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探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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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的探险家-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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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朗西斯·斯特德杀了她。

  〃我说道。

  莉莉双手捂住脸,只有眼睛露在外边。

  她盯着我,好像我是弗朗西斯·斯特德,正在向她坦白罪行。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道。

  〃弗朗西斯·斯特德告诉了库克医生。

  〃我说。

  〃在北格陵兰探险的时候,弗朗西斯说,如果母亲告诉他我父亲是谁,他就放了她。

  他说如果她对他撒谎,编一个名字骗他,他就会回来,把我们都杀了。

  〃〃哦,我的上帝,怎么会有人干这样的事?哦,我可怜的阿米莉亚,我可怜的朋友。

  我曾想过会是别人杀害了她,可我从没怀疑过是弗朗西斯。

  一方面是因为他住在布鲁克林,一方面是觉得他无关紧要。

  如果他突然出现在圣约翰斯,人们会注意到他,听到她的死讯时会想起看到过他。

  哦,我的上帝,我觉得好像才听到她去世的消息似的。

  〃〃很抱歉,或许我不该告诉你。

  〃我说道。

  她站起身,绕过桌子,手向我伸来。

  我站起身,把她搂在怀里。

  我觉得她过来是想让我安慰她,后来我才意识到,她早从我眼里看出来了,需要安慰的人是我。

  从来没人像莉莉这样谈论过我母亲,库克医生都没有,这让我觉得母亲鲜活起来。

  我刚刚告诉莉莉我母亲的死,不是库克医生的阿米莉亚,或是弗朗西斯·斯特德的阿米莉亚,甚至都不是莉莉的表亲。

  莉莉跟我谈论的方式,让我觉得我记住了她,让她看起来更熟悉,如同我在她描述的女人中认出了我自己,我心里的她终于站在了面前。

  我哭了。

  莉莉也哭了。

  〃不要告诉克里丝丁,我想自己告诉她。

  〃我说道。

  克里丝丁回到曼哈顿后,我告诉了她。

  我有些担心,我离奇的故事,库克医生给我的信,我母亲的死等等会把她吓跑。

  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就像我跟莉莉说的一样。

  我提到弗朗西斯·斯特德是死在库克医生手上,库克医生承认自己没到过北极。

  我也说皮尔里。

  我没有要求她们保守秘密,我知道她们会的。

  我已下了决心,我们之间不该再有秘密。

  克里丝丁用力抱着我,一边抽泣,一边拥抱,还小声喊着我的名字。

  我跟她说了〃斯特德家那娃〃的事,说了达夫妮叔母。

  我告诉她我在信号山的那一夜,我愚蠢地跟达夫妮叔母闹翻了,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再对我有信心,她会和别人一样,认为我是个〃斯特德家的男孩〃。

  我还告诉她,我是怎么离开圣约翰斯,又怎么到纽约见到库克医生的。

  我告诉她我在〃达科他〃的生活,在布鲁克林那座伤心的房子里,那些落满灰尘的家具。

  晚上我和库克医生在客厅里交谈。

  伊塔。

  皮尔里。

  华盛顿。

  哥本哈根。

  库克医生的坦白。

  我常常去她们家。

  我尽量不去想库克医生。

  我们几乎不提他。

  有一次,我正和她们吃晚饭的时候,莉莉不断找借口要到楼上去,要让我们单独在一起。

  她时不时会上楼几分钟,然后下来,也不说她去干什么去了。

  可能是莉莉第五次上楼的时候,克里丝丁挪过椅子,坐在我的身边。

  我们的腿挨在一起。

  她的手放在膝盖上,看着我。

  〃你得让我母亲再上几次楼才会向我求婚吗?〃她问道。

《纽约的探险家》第44章

  亲爱的父亲:

  最后,是我给你在写信了。

  我要走了,可这封信却不是道别的。

  儿子总得离开父亲的家。

  我知道,尽管我不会远离,有人也会用这个当借口指责你。

  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会说我离开你是因为不再相信你,不再相信我们曾到达过北极。

  无论别人说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背弃你。

  皮尔里没有到达北极,你是对的,尽管说起来有些荒唐。

  就像我说你更有权利指出他在作假一样。

  除了你,我不会再和任何人说起北极的事。

  我得告诉你,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莉莉和克里丝丁了。

  你不必担心她们。

  并非是因为皮尔里的缘故我才要替你保守秘密。

  我决定不要见皮尔里。

  如果我处于你的位置,我可能也会做出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来。

  我无权评判你,甚至都无权提出建议。

  我能给你的只有爱和谢意。

  你给了我生命。

  在我们见面之前,在你知道我们会见面之前,在我还没有听说过你的时候,你救了我的命。

  再见面的时候,我会有很多很多话要对你说。

  这一刻很快就会到来了。

  爱您的  德夫林  我把信放在他书桌上的第二天,他和库克夫人离开了。

  我起床去了书房,想和他道别,想告诉他今天我要走了,他却不在那儿。

  客厅的门开着,壁炉是冷的,沙发上也没有人。

  我的桌子上有他给我的一封信。

  我希望他们还在家。

  我去了他们那一半,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后来我碰到一位佣人,她正在前厅往家具上盖防尘布。

