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级晋封之间的落差,会让妃嫔们对我趋之若鹜、马首是瞻。
豆儿回来说:各宫的主子都送贺礼到广顺宫去了,咱们要不要准备些?
我淡笑:按理说应该是她来向我谢恩才是,不过现在情况不同,我不但要准备厚重的礼物,还要亲自送过去呢!豆儿,你叫上几个手脚利落的奴才,把我入宫时带来的景泰蓝玻璃炕屏抬到广顺宫去,咱们现在就去领略一下合充媛的风光无限!
豆儿忙道:那景泰蓝的玻璃炕屏是娘娘的陪嫁之物,怎么能随手送人呢!
我摇头:那炕屏不是我的心爱之物,我对秦大将军给的嫁妆也没有什么兴趣,就送了吧!还能体现出我对她的爱护和重视!记得要那几个奴才仔细一些,要是把炕屏碰破了一点,可仔细他们的脑袋。
豆儿这才忙去找人过来搬那又重又脆的炕屏,一共来了八个人,前前后后小心翼翼的抬着这物事,豆儿指点着他们,在前面走,小米儿扶着我,同样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到了广顺宫,来往送礼品的丫头奴才们依然络绎不绝。我先是高声笑了一句,才走进那不算太大、被各种礼品堆积的没有落脚之地的屋子,合充媛见了我忙过来行礼,我一把扶住她,笑说:妹妹不要多礼,来,给姐姐瞧瞧!
只见如今的合充媛早已换上了上好绸缎做成的金丝长袖纱裙,头上挽着高高的飞天髻,意气风发、如沐春风的模样让人一看便知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笑说:妹妹穿上这样的衣服才算是符合这气质容貌了,瞧瞧,哪里像是充媛,简直比我这德妃还要有贵气呢!只是这住的地方小了些,不如明个我再去跟皇上说说,好歹赐你个宫殿居住,平日里宴请姐妹们才够气派。
合充媛忙说:娘娘说笑了,如果不是娘娘厚爱,又在皇上面前美言,臣妾如今恐怕还在宸贵妃那冷清的宫殿里伺候着呢,娘娘对臣妾的恩情,臣妾没齿难忘!
我拉住她的手:这是哪里的话?如果皇上不宠爱你,我那随口一说的话就怎么会生效呢?你还是不要妄自菲薄了,如今我怀有身孕,端看这后宫就属你能常见龙颜,他日的荣华富贵可想而知,只怕到时候我还要仰仗你的威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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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充媛摇头:淑妃娘娘可比臣妾风光得多,臣妾不过是个充媛,不敢妄自尊大,独获圣宠,娘娘这样说实在是折煞臣妾了,臣妾明白,诺大的后宫之中只有娘娘是真正对臣妾好,臣妾定会全力效忠娘娘!
我笑:好了,好了,这样客气做什么?只是,我突然公开你的身份,宸贵妃那边你定要多加留意。
合充媛点点头,外面来传:皇后赏赐合充媛五凤朝阳攒宝金簪。
我喝合充媛对视了一眼,这五凤朝阳攒宝金簪乃是正二品贵妃的特有首饰,连我都不能擅自佩戴,皇后怎么会突然赏赐给合充媛呢?
合充媛忙过去接下太监手中的檀木匣子,又塞给太监一些银两,才把那太监打发了,我说:现在整个后宫都知道你是皇上的新宠了,连皇后都送来了这金簪,恐怕就是寓意以后你会位比贵妃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合充媛却拿着那匣子,忧愁的说:只怕皇后还有其他的意思,万一将来再给我个破坏后宫规矩的罪名,谁还会在意当初这金簪是谁送来的呢?不如明个就转送给宸贵妃吧!
听了这话,我不禁对合充媛另眼相看,想不到她竟有这样慎密的心思。却说:此为皇后亲自赏赐,送出去总归不敬。
合充媛笑说:这种物事我又不能戴出去,难不成皇后还会来我府中察看不成,娘娘放心,这金簪我定会变更一下才送出去,决不会让他人看出端倪!
我这才点点头,又说:差点忘了,我也带来了礼物呢,这是我入宫之时带来的嫁妆,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就送给你装饰屋子吧!
