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刚心中有事,喝到快天亮了,便起身辞行。须起和一干下属虽说只是初识。但双方都是相见恨晚,众人见他神勇过人,都是挽留他在骁骑营效力。
乌刚婉言谢绝,说道:“米遒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极力推荐我去步兵营,天道并无甚本领,只一件好,答应了米大人的事,便须做到,因此还是打算去见了黄令黄校尉再说。若是与那黄将军投缘。便留在那里,但也万不敢忘了这里兄弟们的抬爱。”
有人问道:“若是不投缘又怎地?”
乌刚道:“若是与那黄将军互不对眼。只要众位兄弟原谅我今天的推拒,便回到这里与众兄弟同欢。大丈夫四海为家,有心报效国家,在哪都一般是奋勇向前。”
他一番话既是出自内心,又说得慷慨激昂,不想众人听了一片安静,良久,须起“哼”了一声,神色极为不悦。乌刚惊讶,心想:“这须起是条铁铮铮的好汉,怎地心胸如此狭小,我并没把话说死,况且我投奔黄令而去,本是君子有言在先,我不留下也算不得我对你有多相负。你既面色不善,我也不来求你,不须看你脸色。”拱一拱手,说声“再会”,便出营而去。
清晨的风一吹,并没有使他感到神清气爽,凉气侵体,反而有些酒意上涌,他加快脚步,只听得耳畔风声响起,两旁的树木向后急速退去。远远数声号角声传来,他跃起上一棵树望去,只见一眼望不到头的兵营,成建制地一座连着一座由南向北排列。中间大营中驰出三匹马,马上人的衣服是两黄一黑,号角鼓乐似是在恭送这三人。那三骑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去得不见踪影。
他跳下树向那大营走去,向守营军士一打听,正是步兵营,喜之不胜,递上米遒的书信,那军士一看书封说道:“兄弟早来得一刻也是好,我们校尉大人刚刚随宫中侍卫去了。”
这时出来一个大个的军官,那军士忙把这事报告给军官。那军官是个副尉,名叫王中,为人极是和蔼,听说御史大人推荐,忙让进营中,说道:“今儿来了两个宫中侍卫,黄将军一见就交代我们,他有事去办理,几日间便要回转,将军有什么事,他既不说,我们是不敢问的。你在这里逗留几日,最多七八日,等待将军回营给你安排司职。军中简陋,尚请见谅!”
乌刚心念转动:“在这空等七八日,不如回大都看看,算来三日已到,秀选正是进行之中,也不知见儿那边的事到底如何?万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最好。”
眼前仿佛看见人潮涌动,当中一个少女四顾茫然,显得那样孤单无助。这个少女回头过来,眼泪婆娑,正是见儿。
他的心立即绞痛起来,对那副尉道:“司职可不敢当,只要是当兵卫国就圆了我的心愿。不过正好我有一件事要办理,这事说急不急,说不急也有点儿急,正好趁此空期去办了这事,此后安心到黄将军手下效力。”
那副尉听了也不好强留,说道:“也好,那就由着你,你几时想来都可以。”乌刚将书信放回身上,便告辞出来往回走。到了骁骑营,想到这里的肉酣酒香,又忘了在步兵营讨要一点,这时腹中正打着饥荒。
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天道兄弟,你怎地还没去步兵营啊?随我去再喝一场酒如何?”
