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泻而下……。这是自从老爹伤逝以来,自己从所未有的脆弱时刻。
听着南鹰一路远去,口中尤自发出有如狼啸一般的不平怒吼,震动整个袁府。
“老夫人!你为何如此不顾鹰扬中郎将的心意?”袁凡缓缓从地上直起身躯,哀声道。
而马伦猛然间身躯一颤,喉头一甜,险些便要一口鲜血喷出,她颤声道:“不要怪我……我的儿啊,你自己已是九死一生,若再带上我袁氏满门,必是同归于尽之局啊!”
“但盼来生…。。。唯盼来生!”她缓缓闭目双手合什,虽然两行清泪忍不住的轻轻划落,满面却尽是宝相庄严之色:“若能修得来生再与少君一偿母子情缘,死亦甘心!”(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章 执掌天命()
耳边仍然传来远处的喊杀之声,心底尤自回想着马伦的诀别之言,南鹰满胸尽是愤懑不平和心伤欲绝的复杂之情。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倍受欺凌,好不容易才有了归宿,却已饱受了丧父之痛,难道时至今日,仍然要经历一次失母之恨?上天虽然赐予了自己穿越之幸,又怎能残酷无情的再赋生离死别之憾?只因为,在自己的记忆之中,董卓篡政之后,面对众多诸侯的群起而攻,终于火焚洛阳,迁都长安,而袁隗满门,却在迁都之后尽遭屠戳……。袁绍,还有袁术,一切的波澜尽因你二人而起,我誓与你们不共戴天!
他再次于喉中发出一声抑郁难平的长啸,首次毫不顾惜的一抽座下白鹤,令马儿发出似与主人感同身受的悲嘶,骤然加速的向着禁宫驰去……。那里,便是南鹰今夜最后一处探访之所。
“汉扬!”眼看着禁宫在望,一声熟悉亲切的呼唤却令南鹰生生勒住座下神骏,难以置信的转过马头。
“卢将军?”他和身后几位鹰将一起同声大叫起来:“你怎么会在此地?”
二十余骑纵马而来,当先一人勒马横戈,儒雅面相中却透出壮怀激烈的豪雄之态,正是自从幽州一别后再无聚首的卢植。
“哈哈哈!”卢植长笑声中,纵马上前一把握住南鹰手腕,欣然道:“连汉扬远在渤海都能大举义师入京勤王,我卢植如今身在京畿,怎么瞠乎其后?”
“不过,我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他长叹道:“如今不过一个尚书罢了!”
“尚书?”南鹰狠狠瞪了一眼身侧的高风,似是在责怪他竟未及时上报如此重要的情况,他有些急切道:“卢将军,如今帝都乱相已现,末将斗胆相请……”
“不用说了。你已经去过了袁府,对吗?”卢植静静的凝视着南鹰:“我的答复,和她其实并无二致……。她有她的立场,我有我的目的!”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料事如神,却又顽固不化!”南鹰忿然道:“你一个人身在帝都,难道又有什么家族负累不成?为何不肯和我一起离开这片藏污纳垢之地?”
“汉扬此言谬矣!”卢植霎时间双目精光暴长,再次显露出昔日统领数万大军的豪迈气势:“我生当为汉臣,死亦为汉鬼……今夜帝都仿佛鬼域再现,无数魍魉魑魅纷纷抛头露面,意欲坏我大汉神器!而我……。”
他再次一横手中长戈。厉声道:“唯有凭着手中长戈和一腔热血,报国报君,以死明志!”
他身后数十名骑士一起扬起手中兵器,大吼道:“报国报君!以死明志!”
“将军……”南鹰和几位鹰将无不动容,尽现崇慕之色。
“汉扬,只管放手去做吧!”卢植瞧向南鹰,倏的目光再趋柔和,柔声道:“若我不死,你我定当再有重逢之日!”