我这一说,奴才们才小心翼翼地把那炕屏缓缓的放在地上,合充媛忙道:这样贵重的物品………
我伸手阻止她的话语,并吩咐奴才们把那炕屏摆到暖阁的小炕上,说:这样装饰一下才算气派,好了,我也不多留了,想来你也还要应付这些送礼来的奴才们,不要太惯着他们,现在你是风光无限的时候,他们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合充媛忙点头,我这才并着丫头奴才们出来,迎面遇到一些端着贵重物品的奴才们,神色匆匆,见了我也只是微微施礼,后又匆匆的跑走,我笑,这些个随风摆动的墙头草们,什么时候才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呢?
豆儿问:娘娘现在是要回宫还是?
我用手遮住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笑说:走一走吧!
豆儿忙道:不如去畅音湖?那里比较凉爽,风景也更美一些!
我点点头,散了那些太监,又潜了小米儿回宫去找看事物,只带着豆儿去往畅音湖,其实在后宫之内妃嫔能够走动的地方并不多,除了太后和皇后的寝宫有自己的花园,可以不出宫殿就能欣赏美景之外,其他妃嫔就只能在御花园和畅音湖畔停留。我每日来这里,虽然只能看到扶风的杨柳、错落的树木花丛和碧波荡漾在水上的荷花之外,却也依然觉得心旷神怡,如果有闲情雅致,还可以观察到这些看似相同的景致会在每天的不同时刻展露出不同的风情来!
我对着荷花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浓浓的荷花香顿时沁入心脾,我不自觉地扭动着腰肢,试图让自己酸痛的身体放松一些,忽然一阵莫名的香气扑鼻而来,我愣了愣,又仔细嗅了嗅,那似有似无的香气仿佛忽然又不见了,我屏住呼吸等待那香气的再次来临,豆儿问:娘娘,您这是?
我说:这香气好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说完,忽然又觉得自己似乎曾经说过这句话。
豆儿笑说:奴婢没有闻到什么香气,倒是娘娘的这句话奴婢曾经听到过!
我也忽然回忆起来,昨日在小径遇到醉醺醺的陈太医时就曾闻到这个香味,我忙问:这里难道也有什么野花是如此香郁的吗?想不到咱们宫里还有这样的花朵,快找找,若能找到就移植到咱们宫里去!
豆儿把我扶到石凳子上坐下,才随便召唤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找花,虽然大家都没有察觉到什么香气,却也够煞有其事的找起来,我懒得点破他们,就静静的侯着。可巧一阵风吹来,那种香气随着风飘散过来,我忙向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那边青草依依,藤蔓缠绕之下竟然就是徐充容所居住的广安宫,我不禁恍然大悟,忙叫回豆儿,直奔广安宫,一推开宫门,便又闻到了那种香气,忙走上前,高声说:徐充容妹妹可在?
徐充容从花丛中抬起头来,本来轻松愉悦的表情立刻变得谨慎,我道:妹妹好兴致,方才我闻到了一股花香,是从妹妹宫里传出来,不知道是什么奇巧的花朵会有这样宜人的味道?
徐充容一听便笑说:臣妾这里花朵众多,有香气是一定了,只是娘娘能够闻到的定是那似有似无、沁人心脾的香味?
我点点头,徐充容忙引我去看角落里的一朵不大起眼的花,花瓣的边缘裹着一层小金边,煞是好看,徐充容道:娘娘所要找的是不是这些昨夜才盛开的花?这花是兰花的一种,名唤“金边”,香气浓郁,经久不散,沾染在衣物上比香料还要持久。娘娘既然是寻香而来,如不嫌弃,就把这花带回宫里!
我笑:这倒好,咱们也算是满载而归呢。
徐充容听我这样说,忙从那些盆金边中挑选出一朵最繁盛,花朵最鲜艳的出来,用泥土包裹好了,放在一个干净的花盆里,又浇上水,方转交给豆儿,我说:那就不打扰妹妹了。
徐充容忙道:恭送娘娘!
我带着这盆花美滋滋的往德秀宫走,边说:可得到稀罕的东西了,从前在这皇宫里都没有闻过这种味道,想来又是她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呢!
