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人吗?公社的书记和主任你不都认识吗?”
刘新点了点头:“认识倒认识,可,可为自己的事去找他们……”他犹豫。
“你呀,怎么就看得这么近呢。人家一个大队的副主任都知道为女儿的前途去跑,你怕什么?你是大队排第一号的,
你应当理直气壮。一号不让走,让二号的走,这是不是搞不正之风?”平时文文静静的周兰,关键时刻一点也不含糊。
在周兰的鼓励下,刘新来到了公社,先找党委书记。党委书记说:“这件事是胡主任具体负责,你找他详细谈吧。”
于是,他找到了胡主任。
胡主任四十多岁,一副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脸。他在公社分管宣传和知青工作,和刘新是比较熟悉的。他不等刘
新把话说完,就笑着说道:“小刘啊,你现在干得这么好,为什么要急于上大学呢?我听说,你已经是公社革委会的‘
三结合’人选了。过些日子就要参加县里的‘虎’班,回来就要进班子的。这个时候走了,太可惜了吧!再说,你已经
表态了,要扎根农村干革命,现在又提出要走,人家蔡主任告你是有道理的。听我的话,这次就让了吧,你美好的前途
还在后面呢!”让胡主任这么一说,刘新满肚子的话不知道怎么说了,而且他也觉得胡主任说的有道理,是在为自己着
想。他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当他要离开的时候,胡主任突然问:“小刘,你们青年点的周兰近来可好?”
刘新一愣,忙问:“胡主任,您认识周兰?”
胡主任一笑,“她的歌声真好,人也长得漂亮,上次公社文艺汇演,她唱的那首《毛主席走遍祖国大地》,让我感
动了好一阵子。”
“她挺好。是我们青年点的伙食长。和我……”
“挺好就好。挺好就好。”胡主任不等他把话说完,就送他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青年点,刘新把见公社胡主任的经过向周兰讲述了一遍。周兰一听忙说道:“胡主任讲的都是假话。他一定是
收了蔡主任的礼,才一心一意为人家办事的。你还要再找他,说什么也要上大学。你问他,贫下中农推荐的一号人选,
为什么不能去上大学?”
“这……这我怎么能再去呢?我,我已经是……”刘新吞吞吐吐。
“你怎么能不再去呢?我们俩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你上大学去,我一直等着你。我们俩看准的目标,你怎么能总
是左右摇摆呢?”周兰的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话里话外也有埋怨的意思。
“周兰,你不知道,那个胡主任很难对付,他虽然是公社革委会的副主任,可他说话算数,连党委书记都要让他三
分。他说不让我去,就是谁去说情,也是不行的,我看就算了吧!”刘新已经没有了信心。
“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要再去找,不行,我陪你一块去,我要看看这个胡主任怎么不讲理。”
“对了,胡主任跟我谈话时,还主动提到了你。”刘新突然插了一句。
“提到我?我也不认识他呀!”
“他夸你的歌声好,特别是唱的那首《毛主席走遍祖国大地》,让他感动了好长一阵子,还说你长得漂亮。”刘新
如实地说。
“既然他提到我,那我就去找他。”周兰的犟劲上来了。
第二天早上,周兰要和刘新上公社,可刘新说什么也不去,理由五六条,气得周兰只好一个人赶到了公社。
刚上班不久的胡春风,看到美丽漂亮的女知青周兰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亲切地打着招呼:“周兰,你怎么到我这来啦?”说着就是热情地让座,倒水,变得十分亲切。
周兰坐到胡主任的对面,看着热情有加的胡主任,平静地说:“我找您有事。”
“找我有事?”胡主任的目光在周兰漂亮的脸上扫来扫去。现在还不是知青抽调回城的时候,她能有什么事呢?他
把一杯热水放到了她的面前,“有事你就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都行呀!”他痛快地答应着。
“为什么呢?”周兰突然问了一句。
“为什么?”胡主任的目光停在了周兰的脸上,他笑了笑,“因为你的歌声好,人又美丽动人。你唱的那首《毛主
席走遍祖国大地》,让我感动了好长一阵子。”
“啊,是这样。”周兰听了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胡主任,请您把土屯大队上大学的那个名额给刘新吧。”
一听这话,胡主任顿时一愣,他用目光扫着周兰,隔了一会儿问道:“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刘新是我们青年点的点长,在我们大队推荐人选中,他排了第一号,上大学应当是他去的。”
“小周啊,咱不说这个了。你近来还唱歌吗?你的歌声十分动听,人又长得这么漂亮,你就不想到文艺团体去吗?
比如,到我们公社的文艺宣传队,或者到县里的文工团,你要愿意,我都可以帮忙,我说话还是算数的。”不等周兰把
话说下去,胡主任打断了她的话,说出了这番话来。
“我的歌唱得不好,从小也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文艺团体哪里敢去呀?”周兰轻声地回答。
“你下乡已经两年多了,就没想着快点抽调回城吗?你不能总是干青年点那个伙食长吧!”
