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全部军医!”他突然又叫住了正要离去的贾诩:“这场大雨一淋,指不定多少人会生出病来,千万不要再闹出什么疫情!”
“主公放心!”贾诩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微笑道:“这方面,我们现在可是行家!何况,我们从鹰巢带来了五十名医者,士兵们之中也有不少人懂得医术……我们的人手很充足!”
望着贾诩匆匆而去的身影,南鹰深深叹了口气,看来想要做好一个太守,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远远的,马钧低着头疾行而来,南鹰见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唤了一声。
马钧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阴沉晦气的面孔,开口就道:“主公,我这差事实在是做不下去了,你还是换人吧!”
“怎么了?”南鹰愕然道:“不就是修个路吗?打造军械那么大的事情都难不住你,至于被修路这点小事吓倒吗?”
“小事?”马钧大叫起来:“主公,你现在最好去瞧瞧!属下刚刚修成十余里长的一截路,让这场大雨一浇,全都白费功夫了!”
“倒霉!”南鹰听得头大如斗,怎么又是坏消息!看来这个地方官员的差事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好的。
正当他无言以对之时,高风又插口道:“主公,说到大雨,属下正要提醒你,渤海地处濒海,内河防洪防涝之事尤其不可轻怠,应提前……”
“够了!”南鹰终于头疼欲裂道:“统统闭嘴!本将是一个将军,别拿这些事儿来烦我!”
“可是您现在还是太守!”两个人异口同声道:“解决民生,正是您的本份!”
“我日!”南鹰爆出了粗口:“当个太守,真比打仗还烦!”
“将军休虑!”突然墨喆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和枣祗并肩行来,笑道:“治理水患,正是墨成的拿手本事,将军何不将此事委与他来办理?”
“好!”南鹰如蒙大赦,喜道:“本将这便委墨成以……渤海郡水利功曹之职,全权负责境内水利兴修!”
“水利功曹?”四个部下面面相觑:“有这么一个官职吗?”
“本将说有,那便有了!”南鹰头一甩,毫不在意道:“再说说修路的事,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见四人大眼瞪小眼的瞠目以对,他有些灰心道:“也罢,此事慢慢来吧!对了,这里条件简陋,墨喆你初来乍到的,昨夜住得可还习惯吗?”
“谢谢将军关怀!”墨喆欣然道:“昨夜,在下与枣祗兄相谈整夜,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至于什么条件简陋?将军似乎忘记了,我墨门一向生活简朴,能有一席之地以供安寝已是一件奢侈之事了!”
“好,好!”南鹰笑着点了点头,心中的烦恼不禁淡了几分。这个墨喆,真是越来越令人满意了!
“将军!”墨喆突然有些难以启齿道:“在下一向忙碌惯了,不知将军可有任务派下?”
“当然!”南鹰一怔,随即微笑道:“你昨日的招抚之议甚好!本将方才与高风将军和马钧将军正在议及此事……”
高风和马钧同时一呆,刚才何时说到什么招抚之事了?但见墨喆已经向他们欠身为礼,连忙回礼不迭。
“本将思虑再三,决定先从渤海境内的黄巾残部下手,即将发出招抚公告,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有贼军陆续来降!”南鹰指了指墨喆:“后续安置之事,便由你和高风二人妥善处理,如何?”
墨喆一愣,这位将军真是信心十足,他真的认为只发一纸劝降书,便可以令群贼望风归顺?还有这位高风将军,他能震得住场面吗?
“你休要疑虑!”南鹰一本正经道:“这位高风将军,也是跟随本将在昔日讨伐黄巾之战中南征北战的著名战将,他对于黄巾军的震慑力,比起本将来也不遑多让!你二人协作,正是相得益彰!”
马钧三人却一起笑炸了肚皮,什么“陆续来降”?渤海所谓的黄巾军根本就是张曼成的人,说白了也是自己人,他们巴不得早日“转正”,回归南鹰帐下。
墨喆却有些失敬的再次望向高风,歉然道:“原来如此,请将军放心,在下必定全力以赴,配合高将军做成此事!”
“快快准备去吧!”南鹰一挥手:“此事迫在眉睫,一旦成功我军便将着力开始招抚境内的其他各支贼众,必须从速办理!”
“是!”高风和墨喆行了一礼,并肩去了。
“好了!局外人支开了。说说看,墨门那个小刺客招了什么?”南鹰一直等到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帘之中,才扭头向着枣祗一笑。
“原来主公并不信任墨喆……”枣祗摇了摇头:“昨夜,奉主公之命与其促膝相谈,感觉此人不仅志虑忠纯,可堪大用,且见多识广,满腹才华,正是我们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不是不信任!而是本将已经习惯了……对于每一个新人来说,他们需要用时间和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南鹰淡淡道:“我们的内部,此前一直坚不可摧,这正是我军屡战屡胜的关键,所以我们绝不能失去这个最大的优势!”
“是!属下明白了!”枣祗点了点头,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昨夜,就在属下和郑莲分头监控墨喆和墨成二人的同时,清儿小姐突击审讯了墨明……”
“清儿?”南鹰吃了一惊:“她不是去洛阳了吗?”
