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楚蝶衣眼神含义,杨梦尘微微眨了眨眼睛,示意楚蝶衣不用担心,然后看向邵明羿:“姐夫……”
“你姐姐说得对。”
自从知晓宸王妃为国为民之壮举,邵明羿就很敬重这个宸王妃,现在得知她是爱妻心心念念的好姐妹,自然爱屋及乌,素来刚毅的面容稍稍松懈冷硬线条,对那个所谓的妹夫却看不顺眼,胆敢对爱妻出手,妹夫,看姐夫怎么好好‘回报’你。
龙玄墨莫名打了个冷颤,抬眼看了看窗外,此刻虽是申时末(约下午五点),但冬日暖阳依旧普照着大地,他怎会觉得有些凉意?莫非受了寒?没有多想,龙玄墨收回目光,看到爱妻跟邵明羿夫妻有说有笑,却不理会他,顿时打翻了醋坛子。
“阿九,让人摆饭吧。”龙玄墨巴不得邵明羿夫妻赶快走,不过爱妻肯定会不高兴,还是赶紧吃了饭赶紧走,省得跟他抢阿九。
看了看天色,杨梦尘吩咐海棠等传饭,然后微笑着对楚蝶衣道:“今晚你和姐夫好好休息,明天过来开始调理。”
楚蝶衣欣然点头。
月光如水,淡淡清辉倾泻在微翘的碧瓦朱檐上,透过敞开窗户照在清雅的内室地面上,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清冷之色,夜风阵阵轻拂,带来沁人心脾的泥土芬芳。
枕在龙玄墨欣长手臂上,聆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温暖气息,杨梦尘踌躇片刻缓缓说道:“文德,我有件事瞒了你。”
她知道,文德一直心存疑虑,只是因为爱重她在意她,才忍着没有询问。
龙玄墨抚着爱妻秀发的手微微一顿,眼底划过一丝晦暗锋芒,转瞬又恢复平静。
“想必你已调查过我,小时候虽聪明伶俐,但毕竟生活在贫困的农家,后来又因病变得痴傻,更没有一天真正读书识字过,昏迷不醒后忽然就会医术,经商等各种才能。”
诚然,龙玄墨当初确实怀疑过,可在知晓阿九是师傅的徒弟后,至此再没有任何疑问。
杨梦尘接着道:“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何会主动接近孟景麒?为何那次我陷入昏迷不愿醒来,而师傅出现后我才开始慢慢接受你?为何我跟阿蓝明明第一次见面,却说阿蓝是我最好的姐妹?”
龙玄墨一怔,抿着双唇没有吭声,却伸手将爱妻牢牢地拥入怀中。
“这是我的秘密,我原本打算此生谁也不告诉,可是今天见到阿蓝,我改变了主意。”杨梦尘低沉语气中透着淡淡惆怅:“我不知道你听完后会如何看待我,或许对我敬而远之,或许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告诉你,我认为我们之间应该坦诚。”
不知为何,龙玄墨莫名觉得心慌意乱,突然很不想听爱妻这个所谓的秘密,于是直起身来,双手撑在爱妻脸颊两旁,从上而下俯视着爱妻,漆黑眸子深不见底,好似平静潭水里漾起了细小波纹,目光温柔而坚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醉其中。
“阿九,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在乎,只要现在在我身边的是你,只要你能跟我白头偕老,这辈子,我就心满意足,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呆呆地望着龙玄墨,杨梦尘心里感动又内疚,珠泪簌簌划过脸庞,很快晕染了颈下布枕。
在这男权时代,文德又是身份清贵尊崇的当朝王爷,却甘愿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爱她宠她护她,她何其有幸,能得到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这样深情浓烈的爱?
正因为如此,她更要与文德坦诚相待,如若不然,她又如何能面对文德的情深意重?