没想到公社革委会副主任会了解自己的情况,周兰脸红了一下,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胡主任。胡主任正看着她的
脸,目光一动都不动,那目光里有着异样的东西,让她心里不太好受。她继续把话题转了过来。“胡主任,谢谢您对我
的关心,可我这次找您,是专门为刘新的事情。他一定要上大学,他只有上了大学,才会有更远大的前途。他不能失去
这次绝好的机会。”
胡主任这次没有打断她的话,而是静静地听着。他没有想到,这个能歌善舞的女知青,对刘新这么关心,会把他的
政治前途看得那么远,分析得那么透彻。他对这个女知青,要另眼相看了。
“小周啊,听完了你这些话,我觉得你政治上挺成熟,问题看得挺准。在有些方面你比刘新要看得更远。说实话,
这个上大学的名额,也是给刘新的,他只有上大学深造,才会有更好的前途。可是,半路上杀出来个蔡鸣久,他要让自
己的女儿上大学,他是你们大队的革委会副主任,我们也不能不考虑他呀。”
“胡主任,蔡主任的女儿排第二号,如果是两个名额,她应当走,可是一个名额,应当让排在第一号的刘新走呀。”
“小周啊,这件事刘新都没有这么着急,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呢?你和刘新到底是什么关系?”
“亲属关系。”
“什么亲属关系?”
“他……他是我表哥。”
“真是你表哥吗?”
“真是我表哥。”
“哈哈哈。”胡主任突然笑了,“你们不会是恋爱关系吧?!如果是恋爱关系,要是让我这个主管知青的公社副主
任知道了,他这个青年点点长也当不成,他也别想抽调回城,青年点不是有纪律嘛,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期间是不准搞
对象,谈恋爱的。”
“是,有纪律。”周兰点头回答。
“你既然来为你的表哥求情,我也就把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决定把这个名额给蔡主任的女儿蔡丽君,明天就正式上
报。但是,现在你来了,又为你的表哥讲了这么多的理由,我也可以决定,把这个名额给你的表哥刘新,但这是有条件
的。”
“条件?什么条件?”周兰瞪大了眼睛问。
“这个条件很简单。我既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物,我只想要你这个人。”
“要我?……”周兰又瞪大了眼睛。
“对。小周,说老实话,自从公社文艺汇演看到了你的演出,我就喜欢上了你。我那时想,等你要抽调回城的时候
来找我,我再和你说。可现在,你已经来为你的表哥求我了。我也实话告诉你,这些年,和我好过的女知青有无数个,
但她们都没有你有气质,没有你漂亮,没有你会唱歌……”胡主任说着站起身,就朝周兰身边走。周兰吓得一下子从椅
子上站了起来,她全身紧张,瞪起双眼,攥着双拳,“你,你想干什么?你是公社副主任,你对女知青……”
“哈哈哈,”胡主任又大笑起来,一副得意的样子,“小周啊,我胡春风在永清公社是东边一踩,西边就颤。你表
哥能不能上大学,就是我一句话,而且我今天已经知道了你们俩的亲属关系,如果你不和我好,刘新今后也别想再往上
进步,我先把他这个青年点的点长拿下来,到那时,我要让他看着你来求我……”
这一番话,说得周兰浑身上下冒凉气,要是大学上不成,今后在公社再无法发展,那刘新的政治前途不是被自己断
送了吗?周兰的脸色顿时白了,攥紧的双拳松开了,她两腿一软,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
“小周啊,为了你表哥的前途,也为了你早日抽调回城,你别太死心眼啊。”
周兰两眼呆呆地看着胡主任,一点表情也没有。胡主任想了想,开口道:“这件事我也不强迫你,俗话说,强扭的
瓜不甜。你回去想一想,要是同意呢,今晚八点钟到公社来,就到我的办公室,就你一个人来。要是不愿意呢,你就不
用来了。但上大学的这个名额,明天早上就定。一切都由你了。”
从公社出来,周兰没有马上回青年点,她一个人来到公社中学的操场边上,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苦思苦想起来。怎
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呢?怎么会有这样的公社干部呢?她想去告,可是告谁呢?有什么证据呢?没有证据告不赢,刘新的
一切都完了。可是不告呢,不答应他的条件,刘新不能上大学,他是公社革委会副主任,主管知青,他要拿下一个知青
点点长,那不是太容易的事情吗?要是答应他……怎么能答应他这样无耻的条件呢?我怎么能跟他……周兰坐在大石头
上整整苦思苦想了四个多小时,到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也没想出个好办法。看看天色已晚,她只好走回了青年点。
刘新正在青年点门口等她,见她回来,忙迎了上来,急切地问:“周兰,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见到胡主任了吗?他
同意了吗?”
看到自己相爱的人心情如此急切,周兰的心不由得动了一下。她摇摇头,撒了一个谎,“我到公社没有找到胡主任,
别人说,他,他开会去了。”
“瞅瞅,你的脸色这么难看,你,你怎么了?”
