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毕竟还有过一段美好的情意。来,坐下来,坐下来慢慢说。”董云凤说着,用手指了指沙发。
“不,不用坐,不用坐。”刘英良一个劲地摇头。
“你怎么了?让你坐你就坐。中文系的大才子,怎么一下子突然变成阿Q了?”董云凤挖苦了他一句。
刘英良看看董云凤,又看看蓝兰,他掏出手绢,再一次擦着头上的汗。
“不坐就不坐,让他回去吧,看他在这里也是受罪。”蓝兰在一旁说。
“你呀,真是……”董云凤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经理,我可以走了吗?”刘英良抬起头,用有一点感激的目光看着蓝兰,小心地问着。
“可以了。你可以走了。”蓝兰冲他挥了挥手。
“谢谢经理,谢谢……”刘英良冲蓝兰行个礼,又冲董云凤行个礼,但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想了想,才补充道
:“谢谢校友。”然后转过身,快速地离开了屋子。
他一走,董云凤早已经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她这一笑,也把蓝兰弄笑了,两个人一齐大笑起来。
“蓝兰,你用了什么法,把咱们的大才子弄成这个样子,我看呀,快成日本电影《追捕》里的横路靖二了。”
蓝兰摇摇头,“我哪有什么法,是他欠我太多了,如今良心发现,就变成了这个模样。说心里话,我真烦他这个样
子,他以前那个英俊潇洒的样子怎么就突然没有了呢?”
“看来呀,你还是没有忘掉他。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刘英良。”董云凤肯定地说。
蓝兰点了点头,“初次的恋情,我怎么能忘呢?一辈子也忘不了呀。再说,出了那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他提出性
要求的时候,我也是挺想的。我要是坚决不同意,他也不会硬来,那样,也就没有后来这些结果了。”
听了蓝兰的话,董云凤的眼睛突然一亮,马上问道:“你们俩做爱的时候,一定很愉快吧?”
“嗯。”蓝兰脸红了一下,点了点头,又小声说道,“那一次在一起,让我终身难忘,非常非常的好,非常非常的
美妙。”
“唉,”董云凤听完长叹了一口气,“蓝兰啊,你真让我羡慕,虽然现在没有丈夫,可一生中还有那么一次美妙的
性爱。可我呢,丈夫就在身边,却一次也没有享受过这么美妙的性爱。”
“怎么,你……”蓝兰吃惊地看着董云凤问。
“唉,我们俩是好同学,又都是过来的人,我对你说实话。我跟他结婚的时候,我纯得不能再纯了,是真正的处女。
他呢,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按说,他应该有经验,让我享受美好的性爱。可是他心有余力而不足。当时虽然算不
上阳痿,可也没有什么‘战斗力’,他官当的,酒喝的,弄了一身的病,而且是越治越重。特别是那个糖尿病,烦死人
了,根本不能和我做爱。我业余时间喜欢看小说,有的小说写男女之间那种性爱,美妙极了。可是我自己,一点体验都
没有。有时我就想,那是不是作家们瞎编出来的。今天让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生活中真有那么美好的事情,只是我
没有那个命,没有享受罢了。”董云凤讲述的这段生活史,让蓝兰十分震惊。过去,她觉得董云凤真是太幸运了,大学
毕业,就找了一个市委副书记,后来又进入政界,年轻轻的就当了商业银行的副行长,今后的前途宽广无边。想不到,
她也会有这样说不出口的烦恼。
“唉,这些年,我经历了苦与乐,我总结出一条道理:人的一生,大体是平衡的。得的和失的也是平衡的。不可能
好事都是一个人的,那样,别人还活不活呢?”蓝兰深有感触地说。
“你这话有道理,也没有道理。”董云凤听完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像一个理论家一样讲述道:“从理论上讲,平
衡是对的。世界是平衡的,宇宙是平衡的。但人的一生,有时就不完全平衡。人需要争取,需要主观的努力和奋斗。比
如你,不努力,就遇不见伊俊达这样的人,遇不到这样的人,也就没有你的今天。所以,人还是要奋斗,要争取。”
“那你的性爱怎么才能奋斗和争取呢?”蓝兰不满意地回问了一句。
“那当然可以争取。”董云凤自信地回答。
“怎么,你要和市委副书记离婚吗?”蓝兰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
“他已经不是市委副书记了,只是市政协的一位副主席。”董云凤纠正着。
“政协副主席怎么了?也是市领导,你和人家离婚,那政治影响可太大了。”
“干吗非要离婚呢?允许男人在外面找女情人,就不允许女人在外面找男情人吗?这个社会是平等的,男女都应当
平等。”
“你,你要找个情人?”蓝兰问。
“怎么,允许你找伊俊达,就不允许我找马俊达、王俊达?”董云凤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矿泉水。
这一问,蓝兰没有话说了。自己不干净,还怎么说别人呢?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蓝兰还不甘心,想了想又问:
“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
“我嘛,当然要找一个年轻的,漂亮的,还要高学历,有才能,最好呢,我要找一个处男。男人们都千方百计地想
找处女,我也和他们比试比试,我也要找一个没睡过女人的处男。”董云凤满有把握地说着。
“你,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看着她满有把握的神态,蓝兰问了一句。
“没,没有。真的没有。等我找到了,一定让你看看。咱们是好同学嘛!”董云凤满脸是笑地说着,站起身,要走。
蓝兰说:“别走了,中午我请你吃饭。”
董云凤笑着摇摇头:“今天的饭就不吃了,酒也留着。等我找到了男朋友,咱们再喝。还有,你自己的事要早点拿
主意。你没问问你妈妈,她是个什么态度?”