“阿九,别哭,我心疼。”俯身轻柔吻去爱妻眼角珠泪,龙玄墨不停柔声安慰。
感受到龙玄墨的小心翼翼和自责,杨梦尘抬手轻抚他俊美脸颊,哽咽声音中饱含着无悔深情:“文德,我爱你,所以更不能瞒着你,否则我无法坦然面对你。”
深深凝视着爱妻,龙玄墨抿着唇没反对,安静等待爱妻说出心中秘密。
“我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如果按照这个时空计算应该是千年之后,我同样出身贫困农家……
虽然那时功成名就,但是我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主治医生,就是大夫告诉我,说我只剩下不到两个月时间,我不想死在外面魂无所依,于是坐飞机准备回原籍县城,死后葬在张奶奶的陵墓旁;
谁知遇到百年难遇的寒流,我乘坐的飞机从高空直线坠下,而这个时空的杨梦尘从树上掉下来昏迷不醒,我就那么进到她的身体里,代替她活下来;
孟景麒的容貌跟阿铭几乎丝毫不差,刚开始我误以为阿铭跟我一样来到这里,可是相处不到半刻钟,我就知道他不是阿铭,但我依然接近他,只是想让你主动放弃;
我那时候还爱着阿铭,奢望能跟阿铭再续前缘,再则我向往的是简单平和的生活,而你身份尊贵且背景复杂,我不想牵扯其中,于是故意借孟景麒拒绝你;
我和孟景麒摊牌时,孟景麒好心跟我说了一番肺腑之言,我方幡然醒悟,我自以为对阿铭,对你的好,其实才是对阿铭,对你最大的伤害,悔恨自责之下我吐血昏迷;
那段时间我意外魂回前世,得知阿铭根本没有背叛我,阿铭之所以隐瞒不说,只为让我离开那个桎梏我的家,最后还在我的墓碑前自杀而亡;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一个自私自利又虚伪无情的卑劣之人,耽误了阿铭,辜负了你,因此明明听到你的呼唤声,我却放弃了求生的意念;
若非听到师傅的声音,若非还想再见师傅一面,我不会再醒来,也不会解开心魔接受你,更不会有现在幸福美满的生活;
那天在街道上看到楚蝶衣,我就有种很亲切的感觉,今天得以确认,她就是始终象姐姐般照顾我关心我,我最好最知心的姐妹蓝翎,她跟我一样意外来到这里成为了楚蝶衣;
这就是我的秘密,我一直不说,除了担心被人当做妖孽,还舍不得真心疼爱维护我的家人们,更害怕他们以为是我害死了原主而厌恶憎恨我,故而我不敢告诉他们;
可是文德,我爱你,不想再瞒着你,否则对你不公平;
如今你已知道,我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你会害怕我么?你还会爱我,接受我么?”
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龙玄墨,纵使杨梦尘知晓龙玄墨在战场见惯生死,见过太多血腥残酷的场面,应该不惧神鬼之说,但她仍然害怕,害怕他会嫌弃她,害怕他会对她避如蛇蝎。
听爱妻说着前世种种,龙玄墨只觉心如刀割般疼痛,他认识的阿九从来淡定自若,豁达宽容,没想到原来经受过那样多的苦难和伤害,龙玄墨竭力咬着牙,俊美容颜神情隐忍,眼眶有些发红。
看到爱妻眼中的忐忑不安,龙玄墨俯首吻了吻她白皙额头,深深看着她,漆黑眼眸如同往日般温柔而炽热:“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不会因此而嫌弃你,更不会觉得你是异类,我只是后悔,后悔前世没有遇见你,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
杨梦尘神情一怔,继而伸手抱住龙玄墨的腰:“傻子,那不关你的事。”
她终究隐瞒了十世的天定姻缘之说,她不想让文德以为,她是因为这个才爱上文德。
“那你还会离开么?”龙玄墨声音低沉,隐隐透着一丝恐慌。
他害怕阿九会有一天忽然又走了,正如她毫无预兆似的来这里一样,如果阿九又回到原来的世界,自己要如何承受?没有阿九之前,一辈子浑浑噩噩过去就过去了,可是拥有过阿九之后,他如何能放开阿九的手?