“我,我心口疼,胸里边难受。”
“那找大队赤脚医生看看吧。”
“不用,我回屋躺一会儿就好。”周兰说着,回到了女知青房间。
晚上五点多钟吃晚饭,周兰没有吃。刘新想让伙食员做点病号饭,他正在伙房里安排,周兰进来了,冲着刘新说道
:“你陪我出去走走。”
“你病了,又没吃晚饭,你快回屋躺着,我一会儿就把病号饭送去。”刘新心疼地说。
听着这番话,看到刘新在伙房安排病号饭,周兰的眼里涌出了泪水。“我不饿。咱俩出去走走。”她态度十分坚决
地说。
他们一同走出了青年点,来到了那座铁路小桥。天已经黑下来了,四周一片寂静。
“刘新,假如你上不了大学怎么办?”周兰突然问了一句。
“上不了大学,我就在公社发展,争取当公社革委会的副主任,然后……”
“假如你当不上公社革委会的副主任,甚至连现在的青年点点长都当不成了,那你会怎么办?”周兰不等他把话说
完,跟着又问。
“那,那怎么可能呢?我现在干得好好的,又没犯什么错误,我怎么会那样呢?”刘新不解地反问。
“我是说假如。假如你真的没有了政治前途,你会怎么样呢?”周兰再一次发问。
“假如真的没有了政治前途,那我刘新就去死。我就去撞火车。”刘新斩钉截铁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一列火车亮着灯,轰隆隆地从他们眼前开过。周兰心一凉,两眼一闭,一行泪水从她的眼里流出来。
火车驶过,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刘新说:“周兰,你今晚怎么了?净说这些没边没沿的话。”
“刘新,我再问你一句,你真要是上了大学,能忘了我嘛?”
“周兰,你今天是怎么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我永远永远地爱你。我这一生,无论有什么出息,除了你,
我不会爱别的女人。”刘新发誓着说。
“嗯,我信你,我爱你。”周兰说着,一下子抱住了刘新。他们拥抱着,亲吻着。
“刘新,你抱我紧一点。”
“嗯。”他答应着,把她抱得更紧了。
“刘新,你摸摸我。”
“嗯。”他把手放到了她的脸上,在她的脸上抚摸着。
“不摸这。”
“摸哪儿?”
“摸这儿。”她说着,解开了上衣,拿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乳房上。
他们相爱了几年,拥抱过,亲吻过,可是她的乳房,他真的没有摸过。当他的手第一次触摸到这么温暖,这么柔软,
这么尖挺,这么给他带来心潮激荡的乳房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浑身颤抖。
“好吗?”她深情地问。
“嗯。好。”他喘着粗气回答。
“你想要吗?”
“要什么?”
“要我。”
“要你什么?”
“你真是傻瓜。”她在他的头上亲昵地轻轻地拍了一下,“今天晚上,我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你。”她说着就要解腰
带,他听明白了,马上用一只手拦住她的手。“周兰,我们不能这样。我是青年点点长,我是知青典型,共产党员,如
果现在和你做了这样的事,我会犯错误的。我今后会没有政治前途的。我……”
一行行泪水,止不住的泪水,顺着周兰的眼里流淌出来。由于天黑,刘新什么也没有看见。他们默默地走回了青年
点。
晚上八点钟,周兰一个人偷偷地来到了公社,走进了胡主任的办公室……
第二天,公社决定,土屯大队保送的大学生为刘新。正在给女儿准备上大学的大队革委会副主任蔡鸣久知道了这个
消息,一气之下,撞火车死了。
伊俊达和蓝兰乘法国航空公司的飞机回到北京。又从首都机场转乘南方航空公司的飞机回到了清州。他们一下飞机,
就受到了俊达公司董事会成员的热烈欢迎。公司六位董事,三位副总经理都来了。办公室主任把宝马和奔驰车破例地开
到了飞机的舷梯下。他们俩一走下飞机,立即有人送上两束鲜花,伊俊达微笑着把送到自己手中的鲜花递给了蓝兰,他
和董事会成员、副总经理一一握手。蓝兰满脸微笑地手捧两束鲜花,也和公司的董事、副总经理一一握手。在公司工作
一年多,她是第一次享受这么高的待遇。平时,她只是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见了董事和副总经理也要恭恭敬敬地请示、
汇报。如今,她跟在伊俊达的身后,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这次公司领导班子全体成员到机场隆重欢迎,使伊俊达感到十分意外。在过去的出国商务活动中,一般都是一个副
总经理或者两个董事,加上办公室主任到机场迎接,对此,伊俊达还常常批评他们,不要搞这套送往迎来的“花架子”,
要把精力都放在发展业务上。可副总们也有话说:大老板出去一趟,回来了也不能太冷清。我们到机场接,这也是一种
商业行为,让别人看看,我们俊达公司的实力。这次,在巴黎临上飞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