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整个上午，她就这么一个人静静地，痛苦地思考着。中午连饭都没有吃。饶红过来敲了两次
门，她也没有给开。
第二十一章
下午三点钟，蓝兰坐车来到了商业银行，走进了董云凤的办公室。
“今天是什么风，怎么把夜来香歌舞厅的大老板吹来了？”一见面，董云凤就笑呵呵地说。
蓝兰勉强地笑了笑：“今天没有风。一点风也没有。”刚才，蓝兰给董云凤打了一个电话，知道她在办公室，就马
上赶来了。
“快请坐，快请坐。难得你能来看我一次。”董云凤让蓝兰坐到沙发上，用目光打量着她的脸，开口道：“蓝兰，
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身体不好？还是歌舞厅的生意不好？”
蓝兰摇摇头：“不是。身体挺好。歌舞厅的生意现在也挺好。”
“挺好就好。”董云凤笑着点头，“要不，我把咱们的校友都找来，今晚咱们在一起聚一次？”她说着，就操起了
电话。
“别。别。今晚我还有事。”蓝兰拒绝着。
“有事？有什么事呀？我看你到我这里来，才是真正的有事呢！说吧，是贷款，还是进人，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
保证答应你。我们俩相好了这么多年，你还一次没有求我呢！”董云凤十分爽快地说着。
“我既不贷款，也不进人。”
“那你……”
“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可这件事对你来说，比贷款，进人还难。”
“比贷款、进人还难？那，那能是什么事呢？”董云凤不解地摇摇头。她看蓝兰的脸色，没有一点是开玩笑的样子，
“你，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蓝兰想了一下，说道：“我来，想向你了解一个人。”
“了解人？了解谁？”
“你们商业银行，是不是新来了一个大学生，叫孔浩然？”
“嗯。嗯。”董云凤马上点头。
“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你也来了解他？”
“是啊，还有别人来了解他吗？”
“那当然。”
“这个人怎么样啊？”
“你指哪个方面？”
“各个方面啦！”
“各个方面都不错。是个非常优秀的青年。”董云凤肯定地回答。
“他有对象吗？”
“这……”董云凤立即警觉起来，她用目光打量着蓝兰，看了能有一分钟，“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要了解一下。”
“你，你也看上了这个孔浩然？蓝兰，我可告诉你，你别太花心，你是伊俊达的情人，这事好多人都知道。你身边
还有一个刘英良在苦苦地追求你。你，你怎么还能看上这第三个呢？你，你别太过分了。”董云凤神情十分严肃地说。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就是要了解一下孔浩然有没有对象，就遭来你这么一堆攻击的话。我干吗要看好孔浩然
呢？这个人我连见都没见过，况且还比我小五六岁，多说是个小弟弟，我能看上他？”
一听蓝兰这话，董云凤放心了，她脸上露出了笑容，紧张的神情也立即消失了。
“云凤，你还没告诉我呢，孔浩然到底有没有对象？”蓝兰再一次地追问着。
“这……这怎么说呢，说有吧，还没有；说没有吧，可还有。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我也说不清。”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蓝兰不满意地看了董云凤一眼。
“别用这样的眼色看着我。咱们说点别的不好吗？说说伊俊达，再不，说说刘英良。我们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才子，
在你手下干得还好吗？我听说，他前些日子英雄救美，为了你，还挨了一刀，脸上留下了美丽的伤疤，这样的举动，还
没有打动你的心吗？你们俩就不能破镜重圆吗？”
一席话，扯到了蓝兰的身上，她不好再问董云凤什么，想了想，说道：“刘英良确实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他。他
在夜来香的表现也不错。破镜重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蓝兰，这就对了，我也是希望你这样。你说，你跟着伊俊达算怎么回事呢？给人家当情人，哪天是个头呢！他有
家，有妻子，有孩子，有……”
“云凤，我可以摆脱当第三者这样一个不光彩的角色。可是有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让别人当第三者，自己呢，
却又主动地充当第三者。她有家庭，有丈夫，丈夫还是一位市级领导干部，她呢，也是一个县级领导干部，却利用职权，
霸占了一个比她小五六岁的年轻的大学生，破坏了别人美好、幸福的爱……”
不等蓝兰把话说完，董云凤脸色都变了，她大声叫道：“蓝兰，你，你住口，你，你说谁呢？”
“我说你呢，董云凤同学。”
两个人四目相对。目光里没有往日的友情，只有如今的冷漠。
“蓝兰，是不是伊俊达派你来的？”董云凤突然大声地问。
“不是。”蓝兰摇头回答。
“不是？你唬我呢！一定是伊俊达派你来的。头几天，他也亲自找过我，被我一口回绝了。他以为他是亿万富翁，
可是在我眼里，他是一文不值。”
“云凤啊，我们俩是好同学，可以说，我们是最好最好的同学。当我听说了你和大学生孔浩然的事以后，我开始不
相信，我认为你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可是到后来，我还是相信了，因为你和我谈过这方面的观点，但我不知道，你不仅
