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飞娅不说话,可她那些话却让她听得舒服了起来。
拓跋娜娜又道:“六皇姐,你和他本是敌对的关系,你就把他从玄国的军营里掳到自己的军营里来,这段时间他一定是极不自在的。六皇姐若是真的为他好,不如先放手,等他适应了,再慢慢想办法与他亲近。”
“如何放手?”要放他回去是绝不可能的,她做不到。
“例如说,六皇姐你不应该将他禁锢在你的营帐里,你应该……”
“他是我的男人,不住我的地方,还能住在哪里?”这个提议拓跋飞娅一点都不感兴趣,找了他两年,如今失而复得,这种感觉旁人根本不会明白。
夜里若是睁眼看不到他,她心里就会慌,生怕他什么时候忽然又会在她视线里消失,甚至从她的人生中彻底远离她再也找不到,再也见不到。
拓跋娜娜咬了咬唇,见她在这事上态度坚决,完全没有半点拐弯的余地,沉吟了片刻,她才又道:“那……皇姐也该多给他一点自由,不能总是把他禁锢在身边,还有,他想要交朋友,皇姐你不应该阻止。他是个人,不是你的玩偶,你不能让他整个生命里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他需要爱情,自然也需要亲情和友情,这些,只皇姐你一个人是绝对给不了他的。”
拓跋飞娅还是不说话,拓跋娜娜跟她说的那些理论对她来说太新奇,过去她从来没想过,慕容逸风也需要朋友,也需要友情,是这样吗?
“军营里这么多男子,他想和谁交朋友都可以,只要没有不妥的地方,我自然不会反对。”她道。
“人的朋友又不仅只有男子,例如……女子也行。”拓拔娜娜道。
“女子不成!”拓拔飞娅的手落在矮几上,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
拓跋娜娜在心里翻了翻白眼,看着她呶唇道:“六皇姐,你太霸道了,这么霸道,有哪个男子会喜欢?”
“我……”拓跋飞娅被她说得有几分哑口无言,似乎慕容逸风也曾骂过她刁蛮霸道,不讲理。
可是他和其他的女子交朋友,那不是把其他的女子往他身边送去吗?
“其实皇姐没必要那么担心,这军营里女子并不多,而且又没有一个长得有你好看,你怕什么?”
“谁说我害怕?”拓跋飞娅扫了她一眼,冷哼道。
拓跋娜娜忙又笑道:“不怕就对了,像今日这事,我不过是劝他几句,也是和他说说皇姐你过去的趣事儿,你却表现得如同妒妇一般,泼妇骂街的,想要把你的男人拉回到自己身边。这种表现除了让他徒增厌恶,对你们俩之间的感情没有半点好处。”
瞅着她愈发不安的脸,拓跋娜娜又道:“皇姐,把他交给我,我有办法让他慢慢接受你的好意,不过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皇姐还请对他多点耐性,别再动不动又打又骂的。”
“我从来没有打过他。”她知道自己比一般的女子粗鲁了些,也会动不动打人,可她那么喜欢他,哪里舍得打他?
目光微微转了转,脸色又沉了下来,她想起来了,自己还真的曾经打过他,不过,那是两年之前的事情,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呢,那点小事他应该不会记在心上吧?
看着拓跋娜娜那双如同会说话的晶莹的眼眸,她忽然就有点不自信了,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太强势,才让他对自己越来越生厌恶?
沉默了许久,她终于才看着拓跋娜娜,轻声道:“你真的保证他会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
拓跋娜娜从营帐里出去时,天色已经不早,折腾了大半天,一直被拓跋飞娅拉到营账里,问着如何能讨好男子的事情,越问越觉得无聊。
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她松了松脸色,四处看了眼,向人打听到慕容逸风在哪里,她才一脸笑意,喜冲冲往他所在的地方走去。
走了没多远,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薄唇一勾,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一顶营帐后面,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慕容逸风在操练场上慢步走着,还有一些士兵在不远处一起练武。
这个操练场只有在早上才是最热闹的,一到晌午大家便又回到各自的岗位上,或是休息,或是站岗去了。
抬头望了天际一眼,想着过去自己和兄弟们一起操练的事情,目光忍不住便柔和了下来。
过去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日子确实很快乐,只是可惜,那样的日子已经离他很远了。
“慕容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拓跋娜娜轻呼了一声,大步向他迎了过来。
慕容逸风微愣了下,回头看着她,轻易便看穿她脸上笑意之下那一份怯弱和不安。
“怎么回事?”他蹙了蹙眉,看着她问道。
“没事。”拓跋娜娜好像在怕些什么,依然挤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小手一直往自己左臂上轻抚,但又像想掩饰,只抚了一下便慌忙把手往身后送去。
看着她怪异的举动,慕容逸风两道剑眉蹙得更紧:“究竟怎么回事?她刚才是不是欺负了你?”
