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送到校门口,分别时,我都哭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说不知道,谁信啊!蓝兰和你这么好,你又给她买别墅,买汽车,还让她当歌舞厅的老板,她能不和你说这些?
你骗谁呀!”董云凤用挖苦的口气说。
伊俊达的脸上,此时已布满了痛苦的表情。蓝兰确实没有跟他讲过刘英良就是抛弃她的那个同学。不过,他也曾怀
疑过。这么优秀的刘英良,为什么对夜来香情有独钟,原来,他和蓝兰有过这样的情感经历。他低下头,痛苦地思索着。
“来,喝杯茶,这可是上等的西湖龙井。”董云凤满脸微笑地说着,她端起茶碗,一口把已经凉了的茶水喝进肚里,
又吧嗒吧嗒嘴,说道:“好茶,真是好茶。”然后,又给自己的茶碗倒满了水,随后冲外面喊道:“小姐,给续点水。”
外面的茶艺小姐应声进来,给茶壶加了一些热水,又退了出去。
看着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伊俊达变成现在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董云凤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她喝着茶,嘴里轻轻
地哼起了小调。
过了好一阵子,伊俊达才抬起头,他的脸上,痛苦中露着刚毅,刚毅中又布满了痛苦。“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
我真的不知道。”他重复着。
“就算你不知道,可是现在你知道了,你还能怎么样呢?你能和蓝兰分手吗?你能把蓝兰让给刘英良吗?”董云凤
十分尖刻地问。
“我过去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但我今天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
“考虑?哈哈。”董云凤又冷笑起来。
“董行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和蓝兰的事,从今往后,一刀两断。我成全蓝兰和刘英良。你呢,从今以后,也和
孔浩然一刀两断。你也成全孔浩然和娟娟,你看行不行?”伊俊达痛苦而又果断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哼,你会让出蓝兰?我才不信呢!”董云凤说着站起了身。
“我伊俊达是男子汉,我说话算数。”
“你让,我也不让。”董云凤狠狠地说了这么一句。她提起自己的小包,转身推门走了。
伊俊达低着头,还在深深地思考着……
傍晚的时候,夜来香歌舞厅来了一大批客人。这些客人很特殊,年纪都在二十多岁,男女各占一半。男的都是清一
色的小平头,女的都是留的马尾长辫。好久也没有来这么多的客人了,副经理饶红满脸是笑地迎了出来。
“您们好,欢迎您们到夜来香歌舞厅。”饶红甜甜地说。
“请问,您们想用哪一个包房?”迎宾小姐微笑着问。
在前面打头的一个小个子青年说:“我们要巴黎房。”
“好,那请随我来。”迎宾小姐说着在前面引路。到了巴黎包房,负责的男服务生站在门口,冲他们这些人恭恭敬
敬地行着礼:“您们好,欢迎您的到来。”
小个子看了看这个男服务生,用生硬的口气问:“你负责这个包房?”
“对。我会好好为您服务的。”男服务生保证着说。
“不对,不对,我不需要你这个服务生。”小个子摇着头,不进包房,十几个男女都站在门外面。饶红见了,马上
走了过来,冲小个子问道:“先生,您有什么要求吗?”
“我过去来过夜来香,而且好多次,都在巴黎包房。那个男服务生,年龄比他大许多,长得很帅,他服务非常好,
我希望他来为我们服务。”小个子说。
饶红一听,知道他说的是刘英良。便十分抱歉地说道:“先生,实在是对不起,原来的那位服务生,因为别的一些
原因,他已经不在包房服务了。我们新换的这个年轻的服务生,服务也是一流的,保证能让您满意的。”
小个子听了饶红的话,还是摇了摇头,“没有那个男服务生服务,那我们就走了。”说着,转身领着十几个人就要
走。饶红一见急了,这么一批客人走了,实在是可惜,她笑了笑开口道:“我可以把那个男服务生找回来为您们服务,
只是……”
“只是什么?”小个子瞪着眼睛问。
“只是因为意外,那个男服务生的脸上留了一块疤,你们见了,怕影响你们的情绪,怕你们……”
“我们怕什么呢?!我们需要他来服务,又不是找上床的小姐,非要好看的脸蛋,你们说是不是?”小个子冲十几
个年轻人问。
年轻人立即回答:“是啊,我们需要的是优质服务。”
“六子哥,我们听你的。”
饶红一听,马上说道:“你们先请到包房里坐。我马上把那个服务生找来为你们服务。”
小个子点点头,领着十几个人进了巴黎包房。饶红马上到外面去找刘英良。
刘英良正拿着扫帚在扫停车场,饶红大步来到了他的跟前:“你快停手,跟我回去,有客人单点你的服务。”
刘英良放下扫帚,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我怎么回去呢?我这脸上的伤疤,会把客人吓跑的。”
“一批客人单点你,我也告诉了他们,你脸上新出了伤疤,可他们还是单点你,你要不去,这十几个人就要走。你
呀,已经是咱夜来香歌舞厅服务的明星啦!”饶红说着,一把夺过刘英良手中的扫帚,往地上一扔,拉着刘英良就走。
刘英良边跟着走边说:“我得换换衣服呀,穿这身保安制服,怎么进包房服务呢?”