一提到妈妈,蓝兰低声说道:“我妈妈昨天走的,她反反复复地告诉我,不让我给人家当小。”
“看看,你妈妈的态度多么明确,我看啊,你还是早做决定,和伊俊达分手,与刘英良重归于好,然后正式结婚。
到时我来喝喜酒。”董云凤说着,拿起了精美的小提包。
蓝兰没再说什么,送老同学出门。
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伊俊达来到夜来香歌舞厅,走进了蓝兰的办公室。蓝兰看着他,他也看着蓝兰,两个人对视
了一会儿,他先开口了:“你妈妈走了?”
“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
“为什么不留她多住几天?”
“我留了,可怎么也留不住,只住了一宿,非要回家不可。而且,不用我的汽车送,一个人坐火车回去的。”
“你妈妈挺有意思的。”伊俊达说着,坐到了沙发上,用笑眯眯的眼睛看着蓝兰。
“我妈妈怎么有意思?”蓝兰问。
“她好像很烦有钱的人。对你现在这么好的生活和工作条件,也不怎么感兴趣。”
“也许,我妈妈一辈子穷惯了,冷丁过不惯富日子。”
“还有,你妈妈好像不喜欢我。问我话的眼神和语气都不友好。”
“是吗?”蓝兰故意反问了一句。
“你和她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伊俊达关切地问。
蓝兰摇摇头,“没有。我没有和她说什么。不过,我妈妈很聪明,她能够感觉出来。”
“你妈妈肯定不喜欢你和我的这种关系。对不对?”
蓝兰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你妈妈和你没说什么吗?”
“这……”蓝兰张着嘴,看着伊俊达关切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这有什么,有啥就说啥,还瞒着我干什么。”伊俊达有些不高兴地说。
“我妈妈不希望我给别人做小。”蓝兰小声地如实回答。
沉默。屋子里是好一阵子的沉默。伊俊达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两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墙角,不知道心里在合计着什么。
蓝兰觉得这话可能太伤了他的心,他对自己这么好,甚至比妻子都好,她赶忙又把话扯了回来:“我妈妈只是这么说说,
我自己的事,还要我自己来作主。”
“嗯,我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伊俊达说完站起来,脸上冷冰冰的,看不到一点往日的热情。蓝兰知道自己可
能是伤了他的心,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着急,把上午董云凤来的事随口说了出来:“上午,我的同学
董云凤来了。”
“董云凤?就是商业银行的那个副行长?”伊俊达问。
“嗯。”蓝兰点头。
“她来干什么?”
“也没干什么,就是随便来看看我。我们是大学同班同学,我俩还在一个寝室。”
“你对她可要小心,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伊俊达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蓝兰关心地问。
“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女儿娟娟就在商业银行信息科工作,前些日子,他们行里新来了一个大学生,
是学计算机的,而且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又正好分到了信息科,和我女儿是桌对着桌。你知道,娟娟这么大了,一直
也没处对象,我和她妈都惦记她这件终身大事。女儿表面不着急,可能是没有看上哪一个。这回,对这个新来的大学生
有好感,没几天,就觉得这个大学生行。又请人家吃饭,又给人家买东西,那个热情劲,是从来没有过的。她妈知道了
很高兴,就让我抽空到商业银行打听一下,了解了解情况。头几天,我还真就去了一趟商业银行,正好找到了董云凤,
她开始对我还挺热情,问我来有什么事,我说出了要打听一个人,她问我是什么人,我就说是新来的大学生,她一听,
脸都变了。告诉我,新来的大学生已经有对象了,人不错,她都见过。我一听,没戏了,就赶忙回家告诉女儿。可女儿
一听就哭了,告诉我,新来的大学生根本没对象,是董行长想追人家。你说说,她是什么人呀!”伊俊达越说越来气,
两眼简直就冒火。
“不,不能吧?!”蓝兰试探地说了一句。
“怎么不能。开始我还不信,以为女儿是瞎说。后来找人一调查,还真有这么回事。商业银行一哄哄的,人们都在
背后里议论。你说说,她是一个县级领导干部,又是过去的市委副书记,现在市政协副主席的夫人,她怎么可以这么干
呢?她还讲不讲道德?这不是倚仗权势,公开的欺女霸男吗?”