“不是,皇姐怎么会欺负我,六皇姐只是……只是心里有点不高兴,想要找个人发泄一下,她没有欺负我,慕容大哥,你不要担心,我很好。”
她越说自己很好,越说拓跋飞娅没有为难她,慕容逸风心里便更是怀疑,这欲盖拟彰的表现,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手臂怎么回事?”目光落在她藏在自己身后的那条手臂上,他脸色沉了下去:“是不是她欺负你?”
“没有,真的没有!”拓跋娜娜仿佛被吓到那边,忙把手臂往身后藏去。
慕容逸风却一把扣上她的腕,把她的手拉了过来:“抱歉,我只看一下。”
刚才拓跋娜娜是因他才会和拓跋飞娅回营帐的,此时看到她这般,他心里便不安了起来,他不喜欢欠别人。
长指落在她袖管上,只是轻轻往上头拉了拉,不见有异样,他松了一口气,放开她的手,轻声道:“抱歉,得罪了。”
拓跋娜娜眼底却闪过一抹失望,还以为他会把自己的袖子全部往上拉去,这样就能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了,没想到这男人竟如此羞涩,连女子的手臂都不敢看。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而已,碍不了事。”她道,心里怄死了,却还是装出一副意的模样,安抚道:“我毕竟是她的皇妹,她下手不会重,我没事的。”
伤……才刚舒展开的两道浓眉又蹙在一起,慕容逸风看着她的手臂,沉声道:“伤口给我看看。”
拓跋娜娜小心翼翼的,似无奈,也似不安,终于将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
雪白的手臂上明显有一道被钝器刮过的痕迹,皮肉倒是没有刮伤,但却青紫了一块,对于她这种身娇肉贵的公主来说,这样的伤口也算得上严重了。
慕容逸风脸色一沉,怒道:“那个残暴的女人,我去告诉她,事情与你无关!”
说罢,举步就要往拓跋飞娅的营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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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4 她现在;只是玄皇后()
“慕容大哥,不要!”拓拔娜娜吓了一跳,忙一步上前,挡了慕容逸风的去路。
抬头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她哀声道:“慕容大哥,六皇姐只是心情不好,发泄过后便好了,我已经习惯了,求你不要去跟她说这事,我怕……我怕……”
“你怕她还会对你报复?”慕容逸风大掌一紧,对拓拔飞娅的厌恶顿时如排山倒海而来。
“慕容大哥,你别冲动,听说你身子不好,现在,你……你没办法。”拓拔娜娜别过脸,似乎平复自己的哀伤,好一会,她才有看着已经冷静下来的慕容逸风道:“慕容大哥,求你答应我,这事不要在六皇姐面前提起,求你了。”
慕容逸风不说话,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只是无奈。
沉眸看了拓拔娜娜片刻,他忽然转身,淡言道:“以后,我会离你远点,绝不拖累你。”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拓拔娜娜又懵了,真是,她现在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怎么就不能勾起他怜惜的心?就算不**什么的,给个安慰的拥抱总要有的吧。
他居然就这么离开了,是真的对她没兴趣,还是不敢得罪拓拔飞娅?
这个笨蛋!什么不连累她,她才不怕他连累,这么笨,拓拔飞娅怎么会喜欢上他?
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拓拔娜娜狠狠吐了一口气,那道挺拔的身影却又让她舍不得移开目光。
笨,在男女情事上,确实是笨了那么点,反应如此慢,一点不解风情,但,是不是正因为这么笨,不像别的男子那般,见到美人儿便神魂颠倒,反倒让她觉得很新鲜刺激?
征服他,绝对会是她人生中一大乐事。
居然是玄国的护国大将军,不知道被拓拔飞娅耍了什么手段掳回来,一看他就是大病未愈的模样,等他好起来之后,不知道在榻上会是如何的彪悍疯狂。
虽然今日没有得到他的怜惜,但却让他更加讨厌拓拔飞娅,离她的目标,总算是靠近了几分。
只要是拓拔飞娅的东西,她都想把他抢去,抢不走,那便宁愿毁了他,也绝不能让拓拔飞娅称心如意!
谁让她从小深受人的疼爱,将原本属于她的风头一概抢光!她是皇后的亲生女儿,真正的金枝玉叶,她拓拔飞娅算什么?
转身就要往自己的营帐走去,却不想在转身之际,一把低沉的声音唤住了她:“娜娜公主,原来你也在这里。”
……
因为有了北滕青琰的加入,原先的路程又被硬生生改过来了。
离开那片山林之后,无名在集市上买了两匹千里良驹,大家依旧抄小路往东陵拓日的大军军营赶往。
大军正在不断往北而来,他们却是赶南迎上,依双方的脚程,七七估算,不出三日一定能赶到。
黄昏时他们赶到一座小镇,在镇上客栈投宿之后,七七出门买了点东西,回来的时候无名依然站在院中树下,不是在等她,而是听她的,守着北滕青琰。
说到底,这个北晋六公主和他们不过相处了一日不到,她会不会中途变卦,那也是未知之事,更何况人家怎么说都是个公主,带她出门,保护的工作总得要做好。
入夜时分大家简单吃了点东西,七七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房内桌上,一个劲在折腾。
北滕青琰甚少如此在外头行走,坐了一整日的马,此时已经疲累至极,看到七七还精神奕奕地坐在那里忙活,刚倒在床上的她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爬了起来,披上外衣走到桌旁坐下,看着她手里的瓶瓶罐罐:“你在做什么?”
