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心,尤其是她这样的公主,处在孤独之中。(未完待续。。)u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十)()
清心宫外有一个清雅之所,叫做水竹轩,小轩东首竹影婆娑,西首镜塘影静,宫灯在此忽明忽暗,将花树的影子投在空空的台阶上,似乎这个夜注定是个多情的夜晚。∑,其实台阶上并不空,最高的阶上坐了一个年轻侍卫,他外罩云缎圆领裳,露出了里面的紧身黄锦侍卫服,他像座大山般沉静,却有些失神。
有一个中年侍卫走了过来,在离年轻侍卫一丈处站立,脸上满是慈爱,这人就是高古,职守御林军副统领,他双手操在身后,慢慢踱过去,口中吟咏道:“愁人坐狭邪,喜得送流霞。”
年轻侍卫站起,向高古行礼,高古笑道:“该我向乌大人行礼才是,不可乱了规矩。”
乌刚着慌,道:“什么乌大人,我不是您的侄儿么?这里没人,我向您行礼又没人看见,管他什么臭规矩。高叔叔,你刚才怎念起诗来了,流仙是什么?臭人又是什么?”
高古道:“不是臭人,是愁人一个,这个愁人就是我的刚儿。”
“我怎地成了愁人了?”
“刚儿,你骗不了你高叔,当年我们兄弟们在战场上都开始想家了,你爹爹他却从来不在我们面前表现过想家,我也奇怪,有一天,我见他一个人坐在月光下静坐,神情就如你一般,天仆大帅在月光底下画着,等他走后,我偷偷过去看,你猜画了什么?”
乌刚听他讲到爹爹,兴奋地问道:“是什么?”
高古叹了一声,道:“是个女子的相貌。我那时候不认识宋夫人。但我猜这个女子必定就是你娘了。原来大帅一个人偷偷地做愁人,你刚才的样子就像极了你爹。”
乌刚沉默不语,他自以为刚强如铁,却不料心思还是写在脸上,让有心之人看到了。
高古道:“刚儿,你保护了见儿姑娘三年整,加上之前的六年,已经整整九年了。你对她的心思,高叔明白得很。”
乌刚道:“叔叔您快别说了,见儿贵为公主,智慧与美貌集于一身,我这个粗人并不懂什么,你硬要将我们扯在一起,这像什么呢,就像天上的月亮和地上萤火虫,月光如水普照人间,萤火虫儿只能照见自己。”
高古笑道:“什么月光萤火虫儿。我看你好久不喝酒了,竟是心中糊涂了。有人送我一瓶流霞仙酒。据说此酒入口纯正绵柔,香气浓烈,你边喝边想,我去南边看看去。”
乌刚笑道:“高叔还说侄儿糊涂,咱们在值勤中,怎可喝酒而坏了军纪?你不是比我更……”
“刚哥,今夜并无军纪,我来陪你喝酒。”卫见在宫灯下长裙曳地而来,她身姿曼妙败花,声音柔和中听。
乌刚两眼发直,双足僵直,脑中一片空白,只在心底反复叫道:“见儿,公主,见儿,公主。”再看看,高古已经不见了。
卫见端了两只金樽,道:“传说古时人间有才子项曼都,失踪三年才回家,家人问他去了哪里,他说不出来,只记得是有神仙邀请他到了仙境,喝流霞仙酒,三个月喝一次,便不渴也不会饿。”
乌刚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故事,轻道:“这个酒故事很好,只是……”
卫见脸上忧郁,她玉手红酥,开了酒封,款款倒上两杯,递给乌刚一杯,自己擎着一杯,轻轻叫道:“刚哥,在你面前我不是公主,在我面前你也不是御林军大统领,我有几句话儿想问问你,你可真真实实告诉见儿么?”