看着伊俊达发火的样子,想想上午董云凤说的那番话,蓝兰已经相信,伊俊达说的都是事实了。董云凤做的实在是
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她想劝伊俊达几句,便开口道:“这事你也别太上火,婚姻也要讲个缘分,没有缘分,
坐在对面也不能成为夫妻。”
没想到这句话把伊俊达惹火了,他气得一拍桌子,“你不要为董云凤开脱。我知道你们俩是大学同学,而且是很要
好的同学。我告诉你,请你转告董云凤,别看她是什么副行长,老公是什么市级领导干部,她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把
这些事都抖搂出去,我要让她身败名裂。”伊俊达说完,看也不看蓝兰一眼,气哼哼地走了。
蓝兰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伊俊达现在离她已经很远很远,而且好像越走越远……
清州市新来了一位重要人物,市委书记沈远。原来的市委书记因为年龄的原因,退到人大当主任。市长和市委常务
副书记都想当市委书记,两个人这么一争,争得不分高低,结果,两个人都没有当上,省委派来了市委书记。
沈远年龄不大,四十刚出头,到任前是省纪委的副书记,也是正厅级。而且他是省级的后备干部,省委把他派到清
州当一把手,是想让他在基层实际锻炼,为以后的提拔重用打下基础。新书记一到任,市长和市委常务副书记都争着汇
报工作,还要为他接风洗尘。别看新书记年纪不大,可是挺有派头,他摇着头说:“工作汇报就不要搞了,情况我会慢
慢了解的。至于接风洗尘,那是更要不得的,我们党有纪律,不允许这样做呀!”
市长和市委常务副书记看着新书记陌生的面孔,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按照清州市的惯例,干部来了,走了,都要吃
一顿,联络联络感情,沟通沟通关系,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新书记不给面子,一口拒绝,让他们有点想不通,可想不通
也没有办法,人家是市委书记,真正的一把手。既然人家不同意,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离开新书记的办公室,两个人
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市委秘书长是一个年纪较大,从政经验比较丰富的老同志,他对市长和常务副书记说道:“沈书记新来乍到,不吃
这饭也对,你们可别忘了,他是纪检委书记出身,我了解过,这些年,他一直是在做纪检监察工作,还办了好几起在全
国有重大影响的大案。他已经养成了职业病。要他马上改,也难。他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呀!”
秘书长的话,把市长和常务副书记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细想想,也真是这么一回事。两个人互相握握手,相对笑
一笑,争了一回,谁也没当上市委书记,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还要在市委书记的领导下工作,一个机遇过去了,矛盾
也就解开了,再争也没有什么用了。
市委书记的家没有从省城搬来,他一个人住在市委招待所。晚上,市委秘书长来了,满脸笑容地问新书记,生活上
有什么不方便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办的,还一个劲地检讨说:咱清州市条件差,肯定有不周到的地方,请沈书记多多谅
解。
沈书记摇着头说:“一切都好,比我在家里强多了。”
秘书长在沈书记的屋里呆了一会儿,看天色还早,就试探着问:“沈书记,您刚来,忙了一天,一定很累了,要不,
您早点上床休息?”
沈书记笑着连连摆手,“不累,我也没干什么,天还这么早,哪能上床睡觉呢!在省里,我晚上十一点钟之前没有
睡觉的习惯。”
“那……”秘书长用目光看着沈书记,想问他晚上干点什么,可又不好明说,生怕说出来,出现下午市长和常务副
书记遇到的难堪。
“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我看看咱们清州市的夜晚怎么样。”新书记自己说出了想法。
“好,我马上安排。”秘书长满脸是笑地答应着。
“不用安排,安排什么呀?!我就坐你的车,咱们出去闲走走。”沈书记说着穿衣服。
秘书长陪着沈书记上了自己那辆不太新的奥迪车。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沈书记,您想看看什么呢?”
“看什么都行,随便看看。”沈书记回答着。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清州市的几条主要街道华灯初上,道路两旁的商店、饭店灯火通明,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车子在这几条主要道路上慢慢地行驶着,秘书长轻声细语地向市委书记介绍着每条街道的名字,主要建筑物的单位。书
记默默地听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车子开到一个霓虹灯闪烁的大酒店门前时,书记突然说:“停车。”司机赶忙把车子小心地停在了路旁。
“走,下去看看。”沈书记说着,推门下了车,秘书长赶紧也下来。书记站在大酒店的门前,看着门前五颜六色的
装饰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秘书长赶紧走到他的身边,小心地介绍说:“这个酒店叫贵族鲍翅馆。别看门面不大,
里面装修非常豪华。做的鲍翅,在我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