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初收了针站了起来,再垂眸看了她一眼才轻声道:“我命人再去熬点参汤,夜里你喂他几次。”
“今夜我陪着他就好。”她没有回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不恨谁,也不生谁的气,只要他缓过来了,她便谁都不恨了。
是他的女人,就要站在他身边无条件他,过去她一直做不到这一点,从今以后她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真正做到能与他同舟共济,风雨同路。
“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努力遵从。”长指依然在他薄唇上划过,眼泪又涌了出来。
快三年了,认识了这么久,从未试过像今夜那般为他心疼过。
过去的他一直那么强悍,因为太强悍人忘了他也是个需要人心疼的男子,她现在知道了,其实自己真的从未好好心疼过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小手环过他的肩头,把他轻轻拥在自己的怀里。“对不起,玄迟,对不起……”
人都只看到他最强悍的一面,从不知道当他脆弱起来的时候,也是需要旁人的怜惜。
以后都不会了,以后,她不会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事情,以后她会试着站在他的角度去想问题,她不会再那么任性了,真的不会了。
楚江南和沐初互视了一眼,两人同样的心情沉重,沉默整个房间异常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人来到门外,看着守在外头的鬼宿,沉声道:“我有事求见娘娘,还请通传。”
……
天还没亮,七七便在小纯子的催促下起了床,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遍。
不多时,手捧凤袍的小玉儿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两名宫女,百灵和喜鹊。
若不是她们自己来到她跟前,七七已经忘了无尘殿里还有这两人的存在,不能怪她没心没肺,实在是每日要面对的的事情太多,多得她无暇去顾及其他。
如今看来,两人休养了一段日子,身子已经彻底康复了。
“姑娘,凤袍连夜赶制而成,或许会有些不合身的地方。”小玉儿走到她跟前,将凤袍呈上:“若是不合身,现在还有时间再改改。”
“无妨。”七七摆手道,合身不合身并非最之处,的,是能不能穿出神韵。
她褪去刚披在身上的单薄外衣,把手张开。
小玉儿会意,被百灵一起为她换起了衣裳。
喜鹊拿着头饰,等七七换好衣裳坐下后,立即给她梳起了宫廷里最为庄重的飞凤凌云髻,一头青丝梳理得一丝不苟。
凤冠金钗,将高高绾起的发髻衬托得更为庄重,一袭凤袍将婀娜妙曼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彩凤展翅,浴火磐涅,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小玉儿竟觉得眼前一道金光闪耀她连眼睛都几乎挣不开。
盛装打扮的七七,那份俯视天地的气势,为何如此熟悉?
当她拖着一袭落地长袍从寝宫走出,上了凤辇,小玉儿才猛然惊醒,原来,这一身傲视天地的气息,竟和玄王如此相似……
玄冥殿朝堂大殿之上,摄政王楚江南手捧圣旨,一句“册封南慕城城主小女慕容七七为玄皇后,封玄皇后之女为长公主”,立即惊得朝堂上众大臣倒吸凉气之声大起。
再一句“朝堂之事,暂由摄政王爷与玄皇后代理”,更是让文武百官彻底闹腾了起来。
闹腾声中,七七在被提升为内务大太监的纯公公的引领下,举步迈入大殿,直至走到殿前受封,一名臣子再也忍不住,举步上前,语含不悦道:“王爷,此女子乃以医术闻名于整个紫川的仙医沐先生之妻,如何能登上大殿成为玄皇后。”
上前说话的,是正一品太傅傅青云,此人曾是前西楚太傅,玄王登基后,不及前嫌广纳贤士,不论过去出生,只要终于玄国又有能力者,他都愿意提拔重用。
所以这个朝堂之上,大多是十国和西楚的臣子。
傅青云盯着七七的背影,沉声道:“王爷,此女不仅是沐先生之妻,甚至与沐先生生育一女,如此妇人,若成玄皇后,臣们如此能服?”
众人异样的目光落在七七身上,不贞不洁,还生育了孽种,如何能成为一国之母?
七七未曾回头看他一眼,楚江南淡然道:“玄皇后当年乃玄王府中妃子,两年前为救玄王而身患重疾,是玄王亲自请沐先生救治。玄皇后有恩于王,便是有恩于玄国,举国上下,定要以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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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2 领兵亲征()
“王爷,以老臣所知,此女曾是楚王亲旨赐婚给王爷的南王妃,既是王爷曾经的妃子,又何来玄王妃子之说?”又一人举步上前,是尚书彭风尚。
此人过去是花月国尚书,楚江南翻查过他的过去,见他品行端正,虽在小国,但一直与国内贪官污吏斗争,所以才让他在这里任尚书一职。
说到底,楚玄迟几乎不过问朝堂上的事,一切任职都是楚江南在安排。
本来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人,总该有几分尊敬,但彭风尚这个人就是如此,不管别人给他多少恩惠,在是非面前,他总是不屈不饶。
当初,楚江南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如今听彭风尚这么一说,朝堂之上众臣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虽说紫川之内也有女子为官甚至领兵出征的先例,但,若摄政王爷和玄皇后过去真有私情,事情都截然不同了。
先不论这个玄皇后究竟有没有资格掌管凤印,如今圣旨上说要摄政王和玄皇后一起暂管国事,若他们过去真有私情,两人只要有私心,玄国岂不轻易便落入他们手中?