“昨夜才回来的,一听说有人意欲行刺主公……”枣祗一阵苦笑:“大小姐的脾气上来了,那是谁也拦不住的,希望墨明别被她玩残了就好!”
“这丫头……好了,背后主使之人,是否又是天干地支?”南鹰淡淡道:“他们想杀本将,也不是第一次了!”
“主公这次可能真的猜错了!”枣祗神色凝重道:“虽然墨明也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真正身份,但据我们分析,极有可能是董卓!”
“董卓?是了,郑泰说过,这老小子已经脱离天干地支了!”南鹰生出幸灾乐祸之意。那位幕后的公子,难怪他日后与董贼决裂,只怕今日的分岐便是二人的矛盾之始。
“虽说董卓确是世上最希望本将死的人……。可是有什么依据吗?”他又生出一丝疑惑,既然墨明并不知道主使之人的身份,那么这个结论从何而来?
“墨明入京之时,一个叫李胜的黄门曾经登门秘访,向他许以高官厚禄,令他寻找适当时机以下毒、暗杀的形式对主公不利!”枣祗冷笑道:“可笑墨明初涉江湖,不谙世事,竟然鬼迷心窍的应承了此事!”
“李胜?”南鹰皱眉道:“此人是什么来头?”
“根据我们离京时掌握的宫中情况,这个人根本便不存在,应该是假名!”枣祗摇头道:“没有人会蠢到留下如此把柄的!墨明真是利令智昏了,就算是他刺杀成功,无论是他还是那个李胜,都难逃灭口的下场!”
“那么你们如何认定是董卓在背后指使?”南鹰愕然道:“不会是全靠猜的吧?”
“不!主公忘记小黄门左丰了吗?”枣祗语气森寒道:“中朝大大小小的官员,只分两个派系……。除了张让、赵忠的同党,其余几乎全是董太后的鹰犬!”
“有些道理!”南鹰有些相信了:“除了董太后那个老妖婆,还有什么人能命令一个黄门来做这种穿针引线的跑腿差事?”
“那墨明怎么办?”枣祗眼中寒芒闪烁,他狠狠做了一个手掌下劈的动作:“既然从他身上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要不要一劳永逸?”
“先不要急!”南鹰想到墨让和墨喆,心中微生犹豫,他缓缓道:“待本将见过这小子之后,再决定他的命运吧!”
“将军!将军!”一个传令官踏着满足的泥水飞奔而来:“斥候来报,我军营地数十里外,发现多支车队、马队,分从西、南两个方向同时开来!”
“哦?”南鹰眉头一扬:“但愿是来送礼的!听了这么多的坏消息,总该本将换换心情了吧?”
渤海鹰扬 第二十六章 初生之犊()
滂沱大雨终于渐渐收止,随着漫天乌云退去,天地间弥漫着阵阵泥土芬芳和草叶的清新气息。
流民大营前,三百名鹰巢精锐骑兵整齐列队,威气四射。而南鹰嘴边叼着一根长长的青草,悠悠闲闲的坐在道边的一块大石上,哼着“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
“报-----”一名骑兵斥侯在泥水飞溅中快马而至,他在马上叫道:“西边车队身份已经探明,其头领自称贵霜马商阿基克斯,是将军的故交!”
“是他?”南鹰一口吐出青草,大喜道:“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本将正想寻他!”
“兄弟们!你们今后的战马可要着落到这人身上了!”他大笑着,转身向着骑兵们打出手势:“还不列队欢迎?”
“将军,现在就放松戒备不合适吧?”马钧小声道:“不是说南边还有一队骑兵正在缓缓开来吗?”
“呸!一共就百十号人,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南鹰有些不屑道:“除了那些羌胡叛军的骑兵,本将还真没有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可是如今大营之内,力量空虚,大部分兵力都派出去演戏了……。”马钧嘀咕道:“万一出现突发事件,怕是措手不及!”
“做了这么久的将军,常识都没有!”南鹰教训道:“骑兵向来都是兵贵神速,若那支骑兵真是心存恶意,会如此不紧不慢吗?本将判断,这支骑兵若非路过,便是前来送礼的!”
“送礼?”马钧吐了吐舌头。将军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啊!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仇人远远多过朋友吗?
“不过说到大营空虚……”南鹰想了想,又道:“从明日起,各部的演习活动可以暂停了,太行山和泰山的友军,也让他们撤军!如今我们确实处处都需要人手!”
“早该暂停了!”马钧连连点头:“如今渤海的宗主势力,已经寥寥无几,剩余的也不足为虑。我们如今的大事,便是要恢复生产,安置流民,还要兴修道路和水利,劝课农桑。同时,主公宜招贤纳士,招兵买马,将整个渤海牢牢……”
“什么时候学会耍嘴皮子了?”南鹰不怀好意的盯着他:“说的天花乱坠,怎么连修个路都做不好?你瞧瞧!”
他指着面前泥泞不堪的道路,挖苦道:“不是号称天才少年吗?这就是你的本事?”
马钧装作没有听到,他手搭凉棚道:“瞧啊!又有斥侯来了,定是回报南边那支骑兵的情况了!”