  〃他们走了。

  〃看到我后她说。

  〃没人知道去哪里了,没人知道要走多长时间。

  他给你留了一些钱。

  〃她递给我一个封好的信封,厚厚的。

  他们很早便离开了。

  他们给每个佣人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装着他们的报酬,让他们离开了。

  〃他让我不要叫醒你。

  〃她说。

  〃他告诉我要等你起来,这样屋子里就不会太显得空空荡荡的。

  我很抱歉,斯特德先生。

  〃她又盖起一把椅子。

  很快,整个房间就像〃达科他〃一样了。

  后来才知道,库克夫妇和两个孩子坐船去了南美,他们用的是〃克雷格夫妇〃的假名。

《纽约的探险家》第45章

  最好是把故事的后记放在结尾之前。

  库克医生回到纽约。

  几个月后,丹麦科学院在哥本哈根开会,决定重新考虑库克医生到达北极的宣告。

  他们的结论是结果〃无法证实〃。

  〃皮尔里的也无法证实。

  〃库克医生对记者说。

  他还指出,丹麦人没有收回他们授予他的任何一项荣誉。

  他的支持者指出,在〃无法证实〃和〃虚假〃之间有一个〃巨大的区别〃。

  皮尔里说这两个词是一个意思,说自己获胜了。

  曾与库克医生攀登麦金利山的比尔·巴里尔站出来,说库克医生没登上麦金利山,而是用〃精明的摄影〃造假。

  他们认为,库克医生把爬上麦金利山的假照片登在杂志上。

  布拉德利领导的库克医生的支持者也反击他们。

  虽然有许多事存在争议,美国海军于1911年承认皮尔里曾到达北极。

  皮尔里的支持者觉得有必要继续跟库克医生论战。

  所有这些年的争论都有完整记录。

  可即使你读过所有的资料,也很少能见到我的名字。

  离开布希威克街670号以后,我便再也没有接受过采访。

  和克里丝丁订婚后,有一阵子记者包围了我们,很快他们就离开了。

  如我所料,报上是这样解释我离开库克医生的原因:我觉得库克在撒谎,我被〃蒙骗〃了。

  跟两位爱斯基摩人一样,我不知道库克医生到底带我们去了哪里。

  丹麦人宣布他的话〃无法证实〃之后不久,有一天晚上,我想去库克医生的新居看望他。

  门房进去传话,库克夫人出来告诉我,她丈夫不想再见到我。

  〃永远不见。

  〃说完便关上了门。

  我肯定,迟早我们总会见面。

  在此之前,我该给他写信,或许我们该相互通信。

  住的距离只有两英里远,却只能靠通信联系。

  过条河,信就到了。

  我给他的信却没有回复,我们连偶尔也没碰到。

  从南美回来的几年后,他永远离开了布鲁克林。

  我给他写了上百封信,他从没回复过。

  好像现在是我在跟他进行单向的交流,他曾这样把我从纽芬兰吸引到纽约,到了他身边。

  我给他写信,我想他一定会读。

  我告诉他身边最近发生的事。

  我把自己的生活状况告诉他,原本我的生活中应该有他。

  我想象他会像没有访客的囚犯一般期待我的信。

  我写信想说我原谅了他,可也许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我的谅解,他从不接受。

  他离开纽约到西部寻找石油的时候,我还在给他写信。

  我想他在1920年皮尔里死后可能会给我回信,但却没有。

  在缅因州海边老鹰岛上,皮尔里度过了他最后的时光。

  他为证明自己到达北极已经垮掉了。

  有人说,知道自己不久人世,他卧在铺着麝牛皮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海湾,一躺便是好几天。

