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宝儿不要吃手指。”沐初立即将她小指头拉了出来。
宝儿眨了眨眼,小嘴一扁,豆大的眼泪就要落下。
牙牙痒痒,要吃……
伸手有要往嘴里塞去。
沐初蹙了蹙眉,低头将她一张小脸轻轻抬起,“张嘴,给爹爹看看是不是又在长牙牙。”
“啊……”这会宝儿很乖,听话地张嘴给他看。
上下两排少得可怜的小牙牙边边,下头那一排,第五只牙龈的地方,果然冒出点点白色。
还不等他看太清楚,宝儿已经低头,一张嘴,一口咬在他的长指上。
“指头脏,你娘看到会骂的。”沐初小心翼翼,也是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指尖从她口中抽回。
每次长牙就会牙牙痒,总是要咬东西,他无奈,将她小嘴扁起又要哇哇大哭之前,随手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两年了,蛊毒被压制下来后,再没有发作过,当初那一道道怵目惊心的伤痕,在自己和七七的悉心照料之下,已经淡去许多,如今,只剩下浅浅的伤疤。
宝儿对他的胸膛熟悉得很,一看到就像蜜蜂看到花儿一般,小嘴终于扬了起来,爬到他身上,张嘴便咬了下去。
沐初微微吸了一口气,这丫头,人小小的,力气可一点都不必她娘小,咬人的时候,跟她娘一样,很是生猛。
但也就是在一瞬间的刺痛后,那点痛楚便不算什么了,大掌落在她脑袋瓜上轻轻揉着,知道她自己咬够了就会睡过去,和她娘一样。
两年了,七七时常会被自己的恶梦惊醒,每次醒来的时候,其实她已经睡在他的身边,因为半夜他总是会将宝儿抱到大床有护栏的那一边,怕的便是七七被噩梦惊醒的时候,连宝儿也被她吓醒。
每次她醒了,在他将她纳入怀里柔声安慰的时候,她迷迷糊糊之际就喜欢扒开他的衣襟,在他身上乱咬。
两年,有妻有女,事实上,和养着两个女儿没什么区别。
胸膛上的伤疤是没多少了,牙印子倒是一直没有少过……
想起七七,心情又无端沉重了起来,那丫头现在究竟过得如何?夜里有没有人给她盖被子?醒了有没有人伺候?饿了的时候,可有人费尽心思给她做好吃的?
天是开始有几分热了,但清晨起来时还是有几分凉意,她起来后,可有好好添衣?
两柱香之后,咬得满意了的宝儿终于沉沉睡了过去,沐初将她轻轻放在一旁,给她盖好被子,才蹑手蹑脚翻下床,随意批了件外衣步出房门。
门外,铁生已经等候了多时,见他出来,他迎了过去,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双手奉上,轻声道:“少主,越国那边的飞鸽传书。”
沐初接了过来,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随手一扬,信函立即燃起,在风中化为灰烬。
片刻之后,他转身回了房。
铁生依然守候在门外,大概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沐初再次步出房门,将一封信函交给他:“送去给楚玄迟,亲自送到他手上。”
铁生怔愣了下,好一会才将信函接过,小心翼翼收入怀中。
见他转身又要进房,他跟上半步,迟疑了片刻,才问道:“少主,可有……可有其他事吩咐?”
沐初沉眸,脚步缓了缓。
再次举步之际,他轻声道:“看看……她过得如何。”
……
七七过得很不好,一点都不好,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上午被逼和暴君睡在一起,被他咬得差点哭瞎之后,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昏昏沉沉便睡了一个大觉,醒来的时候,竟已经近黄昏。
醒来时楚玄迟身边,进来伺候的是个小太监,据说这无尘殿里原先连个宫女都没有,喜鹊和百灵是今晨才遣过来的,没想到一来伺候她便被折腾了个半死,现在,殿里伺候的全都是小太监。
“新的宫女该是很快会遣过来伺候娘娘,还请娘娘见谅。”小纯子轻声道。
七七蹙了蹙眉,摇头:“不要了,就要喜鹊和百灵吧,等她们伤好了再来伺候我便是。”
还要新的宫女过来,不是要祸害人家么?想想都觉得心寒。
小纯子不敢多说,等她洗漱过,他拿起木梳子想要给她熟透,七七却摆手道:“我自己来。”
“那……奴才给娘娘准备膳食。”小纯子双手将木梳子递上,安静退了出去。
七七将自己一头及腰的青丝随意绾在脑后,看着镜中自己一张比过去还动人的脸,微微失了魂。
往常都是阿初给她梳的头,也是阿初给她准备的膳食,那会大家都在山上,除了照顾宝儿以及练功之外,也没什么好做的,阿初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的时间和精力全都花在她和宝儿身上了。
阿初……
她放下梳子,适逢外头小纯子已经领着两名小太监将膳食送到外堂,布在桌上。
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皮,扔下木梳子从内堂步出。
那个暴君并没有回来,七七也只是随意吃了两口,便将筷子放下。
东西很好,但,不合她胃口,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暴君不回来,她留在房中也是无所事事,想要出门走走,小纯子立马道:“娘娘,王吩咐过,等娘娘用过晚膳沐浴更衣后,王会带娘娘去见一个人,还请娘娘先沐浴更衣。”
七七有点烦躁,瞥了他一眼,但见他眼底全是诚惶诚恐的神色,她也有点不忍心去为难。
再生气,气的也不过是那个暴君而已,和这些宫女太监们有什么关系?