“将军!”那斥侯跳下马来,双足并拢的行礼道:“南边的情况摸清了!是乌程侯、领长沙太守孙将军的兵马,孙家大公子亲自前来拜见将军!”
“什么?文台兄啊!”南鹰不由喜上眉梢:“孙家大公子?那不就是孙策!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才得意洋洋道:“本将说得如何?果然是前来送礼的吧!”
“切!”马钧撇了撇嘴,低声道:“当今天下,只怕也只有这位孙将军才把您当成朋友了!”
“将军!”那斥侯又道:“目前我军已经派出骑兵引路,孙家大公子最多不过两刻时间,便将直抵大营!”
“马钧,先替本将招呼贵霜那些人!”南鹰扭头便走,大叫道:“来人啊!设宴,本将要亲自接待孙家大公子!”
孙策啊!这位日后名震江东的小霸王,到底如今是怎样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英雄呢?
“小侄孙策,拜见叔父!”随着一声尚显稚嫩的呼喊,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在将案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叔父?我有那么老吗?南鹰摸了摸脸,还是绽放出了一个心花怒放的笑容,能叫孙策叫一声叔父,值了!
他快步绕过将案,亲自将孙策扶了起来:“贤侄远来辛苦,何用如此多礼?”
眼前的孙策虽然年幼,却已经快要赶上南鹰的身高,浑若刷漆的双眉下,一双眼睛放射出寒星般的凛然光彩,小小年纪,便已经透出一股剑锋般锐利的逼人气势,瞧得南鹰心中大赞。
“多谢叔父……”感觉到了南鹰的审视目光,孙策似乎有些紧张,他也在悄悄的观察着这位传说中的名将,这是一位连傲视同侪的父亲,也深深折服的当代英雄啊!怎会如此年轻?
南鹰微微一笑,亲自将孙策送至座席,才回到将案后坐定:“贤侄今日来得不巧,这些日子来,本将属下大半精锐都在外各自忙碌,这场接风宴,倒是有些冷清了!”
他伸手一指其余部下,为孙策逐一介绍。
孙策倒是执礼甚恭,令在场作陪的枣祗、李进、司马直等人均是心中甚喜。
“与文台兄一别多日,心中颇为记挂!”南鹰由衷道:“听说他初任长沙太守,便遇到附近几处贼众暴动,本将有心驰援,却是鞭长莫及,真是惭愧!”
“多承叔父动问!”孙策一笑:“其实您的这番话,倒是与父亲有些不谋而合,他听说渤海境内贼患猖獗之时,也是这么感慨的!”
“哈哈哈!”南鹰一怔,不禁笑出声来。自己的地盘上闹出这么大动静,当然是瞒不住孙坚的。可惜孙坚并不知道,这些个所谓贼患,几乎都是由自己一手策划的。
“小侄这一路上行来,却是并未发现渤海有什么异常啊?”孙策问道:“莫非叔父已经成功平定渤海?”
“正是!”南鹰微笑道:“本将现在便可以郑重宣告,渤海全境平定。如今的大事,便是帮助十余万离乡百姓重建家园!”
“叔父果然厉害!”孙策似乎有些失望,他强笑道:“看来侄儿来晚了一步,无缘看到您指挥千军的雄姿了……”
“话不能这么说!本将是一个将军,便不能片刻忘记自己的本份!”南鹰挥手道:“渤海境内虽平,然远有叛军作乱,近有海贼为祸,本将岂能高忱而眠?”
“海贼!”孙策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不瞒叔父,侄儿此次奉父亲之命前来,共有两件事情要办!一是代父问候叔父,并奉上一些家乡特产。第二嘛……”
他吸了一口气道:“父亲希望,小侄能在叔父帐下历练一番,也好早晚受教!”
“文台兄望子成龙啊!”南鹰微吃一惊:“听说长沙境内战事甚急,文台兄为什么不将贤侄留在身边淬炼呢?”
“父亲说了,鹰儿只有离开父母的羽翼,才能一飞冲天!”孙策双目闪闪发亮道:“父亲还说,您是他这一生中最佩服的英雄,只有跟着您,才能学到常胜不败的本事!”
“……本将懂了!就如贤侄所愿,只要你不失望便好!”南鹰心中一动,一口答应下来。能够和吴国奠基人保持如此亲密的关系,说不定会在日后为自己带来难以估量的助力……而且,自己即使不能挽救孙坚的性命,也一定要救回孙策的命,这一声叔父叫得……自己突然间感觉到很温暖。
“多谢叔父,啊不对,多谢将军!”孙策毕竟只是少年心性,激动之下再次翻身拜倒。
“对了,长沙战事如何?想必以文台兄之力,定是轻而易举吧?”南鹰心情大好,仍然不忘询问长沙的情况。
“还是将军您了解父亲啊!”孙策傲然一笑:“好教将军知道,父亲不仅已经节节得胜,将区星贼军赶出了长沙,更应庐江太守之请,分兵前去助战!”
“什么?”司马直熟悉朝中定制,忍不住脱口道:“擅自出兵他郡,这可是越界征讨的违制之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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