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女大学生的日记--叙述涉世未深的女孩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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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女大学生的日记--叙述涉世未深的女孩的心情-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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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生厉害。大家便群起而攻之,没想他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是佩服。问他
在外面是干什么,说是在街上跑业务。大家这才仿佛心安理得,长吁口气。难怪难
怪。职业要求嘛。

    我却没说多少。只是悄悄地注意他。他瘦多了,也黑了不少。眼角都有了不少
皱纹,只是那双眼睛却是澄清光亮。这不再是当初那个男孩了,我在心中微微地叹
了口气。时间与环境是这样容易地改变一个人。我们也不可能再会是昨天的自己。

    回了家,一直睡不着。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算得上冷血动物。我不是想说已
看透红尘阅尽世情那样的无聊话,我只是发现对于很多东西而言,自己这颗心是越
来越简单,越来越淡然。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八月十九日上午

    吃完早饭,爸忽然难得地向我开了口:“珠儿,今天又要去哪儿?”

    我这么久以来都想找个时候逮住爸说说话,可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今个儿送
上门来了,忙把碗放下,“爸,我不要去哪儿,就在家歇着。”

    爸笑了起来。“你回来都一个多月了,爸工作上的事多,也一直没与你说上啥。
对了,听你妈说,这段时间心情不好?”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该怎样来准确表达。

    爸想了想说:“珠儿,你同学那事,你妈也对我说了。不要难过。难过这两个
字,你从字面上来看,也就是说:只要你有了那种感觉,再想走过就比较困难了。”

    我差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哪有这样解释的?这可真是咬文嚼字,微言大义呀。

    “爸,没事的,过去的事总是要过去的,我也不会老放在心上。”

    “那爸爸放心了。”说着话,爸就站起身,看样子是又想走了。

    我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爸,你怎么与妈说的话那儿少呀?”

    爸愣了一下。眼睛里满是奇怪之色。

    “爸,你为什么老是吃完饭就去上班呀?都不肯在家多坐坐?还有晚上为什么
总是那么晚才回家?我都看见妈哭过几回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发起神经这么问爸,只好傻傻地张开嘴,望着爸爸。

    爸眼里的奇怪之色更是重了。

    “你妈没对你说什么?我明白了,你妈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说什么呀?”我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

    爸笑了起来。“珠儿,你妈没说给你听,是怕你担心。是这样的,我前两个月
就下岗了,现在家私营公司帮人做会计,所以事儿多。你这么大了,早晚也应要知
道。我要走了。”

    说着话,便慢慢转身离去。

    我坐在椅子上,有点糊涂。爸下岗了?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在广场闲聊时,
我分明听见有个同学讲她的小姨刚在爸原来那个单位报到上班了,那还是个初中刚
毕业的小女孩子呀。怎么她上了,爸就要下了?也不对,爸是两个月前下的岗,应
该说与这女孩儿没什么关系吧。

    看着爸爸微驼的身影走出门外。我还看见爸爸头上有了许多花白。心里一酸,
爸爸,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啊?



  
              八月十九日下午

    妈上早班,中午两点才回来。在家里实在有些不耐烦,脑袋里嗡嗡地响,不要
说看书,就是想睡上一觉总也是合不上眼。我从床上爬起坐在椅子上,过一会儿,
又从椅子上爬回床上。真的不知在哪里我才能静下心来,只觉得胸膛里有团火正烧
得旺。正在茫茫然,头晕脑胀,手足无措时,看见妈妈推门进来。

    “妈,爸为何下岗了?”我几乎是冲了上去。

    妈妈呆了会儿,脸上这才浮起笑容。

    “珠儿,没什么事,你爸那单位几个月的工资都没发,这才去找点儿私活干,
也不是说完全下岗。”

    “妈,那别人不也一样没工资发,为何他们的日子就过得下去,不用去外面找
私活干?”

    妈妈的脸上泛上一丝苦笑。

    “珠儿,除了当官的,谁不在外面找私活干?只是你爸笨,在单位上不会做人,
被当成靶子,成了典型,这才弄成现在这样。不过也没什么,下岗也有下岗的好处。
至少不用再去舔人家的大腿。只不过辛苦点罢了。”

    难怪家里这么久一直这样沉闷。望着妈妈有点憔悴的脸,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妈……”我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珠儿,没事的。日子总是要过的,只也是个吃好吃歹的问题。对了,你以后
不要像你爸那样不会做人。否则要吃大亏的。知识多固然是好,但若不会做人,只
怕知识越多越没用。不要说养老婆孩子,就连自己的吃饭也会成为大问题。明白了
吗,珠儿?”