当下回了内堂,等几个小太监为她将浴汤送来,她将人遣走后,才迈入屏风。
楚玄迟回来的时候,七七已经自个儿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沐浴过后的她,一张脸白里透红,自有一份粉红菲菲的气息,雪白的脖子在微微敞开的领口之下越显纤细,还有生育过后,更为丰腻的身子……
上午自己埋首在她身上用力咬下的一幕重回脑际,一股热血顿时涌上,他轻咳了一声,转身背对着她,淡言道:“随我来。”
七七真的不想听话,但在权衡再三之后,她决定还是先听从他的。
今日她醒来后便发现了,那个叫赫连夜的男子一直都在寝宫里,虽然没有进她的寝房,但却一直守在外头院子里,未曾离开半步。
他的武功不知是否在自己之上,但至少不会比她差多少,殿里殿外还有数不清的侍卫影卫在,她想要硬闯,简直比登天还难。
没有把握闯出去之前,只能先对这男人虚与委蛇,等以后找到机会逃出去再说。
所以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她也只是略微迟疑了下,便举步跟上。
“你要带我见什么人?”他一直走在前头,离开寝宫后,从白玉大道经过,之后拐过一座门桥,进了另一座殿房。
七七跟在他身后,始终得不到他半句回应,到后来,她也就乖乖闭嘴了。
今晚,暴君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说是要带她去见一个人,但看起来……似乎即不乐意让她去见那个人。
莫名奇妙的,也不知道那颗黑色的心在想些什么。
楚玄迟心情确实不怎么好,也确实不想带她去见某人,这一见面,搂搂抱抱的定是在所难免。
从前在他自己的军营,他便曾见过他们毫无顾忌地搂在一起,他还不能有半点意见!
但他很清楚,他已经知道她进了宫,就算不带她去,那家伙自己也会找上门,与其事后被认定是小人,不如先一步将人送过去,也好在这丫头心里留一点大方的形象。
现在在她心里,自己的形象大概已经黑到底了。
不过,这丫头现在丢了记忆,大概,某人也不一定能比自己讨得了她的欢心。
这么想着,心头的气闷才总算散去了些。
在又一次穿过一道长廊之后,他停了下来,垂眸看了眼跟到自己身边的七七,淡言道:“人在前方荷花池里,自己过去。”
七七抬头,瞥了他一眼,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这座庭院很安静,说不出的安静气息,安静到机会感受不出有生命的存在。
但,院落的一砖一瓦都如此贵气,还有一花一草,很明显被人悉心照顾得极好,这么干净优雅,又不可能是一座废弃的院落。
忍不住回头看了暴君一眼,他却已经转身,大步往回走去。
实在是,不想看到让自己气闷的一幕幕。
七七嘟哝起薄唇,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做了个鬼脸,不想脸上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收回,他却忽然有所预感那般,霍地转身盯着她。
这一盯,吓得七七头皮一麻,撒腿便往前头跑去。
暴君连后脑都长了眼睛,太可怕了!
身后的楚玄迟无奈勾了勾唇,看着她走入庭院之后,才转身离开。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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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2 或许;还有其他过去()
七七走在长廊上,还是想不明白那个要她去见的究竟是什么人,独自冥思间,忽然,荷花池那边飘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琴声……
她下意识走了过去,尚未看到抚琴的人,便已有几分陶醉了起来。
总觉得那琴声异常熟悉,但分明没有听过,又或者说,熟悉的不是琴声,而是琴声之外那点味道,安静到与世隔绝一般的味道。
从长廊上走下去,绕过一个不算大的院子,再往前走,琴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低沉,低沉中,似有一份压抑的喜悦。
她听出来了,抚琴之人的心情很飘忽,一会沉郁,一会愉悦,一会不安,一会,却是满载期待,这人究竟在想什么?
走过院子,王荷花池间浮水凉亭下望去,一抹素白的身影飘然映入眼帘。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眼睛有点莫名的酸涩。
白衣如雪发如丝,凉亭之下,他盘膝而坐,面前一把在月光下泛着沉黑光亮的古琴,修长到完美的玉白十指在琴弦上请拨,似随意拨弄,又似弹指间有几分紧张。
长袖在风中轻扬,偶尔会有片缕落在琴弦上,挡去了他葱白的指,却挡不去叮咚肆意的琴声。
看到眼前这一幕,七七忽然就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可,明知道会蛊惑,她还是一步步走了过去,一步步向他靠近。
琴声依然在她心里缠绕,她其实真的不知道眼前的白衣男子是谁,但,琴声却在告诉她,他们相识已久,甚至,久到相似上辈子的事情。
摄魂琴音!