“刚哥”“见儿”这四个字从卫见口中说出来,自然而又纯真。
乌刚嗫嚅着嘴唇,还是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三年来,你,你可后悔过?”她与乌刚碰一碰杯,一饮而尽,又催着乌刚喝酒。
乌刚大惊,头摇如风车,道:“不,我言出必行,当真没想过后悔。”
卫见心中涌过一阵欢喜,问道:“三年来你可快乐么?”碰杯喝下。
乌刚这一杯下肚,心中却是迷茫,要说能够陪伴着她,真正是心中所愿,极是开心,可是她是君,自己是臣,要说快乐,却更多的是替她快乐,自己快乐有多少,他却从来没有去想过,可是一定要问自己是否快乐,便心中烦躁起来,道:“我,很快乐,更为你快乐!”
卫见倒酒,乌刚抢过酒坛,为她倒上,卫见手端酒樽,微微发抖,她只要他快乐,他却只要她快乐,她酒意上涌,红霞飞上了脸庞,美目流转,盈盈溢出的不是欢悦而是失望,她心里酸楚,将第三杯酒举起,乌刚道:“我帮你喝。”
卫见挣脱,一饮而入,问他:“刚哥,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见儿与你一起去实现,好不好?”
乌刚答非所问道:“好酒,我一气喝完。”端起坛子大口饮尽。
他咂咂嘴,似乎酒香还在,说道:“我再杀了伊策父子,为你,为我,为三弟,为汤婶,为所有人,这样你才能安全,也好教我放心。”他始终不肯叫她“见儿”,他的自尊强烈,他的信心微弱,他的心里已经开始了自怜。
卫见冰雪聪明,如何不懂得他的心,只是她一直在等待着他,不过这时,她可真正醉了,她扶住栏杆,身子柔若无骨,她轻轻地又有点放肆地道:“往日你有事出去,离我千里,却像还在身边,这三年来,你未离开过我十丈,却像有千里之遥,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乌刚,眼中流露的满是期待。
乌刚不敢去扶她,不管她是什么状态,他始终敬她爱她,听了这句话,身心崩溃,他放下酒坛,倒退了几步,喃喃道:“我,我,我从没这样子过,我,我没有,我这样了吗?见儿,我没有,我不可能伤害你的,你知道的,我,我,我……你醉了。”他说到后来,语无伦次,显得慌乱不已。
卫见没有得到要想的答案,又哭又笑,压抑着叫喊:“我是醉了,你知道么?从遇到你的时候算起,见儿的这颗心,就已经沦陷在你那儿了,一直是满满的,你别让它回到空虚和痛苦中去。”她踉跄着脚步往回走,没走几步,醉得坐在小径边的石椅上,似要睡去。
当她醒来时,阳光从窗外照入,床顶的流苏映入眼帘。
她侧头看了看在剪香的宫女笼翠,笼翠端上莲子羹,轻轻道:“公主昨儿晚上去了水竹轩中,是醉了回来的。”
卫见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笼翠笑道:“公主都不记得了吗?公主从来没有喝醉过,昨天晚上这么开心,喝得多了些,是乌统领抱着回来的。公主,我听说乌统领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
卫见道:“的?”
笼翠认真样地说道:“要说公主的救命恩人,必是像乌统领这样的人?”
卫见听她说得可爱,笑道:“奇了,你这丫头最近说话可越来越怪了,救命恩人还要必定是什么样的相貌的么?难道像昌统领那样的公子就不像是救命恩人的样子了么?”
