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骑兵们波浪般分开,一名黑衣黑甲的长发青年纵马而出,他长笑道:“强仝真的是你!好兄弟!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那将军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大叫道:“主公!”
一双强劲温暖的手臂轻轻将他扶起,柔和的声音亦在他耳畔响起:“你受苦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这个主公吧!”
“主公!”那将军蓦的泪如泉涌,多ri来的心力交瘁彷佛在一瞬间都恢复了过来。
“好了!如今形势危急,咱们闲话休提!”南鹰与诸将在林中选了一处僻静所在,立即召开临时军议,“强仝,先说说究竟怎么回事?汉军怎么会被黄巾军火攻?”
“是!”强仝早知他会问及此事,滔滔不绝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自称“神上使”的张曼成在南阳失利,被迫率领残兵三万退向颍川,与波才、彭脱合兵一处,总军力达到十万。南路汉军亦兵分两路,一路由护乌桓中郎将宗员领兵一万,继续清扫南阳黄巾,另一路由皇甫嵩和朱儁引兵两万,会合了强仝、赵明所部及颍川汉军,共约四万,在长社一带与黄巾军形成了对峙之局。
长社城是座小城,法容纳四万大军,皇甫嵩和朱儁二将各自引兵两万,一屯兵于外,一闭守于内,互为犄角之势。
双方对阵三ri,各有胜负。皇甫嵩突然心生一计,暗中命人收集引火之物,准备待西南风起时便以火攻克敌。不料西南风尚未起时,波才却率军夜袭汉营,并纵火焚烧,烈火引燃了军中的大量引火之物,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竟将皇甫嵩两万大军烧得溃不成军。朱儁在城中见势不妙,急急引兵来援,却被暗中埋伏的彭脱、张曼成二将杀得大败。
等到皇甫嵩和朱儁二人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四万大军仅余两万不足,长社城也被黄巾军趁势攻取。二将只得引兵退往阳翟。
强仝自告奋勇,领着千余羌骑断后,与追杀而至的黄巾军鏖战一夜,终于成功掩护汉军主力退入阳翟,但其部却损失近半,进入阳翟的道路也被黄巾军切断,只得遁入山林,静观时变。
听了强仝的诉说,众将一齐默然语,黄巾军怎会强悍至此?连与卢植齐名的皇甫嵩和朱儁二将都惨遭败绩!如今黄巾军拥兵十万,风头正劲,而汉军粮草辎重损失殆尽,困守阳翟,只靠南鹰带来的区区数千骑兵想要扭转战局,真是难比登天!
只有南鹰听得心惊肉跳,历史上不是应该由皇甫嵩一把大火烧得波才落花流水吗?为何竟会完全颠倒过来!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岂不是说明,自己掌握的历史走向将会完全改写吗?
众将见他低头不语,只道他亦是心忧战事,皆不敢言。
唯高顺猜出几分,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南鹰说起对历史失控的忧虑,他轻咳一声道:“水火情,分敌我!前不久南弟便一把大火将两万黄巾烧成了飞灰。正如同胜败亦是兵家常事,如今黄巾军的二十余万主力都在河北覆没,凭他颍川这区区十万黄巾,还能有何作为?”
此言一出,众将均是jing神大振,强仝亦笑道:“正是,末将还听说朝庭也及时派出了援军,一路由didu出兵,一路由淮泗发兵,正向颍川战区进发!”
侯成亦叫道:“不错不错!十万黄巾有何惧哉,当ri我们六千骑兵直冲张宝的九万大军,不是照样杀得他们血流成河?连张宝也当场给宰了!今ri我军仍有近六千骑兵,正可再续辉煌!”
众将听得热血沸腾,一齐鼓躁起来,纷纷嚷着要去直冲黄巾军大营。
南鹰微微一怔,回过神来,他淡淡道:“今时不同往ri!当ri张宝九万黄巾乃是劳师行军,又分兵而进,这才被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其行军途中一一击溃,他们甚至来不及摆出防御阵形。可是如今我们面对的是防御严密、固若铁桶的黄巾军大营,凭六千骑兵去踏营,那可真是找死了!”