乌刚回头见是昨晚一起喝酒的一个五百长,姓马,说道:“我已经去过了,不过黄将军随两个宫中侍卫去了,正好我有点事要办,就过得几日去也好。喝酒是我天道最爱,但也要留待下次了,我现在确是饿了,要向你讨点吃的。”
那五百长道:“何用说讨,自己兄弟也用得着客气?”叫人拿出一包肉干和一袋烈酒,给了乌刚。
乌刚道:“如此谢了!须将军对我离去似乎有些不快,不知为了何事,都怪我自己气盛,该问明白再走,这样一来倒给将军留下了坏印象了。”
马五百长见他能够谦虚自责,实是难得,是个光明磊落之人,道:“我们将军只是瞧不起黄令那种人罢了,对天道兄倒没什么。”
乌刚道:“原来将军与黄令有嫌隙,这我是不知道的。”
马五百长道:“嫌隙也没有,只是黄令那人太无骨气,与那米遒一般,都是只知道唯唯诺诺,不像个大丈夫。我们将军欣赏你,怕你去了步兵营多受拘束。”
乌刚笑道:“原来如此,你替我多谢须将军的关怀,我天道永远记在心里。”
五百长道:“要不是你说有事,我就邀你和我一起打猎。”
乌刚笑笑道:“马兄雅兴,日后再陪,今日确实有事。”
那五百长道:“好说,要不是须将军随太尉府侍卫去有事,我们也不得其便出来打猎。”
乌刚心想:“原来须将军也被请去了。”
这时他身边一个军士道:“马五百长,这是机密,我以为将军是去了宫中,你怎知是去太尉府了?”
五百长道:“在你们那是机密,在我看来就不是了。”
那军士道:“五百长,你和我们一般是猜的吧?”
马五百长被他一激,道:“不说出来你们就是不信,那胖瘦二侍卫,叫火蓝二卫,是聂太尉的亲信,我几年前见过。这两侍卫很少露面,没人识得,那也奇怪,偏生我却识得。”
乌刚寻思,原来那两个讥讽米老兄的侍卫是太尉府的秘密卫士,这两个坏东西,悄悄地竟请了两营校尉去,不知聂召凤要搞什么鬼?忽然心里一动,假意道:“马兄,我要去前锋营有点事,我该从哪走?”
马五百长指了路,乌刚又道:“说也心烦,我要办的事要去五个去处,都在军营边上,我又是第一次来,不要说难记这些军营的名字,就是记得,这绕来绕去的,直绕得我头都大了。”
马五百长丝毫不加怀疑,拿出一张图一一指给乌刚看,并说的清清楚楚,往西去是哪座营,到了之后再往东去多少路又是什么营,直把七座营的地理说得一字不落。
乌刚一一记在心里,万般感谢,说道:“这真是天照顾,要不是遇见马兄弟,我不知要走到哪天,这不耽误我参军的大事么?”心里却说:“马兄,我可不是特意要骗你,实是这件事有点蹊跷。偏偏我乌刚不弄清楚又没法睡觉,此事真难圆满,只有对不起你了。”他骗人之后又千般内疚。
到了前锋营,正是晚上,他悄悄挨近岗哨,准备进营,听得一个军士说道:“兄弟,老乌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另一个道:“他这不是来了吗?”
乌刚吓了一跳:“这人眼睛怎么这样厉害?他叫我老乌,像是看见我进来一般。”
另一个道:“是吗?那你站好了迎接他,我先打个盹。”
说完两人吃吃笑了起来,乌刚直想啐上一口:“这哪里是看见我了?原来他们说的不是我,听来这前锋营的校尉也姓乌,这些军士背后叫他老乌,两人正在开玩笑罢了。”(未完待续。。)
。。。b
b
♂♂最快更新;欢迎收藏。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十二)()
【手机小说阅读 。】果然一个说道:“老乌随那两个侍卫不知干嘛去了?”
另一个道:“你我是什么身份,可也告诉你我么,我看是机密之事。¤”
乌刚想:“果不出我料,这前锋营的校尉也去了,这可有趣得很。”
前头叫道:“你们两个聊天来着么?要是‘星辰七子’来了你们毫不知觉,害得众位兄弟性命不保,看我不扒了你们的老皮?”
