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的包围中,那可就麻烦了。虽然这个项目,对我来说,第一年的策划费也就65万,但我知道,只要销售回款顺利,向唐娜弄个百把万的就没有问题了。所以,我要把这事做好。
我本来在做这个1800亩别墅的方案,想不到在递交这个方案之前,先提了个《天府房产的当务之急》的报告。我在报告里说:其实这件事是对天府房产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现在正是媒体和社会公众对天府老总很好奇、想知道更多的事情的时候。如果我们能够把这种社会关注点引导到一个好的方向,那么,这种对老总个人和企业品行的关注就会成为对我们产品的关注!紧接着如果产品操作得当,那么,这种关注就会变成一种购买行为!
我相信这段话一定会引起邹祥辉的兴趣。我跟唐娜说过,项目策划费用65万,是不包括对企业形象的策划的,这个要另收费。其实因为唐娜的缘故,天府房产对我算是慷慨了。毕竟我不是品牌公司。这个城市收费收到一个项目100万的,也就一两个公司。但我现在想挣钱,真的很想挣钱。我请求唐娜努力说服老邹,如果我把这件倒霉事扭转成一件好事,天府房产就再付我形象策划费50万。这样,加上我还有两个小项目在做,公司的生存就没有问题了,而且还会有几十万的盈余。尽管我的房子问题还是解决不了,可是生存问题解决了,后面的事办起来就底气足一点。
在报告接下去的内容里,我提出解决。首先召开记者招待会,就“奔驰事件”给社会造成的不良影响,表示真诚的谦意。然后,做几个慈善活动,在活动上特意安排和美嘉的程继承一起露面。接下去做出承诺,以后天府房产将更致力于为人民服务的活动中。
上次老邹把程继承带到公司以后,110就来了。老邹看在110的面子上,把程继承放了回去。然后又请媒体的同志们吃了饭,塞了红包,这事就了了。不想后来还是弄得人人皆知。老邹气不过,觉得还是让程继承便宜了,一直在找机会搞他一下,哪怕打一顿也好。所以,我把报告递上去,老邹勃然大怒,回身指着唐娜大骂:
“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是干什么?”
当时办公室里除了我们三个人,还有一个工程部的经理在汇报工作。唐娜挨了骂推门就走。我想唐娜还是没有弄明白这个邹祥辉,于是想进一步解释一下这个报告。但接下来我发现是我没有弄明白这个邹总了。他把工程部经理打发走,对我说:
“娘妈╳,你以为我是傻子?”
“?”
“我要是傻子,能把公司做得这么大吗?我容易吗?”
我点头。把国营企业弄成民营企业,而且股份几乎全部归自己,这多不容易?需要摆平多少关系?在变成民企以后,同样多不容易,要在当前这种的生存环境下发展壮大,需要多大的力量、智慧和大无畏的精神?面对普通百姓仇富的鄙视眼光,需要多大的闭目塞听的本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精神?当某些内幕被捅出,互联网上骂声一片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厚颜无耻、多大的我有关系我怕谁的勇气和破罐子破碎的精神?
“天府这么大,的确很不容易。”我说。当然很不容易,真的很不容易的。关系和胆量,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娘妈╳!”他猛地打断我,破口一句这个城市的典型方言脏话,“你和唐娜做了些什么,我都知道!”
25
那个晚上,我抱着李嫣痛哭了一场。李嫣不知所措,惊慌失措。她不会想到像我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会放声痛哭。究竟是为什么而哭呢?为邹祥辉的一翻怒骂吗?为可能失去邹祥辉的业务吗?为唐娜吗?为遥远农村的那个居住梦想吗?为阉割掉的青春吗?为失去理想的人生吗?
一切都完了!唯独还有李嫣。我们在床上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李嫣手忙脚乱穿好衣服,打开门,迎进来一个瘦小干瘪、头发蓬乱、西装笔挺、系着根大红领带的中年男子。
“是房东。”李嫣暗示我。这时我已穿好衣服出来了。
“你?你是宋江大哥?”那房东瞪了我一阵,叫道。
我认了半天,似乎想起来了。那时在做王光明的光明大厦写字楼的时候,这个家伙,大概叫洪基什么的,要买一整层写字楼,并非要跟老板面谈。他和邹光明谈的时候,我也在场。这个来自盛产百万富翁的热县的农民,有了钱,就来这个城市,拼命买房子。那个时候,他只是一大帮来这个城市炒房的热县人中的一个。
那天,他跟王光明说了几句之后,就把手中一个大包扔到桌上,把拉链“哗”地拉开,露出一叠叠的人民币的亲切的脸。“我就是要第八层。”他说。售楼小姐告诉他,第八层已被两个企业预订掉了。他一定要找老板。“我可以不打折。一整层,不打折。还不行?”