“你快换制服,再洗洗脸,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然后还回你的巴黎包房,客人可都在等你服务呢。要是去晚了,客
人们走了,你,你可要负全责。咱夜来香歌舞厅,已经好几天没有什么正经的客人啦!”饶红不客气地下达着命令。
刘英良小跑着进了歌舞厅,快速地洗脸、换衣服。小跑着来到巴黎包房门口,轻轻地敲了三下门,然后进去。屋里
很暗,还没等他看清是多少个人,一个人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你看看,我够意思不?”
刘英良定睛一看,拉他的是小六子,忙问:“你,你怎么来了?”
“我说要来给你捧捧场嘛,这不,领来了十多个哥们儿姐妹儿,今晚要好好玩一玩。”小六子说完,冲那十几个男
女说道,“这位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那个刘大哥,很够哥们儿意思的,也很够朋友。”
十几个小青年一听,拍起了巴掌,零零碎碎的,很不整齐。
“你快给我们上果盘,茶水和啤酒。”小六子说。
“好。我马上就去。”刘英良爽快地答应着。他一路小跑,果盘、啤酒、茶水很快都上齐了,并给十几个人一人倒
了一杯茶水。
小六子冲着他说道:“今晚,只允许你一个人进这个包房,别人谁也不准进。”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包,打
开,里面是十几粒绿色的圆形药片,他给每个男女发了一粒,让他们都吃下。
刘英良在一旁看了,知道那就是摇头丸。
“你快给我们放音响,要那种重音的,摇滚的。放了就不要停。”小六子冲刘英良吩咐着。刘英良马上到音响室安
排。
吃了药只一会儿的工夫,十几个青年男女就狂躁起来。他们伴着摇滚舞曲,跳动起来。越跳越兴奋,他们的头,不
停地摇动起来。男的是短头发,摇着闪光;女的是长头发,摇出了一条线。他们手动,脚动,手舞足蹈,个个兴奋异常,
巴黎房狂躁起来。
一个男青年摇着摇着,把外面的上衣脱了下来,往沙发上一扔,他里面没穿背心,光着膀子,满头是汗。一个女青
年,一边摇着头发一边解衣扣,不一会儿,也把外衣甩了,只穿了里面的乳罩。她还兴奋地大叫:“拿酒来,拿酒来。”
刘英良一见,赶忙打啤酒,倒满了十几杯。女青年边摇边拿过一杯,一口将一杯啤酒倒进肚里,然后继续大叫:
“酒,酒。”她的头继续摇个不停。
另外十几个人,也都喝酒,摇头,摇头,喝酒。刘英良一个人开酒瓶、倒酒,倒酒、开酒瓶,忙得满头大汗。他一
个人倒酒,供不上十几个人喝。只一会儿的工夫,一箱啤酒已经光了。他擦擦头上的汗,跑出去要啤酒。
饶红在大厅前看到他,问:“怎么样,客人们满意吗?”
“满意,满意。这不,一箱啤酒只一会儿就喝光了。”刘英良擦着头上的汗说。
“好。喝得越多越好。”饶红高兴地说。
刘英良又要了两箱啤酒,他自己拿一箱,负责管酒的人帮着他拿一箱。走到巴黎包房门口,帮着拿酒的人要进去,
被刘英良拦住:“你把酒放到门口,里面你不要进,客人有要求。”
帮拿酒的人点点头,放下酒走了。刘英良拿着一箱啤酒进了包房,小六子冲着他大叫:“你上哪儿去了,怎么没酒
了?”
“我取酒去了。”刘英良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打开酒箱,取出酒瓶,倒酒。
“你要马上倒酒,保证供应。”小六子一边摇着,一边发话。
刘英良把十几个酒杯倒满了啤酒,摇头跳舞的男女们又争先恐后地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地干掉,然后还是大叫,狂
叫,摇头不止。
小六子疯狂地摇着头,神经已经进入了高度的亢奋状态,他一把抓住了正在摇头的那个穿乳罩的女青年,把一只手
放在了女青年乳罩上。女青年也不在意,跟着小六子一起狂摇。小六子把手伸到了乳罩的里面,在里面乱摸着。女青年
也不示弱,公然把一只手放到了小六子的裆下,在那里乱摸着。巴黎包房里,一片混乱,真称得上是群魔乱舞……
晚上十二点多钟,疯狂摇了八个多小时的年轻人,才算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出了许多汗,也觉得很疲倦。这些人已
经喝了十二箱啤酒,平均每人一箱,真是不少。还消费了一条香烟和大量水果。
“埋单。”小六子挥着手说。
刘英良赶紧到吧台,很快跑回来说:“你们消费三千一百元。我们给你打八折,共计是两千四百八十元整。”
小六子没说什么,从白裤兜里拿出厚厚一沓百元人民币,数了二十五张,递给刘英良:“不用找零了,也不要什么
发票,给你们省点税金吧!”