强仝点头道:“我们的骑兵在平原上才能发挥最大战力,去冲营只怕不但战果不济,反而白白送了弟兄们xing命!”
高顺微笑道:“南弟,此次你准备用什么计谋破敌呢?十万黄巾军可不是一口便能吃下的!”
“十万吗?”南鹰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只怕他们败就败在这庞大的人数上!”
他蹲在地上,用石头画了一个城池的标记道:“虽然我没有去过阳翟,但是从地图上瞧,此城附近并险要地势,那么!”
他在城池外围画了一个大圈:“十万黄巾军一定是四面合围,将阳翟堵得水泄不通,不令一名汉军漏!”
强仝点头道:“确是如此,与末将派出的斥候所述一致!”
“你们算一下,十万黄巾军一ri的人吃马嚼,需要多少粮草?”南鹰将手中的石头掷在地上,拍了拍手道:“他们为了迅速围城,定然是轻装疾进,想必随身携带的粮草应该撑不了几ri!”
高顺的眼睛一亮:“你是要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对敌军的后勤辎重进行不间断的打击!”
“不错!”南鹰轻松道,“这是唯一一个既可取胜,也不用硬拼的办法!只要死死扼住他们吃饭的嘴,用不了多久敌军便会不攻自乱的!”
“可是如果敌军发现我军的袭扰战术呢?”侯成接口道,“末将想他们一定会发兵清剿我们的!”
“那正是我所想要的!”南鹰大笑道,“他们不至于十万大军倾巢而出吧?出兵多了,阳翟之困将不破自解,出兵少了,便成了添油战,我军便可利用优势骑兵将其一一吃掉!这种通过不断移动,于运动中伺机消灭敌军的战法,我称之为机动歼敌!”
“何况!”他摸了摸肚子,“不打后勤不行啊!连我们为了赶路也只带得五ri粮草,再不及时补充便要饿肚子了!”
“本将命令!”南鹰终于以本将自称,他这么一开口,所有的将军们一齐站了起来,“自明ri起,全军分成六队,高风、典韦、裴元绍、侯成、强仝和马钧各领一队,轮番出击,优先打击敌军各路后勤,能搬动的全给老子抢回来,搬不动的便烧他娘的,发现敌军千人以下的可以ziyou攻击,千人以上的立即退回!都明白了吗?”
“遵命!”诸将一齐大吼道。
典韦摸了摸头道:“主公,这听着不太象是打仗,好象挺有趣的样子!”
众将也一齐嘻嘻哈哈的发出兴奋的笑声。
南鹰板着脸喝道:“都闭嘴!一个个都很牛的样子!这种战法你们玩过吗?都要向强仝和高风学着点,要点就是来去如风,打了就跑!哪个贪功恋战的,现在本将就免去你们的参战资格!”
众将一齐乖乖闭嘴。
南鹰转过头来,向高顺苦笑道:“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阳翟城能够撑到黄巾军断粮之时吗?”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六十三章 各显神通()
“咯啦啦”的车轴滚动之声响成一片,一支长长的车队正在曲折的道路上一路迤逦行来
坎坷的道路显然已经多年没有修缮,不时便有一个接一个的深坑低洼,车队行进的异常艰难,一不小心便有车轮陷入其中,发出凄惨的磨擦声2m
头裹黄巾的士卒们奋力推动着车身,汗水湿透了衣衫六月的太阳益发的肆虐着,令暴晒下的人们一阵阵的晕眩
一名黄巾小头目油光闪亮的额头上,汗水一滴滴涌现,他声嘶力竭的叫道:“兄弟们!加把劲啊前面十里便是我们的大营了!只要将这些粮草安全送到,咱们便可吃饱喝足后好好休息了!”