杨梦尘摇摇头:“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幸福的家!”
“真的?”
“真的!”
“你若是偷偷离开,我就先杀了所有你在乎的人,再让整个天下给你陪葬,最后我再自杀,无论你身在何地,我都会让你不得安宁!”龙玄墨表情格外认真,很明显不只是说说而已。
听到龙玄墨宣誓般的话语,杨梦尘心中无比震撼和感动,白皙素手勾住他的颈项,将他拉向自己,仰头主动吻上他的双唇:“文德,我爱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我也爱你,我的妻!”深情呢喃之后,龙玄墨化被动为主动,屋内气氛逐渐炙热如火。
餍足后的龙玄墨紧紧拥着爱妻,欣长手指轻抚着爱妻,仿若沐雨桃花般娇媚的脸颊,眼底眉梢蕴着无以伦比的坚定:“阿九,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杨梦尘却是累极,昏昏欲睡中蓦然想起什么来:“文德,你能不能说服父皇,让阿蓝和姐夫年后开春再回边关,阿蓝幼时服用了绝子汤,我想给阿蓝和姐夫调理身体,圆了阿蓝和姐夫的子息之愿。”
“没问题。”
“还有,文德可知道楚文忠?”
“楚蝶衣是楚文忠之女。”见爱妻点头,龙玄墨沉吟片刻道:“有件事或许楚蝶衣不知,其实当初并非父皇下旨将楚文忠斩首示众,而是楚文忠自愿赴死!”
杨梦尘心神一震,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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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楚家冤屈,杨成宁的心意()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龙玄墨沉声道:“五岁那年的七月二十号,父皇带着孙传茂微服去皇觉寺,我一时好奇悄悄跟过去,看到父皇在后山祭奠一座没有名字的坟;
从父皇和孙传茂的只字片语中,我才知道那座坟里埋葬着楚文忠,及其三个儿子的尸骨,还知道楚文忠之死是逼不得已,那些所谓的通敌叛国的罪证,其实是楚文忠故意为之;
为了成全楚文忠的忠义之心,父皇不得不下旨将他斩首示众,并株连九族,后来每年七月二十号这天,父皇都会到皇觉寺后山来祭拜楚文忠和他三个儿子;
我曾秘密查过卷宗,关于楚文忠一事记载几乎一笔带过,我也曾多方暗中追查,但是始终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想必除了父皇,没人知晓事实真相,而父皇一直没给他平反,说明此事内里很复杂。”
杨梦尘蹙眉,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严重到让楚文忠自愿赴死,甚至连累家人们?
“楚文忠素来品行如何?”
“据我所知刚正不阿且赤胆忠心,十六岁上战场便所向披靡,从未败绩,二十二岁就是怀化大将军。”
“此事确实很蹊跷。”
“是啊。”龙玄墨长叹口气:“可惜父皇三缄其口,我们又查不到任何证据,无法得知真相。”
杨梦尘清泠道:“阿蓝倒是查到一些线索,但作用不大,并且每次查到一条重要线索,那条线索就会突然中断,很明显有人不想她查下去,可见那个人位高权重且实力雄厚。”
她直觉那个人不是皇上,毕竟皇上既然知道楚文忠蒙受冤屈,肯定比谁都想尽早平反昭雪,自然不会阻止阿蓝追查。
而皇上的兄弟和儿子很多,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的人又何止一个?何况不止皇家人,还有所谓的前朝余孽,意图谋反的外戚,或者手握大权的朝廷重臣,以及一直觊觎东楚的其余三国……是其中之一?还是某些人联手?否则怎么可能迫使楚文忠宁愿背负污名,也绝然赴死?更让皇上莫可奈何?
