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弄得我这个一把经理,不得不躲在会议室里来办公,电话不敢接,门也不敢开。”毛经理抱怨地说着,拿起笔,在
桌上的一张供货单上写了几下,然后将自己的一方大印在单上一盖,随手把单子递过来:“行啦。省里王主任的指示我
敢不办嘛,再说,你小柴也是我的老朋友嘛!”
柴丽满脸是笑地接过货物调拨单,连声说道:“谢谢毛经理,谢谢毛经理。”她把纸单小心地放在衣兜里,又从皮
兜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牛皮纸口袋,放到了毛经理宽大的写字台上。她什么也没有说,毛经理什么也没有问,两个人握握
手。
柴丽和刘新离开办公室,毛经理赶紧又把门关好。他们走到楼梯口,有两伙人向他们打听:“同志,请问毛经理在
哪个办公室办公?”
柴丽摇摇头。刘新也摇了摇头。他们快速地走出了供销公司的办公大楼。一群人立即把他们围住。
“有聚乙稀吗?”
“有聚丙稀吗?”
“尼龙六六盐有多少要多少。”
柴丽连连摇头,他们赶紧离开这里。已经是中午了,他们在襄阳找了一个不错的饭店,两个人坐下,趁酒菜还没有
上来的时候,柴丽得意洋洋地拿出了毛经理的批件,“怎么样,大学教授先生,今天看到我的能耐了吧?!”
刘新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他伸手拿过那张白纸软联的产品调拨单,上面写着:请按计划价格,批给聚乙稀50
吨,聚丙稀50吨,尼龙六六盐20吨。
“怎么,你看不明白?”柴丽笑着问。
“你是要倒卖这些东西?”刘新问。
“怎么是倒卖呢?说得多难听,你知道我这一次能挣多少钱吗?”
刘新摇了摇头,他真的算不出这些东西能倒出多少钱。
柴丽满脸是笑地伸出了一个巴掌,刘新瞪大眼睛地看着,想想,吃惊地问道:“五万?”
“哈哈哈。”柴丽得意地大笑,“你呀,真是个教书的先生,这何止五万呢,刚才你没看见,光给毛经理的那个大
口袋,就是八万元。挣五万,那不就赔了嘛!我能做赔本的买卖吗?”
“那……那是……”
“告诉你吧,这一次,我就能挣五十万。”
“五十万?”刘新长出了一口气,眼睛瞪得大大的。五十万,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告诉你吧,真是五十万。不过,这五十万也不能光我一个人挣。省计委的王主任要拿回一半。不然,人家给你批
条呀!你别看那一寸小条不起眼,那就是钱呀,就是整捆整捆的人民币。还有中间帮忙的,也要打点打点。还有你,和
我来一趟,也不能空手而归吧!”柴丽说完,哈哈大笑。看得出,她是真高兴,也看得出,她是一个十分豪爽的女人。
菜上来了,酒也来了。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两个人在小包间里对饮起来。柴丽很能喝酒,而且喝酒的时候,还
掏出一盒三五牌香烟,点着了抽起来。刘新也是刚学会抽烟,抽的却是中国牌子,看到扁盒的三五,有些好奇,拿过来
看看。柴丽拿出一支,递给他,又拿火机给他点上。刘新抽了一口,很冲,呛得咳嗽了几下。柴丽说:“这烟好抽,都
是走私进来的,很贵。”
喝了几杯酒,柴丽问:“刘新,你家里都有什么人?过得愉快吗?”
刘新想了想回答:“家里三口人,妻子和几岁的儿子,过得怎么样?唉,就那么一回事吧!”
“认识你,我挺高兴。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是一个人,过去结过婚,有个孩子,后来没意思,就离了。喝一杯。”
柴丽说着,主动和刘新碰杯,将一杯白酒喝进肚里,随后又点着了一支三五烟。
吃完午饭已经是两点多钟了,柴丽说:“我们先住下,等我打个电话,下午就把东西卖出去。”
刘新点点头,跟着柴丽到了襄阳宾馆,要了一个房间。柴丽打电话,不到一个小时,来了两个南方人,他们提着高
级密码箱,手上戴着硕大的金戒指。看来他们和柴丽认识,而且还挺熟。只谈了一会儿,柴丽就把那张提货单交给了南
方人,而南方人便把那个密码箱打开,里面全是钱。刘新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现金,眼睛都有些直了。点完了钱,南方
人走了,一箱子钱都留下了。
柴丽从箱子里拿出两捆钱,放在刘新的面前,“这是两万元,送给你的,也算是你这次跟我出来的劳务费。”
两万元,这对于每月只挣八十多元的刘新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数字,他不敢相信,两万元会这么轻而易举
地挣到手。
“你愣着干什么?这就是我给你的,以后你要是跟着我,会挣很多很多钱的。”柴丽说着,把钱塞到了他的手里。
刘新接过钱,手都在发抖,他从嗓子眼里艰难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柴丽笑了,她用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笑得挺开心。笑过之后说道:“今天这么晚了,又拿这么多的现
金,我们就不回省城了。在这住一宿,明天再回去,你看行不行?”