“当然行!有什么不行的?预订了又怎么样?给他们换房就是了!”王光明慷慨激昂地大声说,一边叫财务点钱。财务点啊点,点个没完,我在一旁看好戏。
“如果我开心的话,我还可以介绍几个朋友,把你这两幢楼全部买下都没问题!”热县人挥挥手,豪迈地说。
“啊?”王光明眼都绿了。叫销售部经理黄瑛过来,马上签协议书。然后非要和这个热县客同进午餐。我有幸作陪。席间,热县客说,他在城西姜村的康乐新城有30套房子,还有几个商铺。大塘新村和兰桂花园也各有10多套房子。他买进的时候,价格都只有2000多元一平方,现在呢,最低的也涨6000元一方了。
“横发!”他说,“横发!”“那个时候,你们这些房地产老板还没现在这么牛,都要看我们的脸色。”
2000多元一方,到那时涨了三倍。这不是说,他赚了三倍的钱,他赚的钱远远不止三倍。因为,他当时付的不是2000多元一方,而是400多元一方,只是付了30%的按揭首付而已。以康乐新城30套为例,当初所付出的,以每套100平方、每方2000元计算,那就是30×100×2000×30%=1,800,000元,也就是180万元。后来所得到的,是:30×100×6000=18,000,000元,也就是1800万元,两者一减,这个热县佬净赚了1620万,当然,这里面要扣除付按揭款的钱,估算下来,反正,挣1000万是没有问题的。
大塘新村和兰桂花园两边加起来30套房子开始的时候他没有卖掉,全部用来出租。当进他的启动资金也就80万,他又化了100万装修了一下,配了家俱,用来出租。平均每套可收租金3000元。这些租金正好用来付按揭款。到后来,房价涨到三倍的时候,又全卖了出去,又挣1000多万。又买了桂香园、桂花城和巴黎公寓、林语别墅共30多套房,全部装修好后出租,用以前的方法来挣钱。
“你是洪老板吧?”我打招呼,掏出一支骆驼烟。
他摆摆手:“抽我的,抽我的。”摸出一包中华烟,我不要,他非得塞到我的手里。“你住这里?”他问我。我说不是。他哈哈一笑,说:“我是来收房租的。”
我说:“洪老板,你这么多房子,房租都不过来吧?”
“刚刚好,我每天收一到两家,一个月30多家。”
“那你每天的工作就是收房租喽?”李嫣说。
“当然,当然。”
这个洪老板每天拿着30多把钥匙去收房租,真是一个奇观。他和他的老乡们的确在这个方面创造了一个奇观。有一段时间,由于媒体的引导,这个城市的老百姓都把房价过高的原因归罪于热县,给他们取了一个名叫“热县炒房团”。说这个城市的房子就是给他们炒高的。媒体报道说,有10万个热县炒房客,在全国炒房,炒房资金达到1000亿元。每次这个城市搞房交会,热县人就要买下一大批房子,每次都把会展大厅弄得人山人海。使得每个展台都人头攒动,使得现场签约订购排出长长的一队,一队接一队。
媒体炒得更神的是,那些一掷千金,动不动就买10套、100套房子的,很多是家庭妇女,有很多老太太、中年女人,甚至还有很多女学生。媒体说,热县炒房团的存在,是这个城市房价上涨的最主要原因。当然,媒体还不忘为热县人说话,说热县人炒房行为是否符合市场规律的。它借着官员和专家的口说,热县购房客的行为是有价值的是,因为它向我们社会提供了一个新的理念:房子也是一种商品,可以对它进行资本运作,以创造财富。他们说,这个理念是对市场经济建设的一大贡献。
但是不管怎么样的说法,把热县购房者置于舆论的中心,以回避更为实质性的问题,才是媒体与专家学者的目的所在。而这些热县,全是一辈子钻在钱眼里的钱鬼,真不知道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我叫我爸妈来这个城市买两套房子,收收房租就行了,不用干活,多好。”热县老板走了以后,李嫣羡慕地说。
“告诉你,”我说,“在这个城市靠出租是绝对挣不了钱的。这里的房价高得惊人,相比之下,房子的租金低得惊人。这个热县老板不是靠房租挣钱的,他就是用这几十套房子保值的。他们连银行也不相信,就相信房子。房子在这里,他看得到,摸得着,放心。他要是只想赚钱,早把这些房子也卖了,租金顶个鬼用。”
“哦!”李嫣认真地点点头。那天真的模样叫我忍不住在亲她的脸颊。
“你啊,要学懂事一点,”我说,“你做售楼小姐,要多长点心眼,多学点东西。现在的培训课有学到什么没有?”
