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问道:“这里的绿化你不满意吗?”
“嗯。有点不满意。”蓝兰点头。
“有什么意见尽管说,物业管理部门会立即改正。”
“我想在楼的四周栽一种花。”
“什么花?”
“夜来香。”
“为什么要栽这种花呢?”
“我小的时候,家里四周都是这种花。爸爸是个残疾人,特喜欢这种花,他给花浇水,上肥,我跟在他的后面,看
他干活。妈妈也特别喜欢这种花,每到春天、秋天的晚上,她就抱着我,坐在院子里,闻着夜来香沁人心脾的香味,嘴
里哼着好听的歌曲。那时候,我感到幸福极了。我特别喜欢夜来香。”一提到夜来香,一提到小时候的爸爸、妈妈,蓝
兰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个歌厅的名字叫做夜来香。”伊俊达连连点头。
“我念大学时,特别喜欢徐小凤的那首《夜来香》。有一次和中文系搞新年联欢会,我唱的那首《夜来香》……”
一说到这,蓝兰说不下去了。那首《夜来香》,使他认识了刘英良,而刘英良,使她遭受了后来的不幸……
“你说,你说呀!”伊俊达听得很在意,他还想听下面的内容。
“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走吧。”想起那段往事,蓝兰的心情突然变得不好起来。
“哪能走呢,你的意见还没有落实呢。”伊俊达说着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两位穿制服的小区物业管
理人员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其中一位年纪大一点的男子开口道:“伊老板,您找我们?”
“嗯。我的这位朋友,对这个花园的绿化不太满意,找你们来,就是要立即改进。”伊俊达说。
“伊老板,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我们马上改。”
“你们要在这座楼的四周,栽上夜来香。”蓝兰开口道。
“夜来香?”男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随口问道,“什么是夜来香?”
“夜来香是一种花。”蓝兰马上解释着。
“花?伊老板,我们卧狮小区栽的花,都是名贵的好花,也没听说过夜来香这个名字啊!”年纪大的男子刚说完,
一旁年纪小的男子马上接茬道:“我想起来了,是有一种花叫夜来香,不怎么起眼,也不值钱,我们卧狮小区一棵也没
有。”
“别人有没有我不管。我这幢小楼的四周,就要这种夜来香,你们马上去办。”伊俊达立即拿出了大老板的气派,
说话的口气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我们立即去办。”两个管理人员连连点头,并快速地离开了。
伊俊达和蓝兰走出楼前的花园,上了停在不远处的宝马车。伊俊达边发动车子边说:“蓝兰,我想听你唱唱《夜来
香》。”
看着伊俊达真诚的面孔,蓝兰想了想,点了点头,随着车子的启动,她也轻声唱了起来:
那晚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凄怆,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车子随着蓝兰动听的歌声,在幽静的道路上行驶……
董云凤的婚姻,可谓是有喜有悲。作为蓝兰的同班同学和同寝室的好友,她目睹了蓝兰与刘英良从恋爱到分手的整
个过程,她被蓝兰的悲剧性结局所震惊。她发誓,决不在同学中找对象。尽管在大学四年级的时候,中文系、法学系的
几个男同学都先后向她表示了要处朋友的意思,她都一一婉言拒绝。毕业时一个人来到了清州市。
她被分配到了市艺术研究所,做所谓的艺术研究工作。大学时的所有艺术梦想,在走入社会后,就都全部破灭了。
清州市的艺术研究所,只有十几个人,大都老弱病残,又不是专业毕业,也不会搞什么艺术研究。再说了,像清州这样
一个经济还不怎么发达的中等城市,有什么艺术可以研究的呢?所长四十多岁,不懂什么业务,整天就知道往领导家里
跑,还用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紧紧盯着新来的女大学生,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时机。
董云凤长得不是十分漂亮,但很端庄,也很秀气。师范大学艺术系的女学生,是很惹人注目的,况且她还是一个人。
参加工作不久,同事也有给她介绍对象的,就在她要看没看的情况下,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清州市主管意识形态的市
委副书记韩春国的妻子因患乳腺癌并周身转移,不幸去世了。在职市委副书记的妻子病故了,这在清州也是一件不小的
事情,有关部门和人员都为这个丧事忙碌。艺术研究所的所长为了借这个机会讨好主管的市委副书记,下令全所人员立
即停止手头的工作,参与韩书记夫人的丧事。
董云凤对这位五十五岁的市委副书记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市里开过什么大会,听他作过一次报告,还有就是电视
新闻里三天两头的露面讲话。中年丧妻本是人生的一大不幸,韩书记看起来也很悲伤,原本身体就不好,加上一悲伤,
人就病了。可办丧事的那几天,病了也不能住院,还要里里外外地坚持着,这样就需要身边有人来护理和照顾。所长就
把董云凤派到了韩书记的身边。因为相差二十多岁,董云凤就像护理自己的长辈一样,精心护理韩书记,一会儿送药,
一会儿送水,一会儿问冷暖,一会儿问饥饿,几天下来,丧事办完了,韩书记没有病倒,而且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他
曾对人说,这都是新来的女大学生精心护理的好。
为了感谢董云凤的精心照顾和护理,事后不久,韩书记专门请她吃了一顿饭,当然不能是他们两个人了,还特意请
研究所的所长来作陪。善于察言观色的所长,早已经从韩书记那满脸的笑容和频频夹菜的动作中看出了什么。那顿饭以
后,所长对董云凤的态度完全变了。
韩书记妻子逝世百天之后,就有人给书记介绍对象。当今时代,一个身居要职的市委副书记,想找一个对象实在是
太容易了。有风姿动人的离婚女人,有博士学位的女博士生,也有二三十岁的大姑娘。韩书记对这些人好像都不动心,