    我咬紧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有泪不轻弹,毋论男和女。还有
什么不会明白?人情练达即文章,世事洞明皆学问。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一定要好好琢磨下“人”这种东西。

    妈妈转身忙碌开了。我想了想,没上楼独自去看书或是睡觉或干其他的什么。
我要好好地尽自己的能力在家里多做点事。

    爸爸妈妈真的不容易。



  
               八月十九日夜

    帮妈妈做完家务,便一个人骑车来到花园广场。独自在草地上坐下。这里也没
有了昨夜的欢声笑语。我看着灯光下自己正在草地上蠕动的影子,便聚精会神地研
究起来。我的影子仅一寸长。

    风在身边凉爽地吹着。它们并不会因为人的心情如何而改变自己。在草地上,
它们嘻嘻哈哈不停地翻着跟斗,看样子,它们真的很快乐。快乐是自己给自己的,
别人是给不了的。珠儿,你可是明白?我喃喃自语。只有保持一种快乐的心态,你
才能有信心与勇气去面对生活。

    我想我应该有个大概的计划。大学还要读三年。首先我要学着处理好与老师同
学和校领导的关系,学校也是个小社会。专业书要念,但也用不着把那些背得滚瓜
烂熟,能考个差不多也就够了。我要开始锻炼自己的社会活动能力。对了,学校那
个“星海文学社”下个学期不是要重新选举吗?要去试试。

    见了同学,不管自己是否高兴,脸上一定要常有笑容。不能再像原来那样清高,
不愿开口求人。适当时候开开口,反而会让别人高兴。

    与同寝室的那几个女孩儿的关系更要处理好。寝室长不能当,当了后,那婆婆
妈妈的事你就是义不容辞。若是不当,你却应该稍稍多干点活儿,别人会更感谢你。

    老师那儿也要常常去坐坐,坐多了不就熟了吗?人熟了,不就什么事都好办了?
可惜我没钱送不起什么礼,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只要让
他们知道我还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也就够了。

    对了,要尽量争取入党。听说党员在分配的时候多少都会沾点好处。就不说那
以后会如何,多一个资格也就意味着你手上多了张门票。

    我淡淡地笑了起来,现在不是流行一句广告语吗?——世界尽在掌握中。

    我掌握不了世界,但我定要好生掌握自己。



  
               八月二十日

    翻开同学通讯录,写了一天的信。或长或短,或回忆过去,或问声现在可好?
在给几位老师写信时,踌躇了下,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便问几个在他们各自专
业课上的还不是很懂的问题,接着我也在信里介绍了一下我家的小县城里的几项土
特产。

    总共六十多封信,手都写酸了。其中大半除了收信人的名字不一样,其他内容
却是一模一样。我苦笑起来。吃完夜饭,跑到邮局买信封与邮票,有点心痛,总共
花了五十多元。但想想,还是释然,不知道这是否算得上感情投资?还有十天,就
又要开学了。

    也许因为白天的炎热,夜里的风便清凉无比。我在马路上慢慢走着,说不上高
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心里却也是静得很。明月皎然,正在天心,清辉四溢,如纱
飘起。月本无情,人心寄情。天心有月,人心无月。

    忽想起“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几句话来。
李白似在居于驿舍时心有所感而为。我呢?我又为什么好端端想起这个来?

    天上的明月仿佛正弥漫着微微的清香。我不知道此刻会有多少人能静心将它品
尝,但我却依稀觉得那明月生香处便就是我真正的故乡。而我脚下这块泥土,不过
是个驿站。

    来来往往的人多半是在纷杂地踱着步。而我却分明听见他们悠闲的脚步,在时
间与空间交织的不可名状处,只传来杂乱的声音。我看见一些正腆起肚子肥头方耳
背负双手得意洋洋的男人,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不就是一只鹅?

    鹅!鹅!鹅!曲颈向天歌。不知道他们在吃鹅时可否想到他在别人眼里也是只
鹅?

    他们吃鹅,却也是同类相残呢。

    我开始有趣地打量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我不在意别人说我现在是阿Q 或精神
胜利法什么的,只是觉得有趣。我想能有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也就够了。曾在爸爸
书橱里找到过一本《孙子十三篇》。兵者诡道,不战屈敌,上之上策。然更重要的
是:无论人身在战场何处,你心一定要超出这战场之外,惟此澄心静虑,如观水中
之月。则外物虚影,不扰心神。故无人可敌。

    不知对那孙子兵法的理解是否符合他老人家的原意。但我想所谓各花入各眼,
这世上之事本也就不会尽同。对某种事物若大家全也是一模一样的理解,那怕也是
吓人得很。只是不知爸爸从这《孙子兵法》里又看见了些什么?

    回了家,开始写今天的日记。写至此处,忽然心中一动。我写这个日记又是为
了什么?这个日记上的文字在以后的日子里,若是被别人看见,他们会准确无误地
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吗?人是会死的,文字是不会死的,真的是这样吗?我们会跑去
看死了的人的墓志铭,权作消遣。我们也会把活着的文字扔入欲望所溅起的尘埃里,
不再看了,不会有谁会想呼吸着尘埃,愿意得肺结核。我不怕死。死是不可抗拒。
不死,却也只是妖精。而我却是人,我会留下什么样的墓志铭让后人消遣?我这样
的文字在以后的日子里又会成为一种笑话吗?