笼翠点头道:“昌统领我也见过,可毕竟像个公子哥儿,虽说他的功夫与乌统领一般强,可你知道吗?乌统领像个天神,那个威武雄壮的样儿,站着就能顶天立地,坐着就像一座大山,虽然对人不怎么说话,可是让人看了就是心中安定。我听说他手下的勇士都着实是服了他的,把他看得可神圣着呢,个个都死死地忠诚他。”
卫见听了笑得如花般展开了颜,道:“你小小年纪,只看外貌就能给人定论么?你知道吗?仁爱郡主就是昌统领给救的,还有那个百里小姐也是昌统领给救的。北方的部落中好几个都中魔人的阴毒,都是昌统领给救下的,他还救了整个西海上痒,因此他做上了痒主,我给他的禁卫军统领一职,可真是委屈了他呢。”
笼翠吐了吐舌头,竟没想到昌统领竟是这样的高大上等,道:“难怪你派了他去北方搞联盟一事,原来昌统领本领这样高强。”
卫见忽然想起一事,三年前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册封,唯独伊傛辞去了郡主的封号,她的理由是郡主的封号是伊策给封的,如今再顶着这个郡主之名,是个讽刺,因此辞了最好。卫见要另行择个封号给她,她却再三推辞,说要从此做个普通民女。
那时候卫见虽然了解伊傛就是那个与昌亚青梅竹马的人,到后来联想到伊傛拜月为昌亚祈福,这才想到原来伊傛一直把与昌亚青梅竹马的事记在心里,以致单独去北城救昌亚。难道伊傛是为了昌亚才辞去郡主的封号吗?做了郡主便非常人,一切都要照着规矩来,昌亚便会不敢接近她,这样想来,说不定伊傛还真是为了昌亚才下的这个决定。(未完待续。。)u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十一)()
宫庭岁月幽长,在匆匆的忙碌中容颜渐憔,镜中花朵般的公主在梳妆中等待今天的的各种汇报。↑,x。笼翠为她披上素洁的暖衣,牵着她出得寝宫。镂兽流苏大辇旁立着挎刀的乌刚,他轻裘革靴,一片秋叶落在他的翻领上,他有些憔悴,似乎一夜未睡。黑灵焰君庞大的身躯伏在他的身边。它的呼吸声很粗,它没有任何装饰,只在颈上套一个金环,这是骑者的抓手,也是黑灵保护脖子的片圈。他走过去为她掀开帷帘。
乌刚送到卫清宫,便接到宫里传出的公主口喻,要他回去睡觉。卫见对他的殷切关注吹散了深秋的寒意。
卫见端坐,各路大臣将奏章一一上呈,殿前执事官报:
饶州邓道通上报与天央国的地界划分已经完成,基本按照梁丞相的规划办理,并附上图册,册上有天央尔乃洲府大印和中洲饶州府的红印,末了不忘赞颂梁备与天央的事先协商,才使得这次划界大事顺利完成;
有报南部各洲运粮大船已经启航,在腊冬之前当可到达;
又有兵部上奏,今秋兵员广足,将新招兵员扩充各营,重点将增援西部重镇火贺哈马城一万军士。
使人又喜又悲的是经过三年寻找,卫皇卫太后的尸骨寻找辨认明白,铁证便是两具旁的卫皇小金剑和太后斑玉戒指,尸骨竟是在宝山天塔底下,礼部建议举行国殡。
……
最后是西部马瓜洲的火贺哈马城报曰泔河动物浮尸,折中说道,泔河之中近来不断有动物死尸。河水污秽不堪。请求抓拿凶手。
今日奏章喜多忧寡。多是国富兵强之讯。
众臣一致嘉奖宰相梁备,梁备坚拒,殷殷之气最是表率。
卫见便奖户部,赞户部勤政,善管土地赋税,户部侍郎亦拒。
卫见礼谢,便讨论起卫皇卫后国殡之事,卫见力主从简。节俭办理,道:“国宰与户部表率在先,民之幸事。皇室更应为普天之率,办个朴素的葬礼,想来亦是先皇之愿。”礼部应诺。
又令工部勘察泔河水利,联合太仆寺查证山畜死因。
卫见忽然想起一事,问苍世宏道:“卿荐禁军统领昌亚作开疆拓土第一人,近来可有消息?”