“将军……保重!”南鹰突然间心中再次有如被狠狠刺中。他不能控制的大口喘息着,一咬牙纵马而去,竟是连惯性的礼节也忘记了。
卢植向着他的背影,却是郑重的行了一个北军之礼。低低道:“汉扬……定要活着啊!”
“开门!”南鹰狂暴的怒吼远远响起,惊得禁宫守卫们连滚带爬的跑来,吃力的推开大门。瞧着南鹰双目中闪动的可怕光芒,所有人无不噤若寒蝉。连目光也不敢与之对视。
快步穿行于复道之内,南鹰终于令狂暴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代之而起的。却是一种有如万念俱灰般的绝望……卢植、马伦,自来到这个时代后,这两位待自己胜逾亲子的可敬长者,难道将于一夜之间尽离自己而去?
不仅如此,前方,还有另一个在自己心中占据重要位置的人,也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纵然自己能够通过南华星人的奇药挽救他的性命,关键在于,那人似乎已经心如死灰了。岌岌可危的大汉江山,已经成为那人心中永远的负累,唯有溘然长辞,才能卸下这份有如诅咒般的责任……那人内心深处,是这么想的吧?
“……你说的没有错,朕就是这么想的!”昏暗的烛火下,灵帝惨白的面庞有如涂脂抹粉般触目惊心,他强笑道:“让你失望了……。朕如此逃避,是否很软弱呢?”
“陛下……你已经做了那么多,是该放手的时候了!”南鹰瞧着灵帝那可怕的面色,痛心疾首道:“臣弟恳请陛下,让我为陛下试药吧!”
“朕知道,你舍不得朕死!”灵帝瞧着南鹰,终于绽出一丝微笑:“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除了王越先生,朕只有面对着你,才能够真正从心底笑出来……而没有你,早已没有朕的今日了!朕谢你了!”
“我可以救你的!”南鹰有些激动的一把握住灵帝手腕,叫道:“只要眨眨眼的功夫,我便能救你!
“人人都可以痛下决断,人人也可以抽身而退!”灵帝无神的双目缓缓转动着:“可是朕,能吗?朕不能痛下杀手,令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朕更不能舍弃祖宗基业,从此海阔天空……唯有身殉,才是真正的结束!”
“汉扬,对于朕的残病之躯,朕相信你能够创造奇迹!”他苦涩道:“可是那又如何,你真的忍心继续瞧着朕在内心煎熬中苟延残喘?那种日日如临深渊,夜夜难以入眠的滋味……”
他发出深长的喟叹:“朕真的已经受够了!”
“可是陛下您想过没有,一旦您撒手人寰,天下局势将更趋动荡!”南鹰有些木然道:“无论是辨儿还是协儿,他们都将无法应对汉室将倾的危局……。”
“朕已经说过,朕是应劫之君,却绝不能做亡国之君!”灵帝苍白的面上突然闪过可怕的红晕,他低低咆哮道:“朕为了这个千疮百孔的王朝,犯下了多少违背本心的恨事,招来了多少口诛笔伐的骂名?如今,朕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就算是再丢下一个烂摊子,总该能坦然面见列祖列宗了吧?”
“咳咳!”他剧烈的咳嗽着,口角溢出一丝鲜血:“你休要怪我狠心,将自己的儿子拖进这无底的深渊……。他们和朕一样,一旦生于帝王之家,值此乱世,必然要做应劫之君!”
“呼!”灵帝终于止住了咳声,他无力的靠于胡床之上,呆呆道:“我们别无选择,事实上我们从生来,便从没有过选择的机会……要怪,便怪自己生于帝王之家吧!”
“陛下,将军!”高风悄悄从寝帐后露出半边脸来,面上尽是掩饰不住的焦容:“事情不妙,大将军一派的人马已经攻破董重府邸,双方正于府中激战……可是何进和袁绍似乎已经脱离了战局,他们正亲领部分兵马,向着禁宫而来!”
“哼!好狠的心肠!”南鹰冷笑道:“还没有完全灭了董重,便想着要对付太后了吗?”