  要不是皮尔里死后不久库克遭受的厄运,我可能会一直因他能读到我的信而感到满足。

  库克被控在怀俄明进行石油欺诈判入狱14年,成了堪萨斯里温沃斯监狱的囚犯。

  北极的争论还没完结,很多人认为,库克医生是恶意,或者起码是过度嫉妒的牺牲品,皮尔里的支持者参与陷害了他。

  这时是1923年,库克夫人宣布和他离婚,他也没有再娶。

  我无法忍受他独自在里温沃斯,便去监狱看他。

  那儿的人告诉我,听到访客的名字是斯特德,他摇了摇头。

  我回到纽约,在信中乞求他回复我。

  我告诉他,我非常担心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理状况。

  他既没回信,也没退回我的信。

  我觉得没法再承受,便写信给里温沃斯监狱,让他们问问库克医生是否看到了我的信,是否希望我继续给他写信。

  我期待狱方的回音。

  六个星期后,我又给他们写了信。

  这时,我收到一个有我名字和地址的信封,是铅笔写的,左上角明显是空白。

  信封里只有一张纸,一张白纸上的中间用铅笔写了一个字:是。

  这是库克医生给我写的唯一一封保留下来的信。

  我把它钉在书桌前。

  字迹泛黄而模糊,旁人无法理解。

  1940年8月,库克医生去世后不久,我从他女儿海伦那里收到一封信。

  信里告诉我他已经去世了,他要感谢我〃长久以来一直忠实地给他写信〃。

  很明显,她觉得他一直在给我回信。

  他把我的信都攒了起来,现在信在她那儿。

  她说所有的信都在,她说希望有一天我能告诉她那些〃模糊而隐晦的人名和事情〃。

  她依然相信他曾到达过北极,她也以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说过再也不会在公开场合谈论探险的事,她说她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希望我作为她父亲共同探险的伙伴,作为第一个到达北极的人,我能和她一起证明她父亲的话。

  她为此行动了数年,她希望这项行动能够〃从或许已经听说的最新进展中获得新的活力〃。

  我听说了。

  〃名声受损的探险家死前被总统赦免〃,《纽约时报》的头版标题这样写道。

  收到海伦的信前我便看到了这篇报道,我第一个反应是总统原谅库克谎称自己到达了北极。

  有一阵子,我都不记得库克医生只跟我说过这件事。

  报道是说,总统赦免了他的石油欺诈案,那时大家都认为这个案子公平。

  报道很简短,没提到我的名字,但说库克医生策划了探险史上最无耻的谎言。

  报道说尽管这个谎言很快便被人揭穿,却阻碍了真正到达北极的罗伯特·皮尔里指挥官获得他赢得的荣誉。

  其他报纸则说,到达北极是〃仍未解决〃或〃永远无法解决〃的事。

  只有《纽约先驱报》还依然坚定,他们认为我和库克医生是第一个到达北极的,他们还严厉指责皮尔里和他的北极俱乐部长期以来破坏库克医生名誉的行径。

  给海伦的信中,我祝她好运。

  为证明自己父亲曾到达北极,她一直在努力。

  我说由于个人原因,希望保持沉默。

  她给我寄回了没有拆开的两封信,是我写给库克医生的最后两封,他已经没能看到了。

  自那以后,我就再没有收到过她的信。

  关于我母亲,库克医生曾说过:〃她的死法让她生活中的一切都了结了。〃事实并非如此。

  生活没有因为她的死而结束随后而来的时光中,没有一刻不是如此。

  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我既没理由,也没办法在结尾到来的几年前结束这个故事。

  我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得写出结尾。

  那天,不知为何,我的房主(库克医生)和他的孩子们用假名离开了布鲁克林。

  当天晚些时候,我走到第一次库克医生招呼我进他家的那扇门旁,一扇自那时起我就没走过的门。

  第一次,我走下十年前我上过的台阶,我感到从大门打开的那一天,从我进屋后就从没离开过这扇门。

  我看着布希威克街街道的另一边。

  我曾在那里等候。

  1901年8月的大热天,没什么地方可为我遮凉,只有一顶帽子。

  到曼哈顿我还穿着家乡的衣服,那里要比这儿凉得多。

  看到自己的样子,我没有感到奇怪。

  一个担惊受怕的男孩,担心自己的未来,显眼地站在那里,两手还抱着一个医生用的小提箱。

  提箱上有弗朗西斯·斯特德的字母缩写。

  把一卷卷的信放到客厅壁炉里烧掉后,我把箱子也扔到了那儿。

  我穿着衣服在客厅里睡了一夜。

  我很奇怪,自己竟能睡得着,竟会一夜无梦。

  我决定离开房子以后,到曼哈顿走走。

  我从默特尔大道走到布鲁克林桥,走在高架铁道的阴影里,走在光与影当中。

  我走到默特尔大道和威洛比街的交汇处,有库克医生像的凯旋门已经拆掉,木制的绞手架还在,好像要马上修复一样。

  街上陌生的路人会对我招手,会对我说〃早上好,斯特德先生〃。

  还让我替他们向库克医生问好。

  穿过盘旋的木楼梯,我走到接待室。

  楼梯上有很多友善的陌生人会指着我。

  有些人注意到了这儿的躁动,他们偷偷看我,好像已经认出我来,却不记得我为何会这么有名。

  桥两边的人行道上有很多观光者,有些是第一次到纽约,有些是第一次到桥上的纽约人。

  经过隔音处理,下面车辆通过的噪声已经不大,有高架铁路、汽车和马蹄的声音。

  我想起第一天乘高架铁路从布鲁克林到曼哈顿的情形。

  到桥顶时,两边乘客都把窗户打开,一股新鲜的风灌进车厢。

  那时,我也像现在一样闻到了大海的气息。

  很快,风大起来,什么都听不见了。

  两位年轻女子张开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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