剑眉紧蹙,龙玄墨抿着唇没言语,漆黑眼瞳里闪烁着晦暗难辨的锐利暗芒。
楚文忠这样忠义能干的人才,却死于阴谋诡计之下,让人扼腕叹息,更是朝廷一大损失。
感觉到龙玄墨浑身散发出凌冽冰寒之气,杨梦尘柔声劝道:“连父皇都束手无策,足以证明这件事很不简单,反正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慢慢密查,相信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敛去周身肃杀之气,龙玄墨紧紧拥抱着爱妻,长长的睫毛掩住眸底神色,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对了文德,这两天你挑选五百最优秀的侍卫和暗卫,过几天我有任务交代他们去做。”
“阿九想做什么,交给我就好。”
听出龙玄墨语气中的醋意,杨梦尘仰起头,飞快吻了吻他的唇角:“前世阿蓝明面上是特种部队的军人,实际是国家最杰出的特工,擅长刺杀,情报收集,潜伏,营救,审讯,还有陆战,水战,野战或巷战等等技能;
我今天已经跟她说好,趁她和姐夫留下的这几个月,帮我们特训一批精锐,正好我在城外有一处挨近大山的庄子,就让他们去那里接受训练,也不会引人注意。”
见龙玄墨抿唇不语,杨梦尘想了想道:“阿蓝跟我姐妹情深,我坚信她不会有异心,文德大可放心。”
“我信你!”深深凝视着爱妻,龙玄墨眼眸里闪烁着无悔的柔情和宠溺。
阿九信任楚蝶衣,他便选择相信,如果楚蝶衣真有异心,他也有办法解决后患。
翻身趴在龙玄墨的身上,杨梦尘轻抚着他的眉眼,唇角扬起浅笑:“今生能与文德相爱相守,是我的福气。”
“能跟阿九白头偕老,也是我的福气。”揽着爱妻的纤腰,想起刚才美妙绝伦的滋味,龙玄墨顿时目光炙热如火,声音沙哑魅惑:“我什么都听阿九的,阿九可要好好奖励我。”不等爱妻说话,倏然含住她丰润娇艳的双唇。
新一轮酣战奏响悦耳音符,清冷月光娇羞地躲进云层,几点疏星调皮地眨着眼睛,夜色静谧而美好。
翌日,龙玄墨走后,邵明羿和楚蝶衣来到王府,皇上赐给邵明羿的将军府正在修葺,恭亲王安排夫妻俩住在他的一处别院里,恭亲王跟邵明羿感情亲厚,自然不会让人非议。
杨梦尘先给楚蝶衣针灸,趁着她安睡时,再给邵明羿把脉。
邵明羿没有大疾,但是数年征战,不说身上留下无数纵横交错的伤痕,身体多少还是有些亏损,虽说现在年轻且底子好,可若不好好调养,等老了便会一身病痛,阿蓝是她最好的姐妹,她不希望将来阿蓝受苦受累。
于是杨梦尘严令邵明羿这几个月配合治疗,并写明一些注意事项,要邵明羿务必牢记心间。
邵明羿点头表示会牢牢记住,这是爱妻的妹妹,又是为他身体着想,他自然全力配合。
留下绿萝和邵明羿照顾楚蝶衣(楚蝶衣醒来还要药浴两刻钟),杨梦尘带着海棠几人去药庐制作药丸,龙玄墨特意让人在后院整理出几间厢房作为药庐,杨梦尘时常来这里研制新药品。
龙玄墨下朝回王府,告诉爱妻和邵明羿夫妻,皇上已经应允杨成宁和邵明羿开春后再回边关接任,至于楚蝶衣,先留在京城,以后他再想办法让楚蝶衣跟随去边关。
杨梦尘三人明白,以前楚蝶衣不被认可,现在邵明羿接任边关帅印,楚蝶衣也有了诰命,按制度得留在京城,三人倒也不在意,到时候再找机会随军即可。
“对了阿九,父皇原本想给二哥指婚,我当即阻止了。”龙玄墨对杨梦尘道:“你问问二哥可有意中人,如果有,选个日子成婚,如果没有,趁这段时间挑选个合心意的人,一来圆了二伯二伯母的心愿,二来省得父皇指的人不合二哥心意。”
“待会儿我让人请二哥过来。”杨梦尘点头。
二哥英武不凡且前程似锦,之前就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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