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混话!”灵帝微微一笑:“为了做好一个天子,我已经死过一次,你是否嫌为兄活得太长了?”
“何况,为兄这些日子晨观日出、飞瀑,夜听林涛、泉鸣,内心之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他洒然微笑:“回忆前昔,什么王图霸业,真如尘土一般低贱!这份脱胎换骨的来之不易,你应该能够体会才是!”
“至于说到无愧于祖宗社稷”他双手负后,轻轻垂下头来:“如你所说,只要尽过全力,曾经争取,便可无愧于心,自然也无愧于祖宗社稷!”
“都是小弟无用!”南鹰神色黯然道:“否则,以兄长天子之尊,何至于今日隐卧群山之中?”
“这又是一句混话知道为兄对你的感激之情吗?”灵帝缓缓转过身来,瞧着南鹰的目光中尽是深刻动人的神采:“若无你,大汉不知多少百姓已然死于非命;若无你,天下诸侯不知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若无你,辩儿、协儿焉有今日之存?而为兄,正是托你之庇,方得重生而贤弟直至此时,仍在为延续大汉帝祚而独战天下!”
“我时常在想,你才是上天赐予大汉和我的恩宠!”说至此处,他已经不禁哽咽:“是为兄,欠你良多!”
“士为知己者死!”南鹰内心之中猛然间起伏跌宕,多年来相处种种浮上心头,他喃喃道:“你以兄弟待我,我安能负你!”
他突然俯下身来,行出无暇军礼,语气透出一往无前的坚定:“臣弟恭请太皇陛下,准臣即刻出兵,荡平关中,迎当今天子以归旧都!”
“你说什么!”灵帝浑身剧震:“传来的军报明明说你是要攻取徐州和荆州!怎会”
“有一句话,叫兵不厌诈;还有一句话,叫兵无常态,水无常形!”南鹰缓缓直起身来,嘴边已经含上了一丝冷笑:“徐州陶谦和荆州刘表,此二人皆有不臣之心,自然不能放过,不过臣弟已有对应之策!然而,侄儿刘协身为天子,若久居贼子之手,则我大汉天威何存?”
“臣弟已经布下一盘大棋,虽无必胜把握,然而无论成败,均将加快天下一统进程!”他炯炯目光直视灵帝,语中尽是壮怀激烈:“但求为国为民,心中无愧!请兄长助我!”
“明白了!你已经下定决心了!而我当然会支持你!”灵帝怔怔的瞧着南鹰,终于幽幽道:“说吧!你想如何做?”
就在公元194年初夏之际,一些鲜为人知的事件正在悄然发生,而这些事件交织在一起,却正如一根根手指聚合一处,仿佛一只强力的手掌,狠狠牵动了命运之轮,令天下大势再次出现了新的变局。
身负灵帝亲笔手诏的密使从鹰巢出发,直奔幽州。若南鹰分析无误,在当今天下所有的刘姓宗亲中,惟有幽州牧刘虞一人可以争取,而他很可能亦是当前唯一一个仍然真心遵奉大汉天子的刘姓诸侯。就在袁绍与公孙瓒正沿易京一线展开生死之战的重要时刻,刘虞能够发挥的作用至关重要。
汉中、蜀郡兵马仍是凭借天险,固守东川一线,将刘焉兵马死死拒于门外,难越雷池半步。与此同时,五斗米教、白马羌、叁狼羌以及板盾蛮各部于同一日内同时袭扰西川沿线,令西川大为震动,立即收缩兵力,采取守势。
在荆州宛城,四面楚歌的张济、张绣叔侄,被迫献城归降。同日,南鹰一反常态,他首次以辅政皇叔名义,大张旗鼓的行使职权,表张济为卫将军,表张绣为征南将军,表吕布为荆州刺史,表孙策为扬州刺史,表刘备为彭城太守,表曹操为兖州牧,征北将军,并督兖、豫、并三州事。同时,他宣布陶谦、袁术、刘表三家诸侯为叛军,历数其罪,号召天下义师出兵平乱。
消息传出,天下轰动。南鹰以一介杂号中郎将军职大封群臣,原是一个笑话,偏偏他有辅政皇叔身份,兼掌天子御令,又有雄兵十余万,几乎可说是执天下牛耳,任谁也难以对其权威性提出质疑。适逢掌控天子的李傕、郭汜二人亦是势同水火,难以统一意见,对南鹰此举竟未发表只言片语,等同于默认。天下群雄无不心中凛然,同时心如明镜南鹰这是要逼着各路诸侯站队了,以天下大义为名,以虎狼雄师为剑,从此非友即敌。而各路诸侯一旦接受南鹰表奏的官职,从此将形成一个以渤海军为中心的战略军事集团,全国范围内的兼并之战已经无可避免。而南鹰仅仅宣布陶谦、袁术、刘表三家为叛军,却对与他更加不睦的李郭、袁绍和公孙瓒等诸侯支字不提,更令有心人对其背后深意寻味不已。