    没有谁会真正懂得谁。我们都得孤独,我们早已注定了孤独一生。我所留下的
文字难道真的可以进入另一颗孤独的心灵吗?我想是不能的,因为他们总是按照自
己的意思来理解他人。他们所自以为是明白了的,其实我们根本也未曾想到过。把
自己的文字留给别人来误会,对我们自己而言,又有多大的趣味可言?我的心灵,
也会因此而更加落寞……

    夜有点深了。我听见爸爸推门回来的声音,也听见妈妈边埋怨边拍打着爸爸衣
服上灰尘所发出的声音。心里有些微微暖意。



  
               八月二十二日

    爸妈今天很是高兴。不为别的,弟弟来信了,并随信寄来一千块钱。妈妈收着
信,当时就哭了。不知弟弟是怎么想的,几个月来才写封把信回来在电话上也老是
没说两句就匆匆挂断。不知我在学校里写给他的信,他是否收着了回来可能没有,
我想就是他自己也不敢肯定明天的通信地址。

    这么久以来,没有谁在家里提起弟弟,其实大家都是非常非常地想着他,只是
谁也不忍心说起他。弟弟是个天才,于中国文字上有种不可思议的理解与记忆。一
目十行,却又能过目不忘。可不知怎的,遇上几何线性方程以及那扭来扭去会跳舞
的外国字母可就傻了眼。

    弟弟比我少一岁,却一直与我同级。去年,我考上了大学,而他没有。爸妈差
点就跪下来求他继续补习一年再考了,可他嘴上说得好好,忽然在某一天,就不见
了人影。只留下封信,说他去了南方,说在目前这种教育体制下,他就是考到像范
进那样须发皆白怕也是还没那命。

    弟弟说人要认命。

    就在弟弟走后的那几天夜里,我一直听见妈妈房里总有着哀哀的哭声。不敢过
去,我只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我阻拦不了弟弟走他所选择的路,我也无法安慰
妈妈让她不要再伤心。爸爸的背仿佛在那时更驼了不少。

    其实许久以来,我一直隐隐约约觉得弟弟之所以未能去读书,可能与我也有点
关系。家里的经济条件从来就没好过。若我念大学,弟弟补习,真是不知家里是否
还负担得起?可怜的弟弟。也不知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听说外面找好一点的工作,
都得要个文凭,弟弟你如今可是找到了个轻快点的活儿干吗?

    弟弟的来信很短。就是一句话:

    爸妈,我在外面很好。勿念。随信一千块,姐姐读书用。

    没有发信地址。就是这样,简简单单。

    妈妈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眼泪,却在不停地掉下。

    我没哭,走进厨房,开始洗米做饭炒菜。

    当眼睛快要涌出眼眶时,我拼命地咬紧自己的嘴唇。

    我还是没有哭。



  
               八月二十四日

    今天收着了你的来信。竹竿。

    夜里我又独自来到与你并肩坐过的那台阶上,静静地回想着过去的那些。

    仍然是清凉如水的月在天空中默默流淌。不知它这样流淌了多少年,没有开始,
也没有结束;没有悲哀,也没有欢乐。只是寂寞地存在,好大的一片寂寞。

    你来信说你分配至乡政府上了一个星期的班。天天就是抹桌子,打开水,扫地
什么的。乡里干部多是无所事事,整天除了打牌就是喝酒再不就是不见人影。乡里
面这次只分了你一个大学生来。原来也有两个,都是没有门路的。你说你那两个师
兄都与当地的女子结了婚,整天也就是老婆孩子,稀饭腌菜。你都不敢想象自己以
后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你在信中说你打算考研究生。

    我无语。这就是生活。不会因为我们的愿望而有什么改变,自有其缓慢迟钝的
滚动轨迹。你若想跳出这个轨迹,你就都好生努力。

    竹竿只能是祝你心想事成;只能是在这千里之外遥遥祝福你。

    你离去的脚步声仿佛仍在耳边萦绕;今夜,我在这儿似乎听见了它的回响。在
学校你是那样的自信,可为何在这封信上却有着掩不住的颓唐?也许在一颗自傲的
心底更有个自卑的灵魂;也许在他人眼里从来都是那么优秀的人更容易失意。我要
尽量避免开这些不好的心态,一定不能让落魄的手扼紧咽喉。

    看了你的来信。我一直在慢慢思索。考研固然是好,但对我来说,恐怕又要替
父母增加麻烦。我不想再给爸妈多添担子,而应该早点帮父母挑起这份担子来。就
像弟弟一样,最起码,他不用再向爸妈伸手了。学校里对搞家教勤工助学管得挺紧,
也不知具体抓这方面工作的是谁。回了学校是要去问问,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
内少向爸妈开口要钱。

    钱真的是个好东西。不管它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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