看着柴丽那火辣辣的目光,聪明的刘新知道她想干什么。拿着人家的两万元钱,他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吗?他
只好点点头,并且轻声地“嗯”了一下。
刘新是第一次和妻子以外的女人做爱。他是怀着忐忑、渴望、恐惧的复杂心理和柴丽上床的。没有想到的是,柴丽
不仅做买卖老到,做爱更是老到。她的动作主动、熟练、刺激,而且要求十分强烈,身强力壮的刘新已经使出了全身的
解数,仍然不能满足她。刘新想:世界上怎么会有性要求如此强烈的女人呢?一个晚上四次都不满足,那她需要几个男
人才能够满足呢?
看着浑身大出虚汗,已经瘫软在床上的刘新,柴丽的脸上放着光,她笑着说道:“你还行。不少男人,在我面前,
两下子就完蛋了,根本侍候不了我。”
一听这话,刘新的心里“咯噔”一下,和她上床的男人,说不定有多少了。
第二天回到省城,他把柴丽给的两万元钱偷偷地存了起来,没有告诉妻子。可妻子还一个劲地劝他考研究生:“刘
新啊,你要坚定信心呀!你要是不考研究生,以后就没法在这大学混啦。我已经给你弄了一套复习资料,你跟系里请个
假,就抓紧时间……”
看着那厚厚的复习资料,看着妻子唠唠叨叨的嘴,刘新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大声吼道:“你以为我一定要在这大学
里混呀!”
“大学有什么不好?地位高,挣得也多……”
“多什么多?挣的那几个破钱……”不等妻子把话说完,刘新就又吼了起来:“告诉你,从今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说完,他一摔门,走了。
这一晚上,他没有回家,就住在了柴丽的家里。两个人又是纵情做爱。刘新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开始适应柴丽的做
爱方式,并且感到,只有这种性要求强烈的女人,男人的性爱才更有滋味,才更有刺激,才更值得回味。想想和妻子在
一起,没有激情,没有刺激,只有那种机械的动作,真是没有意思。他爱的天平,一下子倾向了这一边。
“跟我在一起吧!我们一块做爱,一块挣钱,一块享受这美好的生活。”柴丽在他的身上一边动作着一边说。
“行。我听你的。”他一边用力回应着她的动作,一边语气坚定,且又十分爽快地回答。
有了柴丽,他开始疏远妻子,有了柴丽,他开始不务正业。别说是去考研究生,就是自己分内的工作,他也没有心
思去干,整天合计着办公司,“对缝”,挣大钱。不久,妻子发现了他的问题。
“刘新,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妻子脸色十分难看地问他。
“我……我没干什么去呀!”他瞪着眼睛回答。
“没干什么?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
“女人?……”他想否认,可是妻子的话让他没有否认的余地。“昨天晚上七点半钟,你和一个个子不高,挺胖的
女人一起进了乐福大酒店。那女的穿着粉上衣,黑裙子,你们俩拉着手,十分亲密的样子……”
“她……她是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做生意的朋友。”
“你别再唬我了。我都了解清楚了,她叫柴丽,是个离了婚的女人,自己办了一家公司,你和她已经好上一段时间
了。”妻子的话令他没有一句可以反驳的。看来她是什么都知道了,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算是默认了。
“刘新,事已至此,念我们还是夫妻一场,还有一个儿子的份儿上,你要立即和这个女人了断一切关系,过去的事
也就算过去了。我们俩还是好好过日子,你还要认认真真地准备去考研究生。如果不是这样,我们马上离婚。给你两天
的思考时间。”妻子扔下这些话,扭头走了。
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他已经厌倦了这个学校,厌倦了这个家,厌倦了当初主动去追求的妻子。用不着两天的
时间,第二天他就告诉妻子,他同意离婚。
一听这话,妻子先哭了,想不到当初那么主动追求自己的外地穷学生,靠自己父亲的力量留校,如今却要离开自己。
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呢?妻子哭了一会儿,擦干了眼泪,“离就离,咱们明天就办手续。”
离婚说是容易,可是具体办起来还是很难,他们之间没有财产分争,因为房子是女方的,结婚时,东西也都是女方
的。唯一有争议的就是这个儿子。
刘新不想要儿子,同意拿抚养费,并且还可以多拿一点。妻子想要儿子,也表示同意,但岳父坚决不干,他对女儿
说:“我当初是瞎了眼,看错了这个刘新,把他留在了省城,把女儿给了他。如今一看,他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是个负
心汉。你们这个孩子,如果是个女儿,我同意你留下,女儿像妈,错不了。可这孩子是个儿子,他一定像爸,长大了也
一定是个小刘新。所以,这样的孩子你千万不能要。”
女儿知道爸爸的话有道理,可她怎么也舍不得自己的亲骨肉。“爸,我,我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有什么舍不得的。你们分手,孩子只能跟一头,或者跟爹,或者跟妈。我是你爸爸,我都六十多岁了,什么问题
我都看得明明白白,我能让自己的女儿吃亏吗?信我的话,千万不要这个儿子。这样,你今后再结婚,再组成家庭,也
就少了许多麻烦。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儿子一定像这个没有良心的爸爸,我们千万不能要。如果你要了这个儿子,那,
那我就和你这唯一的女儿断绝关系!”