苍太尉回道:“一年来昌家世子联合北方众族之事已有成果,只待他传回最后定案,我中洲三军将开赴前去。”
众臣见公主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亲力亲为。比之先帝尤有过之,都是为国庆幸。
乌刚坐在统领府的靠椅上假寐,忽听一只鸟叫,睁眼见是百里好女的凤凰落在堂中的案上,脚上缚了一个布包,他解下打开,见是一扁瓶酒,还有一个手抄本,并无书名,亦无目录,心下笑道:“这个三弟也是有趣,这一瓶酒,只够我一口,知道我不。”见瓶上两个大大的字——浆王。将小酒开了一口喝完,书却扔在一边。
却不知这一口酒便睡了过去,醒来一问侍卫,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惊讶这一小口酒竟有如此威力,见瓶上“浆王”两个字下又有一排小小的字,写道:“兑水十斤,十日喝完。”原来这十日的酒让他一口喝了,哪有不醉之理。
又见那部手录的抄本还在,已经散开,便看了一下,见说的是排兵的一个阵法,不禁好奇,看了起来。
又见水绿凤凰仍在,便喂它粮食,凤凰不吃,他写下一封书信,缚在它腿上,凤凰飞出皇宫,它喜欢自己觅食,一路向北飞去,找寻主人。它的主人百里好女随昌亚在北方辗转一年,先是回到西海上痒,见鲍百岁的兽阵已成,刀万千的重兵训练还是缺少重武器,楮离的邪恶毒眼在报药之后变成电眼,喜之不胜,将中洲之行说了,又将西海上痒的前路计划说了,杨无图等人很是拥护。随后他又去朱雀宫与章路结盟。
最麻烦的是圣依族和瓢雾族,要拿下这两个族,还是要与魔人天朝相争,看来不动兵是不行了,可是如果动兵又会引发两国战争,一时犹豫不定,只有等待时机,一时延误了下来。
这一日,他与好女两人重回西乡,正是大雪覆盖的隆冬季节。虽没有春天的梨花胜雪之美,却另有一番别致的风情。好女一心喜欢这里,曾经跟昌亚说过,闲来要到这住上一段时间。这次去瓢雾族正好经过这里,两人便在这里住上一晚。
偏偏好女调皮的性格发作,一定要与昌亚去篝火野营,昌亚无法,只得顺着她,到了西乡后山五里处的一个山坳搭了一个木篷,满山都是枯枝,俩人拾来将火烧得旺旺的,昌亚打了两只山鸡,剥了用雪擦干净了,与好女依偎在一起烤。
好女白净的瓜子脸被柴火映得通红,一双妙目望着昌亚帅气的脸庞,眼眉带着兴奋。这情景与当日在不毛山两人被李败坏一伙人堵在树洞之中又是大不一样了,那时两人都还是孩子,又丝毫不会武功,在树洞之中冻了一夜,虽然性命是拣了回来,可是却狼狈不堪,几乎冻僵。今天的昌亚已经名满天下,只有别人怕他,再也不会怕别人了。因此好女觉得安心,一颗小心儿里面,只有娴静只有幸福。伸手过去接过昌亚递上的一小串肉,却不先吃,而是给昌亚咬了半串,再自己小口吃着。
两人吃完,她趴在昌亚的膝盖上,浑身暖洋洋的。忽觉一只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头发,温暖像电流般击中了她的心房,说不尽的舒心与安乐。过不一会,她便睁不开眼睛想睡,又想努力地睁开,不过这一切实在是太温暖了,她叫了声“亚哥”,便进入梦中。
昌亚却在思考到了黑沙漠之后,如何应付那里的复杂情况。不知不觉,火堆已经阴了,热气便减弱了许多,见身边的好女蜷曲起身子。他脱下身上的毛裘,轻轻盖在她身上,忽地一阵寒风,他打了一个寒颤,运起了大宇宙,不多久他如着了火一般感觉不到冷气。他轻轻抱起好女放在双腿上,传给她热气。
林中大雪覆盖,树冠上的雪压得树枝吱吱地响,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声音。吱吱声越来越响,竟大片地响了起来,仿佛附近的树枝全都承受不住雪的重量。昌亚迅速用雪盖住火堆和肉骨头,抱起好女将脚印都抹平了,轻轻飘上了树顶之上,在这浓密的林中,想自下而上看到他们,即使是在白天也不易发现。
他上次与乌刚联手与魔人斗过,知道魔人凶残不惧死亡,这时候如果让魔人发现自己,要想保护好女只怕会出现意外。
他感觉到怀里的好女动了一下,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就要说话,此时他双手托住她,已经没有第三只手向她示意,紧急之间便吻了过去,堵住她的嘴,柔软的感觉像触电一般,少女的幽香钻入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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