“培训课就讲些销售技巧,听起来好像是要我学一些骗人的技巧。呵呵。”李嫣笑。
“现在,多少人在骗人,你不骗反倒不行。”我说,一副忧国忧民的样。李嫣见此也严肃起来。我笑笑搂她的肩:“洗一下,出去午饭。”
吃午饭的时候,唐娜电话来了,问我有没有空,要立即跟我谈一下。我说我在城西桂香园这边吃牛排。她说马上过来,把电话挂了。
26
在邹祥辉发怒之后,王光明的事情就对我就显得重要起来。钱山置地能不能摆平还要过好长时间,因为事情的解决到最终的结果,有一个滞后期;而且这块地我起不了多大作用,邹光明也没有承诺拿地之后把策划给我做。我除了也许能收点介绍费,其他没有什么好处。
因此,我决定要促成王光明的金煌地产拿下银山那块地。通过帮他策划、走关系及其他方式拿下地,销售额的1%就做我策划费,这样,我弄它个几百万应该没有问题。我计算了一下,银山那块170亩的地,约有113339平方米,根据那边的情况,以容积率1。5计算,建筑面积可达17万平方米。扣除公建面积约1万方,以那个地块目前的房价3800元每方计算,则总的销售额可达60800万,即约有6。1亿。它的1%,那该是610万。这么一算,比做邹祥辉的项目还来钱。当然,风险很大,所以我本来是放弃了的。现在既然老邹那边有问题,我只好设法要去搞成这件事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要帮他弄到这块公开招标拍卖的土地,就必须采取这个措施:首先是要让这块地的拍卖实行“封顶价”的方式,即等于或低于但最接近封顶价的公司中标。具体方法是竞标者先将自己定的标价投入箱内,然后由相关领导宣布“封顶价”,接着再依次报出各家的投标价格。如果采用这种方法,那么下一步只要弄到它的封顶价,就有80%的把握拿下这块地了。另外20%的把握,就要看当时相关拍卖人员和领导的反应了。如果有公司和这边报出同样的价,都是封项价,那么领导就要见机行事,找个借口灭掉另一个公司。
我向王光明陈述利害关系,告诉他,风险和机会并存。这事,我们大家都有风险,因此,在办这件事之前,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书面的秘密协议。王光明很紧张,说要书面协议做什么,我们还不够哥们吗?我暗笑,跟你哥们?那真是见鬼了。协议上写明,在我的策划下,以甲方金煌的既定价格拿到地块后,项目的策划由乙方我司承担,策划费为销售额的1%;如果中间项目出现问题不能进行下去,则甲方需付给乙方前期劳务费20万。另附:拿地过程中所需要费用,由甲方承担。
王光明把第二条“如果中间项目出现问题不能进行下去,则甲方需付给乙方前期劳务费20万”中的20万硬是压到15万才肯签约。秘密协议签好以后第二天,黄瑛来电话约我吃饭。我警觉地说是不是有阴谋?她说什么呀,请你吃饭还要阴谋?是特来谢你的,你上次的主意一定正在起作用啊。我笑说那好,没有阴谋就好。后来在文化路的广合缘饭店碰面时,黄瑛问: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敏感?”
“是有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黄瑛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谱说。
“我来点,介绍你几个特色菜。”我点了这家店的几个招牌菜,全是我爱吃的,皮蛋蒸豆腐、本鸡汁汤等等。
“究竟什么事?”
“你们公司现在不是没有现成的地了吧?你们王总在拿地,这个你知道吧?”
“到处在找地呀,再没有项目公司就要倒闭了。”
看来她的确不知道。王光明在这事上还是小心的。
“你呀,没事,一起吃个饭不行呀?这么紧张。”黄瑛笑了。我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心里越发紧张了。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可怕,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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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做策划部经理了,说实在的,对策划很外行,我想向你多请教。”
我嘘了一口气,只这样,那就好了。
“没问题,你可以随时找我。”我打哈哈道。
“我有一个问题,好多年都没有搞清楚,”她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一盘菜,“你说,真的,这个城市的房价,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定出来的?”
“这个你们王总很清楚嘛。”
“他说过他的观点,但还是无法解开我的疑惑。我参加一些房产培训课程的时候,专家们也讲过,但我觉得他们都没有讲到位。”
“他们都讲不清楚,那我更不行了。”
“我一定要听听你的看法。”黄瑛扭了扭腰,我赶紧低下头。
其实这个问题,又有谁能稿得清楚?所以我说:“其实也没有必要搞得很清楚,因为,数字是变动的,其实谁也不会搞得清楚的。”我想我如果搞得清楚,那还不去赚这个钱。其实我根本搞不清楚。我在这个行业,已经是越来越糊涂了。我想再去做音乐,写歌;我想到乡村去隐居。可是,我要先挣到300万。
“不搞清楚不行!我手头有好几套房子呢!”黄瑛说。
“几套?”
“好多套!”
“哦,”我笑,“阳光灿烂一套,行长手上弄了两套。三套,还有吗?”
“还有,自己公司的。我们公司自己的房子,不炒不是亏了吗?有好多折扣的。”
“但你以前身为销售部经理,居然会不明白如何从炒房中挣钱?这我倒奇怪了。你看好多房产公司做销售的,都发了财了。”
“我不也是挣了些钱的吗,不然又怎么买得起这么多房子呢?我只是把挣来的钱又投到房子里了。现在呢,感觉心慌慌的,总觉得房价到顶了,别人呢,也不太会来接盘了。”
“……”
“我其实是担心。你想,我去年巴黎公寓的一套房,买的时候是6000一方,现在一下就到了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