听了爸爸的这番话,女儿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离了婚,再离开了父母,那她还怎么生活呀!她咬咬牙,狠狠心,
同意了爸爸的话。
一听说妻子不要儿子,刘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赶忙去找柴丽。柴丽一听,想了想道:“她不要你就要。”
“那,那你给我带儿子?”刘新满心高兴地问。
“我给你带儿子?你想的倒美,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带,还能带你的。”柴丽很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
“那,那把孩子要来怎么办呢?”刘新不解地问。
“有什么怎么办的,咱们有钱,可以把孩子送到幼儿园长托。以后上小学,上中学可以找个寄宿制学校。只要有钱,
什么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柴丽很有把握地说。
尽管这一办法刘新并不十分满意,可眼下,离婚是大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终于点头同意了。很快,他和
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儿子刘英良跟了他,并被送到了长托的幼儿园。此后一段时间,他和柴丽就生活在一起,可是没
有登记结婚。他追问几次,柴丽说:“登记不登记有什么用,我们不是已经生活在一起了嘛,我们不早已经是事实夫妻
了嘛!法律也是保护我们的。等以后有机会,再登记也不晚。”
跟妻子离了婚,刘新已经无法在大学里呆下去了。他匆匆找了一个单位,把人事关系从学校转了出来。可是转入的
这个单位,不是一个什么正经的部门。为此,他让柴丽帮助把他调入到国家机关,或者是事业单位。柴丽说:“现在都
什么时候了,你还机关干部机关干部的,现在是挣钱要紧。咱们抓紧再办一个公司,趁好时候多挣几个钱。”
他听信了柴丽的话,没想再调动工作的事,也没有多照顾孩子,而是全力以赴办公司。什么手段都用,什么招都使,
开始那几年,还真挣了一些钱,买了汽车和小楼。可是后来国家治理整顿,打击经济领域的违法犯罪行为,他们办的几
个公司被依法查封,特别是柴丽,犯有多种罪行,最后被判了十八年徒刑,送进了监狱改造,汽车和小楼都被依法没收。
刘新忙活了十几年,最终连个单位都没有了。他恨恨地拍着自己的脑门儿:“我呀,这辈子就这个命啦!”
这个时候,因为没有钱,儿子刘英良已经从寄宿制中学回到了普通的中学。儿子见到他,就像不认识一样,他们之
间,已经没有一点的父子感情。见此情景,刘新哭了,他用手使劲地拍着大腿:“我呀,真混呀,我这是做的什么事呀,
我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说完,一行行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儿子刘英良看着他流泪,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
女儿上了大学以后,丝毫没有减轻周兰的生活压力,而这种压力,却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沉重了。
丈夫蓝天病故以后,留下了一大笔债务,女儿读高中,又需要花很多的钱。而周兰所在的工厂,彻底倒闭了。她成
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下岗女工,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周兰有自己独特的性格。生活的磨难,不但没有改变她的倔强性格,反而使她变得更加坚强起来,她把家里仅有的
一点钱都拿出来,高高兴兴地给女儿送进了大学。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供女儿读完四年的大学,也要扒她一层皮才
是。
不能在家闲着,闲着是没有钱的。可是自己能干什么呢?掰着手指算一算,每个月至少要收入四百元钱,才能解决
女儿读书的费用和自己的生活费用。四百元到哪儿去挣呢?
周兰开始寻找职业。到饭店当服务员,她已经过了年龄。自己做买卖,又没有资金。到企业去应聘,自己又没有一
技之长。她在市职业介绍所转了好些天,也没有碰到自己能干的工作。恰巧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老者,有七十多岁,
满头白发,拄着手杖。他是想找一个女工侍候久病在床的老伴。这个活周兰倒是能干,前些年侍候有病的蓝天,她也积
累了一定的护理经验。可是一谈价钱,老者只能每月给二百元。老者说,他是个退休老师,每月有八百多元的收入,老
伴没有收入,除了两人生活费用,还有吃药看病的费用,每月只能拿出二百元钱来。正因为钱少,他也是跑了很多天,
转了很多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他本人身体不好,老伴瘫在床上,没个人侍候是不行的。
二百元是少点,可是,有二百元的收入,总比没有二百元要强。这二百元给女儿,也可以解决她在大学的生活费用。
想到这儿,周兰点头同意了。她跟着老者来到了他的家,开始了家庭护理工作。周兰心眼好,手勤,眼勤,爱干净,两
天下来,就把这个满屋子难闻的气味,到处下不去脚的家给收拾得干干净净。因脑血栓久病在床的老太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