这番话对于士兵们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鼓舞,他们舔着干枯的嘴唇,再一次挣出了脖上的青筋,真的是快要到了啊再撑一会儿吧!
一名黄巾军甚至叫道:“有没有酒喝翱”
那黄巾头目笑骂道:“你做梦吧!如今什么年月?连吃饱都不容易,哪还有多余的粮食酿酒!连老子都有几个月没闻上酒味了!”
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贪婪之色:“不过,若是能打下阳翟,说不定兄弟们还真能从城里搜刮到什么好东西呢!”
“比如说!大坛的酒和大块的肉!”他咽了一口口水道,“城中那些富人家中怎么可能少得了这些好东西?”
“还有大姑娘呢!”一群黄巾军一齐哄笑起来
“所以你们更要拼命啊”那黄巾头目哈哈笑道,“否则误了运粮的时辰,别说酒肉和女人,波才大渠帅便先要活活抽死……”
“嗖”的一箭飞来,那黄巾头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低下头来,目光呆滞的望着插在胸前的箭簇,然后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黄巾军们呆呆的瞧着他倒在地上,突然有人狂呼道:“不好!敌袭!”
话音刚落,蝗虫般的箭雨铺天盖地般飞来,黄巾军们发出凄惨的呼声,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不远处的树林后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上千名汉军骑兵挥动着长刀冲了出来
黄巾军们吓得眼都直了,纷纷连滚带爬的逃入路边的草丛顷刻间,偌大一支车队除了丢下百余具尸体和数十名呻吟挣扎的伤者,五六百名随车押送的黄巾军士卒逃得干干净净
汉军骑兵中的一个黑盔黑甲的粗豪大汉暴喝道:“兄弟们,还记得将军是怎么吩咐的吗?”
“抢他娘的,烧他娘的!”骑兵一齐轰笑道
“好!还不动手?”那黑汉狂笑道,“能带上的全带走,带不走的便一把火烧了!饿死这帮王八蛋!”
一时之间,阳翟附近到处活跃着汉军骑兵的身影,他们将狼群战术发挥到了极致,碰上黄巾军的运输车队立即一窝蜂的涌上,先是以密集的箭雨打散敌人,然后便恶狠狠的冲上乱砍乱杀,等驱尽敌人后便疯狂的冼劫,最后一把火烧个光光,整个行动过程干净利落,从不超过半个时辰
偶尔与黄巾军的小股巡逻部队或是斥侯遭遇,他们也是一拥而上,打了就跑,从不拖泥带水每当黄巾军派出数千人前来增援时,总是面对一地的尸体和燃烧的粮车欲哭无泪,却哪里能找到半根汉军的汗毛?
黄巾军大营,议事大帐
“砰”一支粗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那坐在主将之位的虬髯大汉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道:“真是岂有此理!短短三天,我军便损失了二千士卒,近十万石军粮,却连一个敌人也没有看到!我波才何时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你们都说说,如今我们应该如何应对?”他喘了几口粗气,才向坐在两侧的两名将领道,“彭脱,你身为全军副将,你先说!”
那彭脱生得高高瘦瘦,一双眸子却是精光闪闪,他木无表情道:“袭扰我军的敌人显然人数不多,这一点从他们仅敢攻击我军千人以下的队伍便可以证明末将认为,应该将计就计,再派出一队运粮车队为诱饵,将他们引入埋伏,然后一举消灭!”
波才目光一亮,脱口道:“这倒是个好计!曼成,你以为如何?”
另一将生得相貌堂堂,一头散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正是自称“神上使”的张曼成,他苦笑道:“张某如今托庇于大渠帅,怎敢在此指手划脚?”
波才不悦道:“曼成,你我是兄弟,说出这种话来好不令人寒心听说河北战场上我军连连战败,连地公将军都战死沙超只有我们这里仍然算是顺风顺水,你我若还不能坦诚相见,岂不惧再重蹈河北的复辙?”
