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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这什么用词？陆曲舟苦笑。
许多时候命运的纠缠找不出起点，看见的永远是混沌一片。注定有牵绊的，如果再晚些相遇，还是会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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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散去，平安夜却还没过完。
苏晴和陆曲舟手拉手沿着河边散步。
冬日的风阴冷刺骨，两人穿得臃肿倒也不觉得难撑，交握的双手也传递着醉人的暖意。
过了桥，苏晴指着一处矮屋说：“我姥姥生前就住这儿，小时候我常来，可惜现在也要拆了。”苏晴放开陆曲舟的手，抚上河堤旁的一棵老树：“姥姥说这棵树有灵气，以前我可喜欢它了……可惜，也要被砍掉。”
“这是棵柳树？”
“呃，也许吧。”
“柳”即是“留”，不舍、思念与归盼。
谁在思念谁？谁在盼着谁？
“酥酥，过阵子我们去看你姥姥吧？”
苏晴惊愕回头，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略微激动的握住他的手。
“谢谢……”
陆曲舟回握住她，笑得宠溺。
彼时，河岸尽头，烟花绚烂。
*****
光阴荏苒，双是新春。
大年三十那晚，苏晴正跟表弟准备零点倒计时，却接到陆曲舟的电话。
“酥酥，新年快乐。”
“你也快乐。”
手机里的人声听来有些模糊，背景音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两人随意聊着，很快便迎来十二点的钟声。
铺天盖地的喧嚣声中，陆曲舟再次祝苏晴新年快啦，然后，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苏晴不解。
“谢谢你陪我一起……”一生。
***
四月的时候，陆曲舟陪着苏晴给苏姥姥上坟，回来的路上遇见一对老人，头发花白、步履蹒跚，互相搀扶走在桃源街上。
沿路洒下的桃花瓣轻飘飘落在老太太发间，满头银丝衬着那一点粉红格外醒目，老大爷停下脚步亲手拈下那片花瓣，理顺了老伴的额发，复又相携同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世间最浪漫的事莫非如此。
苏晴虔诚祈祷，他们也能等到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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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重复中度过，昨天复制今天，今天复制明天。
然而对苏晴来说却是平淡中透着惊喜，每一天都是新鲜。
对比前些时候的彷徨迷惘，眼下的幸福是那么触手可及。唯一让她伤心的，是坚强从她眼皮底下走失了。
那天晚上，苏晴习惯性拎着坚强到处溜达，走到学校西北楼广场遇见了系里的导师，两人寒暄一阵。
谁知一回头，却发现跟在身边的坚强不见了，四处找了无果，急得她差哭出来。
要知道，若是别人家的狗丢了主人还能寄希望它能自己找到家，可是坚强这么只二狗……从来是谁给点吃的就跟谁跑的货，这下怎么办？
之后苏陆二人又通过各种途径找狗，悬赏、贴纸条、上论坛，甚至在苏晴的极力要求下小陆还去登了报，皆是一无所获。
这只传奇的宠物，就从两人的生活中消失了。
“真是倒霉！人家说破财免灾，我破狗免什么啊？！”
“它会回来的。”小陆笃定的说。
然而，幸福习惯在最不经意时降临，不幸亦然。
81
初夏的天空澄净无云，带着点儿水汽和热气的淡蓝略显透明。
苏晴抱着一堆食材，脚步轻松的拐进小区，却在接近单元门口时，生生顿住。
不远处一男一女拥在一块，无视这朗朗晴天，宽阔的庭院偶尔会有过往住户，这得多么情不自禁呢？
苏晴就这么静静站在，眼睁睁看着闫颜吻上了陆曲舟，脑里盘旋着一句话：怎么这么狗血的事会让我给遇见呢？
更令她不解的是，心中竟有丝解脱，那是一种不安许久忽然发现真相跟自己预料得不差的轻松感。好像早就这么准备着，准备这一天的来到。
她不信任陆曲舟，从一开始便是。
然而，现在她能肯定的是，这份不信任对他并不算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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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愕中陆曲舟察觉到一双眼睛的注视，一回头，苏晴就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也不知站了多久。
此时他的脑中也盘旋一句：靠，这么狗血的事怎么就让我遇见了呢？
刚才下楼他本打算接苏晴，却看见闫颜拖着行李站在花圃对面，模样十分憔悴。他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穿过花圃想问问原因，闫颜竟直接扑到他怀里。
“待会儿就走了，以后再长聚也就难了。我很后悔以前错过了你，我们认识二十几年是你给的错觉会一直陪我，也是你给我重重一击……不过没关系，等再过些年你陪伴我的岁月和我孤身一人的日子1：1了，我也就不在意了吧？”
印象中闫颜从不示弱，说话做事总是盛气临人，然而此刻却在他面前毫无防备。
陆曲舟本欲推开她的手收拢，最终环住她的肩。
也就在那一瞬，闫颜突然亲上他，轻声说：“再见。”
然后，他就看见了苏晴。
她似乎很平静，眼里没有半点波澜。
