,不断在往主院那方张望。
落尘微微怔了怔,回头看着他,低声道:“我在担心北王爷。”
“你怕慕容素素还会去阻拦他们吗?”贺兰赤木走了过去,来到她身旁,垂眸看着她笑道:“你不是说刚才慕容素素已经被勒令送回素兰阁?她现在人该还在素兰阁里吧?”
落尘没有再说话,心里总是有几分不安。
贺兰赤木本还想劝她,但又像是想起什么,他问道:“对了,那对我一直带在身上的鸳鸯,你可有看见?我刚才在包袱了翻了好久竟没看到,是不是你取走了?”
9604
。。。
。。。
818 她;还能熬多久()
落尘一怔,一张脸顿时变了颜色:“那个,我……我……”
“怎么了?”贺兰赤木看着她神色诡异的小脸,疑惑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拿了?这东西易碎,你可不要到处乱拿,还给我收好吧,成亲的时候再用。”
那其实是两只杯子,里头是中空的,姑娘说成亲的时候用来喝合卺酒便是最好,那是姑娘送给他们俩的贺礼。
因为战乱频频,她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能时常处在一起,又看出了他们俩情投意合,便提前把成亲的贺礼都送给他们了。
是姑娘从自己家乡带回来的东西,材质和他们这边的很不一样,和贺兰赤木都看不出来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听他说起成亲,落尘眼底的神色更幽暗了。
那对鸳鸯已经被摔碎了,直到现在,想起来它落地的情形,她心里还是痛得很。
可刚才情急之下,根本想不出来有什么借口可以去找他们,她也没想到慕容素素在这里的地位竟是这么高,竟连北王爷进门也被她拦了下来。
尤其她还一直跟着北王爷和云王爷进去主院,到书房去,她不过去看看,心里真的很不安。
“贺兰……”她抬头看着贺兰赤木,迟疑了很久才说:“我……我不小心把鸳鸯摔碎了。”
贺兰赤木眼底淌过丝丝幽暗,但很快便浅浅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发丝,他道:“原来是因为这事心里难受着,没关系,它们在哪里?我去想办法把它们粘合起来,那是姑娘对我们的一片心意,可不要毁了。”
想要拥着她往房间里返回,落尘却住了步,扯上他的衣角,迎上他疑惑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鸳鸯……被我用姑娘的名义送给云王爷了。”
贺兰赤木又是一怔,看着她慌乱不安的小脸,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道:“要是用得其所,能用便用了吧,以后我再去向姑娘讨一对精致的杯子,成亲的时候再与你喝合卺酒用。”
贺兰赤木微微浅叹了下,还是拥着她的肩头,与她往客房里返回:“今夜的事情我们再好好谈谈,姑娘是不是把当年的事都与你说得清清楚楚了?可有遗落?”
落尘摇了摇头,心里还为那对鸳鸯而难过着,但最终还是收拾好了心情,与他谈起了今夜的行动。
姑娘和云王爷之间的渊源也向他提及了些,虽说不详细,但凭她身为女子的第六感,她很清楚云王爷现在对姑娘的感情一如过去那般,还是非常深厚。
其实看到他把鸳鸯捡起来时那落寞的眼神,她心里也是不好受,但她没得选择,云王爷身边的慕容素素始终是个祸害。
两年多前她便害过姑娘,两年后的今天,若她跟前云王爷的身边,他们的议和也一定会困难重重。
慕容素素哪有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她私下里和楚氏皇族的人还有着牵连,只是楚流云对她太宽容,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姑娘现在最担心的是她的背后,会不会真是楚四海这个人……
……
一场战争,整整打了三个多时辰尚未结束,从晌午的时候开始,直到入暮时分,期间就连摘星楼和天下第一庄的兄弟也赶了过来,助七七他们一臂之力,但他们始终是敌众我寡。
这场硬仗打起来实在是太难,就连黑旋和赤丹也都出动了,人奋力抗敌,死守在城门之外。
东陵浩天也没想到他们区区十几万大军,再加上那几万摘星楼和天下第一庄的兄弟,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万出头的人,以他近四十万的大军来攻城,居然整整大半天也攻不下来。
在天快要黑的时候,他终于命人敲响战鼓,暂时退回到战圈之外,在戌绒城外十几里远的地方扎营休息,先让兄弟们吃饱喝足,休息好,再进行下一轮攻城的计划。
一场混战下来,等双方平息之后,戌绒城里的士兵,哪怕加上摘星楼和天下第一庄的兄弟们,也不过十八万余,有三四万战死在沙场上。
如今站在戌绒城城楼上,放眼望去,下头一大片都是全是沾满了血迹的尸骸,除了有自己一方的,还有敌军一方的尸首,密密麻麻铺了一地,看起来不仅森寒,也凄凉得很。
大伙已经累得让他们将尸首运回去的力气都没了,不知道东陵浩天何时又会展开下一轮攻城,他们现在除了抓紧时间好生歇一歇,什么都做不了。
“七七,你也回去歇一会。”沐初来到七七身后,沉声道。
七七摇了摇头,靠在石栏上,依然在拿望远镜看着十数里外远的那一片军营。
他们驻扎在那里,暂时还没看到有什么异动,她已经吩咐了兄弟们轮流值岗,虽然她手里的望远镜不多,但好歹有十几把他们好生看着,一定要严密注意是不是有小队人马分散出去,从别的地方向戌绒城偷袭。
她自己也是片刻不敢大意,哪怕已经累得连站都几乎站不住,也依然让自己的身体靠在城楼的石栏上,苦苦撑着。
“你再这样下去,我怕下一场仗打起来之前,你人已经倒了。”沐初垂眸看着她,轻叹道:“你脸色已经足够难看了,七七,别再勉强自己。”
七七把望远镜拿下来,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欲言又止。
沐初又道:“你是大家的精神领袖,你要是倒了,军心必然大乱,让兄弟们安心,你还是好生歇着吧。”
他又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张草席,直接在城楼上铺下,看着她道:“无需回营歇息,就在这里好生歇着,大家不会笑话你的。”
不远处,十几个站岗的士兵也齐刷刷看着她道:“皇后娘娘,求你先歇一会,兄弟们都在守着皇后娘娘放心!”
七七抗不过大家的好意,才从草席上坐了下去,刚坐下便感觉两条腿完全不是自己的那般,一阵酸麻,麻得她连眼泪都几乎要呛出来。
沐初二话不说在她身边坐了下去,双手落在她腿上,见她想要抗拒,他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是仙医,在我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
兄弟们也没有在意,一个个依然紧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七七吐了一口气,这下再也不多说,整个人躺了下去,闭上眼。
她本来只是想歇一会,却不想这次一闭眼,才过了片刻的时间,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就连打鼾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一个女子打鼾,本是一件粗鲁无礼的事情,但听在兄弟们的耳里,人人心里都忍不住心痛起来。
皇后娘娘打鼾,不是因为她没有大家闺秀的高贵端庄,而是因为她真的累极了。
从躺下去到她打起鼾来,才过了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睡得这么深沉,她现在已经累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沐初给她放松了四肢的筋骨,才站了起来,正要拿起从她手里夺过来的望远镜,往远处军营望去。
刚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