扬州刺史孙策第一个起兵响应,他出兵两万,依托借调于渤海军的精锐水师,兵锋直指荆州东部重镇江夏,并打出了“为国除贼、为父报仇”的旗号,一路之上势如破竹,旬月之间连克江夏数县,荆州军士气大挫。
荆州刺史吕布与征南将军张绣则兵分两路,从荆州西北方向向着刘表居城襄阳进击,亦是连续攻城拔寨,令整个荆州集团立时陷入岌岌可危之势,一时之间,全境震动,人心思乱。
而任何人均没有料到,一月之前仍然疲于招架的兖州牧曹操,突然间展露了全部实力,不仅会同渤海军高顺部对袁术发起了猛烈攻击,同时派出一支神秘的骑兵部队突入徐州,将陶谦部打得节节后退,谯郡许仁、许定、许褚兄弟则起兵响应,令曹军声势更盛,迅速占领了大片土地。
交阯刺史张津向与曹操交厚,对南鹰也尝怀敬意,更兼与刘表、袁术等人不睦,亦从南方出兵北上,攻略荆州刺史南部桂阳、零陵等地。
值得一提的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刘备亦趁乱而起,其部一万五千大军倾巢而出,配合渤海军和兖州军讨伐袁术,而麾下关、张、赵三将更是战无不胜,其地盘和军力亦是一日强过一日。
而之前最受群雄瞩目的袁绍、公孙瓒之争,亦眼看着便要分出胜负。初时公孙瓒凭借新建的易京铁壁,将袁绍大军死死拒之于外,尤其是袁军在易京高耸入云的立体防御工事打击下,更是死伤惨重,竟难越雷池半步。恰在此时,李进率兵突袭,淳于琼反水,劫夺袁军大半后勤辎重,更令袁军士气大跌,几乎难以为继。而天无绝人之路,关键之时,袁绍重金收买了休著屠各人,令之引兵来援,与此同时,袁绍部下一名重要谋士适时献计,对易京施以土攻之计。大批袁军士兵从远处深掘地道,直挖至易京各处箭楼望台之下,从底部纵火焚烧支撑箭楼的底层木柱,令大片原本固若金汤的防线迅速瓦解倾倒。不仅如此,袁军召募大批工匠,模仿渤海军攻城器械制造之术,造出了行阁、神钩、排雷、钩车等十数种攻城器械,其规模种类均堪称空前,直逼公孙瓒困守的易京中枢——中京。
此时此刻,纵观大汉全境,除了凉州和司隶校尉的三辅之地尚算平静外,均已打得不可开交,诸路群雄都不再隐藏实力,而是为了瓜分更大的利益,展开了一场残酷的兼并之战。
然而,连南鹰都没有料到,就在西京长安,一场未曾在正史之中记载的火并即将上演,而这一次乱战,对今后天下大势的影响竟是无可替代!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十二章 长安惊变()
蹄声如雷,一支约两千人的渤海军骑兵正宛如长蛇一般缓缓开出崇山峻岭间的褒斜道,径奔西京长安而去。
自鹰巢掌控汉中以来,便始终没有停止过对于出川交通的建设。近十年间,不仅将贯穿秦岭的子午、褒斜、陈仓和傥骆各道进行了修缮,且全力发展汉水水运。至今,从汉中平原取道长安,已再无复当年之艰辛。
南鹰仍是一身轻甲,黑发散肩,虽于疾驰之中,然而身躯挺立如山,尽显座下良驹雄健和本人精良骑术。他遥望着面前那辽阔的关中平原,目光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波动。
此次西征不足半月,他却已经提前筹划数年。当年,虽然出险招一举荡平了董卓,但当时当日的渤海军不仅无力守住长安这块飞地,更无可能千里迢迢将天子刘协一路护送返回渤海。为了大局,唯有寄期盼于吕布身上,但愿他能坚守长安,维护天子威仪。
然而,历史长河的流向实非南鹰一介凡人所能觊觎窥测。吕布和王允虽然未如史实般败亡,却不得已失了长安,令天子仍然落于贼手。致令汉室威望仍如江河日下,江山社稷仍陷危亡之局。
为此,南鹰不惜隐忍两年,暗中积蓄力量。今日,无论是渤海,还是鹰巢,均已今非昔比,可说是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南鹰已经不想再等待下去,他只是需要一个时机。