陆曲舟觉得奇怪，一种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稍稍往前走了一步，苏晴侧过身抱着塑料袋折向单元门口，躬身把东西放下。
她的肩头在轻颤，意识到这一点陆曲舟再不能保持镇定，叫了声酥酥。
苏晴也抬头看了他一眼，除了脸色微白其余一切正常，黑漆漆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接着，苏晴做出一个极度不雅的动作——束起中指。
是的，她竟然对他束中指。
太悲催了……
陆曲舟像被点了穴般震在原地，直到苏晴走了才反应过来应该去追，强势拉住她的手，对方却连头也懒得回，声音冷得像冰渣滓：“把你的事处理完再来找我。”
他又愣了愣，回头看看阎颜，就这么一会儿苏晴已经甩手走了。
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现在拉人回来也没什么作用，看苏晴的样子不像是要决裂到底，不如等她缓一会儿？
许多年后陆曲舟再来回想当时的心理，只能说他太不了解苏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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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没有回宿舍，脑子晕晕的走回家。
放了一浴缸的水，打算先泡个澡，这样，也就不会冷了吧？
浴室的蒸汽很快凝聚，苏晴擦了擦被雾气模糊的镜子，见到镜子里唇红齿白的自己。挺好的，不是吗？
自己这么不错，为什么老被同一个人伤心？
苏晴无意识的抬起右手，缓缓抚上镜中人，从眉毛到鼻子，再到嘴唇……然后一把按在脖子的位置，用力下压，压得骨节发白，压得指甲晕出半圈粉红。
“苏晴，忘了那个傻逼！”
一次错了，你是倒霉。
两次错了，你是愚蠢。
三次错了……就是活该！
所以，再不能错。
66、视而不见
82
万叶千红，满阶梧桐。
九月，又是一年开学的日子。
陆曲舟拎着一袋小土豆绕过C大南门，身边过往不少“小别”的情侣，对对恩爱散发的热力像要把人点着。
去年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哦，在做苏晴的陪练，虽然是他单方面要求的。
想到苏晴，陆曲舟脚步缓了缓，从那天到现在过去三个月，她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一般，毫无音信。
一开始，他给她打电话，关机。
再后来，就停机。
去她宿舍楼下等，却等来她的室友转告苏晴办了缓考，回家去了。
那么她家在哪儿？他完全不知道。
于是，苏晴就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没有半点征兆。
一开始，他虽然着急却还持着一份信心，这座城市就那么大，怎么可能就找不到呢？然而现在他明白了，如果一个人不想让你找到，那任你千方百计也是找不到的。
那么就等吧，她总归要上学的不是？
可是开学三天了，燕子告诉他苏晴还没来，他真怕有天忽然听到苏晴退学的消息，出了或是什么。
这样忐忑的等待，渐渐竟带了点恨意。
怎么能不说一声就离开了呢？
就算是死刑犯，那也有上诉的权利，他却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说，自己的优柔寡断是错，那苏晴何尝不是自私的？她总是这样，决绝的删号，决绝的离开，对自己狠得果断，对别人更狠得彻底。
深深叹了口气，陆曲舟捏着袋子的手紧了紧。
经过街心花园，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晴晴”，陆曲舟立刻停住，转身去看，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不自觉的蹙起眉，再这么神经过敏他可真会得精神病了。
回到家，东西扔在桌上，整个人却懒懒的一动不想动。
坚强被苏晴弄丢了，苏晴又被他弄丢了，又变成了一个人。其实以前也是一个人，什么特别，只是现在突然不习惯，突然觉得空。
是的，空，由内而外，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觉得空落落的。
很陌生的感觉，但却如此真实。
苏晴，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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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J市地铁2号线正在建设中，陆曲舟近期的工作很忙，时不时要去工地了解情况。
下午，他开着公司配的车去蜀相街工地现场，途径超市，同事老王突然说尿急要去借个厕所。
没办法，陆曲舟只得把车停在路边等他。
“老王，你快点，张头儿催得急。”
“快得狠！”接着人就钻出了车。
陆曲舟一人在车里闷得慌，打算去超市旁边的小摊买两瓶水。
刚一下车，人就呆住了，眼睛木然的直视前方。只见一个女孩咬着根冰棍靠在超市门前，穿一件雪白的针织衫，乌黑的头发散落肩头，精灵一样。
不是苏晴是谁？
她，好像过得不错？
陆曲舟不知该觉得失落，还是松一口气，对方的突然出现让他不知所措。
很快，苏晴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往这边看来，然后一愣。
两人就在超市门前上演干瞪眼，陆曲舟觉得这样实在挺傻，又不太敢靠得太近，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很快，超市里又走出一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她拍了拍苏晴的肩，见苏晴直直盯着一个男人，便问：“晴晴，你朋友？”