彭风尚的话大家心里更加不安了起来,对慕容七七,也愈加接受不来。
楚江南冷眼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七七更是从未回头看过一眼,沉默片刻之后,楚江南的目光落在张继诚身上。
他是原南慕国太傅,如今在玄国担任太保一职,虽是降了职,但南慕国和玄国完全是不能比的,这降职,权力却是更大了。
此人没什么太大的能力,但,朝堂之上并不需要个个都是出众之人,有一批人,必定是对国君不敢质疑的,必要的时候,总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张太保,彭尚书说玄皇后是本王过去的妃子,你曾是南慕城的人,你来说说,玄皇后可曾是本王的妃子?”他淡言问道。
张继诚看了七七背影一眼,才迎上他的目光,朗声道:“回摄政王爷,当初楚国云王爷到南慕城提亲,南王爷随行,七小姐同路回城省亲,臣与慕容城主只接到楚王赐婚六小姐与云王爷的圣旨,未曾听说七小姐与王爷有赐婚之说。”
“一派胡言!”彭风尚怒道:“南慕国已,慕容清阳也不知所踪,当初楚国南王爷与南慕国七公主的婚事,整个紫川有谁不知?如今摄政王爷要与这位自称的玄皇后掌管朝政,若非玄王亲自出来和大家说清楚,就凭一张圣旨如何能服众?”
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除非玄王亲自上朝颁布圣旨,亲口册封玄皇后,否则,谁敢确定这不是摄政王爷和这位所谓的玄皇后的阴谋?
挟天子以令天下,此等大事,竟不是玄王亲口所言,谁能信服?
七七终于转身,看着怒目瞪向自己的彭风尚傅青云等人,眉目中没有得意的神色,也不见有卑微心虚之色,她只淡言道:“玄王深谋远虑,能建立玄国自立为王,心思此是尔等能猜度?玄王当年命本宫与摄政王爷去南慕城,便是与他合应,平定十国纷乱。”
她看着彭风尚,沉声道:“十国纷乱多年,西楚也深陷其中,当年若非玄王领兵平定,十国和西楚百姓岂能过上安逸的日子?玄王的功德,你能否定不?”
“臣并无此意。”十国纷乱确实让百姓苦不堪言,彭风尚不否认,十国在当年玄王爷的掌控之下,各国君王不敢随意乱动,百姓确实过了些平静的日子。
“不料十国君王贪得无厌,安生了一年半载又开始蠢蠢欲动,玄王一怒之下,彻底平定这个天下,如今百姓在战乱后虽然日子清贫,可摄政王爷这一年内所颁布的法令,哪一条不是天下百姓?”七七依然盯着他,又扫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傅青云,声音更沉了下去:“玄王功德,天下百姓自会有说法,玄王的谋略,也不是尔等能质疑的。”
“臣并非质疑王的谋略,这……”傅青云还想说什么。
七七却打断道:“既然不质疑王的雄韬伟略,为何如今又质疑起他当年的计划?”
计划……这是什么意思?人的目光全落在七七身上,眼底均有着疑惑,彭风尚又道:“王……”
“当年本宫是玄王府的人,与摄政王爷去南慕城,不过是替王做事,若非如此,王如何在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平定了十国?”其实,七七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真的很虚。
愧疚,排山倒海而来,当初楚玄迟平定十国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她什么都没做,若不是因为忘了过去,她想,她做得更多的是对他的怨恨,甚至要出手破坏他的事。
心里是内疚的,但此时此刻,她一脸庄严神圣,甚至威严。
没有人说话,慕容七七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如今这般,大概也只有玄王一人有资格下定论。
但既然如何,为何不让玄王出面来说清楚这一切?难道外头传言是真,玄王如今病重,甚至,已身亡……
“臣不是质疑王的意思,只是想请……”
“报!”彭风尚的话尚未说完,殿外,探子回报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殿外,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跪在殿前不安道:“皇后娘娘,摄政王爷,南方起战乱,镇南大将军求见。”
众人顿时不安了起来,南方战乱,难道,大战真的要打响了吗?
谁不知道各国如今对玄国都在虎视眈眈,之前又在宫里穿出玄王病重的事,若此事当真,玄国岂不岌岌可危?
“传。”七七一摆手,径直往龙椅一侧早已准备好的玉椅走去,在东方溟大步走进大殿的时候,她已在玉椅上落座。
彭风尚和傅青云等人本想阻止,但,战乱在即,只能先听听镇南大将军要说什么。
东方溟大步而来,走到殿前,向七七和楚江南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摄政王爷,南方边城告急,臣恳请王亲自领兵出征,与臣等一同抗敌!”