乌刚听那人一提“星辰七子”,这两人立即噤若寒蝉,不禁心中一乐:“星辰七子”是什么人,竟比山中的魔兽还吓人?”他心去想,他最感兴趣的是还有四个营的校尉是否也如交锋营、步兵营、骁绮营一样都被那两个神秘的太尉府侍卫叫走了。
他飞身纵去几十丈,悄悄走了。之后按照马五百长的地图,连续夜探神机营、虎枪营、护军、健锐四座大营,只有虎枪营校尉留在营中,其余三营校尉都与黄令、须起一样被太尉府侍卫一天之中请走了。
乌刚想:“聂召凤不知要搞什么名堂?”一径向御史府去,进了府,正撞见米遒要去户部,便将六校尉齐齐离营一事说了,米遒听了皱眉道:“这几日倒没听说有这事,护京驻防将领离了军营是件大事,更何况是六营校尉齐齐离开驻地,更是要慎之又慎。这聂召凤初任太尉,难道他一心笼络人心,竟而不顾这件事的关系如此重大么?”说罢摇头叹息,显得能为力又痛心疾首。
到得晚间,米遒回府。乌刚问起:“我老爷家三位小姐选上没有?”
米遒道:“恐怕要让你老弟失望了。”
乌刚道:“愿闻其详!”
“你们那位三小姐。似是给你们老爷宠坏了。美则美矣。尤其是一对大眼睛让人着迷,可却是个高傲脾气。如此重大的一次选秀,倒不是嬷嬷们在挑她,而是她对嬷嬷们挑三拣四,嬷嬷们严是严了点,她们也是法,谁让她们是为皇上选美,都不敢有半点不敢马虎。偏偏三小姐不懂,有一位嬷嬷要脱了她的衣裳验身,被她猛掴了一掌。双方大闹了一阵,结果可想而知。”
乌刚笑笑道:“她是这个性子,从小到大向是这样。米老兄,选进宫中之后,有哪些安排?”
米遒说道:“要等内宫的二选结果,再作安排,没有一两个月,皇帝是不会见这些新秀的。就是见了,轮到你们大小姐二小姐。还不知到什么时候。你放心,你的二小姐我会在二选中给打掉,叫你称心如意。”
乌刚忙道:“还是算了吧,她既已经去了,可见下了决心,我这人最不喜拗人意愿,她选择得上选择不上再也不关我的事。”
一面盼望卫见永不受伊策临幸,怕她出什么差错,一面又想:“她身涉险境,为的是要报了大仇,恨我不是女儿身,不能代替她去,我只有加紧寻找机会,从旁相助。”
米遒见他心不在焉,也替他难受,说道:“你不是要做一番大业让她在你身边像个公主么?”
乌刚道:“米兄,说真的,我的大业还不知在哪一年,要叫她等我,也是没有理由。万一我一事成,岂不是害了她么?”
米遒竖起大拇指道:“我就说没看错你,果然你胸襟广阔,是条汉子。”
他故意道:“米老兄,这会我也处可去,要在你这府上叼扰几天,你探听得黄将军回营了,我立马就去他那儿当兵。”
米遒一拍大腿道:“差点忘了这事,今儿我悄悄问起太尉府的一位朋友,他一听惊得如雷轰顶,忙问我怎地知晓这机密之事,我说有一位朋友刚从外防回来,意间听到,他才长嘘一口气,说确有此事,只是要等六个校尉回到京都受奖那天公开,为的是给各位大臣一个惊喜,此是一,其二是各校尉驻守职责重大,此间事一了,并不耽得半日就要回营,免得老朋友相见,又是喝酒又是作乐,误了军中大事。我原以为聂召凤有个猪油心,原来还算精明。”
乌刚听了也不以为意,与米遒喝酒到大醉,第二天趁个机会溜出来,在街上见到一少女精打采的闲逛,正是百里好女,两人去到客店找到高古,高古装作是乡下来的财主,正要去‘财源会”赌博,一见乌刚神情,知道他除了担心卫见没什么事,这小子对卫见的一番心思与牵挂都写在了脸上。
三人找了个小店,高古与乌刚喝起酒来。
高古问道:“你救了米遒,这几日去了哪儿?”