苏晴把目光转向她，半晌没说话。女人正想再问，就见苏晴微微扬起下巴，看向陆曲舟的眼神陡然变得嘲讽，微笑着说：“不，我不认识他。”
一瞬间，陆曲舟整个人僵住，脸上的表情也凝固。
不认识？她真说得出口！
他很想走过去问她，可见她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脚步也就冻住了。
“哦，那走吧。”年轻的女人说：“明天还得回学校呢。”说完，也跟着看了看陆曲舟，眼中带着疑惑。
苏晴却真的无视了他，一声不吭的走了。
“苏——”
“诶，你怎么下来了，快快，张头儿刚又打电话了。”刚放完水的老王一出门就见小陆傻登登的杵在门口，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自顾自钻上车。
陆曲舟眼色黯了黯，转念想到刚才那女人说过苏晴明天要回校，也不急于这一时，便跟着坐回车里。
重新上路，一时无话。
老王见陆曲舟脸色不好，心说这小伙子脾气还真怪，自己撒泡尿的功夫就把他给得罪了？
而一头沉浸在“苏晴说她不认识我”这个悲惨事实的陆曲舟，还不知道他不经意的感情外露竟给同事造成了这般印象。
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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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曲舟猜得不错，第二天他就宿舍楼下等到了苏晴。
当时她和燕子笑嘻嘻的抱着饭盒准备去买宵夜，见了他也没什么表情，眼神一转又看向别处，完全当他透明。
倒是燕子大大方方跟他打了招呼，还问他要不要一起？
一起，当然要一起！
可苏晴一听这话，眉毛也不动一下人就回宿舍了，完全不给任何人面子，留下他跟燕子相视苦笑。
“陆师兄，你们……”
“没什么，让你为难了。”陆曲舟无奈笑笑，前些日子找苏晴找得发疯，苏晴没半点消息，倒是把她室友给打动了，还说会替他劝劝。
现在看来，劝也没用，苏晴谁的话也不听，铁了心无视他。
心脏猛的一跳，忽然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那天在书店，苏晴说……如果他背叛她，她就会忘了他……
他当时没当回事，不料竟一语成谶。
苏晴就是有这本事，将说过的话执行得那么彻底。
让他无计可施。
“要不……周末我过生日，到时候会去桃乐居搓一顿，师兄一起来吧？”
燕子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智，稍稍犹豫了下拒绝：“算了，她知道我去肯定不会去。”
“我先不告诉她，那天我是寿星，她总不至于不卖我面子吧？”
呃，我觉得她很有可能不卖你面子……陆曲舟心里虽不抱什么期望，还是想多见见苏晴，索性同意了。“那麻烦你了。”
燕子腼腆笑笑：“没有，我知道师兄真喜欢她，我也希望你们能和好。”
“谢谢。”陆曲舟由衷的说。
此时，月亮正被重重楼宇阻隔，零星一点微光映在他的侧脸衬得棱角朦胧。
燕子看着眼前的人，竟也觉得寂寞。
比月光，更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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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陆曲舟更了解苏晴。
周末那天，他收拾得精神抖擞赶去桃乐居，苏晴一见他也没表现得惊讶，还冲他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捏了捏燕子的肩膀，背着包走了……
全场被她散发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犀利气势给震慑了，没一人挽留。
陆曲舟十分尴尬的杵着，燕子着急的冲他吼：“还愣着干啥，追啊！”
小陆同学这才回过神，火急火燎的追出去。
出了门，见苏晴还没走远，正在马路口等红灯。陆曲舟几个箭步窜上，一把拽住苏晴的胳膊往回扯。
苏晴被吓得惊愕回头，看清来人神色瞬间冷下来，低下头把扣在自己手臂的指头一根一根掰开，嘴唇抿得死紧。
陆曲舟也是一阵恼怒，心急得手上用力，越扣越紧，紧到苏晴脸色发白，却依旧不松手。
靠，好疼啊！
苏晴从不知道这人的手劲有这么大，她也不想跟他求饶，急怒攻心之下眼一闭腿一抬重重一脚踩在陆曲舟的脚背上，趁他吃痛的瞬间抽回手。
“啊——”，一声惨叫划破J城的黄昏，惊起无数行人侧目。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一个抱腿跳，一个搓手臂，跟对斗鸡似的。
后来，还是陆曲舟先服了软，微微苦笑：“酥酥，你就不能听我说一句吗？”
“说吧。”
“啊？”她居然回答了？陆曲舟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一句了，你滚吧。”说完狠狠推了小陆一把，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街对面。
等陆曲舟反应过来想要追，却发现又亮起了红灯，来来往往的车辆早已掩住了她的身影。
我草！太阴险了！
刚才闹腾时就一直注意着红绿灯秒数吧？一见绿灯还剩几秒就来分散注意力这招，成功把他给懵住，然后百米冲刺逃走……
怎么能忘了，曾经猥琐的桃酥真身就是这个人啊！
这一年来被她伪装良好的淑女做派给骗得放松警惕，忽略邪恶才是她的本质！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小陆同学默默扭头以泪洗面。
陆曲舟，你真TM是个傻逼！
67、一路到白头
“阿珂，你相信第六感吗？”
王珂一早起来头还发懵，就听对床的苏晴鬼声鬼气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