张曼成沉吟道:“那么,恕小弟直言,彭将军之计虽好,却有几个问题一是连日来我军屡遭偷袭,粮车皆被焚毁,怕是情急之间很难再拼凑出一支车队!二是敌军情况不明,我军如果设陷,应派出多少人马,又在哪儿设陷?”
他重重一叹:“我的这又是汉军的一个圈套啊汉军将领都是机变百出之人,奇谋诡计层出不穷,否则我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了!”
“说得好!”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大笑,帐中三人一齐骇然起身是什么人?竟然直到帐前仍没有守卫发出喝问!
一个身材魁梧的身影大步踏入,另一人头戴斗蓬遮住了面庞,紧随其后
波才几人一齐张大了口,指着当先那人道:“你?人公将军!你不是被围困在下曲阳吗?”
来人正是张梁,他长笑道:“本将河北战败,特来相投!”
波才尴尬道:“人公将军此话从何说起?末将等当然谨遵您的号令!”
“可是!”他忍不住道,“听说地公将军归天,天公将军不知所踪,不知可有此事?”
“地公将军确是不幸战死!然天公将军却仍在闭关苦修!”张梁淡淡道,“诸位可不要轻信外面的谣言!”
波才心中微微失望,面上却欢喜不禁道:“只要天公将军仍在,我太平道大业可期!”
他与彭脱张曼成相视一眼,一齐躬身道:“请人公将军发号施令!”
说着,波才走出将案,让出了位置
张梁却径自坐在了彭脱的位上,摆手道:“波才你不必客套,本将此来只是为了另辟战超你当本将是来夺权的吗!你的人马当然是仍然由你指挥!”
波才心中大喜,面上却恭敬道:“是!那么有劳人公将军主持大局,末将等自当鞍前马后,奉令行事!”
“这位是?”波才突然一眼扫过张梁身后的那人,那人一声不响的坐在了大帐的深处,有意无意间缩在了角落的暗影中,更是难辨真容
“哦!”张梁微笑道,“你们应该都听过他的名字,他就是‘智先生’!”
“什么?竟然是智先生!”波才等人一齐失色,重新立起,向着那人遥药礼
作为太平道最核心的人物,他们也只是听说过,大贤良师有一位密友名叫智先生,一直隐于幕后,为太平道出谋划策,连张宝张梁都对他执礼甚恭,只是此人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没有人见过
波才喜出望外道:“一直听说智先生之谋天下少有,如今我军正好处于骑虎难下之局,请先生教我!”
角落中,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大渠帅客气了!事实上此间的情况,人公将军与老朽已经悉知!大渠帅说形势骑虎难下其实并不准确,而是该说危如累卵才对!”
“不会吧!”波才彭脱张曼成一齐脱口道,换成别人如此口出狂言,只怕他们早已勃然大怒,但此言出自传说中的太平道第一智者“智先生”之口,他们却是不敢公然反驳
“诸位一定在心中大骂老朽是在卧耸听,对吗?”此言一出,波才几人一齐面露尴尬之色,这正是他们的想法
“不怪诸位!因为诸位尚不知道外界的情况!”那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正在四处袭扰后勤,令诸位焦头烂额的汉军主将,你们可知是谁?”
三人一齐茫然摇头,只有张梁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抽
“他便是大破我河北十数万大军,并令地公将军饮恨沙场的人!”那个声音似乎也怀有深深的忌惮,“汉鹰扬校尉南鹰,哦不!他现在似乎是鹰扬中郎将了!”
波才彭脱一愕,依稀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有张曼成惊呼道:“我知道此人,他便是以一人之力,在宜阳连杀我太平道七名渠帅的那个人吧!”
波才彭脱终于变色,不能置信道:“什么!竟然是他!”
波才倒吸一口气道:“竟然是他!他不是在河北吗?怎么会来到此处?”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傻!”智先生毫不客气道,“我和人公将军都能来,他当然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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