“谢谢,谢谢。”刘英良感谢着连连点头。
“我也谢谢你的良好服务。下次,我们还来你这里。”小六子说着,领着十几个青年男女,出了歌舞厅大门,上了
外面等着的几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第二天晚上,小六子又来了,不过,这回只有他一个人。他把刘英良找到一边,小声说道:“我明天要出一趟远门
办点货,要十几天才能回来,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刘英良听了点点头。小六子又说道:“昨天我的这些朋友在这里玩得很开心,过几天他们还要来,人也挺多,你要
好好为他们服务。”
刘英良“嗯”了一声。
小六子从兜里拿出一个挺大的药瓶,里面是绿色的圆形药片。“这是摇头丸,来找你的人,只要提到我小六子,你
就每人发给一片,一片一百元。一手给药,一手收钱。”
“这……”刘英良迟疑着,没敢伸手接那个药瓶。
“这有什么。药是我的,你只是替我发放一下。你要是不干,那就算了,我让朋友们到别的歌舞厅去。你知道嘛,
穷扎针,富摇头。这种给你们带来好效益的事,别人还抢不到呢。我是看你这个人够哥们儿意思,才来找你的。”
想想夜来香歌舞厅的效益,想想蓝兰为夜来香歌舞厅不景气上的火,烧得满嘴大泡,又想想昨天晚上很好的经济收
入,刘英良还是接过了药瓶。
“这事你要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小六子临走时还一个劲地叮嘱着。
第二天晚上,果然有年轻人来夜来香歌舞厅,有上次来过的,也有没来过的。他们专点刘英良服务,并提到小六子,
刘英良就每人发一片摇头丸,他们像懂行情一样,每人交一百元钱,然后就是狂摇,喝酒,喧闹到后半夜。
有人到夜来香歌舞厅消费,加之社会上的风声又松了一些,夜来香的生意又逐渐好了起来,饶红的脸上又露出了笑
容。她跑到蓝兰的办公室,高兴地汇报道:“蓝经理,这几天咱歌舞厅的生意见好,客人多了起来,一唱就到后半夜,
连门外的出租车司机都忙,全市的歌舞厅,就数咱夜来香火。我大致算了一下,一个星期,挣了两万多。”
“为什么突然就火了呢?”蓝兰问。
“这呀,和刘英良的服务有关。不少客人来,都冲着刘英良,都要进那个巴黎包房。没有刘英良,人家转身就走。
你说,这个刘英良到底有什么魅力呢?我听人说,过去的妓院有好姑娘,专招客人。可那是妓院,又是女的。咱一个歌
舞厅,刘英良又是一个普通的男服务生,也不做什么越轨的事,他怎么就有这么多的客人呢?”饶红十分不解地问。
“这……这我也不知道。”蓝兰摇着头说。
“这个月呀,要给刘英良奖励,而且还不能少。我是副经理,我提这个建议,行不行,你这个一把手来决定。”
“行,我同意。”蓝兰点头。
伊俊达回到了家。
妻子文静见他脸色不高兴,小心地问了一句:“你见到董行长啦?”
“嗯。”伊俊达答应着,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他破例地从茶几的烟筒里拿出一支中华烟,点着了,抽起来。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文静还是问道:“董行长怎么说?她同意了吗?”
“同意什么?”伊俊达抬起头问。
“同意和孔浩然离开,让娟娟和孔浩然相好。”
伊俊达没有说话,他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她想怎么样?她是有夫之妇,还是共产党的领导干部,她就可以这样胡来吗?不行,我就去告她,市委告不动,
我就到省里,到北京。我不信,她还没有王法了,共产党能允许她这样胡来吗?”妻子突然抬高了声音,态度很坚决。
伊俊达没有言语,仍在低头思考。
“你说,咱怕什么呀,你不敢告,我去告,为了我女儿,我什么都不怕。”妻子的声音更高了,语气也更加坚定。
他们的说话声,把女儿伊娟娟引进了客厅。刚才伊俊达走后,妈妈就告诉女儿,爸爸为她做工作去了,而且还说,
你爸爸能量大,在清州,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女儿这才停止了哭声,一直在等着爸爸的回来。女儿用渴望和求救的目
光看着伊俊达,“爸爸,董行长怎么说?她肯退让吗?”
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儿,伊俊达心如刀绞,他该怎么回答呢?实话实说吧,那会伤女儿的心;瞎编一套吧,又怕女儿
太痴情,把事情弄坏了。他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要告诉我呀!”女儿焦急地说。
“是这么回事。”伊俊达终于想出了解释的理由:“我找董云凤了,说了你和孔浩然的事。董云凤承认她对孔浩然
好,还说,她有这个权利。”
“她有家庭,有丈夫,可以随便对一个男子好吗?”妻子在一旁插了一句。
伊俊达看了一眼妻子,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说道:“董云凤说了,她有追求孔浩然的自由,你也有追求孔浩然的
自由。至于孔浩然对谁好,那是孔浩然的事,一切都取决于孔浩然。”
一听这话,妻子想了想,点了点头。伊娟娟思考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
“我看她说得也有道理,要是孔浩然不喜欢你,你硬追也没有用。要是孔浩然不喜欢董云凤,她追也是白追。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