有观点，而且已经有了实际行动。”
“有了实际行动又怎么样？”董云凤故意反问着。
“云凤啊，听我的话，放弃孔浩然，让他和伊娟娟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吧！”蓝兰真诚地说着。
“哈哈。”董云凤突然冷笑了起来，“蓝兰，你也有资格在我的面前谈这些话？如果我是第三者，你也不例外。你
不也是破坏别人的家庭，破坏别人的美好爱情嘛！别五十步笑百步啦！”
董云凤的话，把蓝兰说得脸色苍白。她想了一下，痛苦地说道：“我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该
怎么办。可是云凤，你和孔浩然的关系，也要立即结束。这，就算是我来求你了。”
“求我？这事可不是求的。”董云凤摇着头说。
“那，那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
“你就不能和孔浩然立即分手？”
“分手？说得容易。我寂寞的日子怎么度过，我没有性爱的生活怎么解决？我能找到这样一个优秀的大学生，也是
我心中的白马王子，容易吗？我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
“你，你怎么这么自私呢？”蓝兰随口说了一句。
“是啊，我是自私。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谁不自私呢？只有宾馆里的三陪小姐不自私，谁拿钱就陪谁睡觉。可那
不是爱情，那是性交易。”
“你和孔浩然有爱情？我怎么就不相信呢”蓝兰大声地问。
“是啊，我们是有爱情，你怎么能够相信呢！”
“我，我去找孔浩然谈谈，我要……”
“别，别。蓝兰，你千万别去找他。”董云凤一听说蓝兰要去找孔浩然，突然惊叫起来，脸色也变得十分紧张。
“你们要是真有爱情，你能怕我去找他吗？”蓝兰说着话站了起来。她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董云
凤不会放弃孔浩然的。她冷冷地说道：“我走了。再见。”
董云凤紧张的神情还没有放松下来。她把蓝兰送到门口，嘴里还不放心地说道：“蓝兰，你千万不要去找孔浩然。
你千万不要去找孔浩然。就算是我求你了！求你了！”
蓝兰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天旋地转的？哪儿都像在动。”
“我怎么这么冷呢！太冷了。”
孔浩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转动的一切，自言自语地说着。他用手抓了抓被子，往肩头上盖了盖，还是觉得冷。他
觉得浑身难受，从来也没有这么难受过。头在跳着跳着地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打。他闭上眼，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情。
董云凤在床上把他折腾得大汗淋漓，精疲力竭，还是满足不了她的要求。出门下楼时，他的腿都在发抖，下楼梯时
差一点跌倒。这些年，他只是在学校里读书，没经历什么“风雨”，更是从来也没有做过这种“重体力劳动”。一身的
大汗没有消尽，出门冷风一吹，加上身体的过度虚弱，回到宿舍，他一头倒在床上，盖上被子就睡。半宿的觉，身体不
但没有恢复，反倒得了病，而且他感觉，这病还挺重。
他想再睡一会儿，出点汗。可是，他根本睡不着，主要是头疼，疼得厉害，头怎么这么疼呢？还有冷，这时的天气
已经很暖和了，可自己怎么还是这么冷呢？他知道自己是病了，最起码是感冒。他想爬起来，到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几片
药。他强挺着爬起来，用手扶着床头，刚走了两步，觉得两腿软得厉害，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他赶紧坐到办公桌前
的椅子上。喘口气，打开抽屉，翻里面的药。
他曾记得，抽屉里有药。他住进这间宿舍的时候，同屋的大张就从这里拿出过药，并当着他的面吃下去。如今，大
张又出差开会去了，他拉开抽屉，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翻了几下，找遍了，也没有找到药。看来，这药或
者是吃光了，或者是让大张都拿走了。
这几年，他身体很好，极少有头疼脑热的时候。偶尔有个小感冒的，挺一挺就过去了。像今天这个样子，他还真是
没有过。孔浩然从椅子上慢慢地站起来，还是觉得两条腿发软，他赶紧移动了两下，又回到床上，躺下，把被子盖上。
看看表，已经是七点半钟了，要是往常，这个时候该去上班了。可现在，别说是上班，就是连下地都很费劲。自己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他想，如果自己不去上班会怎么样，董行长一定会来找他，会来这里看望，这样
一来，事情就大了，人人都会知道了。还有，王科长也会问，好好的孔浩然怎么会突然病了呢？他身体不是挺好吗？！
更何况，同屋的伊娟娟也会兴高采烈，她恨自己，她希望自己早点躺下。一想到这儿，孔浩然就已经是躺不下了。不能
这样躺着，躺着不是个积极的办法，要抓紧去治，要到医院去看病。
他使足了劲头，又从床上爬起来，下地。头还是疼，身子还是沉，腿还是软。他用手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来到门口，
打开房门，扶着门框，走了出来。他摸摸自己的衣兜，兜里有钱。他关好门，扶着楼梯扶手，一点一点地下楼。中间还
