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们所料不错!”贾诩叹息道:“西凉叛军早在大半年前便已经开始布署今日之战了,秘密派遣这些匠人潜入洛阳附近的各处坞壁据点之内督造器械!经过了这么久的积蓄,他们的攻城力量不容小觑!”
“那么,你们到底交给他们多少人?”南鹰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隔南郑攻防战一年之后,自己居然又要面对同一批人制作出来的可怕攻城利器。
“三百!当然,这并不是我们的全部匠人!”阎圃突然一笑道:“我家师君张进又岂会甘愿将全部人才尽数交付他人?便悄悄留下了二百技艺最好的工匠,以普通士卒身份混入了军中!”
“军中?”南鹰眼睛一亮,脱口道:“难道这二百人现在就在……”
“将军猜测的没有错!”阎圃含笑点头道:“这些人就在您昨日招抚的五千降军之中,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完成您的任何指令!”
“好!”南鹰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大喝道:“阎圃,且不论三日之后结局如何,只你今日之功便足以赎去一切往昔过错。本将在此立誓,若你我均能活到胜利之日,定会助你们重返家园,再扬天师道教义!”
阎圃浑身剧震,翻身拜倒道:“在下定当跟随将军,战至最后一刻!”
“让我们开始吧!”南鹰眼中放射出高昂的战意:“传令官,招集所有匠人,集中城中一切可用之物,由马钧和阎圃负责全权指挥!”
“三日!嘿嘿!”他冷笑道:“叛军自以为得计,却也给足了我们时间,那么便让我们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哈哈哈!”一连串的长笑声中,韩遂大步行入将帐,居中而坐。
但见他笑容可掬,一派悠然,哪里还有半分适才洛阳城下的恼羞成怒之色?
“将军高明!”帐中只有两员最亲信的大将,左首正是阎行,他微笑道:“今日城下布阵,我军精锐尽出,却没有亮出一座攻城器械。此情此景若是落入汉军诸将眼中,尽会认为我军远道而来,只是虚张声势,并无攻城实力!”
“正是!”右首那人是一位身形瘦削、面容清秀的年轻将领,若张角在此,说不定便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此人正是跟随那神秘黑衣高手和其妹劫持张梁的帮凶。
只听他欣然道:“汉军此时必然认为,他们据城而守是万无一失,进攻无力却防守有余,那么三日后待小姐督运大批辎重粮草和攻城器械到来之日,便可趁他们魂飞魄散之时,一举拿下洛阳!”
“最妙的是!”阎行忍笑道:“将军今日故意作出一副气急败坏、色厉内荏的姿态,不仅骗过了汉军,连王国和李相如都认为,将军放出三日后攻城的狠话不过是为了挽回颜面!”
“闲话不要说了!我们仍然要立即行动起来,做好一切准备!”韩遂肃然道:“成公英,你立即出发,带人接应小姐,绝对不容任何意外发生,确保三日后所有物资运抵!”
那清瘦的年轻将领立即恭敬道:“末将领命!”
说罢起身出帐,竟是一派雷厉风行的作风。
“阎行!”韩遂低头沉思了片刻,才道:“虽然我军已经兵临城下,但是各地汉军一定会闻风而动发兵来援,根据你所掌握的情报,成建制的汉军援兵何时可以抵达洛阳城下?”
“主上放心!”阎行轻笑道:“方圆数百里内,各地汉军自保尚且困难,根本谈不上派兵援救!而汉军主力正与边章、李文侯和北宫伯玉几位将军在前线形成胶着之势,亦无力回援!唯一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援兵便是驻守冀州的卢植……”
“十五日!”他想了想,肯定道:“卢植大军仍需穿州过郡、渡过黄河,最少也要十五日后才能赶到!”
“呼!”韩遂长长出了一口气,微笑道:“那么即使减去我们等待的三日,也依然有十二日的时间攻下洛阳!很好,时间很宽裕!”
“主上,末将请示!”阎行沉吟道:“如今我军已有军力六万二千,若小姐三日之后将大批粮草器械运抵,相信各坞壁的游兵散勇也必会随同她云集而来。那么,我军总兵力至少可达到七万左右。如此庞大的兵力,主上预备如何布署围城大计?”
“围城?”韩遂诡秘一笑道:“围什么城?传令下去,全军主力集中在洛阳以西一线,全力封锁上西门和广阳门,其他三面,不派一兵一卒!”
“这是为何?”阎行愕然道:“凭我军军力,就算是完全封锁洛阳十二门,也足以胜任!为何要网开三面?”
“通常的围城之战,是要网开一面,令城中军民心存侥幸,失去拼死一战之心!”韩遂悠然道:“可是不要忘记,这里是洛阳!城中军民数十万,又有数不清的豪门大家。不论贫富贵贱,他们都对我们有着同样的恐惧!”
阎行静下心来,听韩遂侃侃而谈:“若我们仍按通常战法,只是网开一面,那么城中军民出于对我们西凉军凶悍声威的惧怕,必会认定此为我军设下的陷井,出城而逃者则必死!可以想象,在明知必死之下,城中之人会不顾性命的绝地反击!”