“陛下!若他们真敢冲击禁宫……”他转向灵帝,面上杀机隐现:“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弟立即调动大军予以歼灭!”
“不!不对!”灵帝突然大叫起来:“他们不是要对付太后……董重败亡之后,太后根本无力对抗,他们不可能值此关键时刻再背上弑杀太后的罪名!他们,是要抢史侯、废董侯啊!”
“哇!”灵帝终于喷出触目惊心的大口鲜血,他悲愤道:“朕尚未死去,两个儿子竟然便要沦为这些叛臣逆贼的傀儡了吗!”
“陛下!陛下!”南鹰和高风一起抢上,扶着灵帝,同声大叫。
“汉扬!你……你不要再管朕了!”灵帝双目迷离,显然已经将要油尽灯枯:“一定要保住辨儿……否则辩儿落入他们手中,协儿便失去了一切价值,更难逃得性命!”
“高风,你知道怎么做了?”南鹰扶着灵帝沉重的身躯,向着高风大吼道:“还不快去,本将随后便来!”
“是!将军!”高风转身飞步出殿。
“汉……汉扬!”灵帝缓缓握住南鹰之手,低低道:“王先生正在殿外守候,朕的身后之事,全交给你们了……。”
“不要高陵华寝,不要风光大葬……”他双目突然闪过一片喜悦的憧憬,喃喃道:“寻一处山明水秀、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朕需要好好歇息了……。”
“但愿有来生,你我再叙兄弟之情!”他缓缓闭上双目,两行泪水悄然划落腮旁,声音也渐渐更趋低沉:“然而这来生,但愿我再也不要生于帝王之家……”
“你这个昏君,竟然妄想着一走了之?”南鹰止不住的泪水涌出。他感觉到灵帝的生机仿佛正在飞快的流逝,随时可能熄灭那一丝残火。
“无论是辩儿还是协儿,我会全力保护!”他一松手,竟任灵帝的身躯直直倒在胡床上,嘴边亦泛出一丝妖异的邪笑:“而你,休想这么干净的置身事外!”
“你一直认为我是天命之人……今夜便是最好的尝试!”他缓缓探手入怀:“不管你是谁,你做过什么,你都已经做到了无可挑剔……。刘宏必须死,以灵帝的谥号永留骂名于史书,而你,却不该死!或许,我穿越时空而来的真正目的,便是执掌天命……一个天子真正的命运!”(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章 魔高一丈()
雄伟的北宫德阳门前,朱门大启,一个高大的身影直直的行了出来。
北宫前,上千渤海军将士行出整齐划一的雄壮军礼,轰然叫道:“将军!”
“为什么不按计划撤走?”南鹰瞧着伫立不动的部下们,不由沉下脸来道:“高风何在?”
“末将在!”高风惶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回事?”南鹰头也不回的低喝道:“史侯呢?”
“将军,末将无能!”高风单膝跪地,低声道:“遍寻北宫,却没有寻得史侯!”
“什么?”南鹰浑身一颤,他旋风般转过身来,怒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是否太后将史侯软禁起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高风惶然道:“太后和董侯也不见了,就在一个时辰前,张让派人分别接走了太后和两位皇子!”
“张让?他想做什么?”南鹰缓缓握掌成拳,森然道:“他将人接到了哪里?”
“应该是南宫!”高风道:“北宫各门均无异动,他们是从复道而来的!”
“荒谬!”南鹰怒吼道:“本将明明已经封锁了北宫,张让的人怎么可能来去自如?”
“是张奉亲自领人来的!”高风的声音更趋微弱。
“什么?张奉!”南鹰的身躯不由晃了一下,他怔怔道:“奉兄,你我终于也要形同陌路了吗?”
“不怪你们!”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张奉当日与本将情如兄弟,他若是只带少数随从,假借着入宫寻我之名,你们确是不便阻挡……”
说到“阻挡”二字时,南鹰声音有如被猛然堵住,他的眼神变了。
“不对!”他脱口狂喝道:“张让明明是拥董派,史侯的护卫们怎么可能不加阻挡,便任由张奉将他接走?”