站着喘了几次，走到一楼门口的时候，用了十多分钟。
门卫在屋里看见了他，赶忙走出来，问道：“小孔，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白的像一张纸。”
孔浩然强挺着笑了笑，“我，我头疼，难受死了。”
“那你，还要去上班吗？”门卫问。
“不，我想，去，去医院看病。”他很吃力地回答。
“去医院，我帮你打车。”好心的门卫站到路口，挥手打了一辆出租，他又扶着孔浩然坐进车里，还关心地问：
“你去哪个医院看病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离这越近越好。”孔浩然把头往后车椅上一靠，小声地说。
“司机师傅，你把他送附近的区医院吧，那儿离这很近，五分钟就到。”门卫对司机说。司机点点头，赶快把车开
跑了。
到了区医院门前，孔浩然要下车，可是挪动了几下，腿不怎么好使。司机见了，马上跳下车，走到后门，扶他下车。
司机一抓孔浩然的手，马上叫了起来：“你这手怎么这么热呀，都烫人。你，你病得可不轻呀！”
孔浩然点点头，在司机的搀扶下，进了医院的大门。这时正是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医院门诊部人很多，司机冲一个
胸戴导诊牌的女护士喊道：“这个人病得很重，你快帮着找医生。”
女护士马上跑过来，扶着孔浩然，孔浩然从兜里掏出十元钱，递给司机道：“这是车钱，谢谢你。”
司机接过钱，说道：“这么近的路程，只收五元钱，找你五元钱。”
孔浩然忙说：“不用了，你还搀着我呢！”
司机还是拿出五元钱，硬塞到孔浩然的兜里，快步走了。导诊护士很有经验，她看孔浩然苍白的脸色，扶着他来到
了附近的急诊室，并对一个男大夫说：“这个人病得很重，快给看看。”
男大夫走过来，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感觉怎么样？”
“我……我头疼，疼得厉害，身上还冷，冷得……”孔浩然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伊娟娟早上起来，心情比较好。爸爸的话和蓝兰的话给了她很大的鼓励。爱情，要靠自己去争取。凭自己各方面的
条件，都比董云凤优越，孔浩然为什么就不能被自己争夺回来呢？她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来到办公室，用手打门，门锁
着，知道孔浩然还没有来，她从小提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抬头看看墙上的电子钟，正好八点钟，孔浩然怎么还不来
呢？他平时七点四十分准时到，而且屋里的卫生，拖地、打水、擦桌子，这都是他的事。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伊娟娟把小皮包放到桌子上，她想拖拖地，干了几下，没什么心思。她把拖布放下，又拿抹布，擦了几下桌子，心
里也挺烦。她把抹布扔到一边，坐到椅子上，想着一会儿孔浩然进来，自己该怎么和他说，第一句话说完了，他如果拒
绝了，她还应当怎么努力。脑子里想着，两眼就盯着那扇门，希望那扇门能从外面推开，走进来孔浩然。可是，过了许
久，门还是没有开，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快九点钟了，上班都快一个小时了，他怎么还不来呢？他又是出门了，还是…
…正想着，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伊娟娟立即站起来，嘴里喊着，“浩然……”
门开了，走进来的不是孔浩然，而是王科长。她用目光愣愣地看着伊娟娟，开口问道：“孔浩然呢？”
“我，我不知道。我也，我也在找他呢！”伊娟娟不好意思地回答。
“他又上哪儿去了？有事怎么也不向我这个当科长的请个假。”王科长有些不太高兴地说着。她看了看伊娟娟，说
道：“一会儿小孔要是来了，你让他到我的办公室去，我找他有事。”
“嗯。”伊娟娟点头答应。
王科长转身走了。又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孔浩然能上哪儿去呢？连王科长都不知道，一定不是公家事。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可能是孔浩然打来的。
伊娟娟这么想着，赶紧伸手拿起电话，刚往耳边一放，里面却传来了副行长董云凤的声音：“你是谁？”
一听这个声音，伊娟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想马上把电话放下，又觉得不好，她用挺生冷的态度说道：“你找谁？”
“我找孔浩然。”
“他不在。”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伊娟娟说到这，叭地一声，把电话挂了。望着那台红色的电话，她的气还没有消。
孔浩然到哪儿去了呢？连董云凤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呢？这个念头在伊娟娟的心头一闪，顿时吓得她满头
是汗。要是他出什么意外，那，那可就完了。我要去找他，我必须找到他。伊娟娟想到这里，站起身，拿起小皮包，走
出办公室，小跑着下楼，快速地来到大门口，挥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她知道孔浩然独身宿舍的地方。五分钟的路程，车
子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