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他一连串的责骂,拓跋飞娅依然脸色从容,唇角甚至蓄着一点柔和的笑意,迎上他的目光,她柔声道:“二皇兄,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每日都过得很开心很自在。”
拓跋连城一怔,自己分明还在责备她,她居然给他晒起幸福来了,可不知为何,听到她的话,紧绷的一颗心忽然便松下了几分,只是盯着她的目光依然森寒。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你知道慕容逸风是真心对你的吗?这一切不过都是他和慕容七七的诡计。”
他大掌一紧,一想起这件事情便怒不可遏:“你营中刺杀慕容逸风的人……”
“是东篱蜘儿,也是慕容逸风身边的一名手下。”拓跋飞娅依然浅笑着,面对他的愤怒,她依然表现得那么安详,甚至有几分过去从未有过的温婉。
看着他,她平静道:“逸风把这一切都告诉我了,他虽不想骗我,可却迫不得已,但至少他选择把真相告诉于我。二皇兄,过去两年你不是一直劝我好好找个夫婿嫁人为妻,以后生儿育女,不要再管战场上的事吗?如今我找到了我的良人,嫁于他为妻,以后他执掌我的军队,替我上战场,我也可以在他身后安安静静做他的小女人,二皇兄,难道这一切你都不替我高兴吗?”
“慕容逸风根本无心于你。”既然她都已经知道那是慕容逸风和慕容七七布的局,她为何还要这般死心塌地?
拓跋连城是真的气愤,气自己的皇妹被人如此欺骗,更气她自己受骗上当之后还这么死心眼,一门心思想要跟在慕容逸风身边。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愤怒压了下去,才看着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些,温言劝说道:“飞娅,听二皇兄一言,他们既然用计把你骗去,将来一定不会用心待你。飞娅,你是我大越国的六公主,也是扬名紫川的大漠飞鹰,你有最好的前程,值得配最好的男子,慕容逸风他用这样的手段欺骗你的感情,他不配当你的夫君。”
拓跋飞娅依然看着他,目光柔和,等他说完她才柔声道:“我不知道二皇兄所谓的最好的前程和最好的男子究竟是什么,可对我来说,能跟在逸风身边便是我最幸福的事,他也是我心中最适合我。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二皇兄,感情这种事情没有最好,只有自己愿不愿意,我愿意留在他身边,他便是我的良人。”
拓跋连城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拓跋飞娅这次回来整个人真的都变了,如此温婉有礼,平静祥和的她,绝不是过去那个毛毛躁躁、极易暴躁,又是脾气大得吓人的大漠飞鹰可比拟的。
一段感情,一个男人,竟让她改变了这么多。
其实平心而论,他也看得出这时候的她真的很祥和,日子定然也过得不差。
可他怎么都放不下她瞒着自己和父皇他们随随便便嫁人的事情,他们越国的六公主,受万人敬仰的大漠飞鹰,她若要出嫁,怎么可以嫁得这么委屈?她定要风风光光,在盛大的婚礼上嫁于她的良人。
拓跋飞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她始终蓄着一抹温婉的笑,目光也始终柔柔的,整个人身上没有半点的戾气,只有不尽的祥和:“二皇兄,我已经找到我的幸福,所以还请二皇兄不要劝我了,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后,我会时常带他回来看看你,看看父皇和母妃。”
孩子……拓跋连城吓了一跳,视线不自觉往她腹中望去。
拓跋飞娅本来只是随意说说,可却不想他的注意力竟落在她的腹上,她本不是这个意思,说的只不过是将来,但见他这般,她眼下眸光一闪,忽然便笑得更加温婉柔和了。
小手落在自己的腹上,她笑道:“若是我没有估算错误,二皇兄,大概再过八个多月,你就能见着你的外甥了。”
拓跋连城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心头究竟是什么滋味,这才几个月不见,她居然连孩儿都有了,虽然还未出生,可却已经在她腹中,他这个大舅舅还能怎么办?
心里虽然还是气愤,可眼底的寒气却已经散去了许多,他从案几后走了过去来到她跟前,终是扶着她往一旁的椅子上扶去她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见她柔柔顺顺坐在那里,他无奈叹息了一声,可却像是想起什么,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你怀了身孕,他居然让你孤身一人到这里来寻我。”
从青越城到这里,哪怕快马加鞭也得要两日的路程……忽然心头一紧,看着她,他怒道:“你这两日竟是快马加鞭来的?”