然而,想要打通大汉东西,实现横跨半壁江山的宏伟目标,稳定河北局势是极其重要的条件。在现阶段的河北四雄中,南鹰最强,袁绍居次,公孙瓒居其三,刘虞最弱。而南鹰虽强,却无力应对三人联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充分利用三人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实行分化,实现打击袁绍、牵制公孙瓒和拉拢刘虞的目的。在这一目标的执行上,郭嘉和淳于琼这两枚早早落下的棋子居功甚伟,而指点公孙瓒修筑易京更是神来之笔,不仅解除了刘虞的灭顶之灾,更将袁绍大军死死拖在了易京之下,令两军陷入旷日持久的鏖战之中,无力他顾。
河北形势无虞,则徐州陶谦、淮南袁术、荆州刘表之辈皆不足虑,而兖州的曹操、豫州的刘备,更对渤海军尝怀感激之情,不可能主动做出敌对行动。
最具威胁的,其实仍是占据三辅的李傕、郭汜,长期盘踞凉州的马腾、韩遂,以及扼守荆州门户的张济叔侄,三股势力均是出自凉州一系,对内时同床异梦,各自为政,然而一旦对外,则随时可能同仇敌忾,同气连枝,实在是影响局势的一个最大变数。
在西征首战之中,渤海军打了张济一个措手不及,并联合吕布两边夹击,终于压服了张济。然而,南鹰却毫无轻松之感。因为三环之中,张济最弱,李傕、郭汜两人虽然不睦,其各自实力却均已凌驾于张济之上,更不用说几年来一直厉兵秣马的西凉军了……南鹰通过各方情报可以断定,西凉军已经完全恢复了因为远征洛阳和扶助董卓叛乱两场失利而损耗的原气。
根据情报显示,如今的西凉军可谓是兵强马壮,至少有兵马八万至十万之间,韩遂、马腾二人俱是一时枭雄不提,其部下庞德、阎行、成公英、梁兴、程银、侯选、李堪、张横、成宜、马玩等人亦皆称良将,更有马家少主马超,虽然年方十八,却已在凉州一带打出偌大名头,声望直追昔日的马云萝。
凉州集团拥有如此庞大实力,却一直盘踞一隅而隐忍不发,南鹰可以预见的是,一旦长安有变,首先发动的必是韩马二人。
为此,南鹰不惜远涉群山,再次折返阔别多日的鹰巢,针对重夺长安、防范西凉与固守汉中的具体方略进行了部署。
当然,他此次重返鹰巢亦是收获良多。首先是灵帝的再世为人,令他感到由衷的欣慰。自穿越以来,除了高顺等人外,他只对三个人产生出至亲一般的深刻感情,那就是马伦、卢植和灵帝三人。看到灵帝能够彻底放下,在宁静之中追求生命真谛,他算是完成了一个心愿;其次,就是在鹰巢之中再遇孔融。因为从灵帝处获知真相,孔融对南鹰可谓是愧悔无地,二人之间终于尽释前嫌;最后……。
南鹰不由伸手摸了摸怀中,嘴边浮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那些取自神农山藏宝洞的神秘植物,经过丹尘子和张机两人日以继夜的研究,证实确是可以大幅改善人体体质的奇药。他二人以炼丹制药之法予以精炼,历时一年之久,终于炼制出一批丹药,服之则可延年益寿。虽然数量不多,却足以分配给灵帝、马伦、卢植和一些最为心腹的部将,令他们得享遐龄。如果再能前往神农山获取一些药材,那么……
想至此处,南鹰心头一片火热,几乎连此次攻略长安的危险都忘却了。此番他从鹰巢奇兵突出,直取长安,而西征诸将大多已被充实到汉中和宛城一线,以防御刘焉、刘表,更派出一支精锐骑兵迂回至三辅与凉州交界的漆县一带,以备凉州军突然进击。眼下,他身边只留黄忠、华雄、马云萝三将,以及荀攸、司马直两名文臣,随行兵马更只剩两千最精锐的黑鹰卫。虽说事先已有周密谋划,然而仍显势单力孤,稍有不慎,便可能身陷险境。
南鹰忍不住有一丝忧虑,他不由向着身侧望去,却恰好看到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心中更是平添几分惆怅……如此绝代佳人,却已然为了自己抛弃家业,更不惜数次与至亲骨肉反目为敌,想要报答这份恩深情重,唯有生死相许,不离不弃!