偌大的宫门广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完了!”南鹰猛然间脸色剧变:“我们全都上当了!”
“快!去集合人马,进驻南宫!”他伸手拔刀出鞘:“我们一定要抢出史侯……”
“将军!”徐晃策马从广场外驰来,他面容大变的行至南鹰身前,压着嗓门道:“董卓大军已至洛阳城外三十里!”
“这么快……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南鹰只觉心底一阵无力之感袭来,他瞧着身后十余名部下稳稳抬出的庞大梓宫,喃喃道:“陛下,臣弟将要愧对您了!”
“全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以生平少有的沉重语气下达了军令:“立即撤返徐府!”
足音隆隆,火蛇蜿蜒,两千余名汉军正在长街上快速奔行。几名顶盔贯甲的汉将尤自不住喝斥着,努力催动将士们的速度。
何进、袁绍二人端坐马上,面上尽是凝重之色。尽管已于半个时辰前攻破了董重府邸的外墙,然而府中之战却呈现出白热化的惨烈,以至于他们竟然无法等到董重被擒,便已迫不及待的分兵进击。
“不知孟德那里进展得如何了?”何进面有忧色道:“我们竟是小瞧了董重……谁曾想到,扫平蹇硕的大军也不过是在反手之间,反而是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董重,却逼得我们打乱部署!”
“大将军放心!”袁绍沉声道:“外围的董逆余党几乎已被全部肃清。董重凭着府内不足千人之力,无论如何也不是孟德的两千兵马的对手……他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末将真正担心的,是那……”
“报!”一名骑兵飞驰而来,不待骏马驻足。便飞身而下稳稳的半跪于道旁,尽显矫健身手。
“禀大将军,禀中军校尉!”他以刚好能令两名上官听到的语声道:“宫中急报…。。北宫天子寝殿中,哭声大作。人心惶乱,有人说天子已经殡天……。”
“什么?”何进与袁绍同时一震,同声道:“消息确实吗?”
“应该无误!”那骑兵再次道:“大批渤海军将士已在北宫之外聚集。他们甚至已经备下了辒辌车和旌铭……”
“天子真的驾崩了!”袁绍吃惊道:“天子遗诏令南鹰全权负责身后之事竟然是真的……。这是要秘密发丧啊!”
何进也动容道:“竟连大殓小殓、启殡朝祖和设奠告谥这些仪式也全然不顾了……这简直是旷古奇闻!”
“不好!”袁绍猛然变色道:“渤海军齐集北宫,其战力之强非我军可抗,一旦南鹰把持了史侯,你我如何是好?”
“大将军!”他猛然勒马道:“我们要立即调动全部军力,直取北宫……必须趁着南鹰忙于为天子理丧之机,全力抢出史侯!来人啊……”
“本初且慢!”何进听得袁绍欲要重整军列,反倒镇定下来,他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摆手道:“我军去向不变,仍是直抵南宫!”
“可是史侯怎么办?”袁绍浑身一震,他不能置信的扭头瞧向何进:“难道置他不顾?然则你我连日来拼死削弱太后党羽,又有什么意义?”
“本初误会了!”何进淡淡道:“谁说史侯仍在北宫呢?”
“史侯,不在北宫?”袁绍再次震动,他失声道:“他,他竟然是在南宫吗?这怎么可能,我怎的全然不知!”
“本将已命人寻机将史侯请至了南宫,不仅如此!”何进终于掩饰不住那一丝得意的笑容:“便是太后和董侯,如今也正在南宫之中……休管鹰扬中郎将在北宫如何天翻地覆,你我只要控制南宫,再封锁南宫与北宫之间的复道,便可大事成矣!”
“本初,事不宜迟!本将率骑兵先行,你领步兵随后!”他长笑声中,大喝道:“吴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