拓跋飞娅眨了眨眼,本没想过拿孩子这种事情来糊弄他,自己快马加鞭而来并没什么不妥,可现在听他这么说,她也觉得似乎怀了孩儿还一路策马疾驰而来,又似乎太过分了些。
见她凝着眸不说话,拓跋连城顿时就焦急了起来,忙道:“你在这里歇一会,皇兄着就去传大夫给你瞧瞧身子。”
“不用。”拓跋飞娅忙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牵上他的大掌,急道:“二皇兄,我还有事……我还有急事要与你商议,我没觉得身子有不妥,可能是刚怀上还影响不了我什么,二皇兄,你不要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拓跋连城尚未遇到过这种事,也不知道刚怀上是不是真的对母体影响不了多少,但见她现在脸色红润,整个人看起来气色也是好得很,只除了眉宇间一点点疲惫之色,看起来果真像是没什么大碍。
他重重吐了一口气,又强迫着她坐下来,命人送来茶点,他才在她对面坐下,故意板起脸,沉声问道:“究竟找我什么事?若是让我助玄国击退晋国的大军,那抱歉,皇兄做不到。”
他现在听从父皇命令,正领着二十五万大军向青越城逼近,本是打算联合拓跋飞娅的大军一起向玄国进攻,虽然他和楚玄迟相识多年,也不想与他开战,但这是父皇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如今太子一党在朝中几乎权倾朝野,若他在这事上再不听从父皇的安排,到时候太子一党把他手中军权夺去,照样会领着这二十五万大军向玄国进攻,既然如此,这军权还不如落入他自己手中。
可他万万没想到拓跋飞娅不帮他们就算了,就连父皇都开始要放弃她那三十万大军,只要她回到自己的地方不参与这件事就好。
领着二十五万大军去进攻青越城那二十万士兵,他还是有七城的把握可以打赢这一战。
但拓跋飞娅如今却带着自己那三十万大军向青越城投诚,如今青越城里士兵少说有五十多万人,他区区二十万人如何能迎敌?就连父皇也在为此事忧心着。
拓跋飞娅这个时候来见他,若是今日领军的不是他,只怕她来了就回不去了。
要是太子领军,她今日来了,太子一定会将她捕获名人送回去交给父皇,若是她敢反抗,太子还有可能先斩后奏,除了她再说。
她就这样一个人贸贸然而来,胆子还真的不小,就不怕他将她绑了,押回去交给父皇处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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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6 兵贵神速()
拓跋飞娅看着他,柔声道:“二皇兄,你是我的嫡亲皇兄,我们兄妹两人感情素来深厚,我怎么可能会害你难做?虽然我这次是代表玄国而来,但有些体己话,我也想先和你说一说。”
“别说那种无关系要的话语。”拓跋连城冷哼,别过脸不去看她,想给他打温情牌,她还嫩得很。
拓跋飞娅却笑道:“二皇兄,我是不希望你和母妃以后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
她回到矮几旁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赶了这么久的路确实有几分疲累,搁下杯子,看着他才又道:“二皇兄,如今摆在你眼前便有一道光明大道,只要你听我的,他日在朝堂之上,你也有足够的能力与太子一党抗衡。”
拓跋连城微微蹙了蹙眉,却没有说话,与她一起回到矮几旁坐下,只是端起杯子喝茶。
他现在在朝里的势力确实不如太子一党,手里的兵权也不如他,虽说太子是皇位的继承人,但太子一党行事暴吏,心性歹毒,越国若是落在他的手中,将来定会弄得民不聊生,他和他母妃的日子也绝不好过。
朝堂之争历朝历代都有,想要在朝堂之上争一席之位的绝不仅仅只有他一人,若他争不到,他母妃在宫里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不过,她现在居然已是玄国的将军夫人,说话做事自然也先以玄国为重,说要给他指一条光明大道,这话只怕也大打了折扣。
拓跋飞娅知道他在想什么,长指在杯沿上无意识划着,她依然笑道:“玄皇后已经占据了容定城,这事皇兄的探子该已把消息送回了吧。”
“那又如何?”拓跋连城看着她,眸光微动,他忽然道:“你从青越城离开该是两日前的事,两日前的那个夜晚,慕容七七才正巧率着她的人赶往容定城,你与她同一时间出发?”
“不,我比她晚数个时辰,我是在快天亮的时候才启程的。”拓跋飞娅笑了笑。
从戌绒城飞鸽传书到青越城要两个多时辰的路程,鸽子飞得快,若是要人力传达至少得要半日,她是在收到慕容七七的信函之后才动身的。
她竟是在收到慕容七七的信函之后才立即动身启程了,对于这一点拓跋连城深感讶异,但却没有说什么。
拓跋飞娅又道:“现在容定城已在玄国手中,但北晋大军为报此仇定然会召集人马,誓要将容定城夺回,北晋之内很快会打响异常激烈的战役。”
“这与我何干?”拓跋连城冷哼道。
拓跋飞娅依然看着他俊逸的侧脸,温言道:“二皇兄,你不觉得这是我们吞占北晋最好的时机吗?”
我们!拓跋连城指尖微微紧了紧,听着这两个字,心下点点酸涩淌过,她说的我们究竟是谁,她现在究竟是玄国的将军夫人,还是他的皇妹?
拓跋飞娅看着他线条僵硬的脸,轻叹了一声,才忽然伸手握住他的大掌,柔声道:“我想逸风好,可我也想你和母妃过得好,如果越国可以和玄国修好关系,双方不要打起来,这便是我最大的心愿。皇兄,你和玄迟哥哥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你也想乘人之危,趁着他伤重的时候将他玄国吞并吗?他日等他好了,再见,你又有何颜面出现在他面前?”