目光注视之下,那倩影若有所觉的侧过面庞,向南鹰露出一个鲜花盛放般的笑容。
“全军加速!”南鹰蓦然间心间宁定,久违多日的空灵之感再次回归,他从唇边露出一丝信心十足的笑意:“今夜,我军便要在长安城中驻军!”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长安城下。
整座城池八门紧闭,城外战云密布,几支大军壁垒分明的摆开阵式,大战一触即发。
南北相向的两支大军多以骑兵为主,其中一军树起“郭”字大旗,另一军则是“李”字大旗,显然是李傕、郭汜二人再生裂隙,意欲火并。而两军之间,仍有一支万余人的兵马背靠着长安城墙列阵,“皇甫”大旗迎风招展。不消说,这是一直在李郭二人之间保持中立的皇甫嵩。
郭汜浑身包裹在厚重的甲胄之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狠狠瞪向对面的李傕,双目之中直欲喷出火来。虽然他和李傕之间矛盾重重,更曾几番兵戎相见,却一直是以堂堂正正之势,从未使用过鬼蜮伎俩。然而就在十数日前,李傕却暗中买通他的婢女,在他的饭食之中投毒,几乎令他死于非命。这份深仇大恨,即使是倾尽三江之水也难以洗清,唯有你死我活才能作为了断。
郭汜身后,徐荣、李蒙、王方诸将亦是浑身披挂,一脸杀气腾腾。当日,董旻、徐荣二人引兵三千出城围杀渤海军,却中了南鹰的驱虎吞狼之策,与阎行、成公英的万余西凉军厮杀一场惨遭败绩,更兼长安城落入渤海军之手,大败之下唯有远遁。后董旻闻听董卓已死,遂逃之夭夭不知所踪,而徐荣先是投向张济,不久便再次率部回归长安,并投入郭汜帐下,令郭汜军实力再涨。
对面军前,李傕亦是一脸阴狠的与郭汜对视,目光之中不见分毫退让。他向以董卓军头号大将自居,一直视郭汜为其副手,然而时至今日,两人形势倒转,郭汜不仅隐隐凌驾于他之上,更在朝堂之上公然压制挑衅,令他在军中、朝中的声望日下,实已到了忍无可忍之境。
在他身后,亦有樊稠、段煨、胡车儿诸将跟随,声势并不弱于郭汜。
蹄声响起,皇甫嵩单人独骑的驰于李郭两军之间。时至今日,他已是苍髯皓首,面容之间尽是老态,然而目光炯炯,神色威严,仍显当日名将风范。
他显然仍想做最后的努力,长声大喝道:“两位将军,且听本将之言!你们二位均是国之重臣,更兼守护帝都重责,岂可因一时义气而自相倾轧,令亲者痛而仇者……”
“老将军不必多言!”郭汜不待皇甫嵩话音落下,便已大叫道:“李贼屡次害我,又尝怀欺君叛逆之心,可谓是董卓之后的最大国贼!我与李贼之间,何来亲者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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