乌刚先将卫见还不知哪一日能成功的事说了,高古道:“见儿的事暂时不去担心。好女姑娘,你不可乱走,跟着我们在这等昌相公的消息。”
好女点头,还是精打采,两人知道她没选上有点受到打击,安慰了一阵。乌刚谈起了拜访黄令一事,乌刚便从头说起。高古听到太尉府侍卫遍邀六营校尉回京一事,打手势叫乌刚别说,起身就往外走。三人走到一个僻静的溪边,高古才叫乌刚继续说。
乌刚心中奇怪:“这事在米遒口中也是平常之极,高叔叔,怎地偏你如此大惊小怪?”
高古道:“以我在军中多年的经验,要出一件大事。”
乌刚一惊,说道:“果真是么?”
高古道:“京都外防有七营,此次调回六个营的校尉,让我猜猜是哪一个营不在此中。”
乌刚道:“这很难知道罢?”
高古笑道:“七营之中有一个专侍皇宫大员扈从围猎的,所以如果不是虎枪营,我这头也不要了。”
乌刚奇道:“高叔,你可聪明得紧,正是虎枪营。”
“正是。这虎枪校尉专与大人们接触,这个近水楼台岂肯放过?那巴结讨好之功早已做足,最重要的是他做了皇帝信任的人。”
乌刚听出点意思,问道:“难道那六营的校尉便是不受上头信任的?”
高古道:“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那六营将领都是旧朝的人,对旧主多少有怀念之心,这便是重点。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大人,深怕这些人号令不从,心生异端。想方设法地便要换上自己的人。”
乌刚道:“这,这怎么可以?我看那须起便是铁铮铮的人,像这种人不用,更用何人?”
“管他什么人,总是不如自己人更放心。”
“高叔,我有点相信你的说法,要真是这样,这聂召凤手段也太过厉害。问题是米遒怎地和你不一样想,看他认为这是小事一件,你却说要出一件大事。”
高古道:“米遒是个书呆子,神经不敏感,军中的利害关系他不懂也在情理之中。”
乌刚悲道:“有功忠心的将士要撇在一旁,不是教众将士寒心么?”
高古道:“岂止是撇在一旁这么简单?”
乌刚叫道:“那还待怎样?难道要叫人死了才算完么?”
高古道:“没错,只有死人才不会反抗。”
乌刚跳起来道:“高叔,你这话是真……”他想说“你这话是真是假的?”可是高古的话句句字字在理,不由得他不信服,因此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直接承认是对的。
高古道:“虽说欲加之罪,何患辞,但是聂召凤要取六军校尉性命,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因为公道自在人心,且看他如何自圆其说,才能骗过六军将士。”
乌刚想了一下,道:“嗨,我说高叔,你这是多虑了,那六营校尉是何等聪明之人,一个个都是精明得很,聂召凤想到的诡计,我们都想到了,他们怎地又想不到?既能想到,又怎能服服帖帖地任由那两个侍卫摆布?”
高古道:“两个原因:一是聂召凤欺瞒太深,六个将军身在其中,反倒没有我们两个旁观者清,二是太尉召见,明知风险即至,又有谁敢反抗逃亡,也许此时聂召凤正因找不到借口而发愁,六校尉可不蠢,绝不至于自己给聂召凤创造借口。”
乌刚心里咯登一下,道:“如此说来,这六校尉岂不是命在旦夕之间?”
高古仰天沉吟了一会,道:“依我的推想,这事是**不离十的,只是不知道这六个将军会是什么方式结束他们的生命,这倒是将要的。”
乌刚惊道:“高叔,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高古道:“聂如凤与伊策狼狈为奸,姓聂的军权揽身,这时正是他稳固权力的时候,到了他基础稳定,他必扶植得伊策皇位坐得更加牢固,那时候再想撼动他就难上加难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