边向前走,过了半晌,自己琢磨方才说的话,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妥,便放缓脚步,豆儿问:娘娘怎么了?
我摇头笑: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脑海里闪过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转瞬即逝,抓都抓不住。
我看向豆儿怀里的那盆花,越发觉得有些蹊跷,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阵风吹来,金边的香味又蔓延开来,我的眼前忽然一亮,终于想到了,既然这种花是稀罕之物,又是昨夜刚刚开放,即便陈太医白天去过广安宫也不会沾染上这种香气,何以他醉倒之处却有这花的香味呢?
答案呼之欲出,当时草丛中另有人在,就是徐充容!
豆儿似乎也想到了,惊慌得看着我,我道:这件事不许传出去,记得叫人留意陈太医的举动。
豆儿忙低下头,我看了那花一眼,笑说:真是个稀罕的花,竟然还能牵扯出这样稀罕的事。
第九十八章 死性不改
豆儿抱着那盆金边,我抬头看了看天,烈日当空,那一望无际的蓝色却好像不受这高温的影响,依旧蔚蓝的澄澈。
迎面小米儿过来寻我,说是两位小公主下了学,争着吵着要来我这里吃好吃的果糖,现在正在宫里等我。
我一听,忙加快脚步,一门心思想要快点见到那两个小可爱,豆儿抱着花不能扶我,小米儿拉着我的胳膊,一个劲地说:娘娘慢点,小心伤了身子!
我笑说:哪里就那么娇气?好久不见那两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又长高了!
小米儿道:那孩子等在那里又丢不了,小姐您还是慢着点,这要是伤到了腹中皇儿可如何是好?
我用双手捧住隆起的腹部,越发走的急,忽然一阵惨烈的哭闹声传入耳朵,我猛地停下来,后面的小米和豆儿忙收住脚,险些撞在我身上,小米儿吓了一跳,抱怨道:小姐,不带这样玩奴婢的!
我笑笑,问: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豆儿噗哧一笑:娘娘最近好奇怪,不是问奴婢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就是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那哭叫声再次传来,豆儿忙噤声,小米儿四下里看看,楼阁高耸,甬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太阳照射下来,将宫殿的影子投射到甬道之上,左右两边的宫门大开,穿堂风一过,越发显得阴冷,那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忽然一声凄厉,再慢慢的没了声响,我与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才问:这哭声从哪里传来?
豆儿竖起耳朵听了听,说:好像是从东面传来的?
我冷下脸来:何人在那里痛哭,好没规矩。
刚好拱门外走过一位太监,豆儿忙叫住他,问道:是什么人在这里哭泣?
太监一看是我忙跪下: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这哭泣的正是在柴房受罚的萱嫔娘娘。
豆儿怒斥:既然是受罚,就不该这样扰民,你们就不会让她小声一些吗?万一惊了娘娘的圣驾,你们担当的起吗?
那太监忙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娘娘有所不知,这萱嫔娘娘是被芳修华娘娘关在这里的,如今芳修华娘娘暴毙,奴才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萱嫔娘娘了!
我心中一颤,问道:这几日萱嫔可有进食?
那奴才道:没有。奴才斗胆请示娘娘,如今这芳修华娘娘的命令该怎么处理?
我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说:带我去看看萱嫔吧,饿了几日了,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那太监忙弯着腰,在前面为我带路,小米儿低声道:这条路咱们每日走,也不曾听到什么人的哭喊,想来是今天她饿得受不了了,才闹起来!
我略微点头,跟着那太监左转右拐,走了许久,才到达一座非常简陋,四处漏风的破屋子前,太监道:娘娘,这里就是柴房了!
我四周打量了一下,这破屋子左右不挨宫殿,四处杂草丛生,蚊虫飞舞,萱嫔无法出这间屋子,想来出恭都是在屋内进行,因此臭气熏天,空气混浊的直让人作呕。
屋子里的萱嫔方才还叫喊不止,痛哭流涕,如今忽然听见外面有了声响,立刻收住了哭声,大叫:放我出去,谁在外面,快放我出去,我是萱嫔,放我出去!