“那么,我军网开三面呢?”韩遂得意的笑着:“在如此诚意之下,大多数人会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们要的只是奸宦们的首级,而不是他们!如此一来,城中逃亡之势将不可阻挡,军民们守城的士气和决心也将烟消云散!”
“好一招攻心之计!”阎行听得双目大亮,随即犹豫道:“可是这么做也有弊端,如果天子和奸宦们也趁机逃离帝都,我们想要挟天子以令不臣的计划岂非全盘落空?”
“糊涂!”韩遂笑骂道:“本将巴不得天子和奸宦们现在就逃,这样不仅可以派出我军天下无敌的快速骑兵迅速将他们抓获,更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洛阳!”
“就算他们真的逃出本将掌心又如何?”韩遂眼中闪烁着熊熊的**之火,他淡淡道:“京师洛阳,大汉帝都,若是连这样的雄城也沦陷了,天下人会怎么想呢?大汉从此将会名存实亡,而我们,也将因此战而登上世间权力的巅峰,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阻挡我军攻略天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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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两京风云 第六十九章 必死之心()
洛阳中东门,城门前人山人海,既有锦衣华服的富贵之人,多的是拖儿带女的布衣,他们齐聚在城门前声嘶力竭的哀求着,求的只有两个字:开门!
数百名汉军手挽着手在门洞前筑起一道道人墙,艰难的抵挡着人潮的冲击。!c66c%
徐晃的嗓子早已叫哑了,却根本是于事补。万头攒动之中,各种各样的杂音有如山呼海啸,将他那原本嘹亮高亢的语音淹得一丝不剩。
眼看着连续两道人墙被冲散,徐晃终于色变,若是放任百姓们继续闹腾下去,一旦冲破城门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狠了狠心,黑着脸下达了准备武力镇压的命令。
一排排的士卒们拔出明晃晃的长刀,威吓式的挥动着,数闪着寒光的矛尖也从盾阵后探出头来,一点点的将人群向后逼退。
面对着突然变了脸色的汉军,平ri里老实本份的百姓们畏缩了,他们之前也是仗着人多势众,又见汉军们似乎没有动武的意思,这才大起胆子来硬冲。可是汉军们一旦动了真格,还没有人勇敢到拿着xing命去开玩笑的程度。
徐晃见人群们的噪音小了下来,不由松了口气,他步登下城门,俯身大喝道:“诸位父老乡亲,本将再次重申,冲击城门与谋反同罪,是要杀赦的!”
人群一阵骚动,音量却是再减了几分。同样的话语,徐晃之前已经不知叫了几遍,却人理会,而今面对着刀山矛海,这句威胁之言却是掷地有声,震动诸人。
人群中有人高叫道:“这位将军,听说叛军只是封锁了西城诸门,其余三面却一兵一卒。请将军放我等出城逃命去!”
“非是本将不开城门!”徐晃嘴边泛起一丝苦笑,他大叫道:“大敌当前,街禁、门禁都是必然之事,如天子下诏,城门岂有轻开之理?何况城外看似安全,却极有可能是叛军的诱骗之策!若你们执意出城,岂非正中他们的圈套!”
他见人群中很多人露出犹豫之色,趁热打铁道:“各位,叛军之凶残世人皆知,这些胡种是连老弱妇孺也不会放过的!洛阳城易守难攻,不仅有两万jing锐汉军驻守,还有大将军和鹰扬中郎将等一大批重臣猛将坐镇指挥,各地的援军也在星夜驰援的路上,你们还担心什么呢?”
“留于城内,xing命可保!”徐晃厚重嘶哑的声音响遍城上城下:“贸然出城,则是羊入虎口啊!”
此言一出,群皆动容,很多百姓们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渐渐转过身来,向着家中行去,仍有不少人却仍是心存犹豫,围在城门边不肯散去。
突然间,如雷的铁蹄之声震耳响起,一大群彪悍的骑兵顺着城边直冲过来,唬得百姓们远远便散开一条通道。
只听那为首的一名骑兵手持令牌大吼道:“奉大将军军令,为防叛军细作寻衅滋事,所有百姓一律归家,否则以通敌之罪立斩当场!”
一听此话,百姓们不色变,呼啦一声散得光光。只有一些自恃权贵的世家高门子弟,骂骂咧咧的仍然不肯走。
“呛”的一声长刀出鞘,徐晃森然道:“奉大将军令!一刻之后,将所有迁延滞留的乱民们全部正法!”
偏殿之中,静得可怕,只听得几人轻重不一、或缓或急的呼吸之声。
“朕小瞧了这韩贼!”灵帝缓缓抬起头来,平静的语声中却带了一丝杀机:“他竟然使出这等yu擒故纵的毒计!要不了几ri,洛阳城中只怕便会人心大乱,那时倘若叛军趁机攻城,只怕洛阳危矣!”
“众位爱卿!”他的目光扫过龙阶之下的几位心腹重臣:“此计之毒,丝毫不亚于当ri马元义之祸。如今,朕需要卿等立即商议出一条应对之策,绝不能任由局势继续发展下去!”