在七七意识到这男子想用摄魂术强加干扰自己的心思、而要凝神静气反抗之前,她的心魂已经被琴声带动,一瞬间,两眼失去原有的光亮,人已经彻底被蛊惑了。
她走了过去,走到白衣男子面前,垂眸看着他在琴弦上跳动的双手,许多片段,一点一点在脑海里浮现。
初见,他昏倒在山涧里,在她给他做了人工呼吸,好不容易将他救活过来之后,他轻抚着自己的薄唇,看着她,一脸迷茫,颊上甚至浮起淡淡的晕红,冷声道:“你亲本王?”
再见,她一把扑过去,将他挂在脖子上的链坠夺过,一脸震撼。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坐在他腿上,也不知道,他双掌落在她腰间,随时都有可能将她推出去。
再后来,他说,她是他的师妹,还带他去看他们师父的衣冠冢,之后,他们的交集似乎多了起来,他的宠溺,他的护短,他被她逗得脸红耳赤时的羞涩,他被她气得一脸阴郁却又无奈……
脑海中那一幕幕,全是他和她……
忽然,琴声嘎然而止。
七七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一抬眼,将看到他粉色的双唇轻抖,一张嘴,“哇”的一声,一口浊血涌出,瞬间将他素白的衣襟沾染出一片殷红。
“你……你怎么了?”她在他身边蹲下,习惯性扣上他手腕的脉门。
心脉大乱,分明是过度耗费真气的后果,定是他刚才对自己强行用摄魂术,以至气息乱成这样,还因为用功过度而吐血。
从袖管里取出一颗药递到他唇边,她道:“对你的伤有好处,没毒的……”
楚江南话不多说,接过直接往自己口中送去,刚咽下,便定了定心神,慢慢自己紊乱的气息。
“你为什么对我摄魂?”
“你不相信那些记忆吗?”楚江南抬头看着她,只是看了一眼,忽然长臂一揽,竟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七七惊呼了一声,完全没有准备之下,连反抗都来不及,人已经落入他怀里。
她掌中下意识蓄起一股内力,却听到头顶上方,男人干净低沉的声音传来:“我现在受着伤,定承受不了你这一掌。”
她怔了下,掌下的内力不经意间散去几分。
“放开。”她低声道,刚才看到许多片段是一回事,但,她只是看到那些片段,也或许知道那些都是自己过去丢掉的记忆,但,对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却没什么特殊的感情。
“我只是有点激动,七七我抱一会。”他从来不这么抱她,因为知道不适合,可她失踪了两年多,他哪怕知道她还活着,却找不到她具体在哪里。
找不到她,孤伶伶活了两年,才知道他早已经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日子,她的时候,他吃下的东西都如嚼蜡一般,他喝下的茶水,都完全失了味道,就连他睡觉的大床,全都犹如细针密布,始终让他辗转难眠。
想她,一直一直,那么想她……
七七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推开他,那些记忆里头,她一直喊他“师兄”,他究竟是她哪个师兄?他们过去……真的曾经那么好过么?
如果记忆都是真的,那么,这男子和阿初一样,竟都是个一直全心全意护着她的人。
他抱着她,越来越用力,七七却还是迷茫,又不敢对他动手,因为,他现在真的伤得不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像是想起什么,缓缓放开她,朝不远处的院子淡言道:“上菜。”
一道身影转眼离开,没过多久,九娘和几个下人端了盘子过来,在凉亭下摆开桌椅,将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放在上头。
七七才看了一眼,就已经被鲜艳色泽勾得食指大动,在闻一闻飘过来的香气,肚子顿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刚才在无尘殿里根本就没吃几口饭菜,那里的厨子手艺不合她的口味,现在闻到香味,一双眼眸立即就亮了。
想要过去尝尝,只是,这白衣男子没有放开她,人家也没有招呼她过去吃,就这么过去,似乎有点不太好看。
“想吃么?”楚江南垂眸盯着她的侧脸,终于彻底松了手她从自己怀里离开:“来,陪我用晚膳。”
七七只是迟疑了一下便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饱肚子再说。
让她惊喜的是,这个院子的厨子,那手艺竟让她喜欢得紧,和阿初的手艺真的不分伯仲,甚至在抛开个人感情不说,这家厨子的手艺比阿初还要好些。
一顿饱饭过后,她对这个“师兄”的好感度顿时直线上升,尤其还在对他已经有了“记忆”的情况下。
不过,她还是搞不明白。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唤醒我的记忆?”看着脸色还有几分苍白的楚江南,看出他的气弱,不知怎么搞的,心里竟真的有几分不好受。
她想,她过去和这个师兄的感情应该真的不差,只是,他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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