拓跋连城被她说得心头一阵沉重,这些事情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皇命难违,他不能自己和楚玄迟的交情,抗拒父皇的命令。
拓跋飞娅又道:“七七的意思是希望可以和你联手,直接把北晋吞占。”
拓跋连城心头一紧,霍地转头看着她,眼底藏不住激动的光芒,急道:“你说这是慕容七七的意思?”
拓跋飞娅点了点头,正了正脸色,认真道:“她给我来信的时候说了,只要她能把容定城攻占下来,二皇兄就可以趁着北晋大军调派兵力想要夺回容定城的时候,到他们的边城进攻。到时候北晋大乱,以她的军力,再加上二皇兄的二十五万大军,四十万大军一起围攻北晋,以北晋现在失掉了二十万大军的混乱情况,他们定然会抵挡不了。”
“在晋国大军到达之前,只怕我们已经可以把北晋拿下来了,就算拿不下来,北晋至少半个江山已落入皇兄你的手里。晋国大军不出五日就能到达,那这五日便是皇兄你最佳的时机,一旦错过再也回不来。”
拓跋飞娅看着他,一脸认真道:“皇兄,七七说过她并不要北晋,只要你能与她签订协议,把北晋夺下来之后助她给晋国施压晋国那四十万大军中调派一部分回边城防备,给她分担一点压力,这个北晋她便拱手相让于你。”
将整个被晋国拱手相让,这种事情能不动心吗?虽然拓跋连城很清楚短短五日之内他们绝对不可能讲北晋攻下来,但他们这样一联手,整个被晋国自然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五日攻不下,十日半个月,总能把它拿下来,只是,慕容七七如此大费周章助他拿下北晋,事后自己又不贪一念,如此权衡得失,真的对她有利吗?
她带去的十五万大军只怕也有几万人战死在沙场了吧,再与他一起向北晋攻占,她剩下那十一二万大军到头来能剩下多少,有谁能保证?
等到北晋大军兵临城下之际,她戌绒城的军队是不是还能抗衡?
这点,拓跋连城不无疑虑,毕竟这都是关系着他下一步该做如何决定。
“二皇兄,你信我一次,七七的大军最终一定会撤离北晋,绝对不会占你半分功劳,北晋也绝对会是你的。”拓拔飞娅知道他在担忧些什么,劝道:“玄国如今乱成这样,他们只要护住自己的国家便足以,再大的版图他们也定然护不成,二皇兄,这方面你无须去担忧。”
拓跋连城却蹙了眉,依然在思索。
拓跋飞娅又道:“这样吧,二皇兄,只要你和七七签下协议,若是事后七七反悔,也想分北晋一杯羹,皇妹向你保证,我绝对会带着我的人将青越城拿下,送给你。”
“你舍得吗?”拓跋连城挑了挑眉,看着她。
拓跋飞娅迎上他的目光,坚定道:“哪怕不舍得,那也是慕容七七违约在先欠我们的,就算我真把青越城夺下来,逸风也不会多说什么。”
拓跋连城依然在迟疑着,也不知道迟疑了多久,才终于颔首道:“好,既然你已经嫁给慕容逸风,皇兄也不想再为难玄国,否则他日兵戎相见,皇兄只怕舍不得取你性命。”
“我知道二皇兄一直疼我,我也不想与皇兄有在战场上对立的一日。”拓拔飞娅忙笑道。
这事宜也算是完成了,两人在帐内没谈多少,签订协议之后,拓跋飞娅便急匆匆离开军营,往青越城返回。
拓跋连城不无担忧,亲自送她出去的时候,他再三劝道:“既然协议已定,只要命人飞鸽传书回去,告诉慕容七七我愿意和她合作便成,六皇妹,你现在这般……”
视线往她腹上望去,看了一眼他才又道:“你现在这样不适宜长途跋涉,劳累奔波,你还是在皇兄军营里多呆数日再回去也不迟。”
“可我想我的夫君。”拓跋飞娅看着他,笑意里映着几分羞涩,也有几分幸福:“二皇兄不向青越城进犯,青越城的战事虽可解,但西北面依然有太子的大军威胁着,我琢磨着逸风一定会赶去,助那边的守将守住西北方的城池,我得要守在他身边,否则我不放心。”
这话倒是真诚出于肺腑的,慕容逸风尚未完全康复,她自然得要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自己才能安心。
“可你现在……”拓拔连城又下意识往她腹上看去,都这样了还跟随她夫君到战场上去,怀孕这种事情岂能如此儿戏?
“你放心,有逸风在我身边,他一定能照顾好我的,只要皇兄别中途变卦,我们母子俩就一定会安全。”小手落在自己的腹上,迎上他的目光,她柔声道:“二皇兄,这一切都靠你了。”
拓跋连城不说话,事实上这事对他来说也是极为有利,只要把北晋拿下来,哪怕他父皇刚开始会不高兴,但看到那么大的版图落入自己的手,到时候他高兴都来不及。
管它是北晋还是玄国,只要能增强越国的国力,他自然都会开心。
至于他自己,只要到时北晋入了他的手,自然就不会这么轻易给吐出来,至少北晋这一方的兵权得要落入他的手中。
哪怕父皇有意见,只要他不做出对越国伤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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