“陛下!”大将军何进上前一步,慨然道:“如今人心离散,百姓们皆存侥幸之心,盖因洛阳尚有九门贼窥测,此为祸之起因!微臣以为,应立即以石木将此几门彻底封禁,不仅绝了百姓们流亡的念想,可以向世人宣告陛下血战到底、势守didu的决心!
他上前一步,眉宇之间尽是慷慨激昂之色:“微臣相信,只要此计一出,didu定会渐趋稳定,上下一心,请陛下定夺!”
“此计断不可行!”何进话音刚落,张让便尖声大叫起来:“虽然此计足可阻止城中居民外出逃难,却也完全封死了我们万一失败后的撤退路线,会将八面来援的汉军和后勤补给拒之门外,诚为自杀!”
“中常侍!”何进微微蹙眉道:“本将之计,为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若留下九门不堵,不但会牵扯我军有限的兵力,同时也可能会中了叛军声东击西之计!”
“本将相信!”他傲然道:“只要我军坚守一个月,不仅勤王之师将云集洛阳城下,叛军的后勤保障线也会被我军切断。届时,他们不仅法攻下洛阳,反而会被埋葬在城下!”
“哼!”张让不住声的冷笑:“本官如何会看不穿这些浅薄的道理!可是大将军,你有没有动动脑子?”
他的手指一直点到何进的鼻尖:“若此城并非皇城,若城中并天子,本官陪你发疯当然可以,甚至陪你一同殉国又如何?然而你一旦封死生路,战局再生变故,你将如何?”
“万死难赎!”他那尖厉的声音响彻殿中,震得众人耳中一阵生疼:“若天子龙体受损甚至是被贼子们冒犯了天威,你何进生将被天下万万人唾骂,死也将羞于去见列祖列宗!”
何进不由变了颜色,他并非是因为被张让当面指责而生怨,而是终于明白了张让的深意:一座洛阳城算什么?比得上天子的安危吗?而叛军开三面的用意,只怕也是有引诱天子出逃的心思,如此一来,进击可挟持天子,从此改朝换代,陷城则独占洛阳,扫尽大汉威仪,确实是用心歹毒。
何进想到这两种可怕的后果,不禁浑身一颤,他惶然向木然语的灵帝望来,大叫道:“陛下恕罪,是微臣思虑不周!”
“爱卿不必在意,你是大将军,想出这等破釜沉舟之策正是恰如其分!”灵帝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有半分不悦之意。
他的目光落在南鹰身上:“汉扬,你昨ri在城上舌锋如火,挫伤贼胆,可说是替朕抢回了三分胜算!今ri可再有良策献上,以解危局?”
“陛下!”南鹰感觉到了身后的贾诩轻轻用手点了点他,不由上前一步,yu言又止之余,适才在宫外与贾诩的一番对话再次浮上心头……
“主公,一会儿面圣之时,陛下必会向你征询应对之策,你准备如何作答?”
“民心已乱,我能如何?只有劝陛下放百姓们出城,使内乱自行化解!”
“如此一来,岂不是证明了天子能守住didu?大汉天威从此将会荡然存,天子决不会同意的!”
“那能怎么办?难道劝天子强行压,那么不是火上浇油吗?最可怕的就是,人心一旦倒向叛军,不仅didu难保,你我都将死葬身之地!”
“强行压?身为天子,行的是正道、王道,天子会愚蠢得自失民心吗?哈哈,主公可真是污辱天子的智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老小子不是诡计多端吗?还不出谋划策!”
“太简单了!只是我怕主公做不到!”
“笑话,有本将做不到的事吗?你只管说来,本将倒想听听!”
“咱们不是有姜奂部下的五百羌骑吗?主公可令他们换上叛军服色,隐伏在九门之外,但凡有人出城,便可以……”
“你!你是想让他们假冒叛军杀人,断去城中逃难者的希望?你疯了!我怎能命他们去屠杀辜百姓?杀了我,我也做不到!”
“主公啊,你终究还是做不到!可是天子呢?相信他能做到,因为死数百人,而活一城百姓,这笔生意很合算啊!”
“……。贾诩,或许你说得对!牺牲少数人而挽救全城,是壮士断臂之举,做为一个最高领袖,天子必须着眼于全局,他确实能做得出来!可是……。”
“哦?可是什么?”
“可是请你记住,我不是天子!你也不是天子的鹰犬,所以我不会允许这样灭绝人xing的毒计,由我或是我的人提出。甚至,我不允许你这么想!”
“主公,诩也是没有办法了,自古以来都是慈不掌兵,你又何必执着于……。”
“我就是我!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有不容触犯的逆鳞!若我真的行此不义之事,就算能苟且偷生甚至因此功成名就,你认为我还是我吗?”
“唉!主公你又进入到那个所谓的宁静之境了,妄图追求什么初心,真是虚!”
“初心?你放心,你家主公仍然远远没有如此的境界!”
“主公你想过没有?若我们真的败于此处,兄弟们也就罢了,你身为主公,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属下等怎么追随你去完成昔ri定下的宏伟大计!”
“人的**死了又如何?我只害怕一件事,那就是多年之后,在我面对着生老病死的天道规则苟延残喘之时,我会因为今ri所犯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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