“调点色。”七七随意回道,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点点浮动的苍白,知道人家身为公主身骄肉贵的,可不像她这种平民公主那般能折腾,她道:“我还要弄好一会,你若是累了便先休息,我把灯光调暗些。”
“不累。”在她动手想要将烛火调暗之前,北滕青琰先一步阻止了她:“灯光太暗,你看东西会不舒服。”
七七微愣,终于收回了手,看着她:“为什么那么想见阿初?”
这位公主和她认识的那些公主很不一样,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半点骄横野蛮高高在上的影子,她和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一般,知书达理温婉柔和,比起一般的千金小姐又多了几分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
这么个女子,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完美的,懂一点武,武功不太好,但在某些危急的时候至少可以自保,脾气性格也很好,长得又是一等一的美,瓜子脸,大眼眸,小巧的菱唇,唇红齿白,肌肤胜雪。
她觉得,在北滕青琰身上,真的找不到半点缺点和瑕疵,怪不得就连晋国的太子爷都对她一见钟情,再见,立即就要娶人家。
听她称呼沐先生为“阿初”,北滕青琰知道,她和沐先生一定关系匪浅,心里倒也不妒忌,真是有点羡慕。
她温婉笑道:“三年前在越国皇宫见过一面,那会还不知道他是越国三皇子,后来又在北晋宫里见过一次,只觉得那位先生出尘若仙,一看便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为此,倾心到现在。”
“你倒是坦白。”这么坦白,倒也难得,七七浅叹:“我认识他也快三年了,三年里,多少女子为他倾慕不已,甚至有的要得到他,不惜用卑鄙的手段……”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看得出北滕青琰十分紧张,她又着手中几只瓶子的调试,淡言道:“他现在很好,无须担心,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年来,喜欢他的女子何其多,和他一个都看不上,所以就算你去了见到他,他也不一定会对你有特别的感觉。”
有些话还是得要事先说清楚的好,省得给了她希望,到头来会让人家绝望。
两年前她自作主张想撮合师兄和慕容浅浅,谁知道竟把慕容浅浅最为阴暗的一面给逼了出来,到最后,自己竟被她凡咬了一口,咬得鲜血淋漓。
那种事情,她现在是打死不敢再做了,这次这么做,纯粹是他们玄国的利益,至于北滕青琰会有什么下场,她不是不管,只是,只能保证自己说的话能做到。
做不到的那些,她没资格去管,若沐初和北滕青琰有缘,倒也了了她一桩心事,虽然会不舍,但只要他找到自己的幸福,她便也能安心了。
若是沐初不喜欢北滕青琰,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一切,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她不是月老,现在,她只是玄王的妻子,玄国的玄皇后。
北滕青琰没有说话,其实沐先生的冷漠,在三年前她就已经感受了个真切。
她别无所求,只求见他一面。
七七看着手里的瓶子,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只能保证让你见到他,但,无法保证你能与他有什么交集,青琰公主,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东陵拓日的军营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守卫森严,此去的凶险,谁也不能保证,更何况,进去之前,我定会喂你服毒,你不怕死在那里么?”
“若你们的计划失败,而我……落在东陵拓日的手里呢?”北滕青琰不答反问道。
“我能活,就一定不会让你死在剧毒之下,除非我死了。”七七还在调试,虽然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却认真:“可我无法保证你会不会被东陵拓日玷污,你要知道,他对你有企图。”
玷污这两个字还是让北滕青琰怔愣了好一会,怔愣过后,她却又笑了:“你说话向来这么直接么?”
得不到七七的回应,她又浅笑道:“若不能逃离这个漩涡,到头来国家利益,父皇还是会将我送到东陵拓日的床榻上,到头来,还不是要被他毁去清白?不过是早晚的事。”
跟他们赌一把,至少,还有见到沐先生的机会。
七七不置可否,但不管她说的是不是心里话,既然协议已经达成,他们便只能。
从一旁的布袋里取出一根买回来的干净毛笔,她将笔尖用自己的方式修剪好,沾上一点瓶子里的药水,对着镜子在自己脸上描绘了起来。
北滕青琰睁大一双大眼,一瞬不瞬盯着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见她做得如此认真,她也不敢去打搅。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七七终于将脸上那块东西画好,对着镜子看了几眼,才满意地将毛笔放下。
“你弄这个做什么?”北滕青琰看着她,讶异地道。
本以为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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