我冷冷得看着那挂着大铜锁的木头门,并不作声,萱嫔闹了一阵子,听到外面没有了声响,也沉默了一下,又喊:外面站的可是芳修华?修华娘娘,臣妾知道错了,您放臣妾出去吧!臣妾今后定会视您为马首是瞻,求求娘娘,放我出去吧!
我用手帕掩着鼻子,依然不出声,萱嫔听外面依然没有动静,有些急躁,边用手拍打着门边嚷:谁在外面,放我出去吧!我有银子,一定重重有赏………还有,还有皇上,皇上难道都没有发现我不见了吗?你们去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来救我的,快去,谁在外面,我有银子,只要我出去,一定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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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儿看了我一眼,笑着对那屋子的门说:不知道萱嫔娘娘想要怎么打赏我?
萱嫔愣了愣,一时辨别不出是谁在说话,混乱中竟然叫喊:芳修华娘娘,臣妾知道错了,您就大发慈悲放了臣妾吧!
我冷冷的说:芳修华昨个夜里已经病逝了。
萱嫔听后,忽然大笑:好啊,好啊,不得好死―――――你是谁?她死了正好,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死人生前责罚过谁,你放我出去,我一定好好赏你!
小米儿道:你打赏我?萱嫔娘娘,恐怕现在应该是奴婢来打赏您呢!只要你乖乖的,不哭不闹,奴婢就赏给你些残羹剩饭果腹,如何?
萱嫔怒道:狗奴才,你是谁?竟敢这样对我,我不过是要在这里呆足七日而已,你不怕我出去要了你的狗命吗?
豆儿一手抱着花盆,一手捂着鼻子,说道:那也要看娘娘能不能捱过这七日,不过依我看,娘娘饿了两天,竟然还有力气砸门,捱上七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题!
萱嫔这才听出来外面说话的不是一个人,且来意不善,遂镇定下来,淡淡地说:本宫落难之时,也只能任凭你们羞辱,但你们给本宫记着,他日本宫若有出去的一天,定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你们。
我勉强呼吸了一下,朗声说道:哦?想不到萱嫔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依然如此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亏本宫还以为你已经改过自新,不忍你在这里受苦,打算放你出来,本宫算错看你了,你就在这里呆满七日吧!芳修华对你也算留有情面,毕竟还给了你炊具和生米,你就试着自己生存吧!
萱嫔忙敲打木门:德妃娘娘,您救救我,您救救我,这样饿下去,谁也挺不了七日啊,娘娘,如果不是您推荐,我也不会得获圣宠啊,您不是最疼我吗?求您救救我吧!反正芳修华已经死了,您也不用顾全她的情面,娘娘!
我走到那门前,扑鼻而来的臊臭味道让我几乎不能呼吸,我用手捂住鼻子,不再向前,萱嫔从木门的缝隙里能看到我的样子,吼叫的更加凄厉:娘娘,饶了我吧,这都两天了,我受不了了!
豆儿冷哼:不过两天而已,您责罚宫女的时候怎么不管人家是不是受得了?
萱嫔忙说:我知道错了,我错了,娘娘,我再也不敢了!
我回头示意那太监,太监忙上前,从腰间拿出一大串钥匙,萱嫔见状,几乎发疯般的吼叫: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木门兹嘎打开,萱嫔立刻雀跃的跑出来,不料腿脚一软,跌倒在地上,我仔细端详着她,想不到前些日子还容光焕发、玲珑曼妙的女子会成为眼前这个散发着臭味,满脸满手被蚊子叮咬的几乎没有一处好皮肤,头发散乱、面容消瘦的半个怪物。
萱嫔好不容易站起来,冲着我又扑通的跪下:谢娘娘,谢娘娘!
我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淡淡的说:这几日你可是清瘦了很多!
萱嫔忽然泪如泉涌,说道:臣妾不会做饭,那生米又不能吃,臣妾真是―――要不是娘娘恩典,恐怕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笑:恨芳修华?
萱嫔抬头看了我一眼,才说:说不恨就是骗娘娘了!
我满意的点头:你倒是坦白了不少?现在是不是该和我说实话了?那些琥珀夜光杯事先你到底有没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