……
东方溟的出现,彻底方朝堂今日的争斗陷入莫名的混乱中,玄王御驾亲征,玄皇后随行,事情根本轮不到臣子们去质疑。
东方溟是玄王身边最得力的大将,如今就连他都对七七俯首称臣,甚至当堂定下三日后出征的日子,朝里朝外,谁能多言?
事情,怎么会莫名就发展到这地步?但这皇后都要出征了,再来质疑她皇后的身份,还有什么意义?
东陵浩天尚未回到晋国,晋国太子东陵拓日已经和西楚余党来联合起来,西楚余党在南方作乱,东陵拓日的大军又已动身,这事,就连七七也始料未及。
这年代没有电报这些东西,情报通信实在太困难,东陵拓日的大军已在三日前动身,消息昨夜才送到,三日,不知道已经耽误了多少战机。
不过,东方溟回城却不是因此而来七七和楚江南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是,楚玄迟在数日之前已经给东方溟去信他带着兵符回来,若他重伤或遇害,便将兵符交给七七,大军随她调动。
昨夜拿到兵符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那男人……她以为在他将自己送回给沐初的时候,已经对她彻底放手,却不知,原来从头到尾,他从未放弃过她。
过去高高在上一直让她只能仰望的玄王爷,原来,他竟可以让自己感动到这地步。
退朝后,楚江南以找玄王议事的借口送七七回无尘殿,如今七七已经是玄皇后,大家在宫里行走,必要时总得要守几分礼仪。
这里毕竟是紫川,而非梦族。
不过,这个皇宫却与其他宫殿完全不一样,这个皇宫是没有后宫的,所以男子在宫中行走并没有太多的限制。
昨夜东方冥已将南面的消息送回,不料今晨他们又收到了东南面送来的信函,拓跋飞娅的大军今晨起离开越国边城,竟有意向玄国东南面逼近。
他们玄都如今所在的地方离楚国北方边城并不远,东南面的城池与玄都靠得很近,相对来说,北面大面积的区域倒是远上太多。
夜阑风率先领着人往北面边城而去,北面还有原属玄王的大军所在,现在的北面七七并没有太多的担忧,最坏的地步也就是大军有一般落在慕容浅浅和她背后那些人说手里,但有夜阑风在,相信十国余党还不至于会攻到玄都来。
相对来说,南面和东南面要危险太多,这里才是战火的重灾区,若是晋国和越国联手,玄国难保。
拓跋飞娅拔营离开越国边境,向玄国而来,七七心里或多或少有几分明白,听说一年前她就曾经带兵来犯过,要玄王交出她大皇兄。
拓拔飞娅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认定的,就不会轻易退缩,若非拓拔连城阻止,她已经挥军西来。
这次,不知道如今她又听到了什么信息?
一路往无尘殿返回,才刚进殿门便见小玉儿来报:“姑娘,慕容将军今日一早便跪在寝宫门外,还请姑娘去劝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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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3 出征之日;你会醒来吗()
七七心头一紧,不再理会其他人,大步穿过前院往寝宫而去。
慕容逸风跪在楚玄迟寝宫的院子里,东篱蜘儿和老巫医都站在一旁,已经劝了一个多时辰,可他始终不理会。
看到他高大宽厚的背影,七七心头顿时便酸楚了起来,大皇兄好了,虽然行动依然不便,但她相信经过了昨夜之后,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好起来。
可他的好却是以楚玄迟再一次重创带来的,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法去衡量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多想也是无益。
她走了过去在他身旁蹲了下来,抬头看着他哑声道:“大皇兄,你尚未痊愈,在这里长跪对身子极为不利。”
慕容逸风已经跪得脸色有几分苍白,这时候腿脚依然不灵便,身体也不如过去那般健壮,只跪了一个多时辰便已耗尽了他的力气。
可他还是跪得笔直,看着七七哑声道:“是大皇兄的错,大皇兄对不起玄王。”
“那你在这里长跪,伤了自己的筋骨,就对得起他吗?”她伸出手,半站了起来,看着他淡言道:“大皇兄,这一切都是玄迟自己的意思,他是希望你重新站起,你不能辜负他的守望。”
“可我……”慕容逸风紧握着大掌,一想到楚玄迟如今的情况,就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死。
玄王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耗费他的骨血,一个人的骨血能有多少?耗一点便少一点,再生已是太难。
哪怕他不懂医也懂得这个道理,玄王已经伤了心脉,至今未醒,如何能如此对他?
“大皇兄,这确实是玄迟自己的意思,难道你怀疑师兄会撒谎骗你吗?看着他四皇兄如今这般,难道他心里就好受吗?”
慕容逸风不说话,大家的良苦用心他都知道,只是他真觉得自己没脸去面对玄王,他真的太对不起他。
七七看着他,柔声道:“大皇兄,昨夜东方冥回来,告诉我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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