他曾说过,这些人找我,都是因为我在职,有权有势。可是我一旦年龄大了,退下来了呢?我要找一个能真心爱我的人。
当然,找年龄小一点的我也不反对。
善于揣摩领导意图的所长,马上向韩书记提起了董云凤。韩书记满意地点头道:“小董是个好姑娘,人也好,气质
也好,还有那么高的学历。只是找我这么大岁数的男人,人家能愿意吗?再说,我还有两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所长一听这话,知道书记是满意,忙满口答应做工作。所长很会做这方面的工作,他找到董云凤,整整谈了三天的
话。从中国历史上的皇帝妻妾成群,讲到当前领导干部私生活的开放,从年轻女大学生如何适应市场经济,到今后个人
的前途如何发展,由浅入深,由表及里,有理论知识,有实际例子,讲得董云凤也是心里一阵阵骚动,所长的这些话也
不是没有道理。
平时不言不语的董云凤,十分清楚地知道: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没有什么背景,没有什么经济实力,想在这个社
会上有所发展,那实在是太难了。假如真能找一个各方面都好,使自己的生活舒适、幸福,事业能有所成就的男人,即
使他的年龄大一点,有过婚姻和孩子,那也没有什么。人要图一头,甘蔗哪有两头甜的。
算不上答应,好像默许,她和韩春国就这样交往了。一位是五十五岁的市委副书记,一位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他
们的交往十分有限,既不能像年轻人那样风花雪月,也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十分自由。他们交往的方式很简单,大多数是
打电话,而且都是书记打给她的,问寒问暖,关怀备至,极少的时候,是两个人约会,去宾馆的专用房间里吃饭。她还
去过他家几次,那都是晚上,孩子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家房子很大,也很豪华,家里的东西应有尽有,一位市委副书记,
不应当缺钱,她心里这样想。
韩书记向她保证,一旦结婚了,家里的一切都听她的,家里的一切也都是她的。至于前妻的两个孩子,工作和房子
都有了,而且他也为孩子准备了一笔钱。希望她不要为这些问题担心。至于她的工作问题,韩书记说:在清州市,你想
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而且会在不远的将来,让她走上县级领导岗位。韩书记的这些话是真诚的,而且她也相信,他
是能说到做到的。但是,她心里还在犹豫,还下不了最后的决心,毕竟这是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呀!
就这样和韩春国相处了半年多,她还没有立即结婚的意思,韩书记着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是所长聪明,
他对韩春国说:“这件事好办,一切都交给我吧!”所长太精明过人了,他利用在清州市的关系和影响,到处散布董云
凤和韩书记处对象,要结婚的消息。清州本来就不大,经他这么一传,几乎人人都知道了。他又亲自找到董云凤说:
“小董啊,你还犹豫什么呢?市委副书记这么好的条件,你还不快嫁过去,再犹豫,小心被别人抢了去。”
董云凤一听这话,反倒生气了,“谁愿意抢就抢,又不是国宝大熊猫。我不在乎。”
一见这话不好使,所长立即又笑了,笑过之后说道:“董云凤啊,你是个精明的女孩,你和韩书记处对象的事,全
市人民几乎都知道了。如今在你面前,只有进路而无退路,你真要是和韩书记不处了,谁能和你搞对象呢?年轻人不能
找你,怕你早已经不纯了;年纪大一点的人更不能找你,谁愿意因为一个女人而得罪市委副书记?如果一个普普通通的
蹬三轮的人愿意找你,你能愿意找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受穷的日子吗?”
所长的这一席话,对董云凤的婚姻起了决定性的决定。一个月以后,她和韩春国结了婚。不久,所长被提拔为市文
化局副局长。董云凤知道,这是韩春国对所长促成这桩婚姻的最大奖赏。
实事求是地说,董云凤的婚姻还是幸福的。结婚之后,韩春国对她的疼爱有加。两个孩子都出去了,家里雇了保姆,
她不用做饭,买菜,不用洗衣,收拾屋子,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丈夫虽然是分管意识形态和政法的市委副
书记,但是很有钱,每逢过年过节,家里客人不断,每个人进门,都没有空手的。他们的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可是
这红红火火的背后,也隐藏着危机。
丈夫虽然才五十多岁,可是身体却一直不太好,也许是年轻时劳累过度,加上当官后不注意保养,过度地抽烟、喝
酒,吃大盘子,还常常昼夜打麻将,使他得了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后来又得了肾病。肾病说起来不重要,可实际
生活中这个病太可怕了。刚结婚时,他靠着药物,两个人还能过性生活。但这种性生活,也是十分勉强的,短暂的。还
没容她有什么感觉,丈夫已经“不行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病情的加重,丈夫已经不能履行自己光荣的“职责”
了,他也觉得很内疚,晚上,他常常搂着她说:“云凤,我真对不起你,让你跟我活受罪。”
“没,没什么。”她小声地回答。
真的没什么吗?她说不清楚。不过,她有时是十分的渴望,一个结了婚的少妇正常的、狂热的生理渴望。可是渴望
却是白白的渴望,干渴而又眼巴巴地观望。没事静下来的时候,她就一个人看小说,看电视剧。现在的小说和电视剧写
性的特别多,又都很大胆。当看到女人在上面或者在下面,愉快地连续地动作着,然后是喘吁,是呼叫,甚至是大胆的
叫喊。那种愉快、幸福后的满身大汗,那种放纵后脸上放的红光,那种抑制不住的无比幸福,都让她感到激动、兴奋。
同时也感到迷惑:性真的能给女人带来这样的快感吗?女人真的需要性吗?
她从书本上知道,中国最后一个末代皇帝在长春伪“满洲国”的日子里,他的妻子就因为他的性无能而和卫队长私
通,成为历史上一个有趣的故事。而现在,面对着没有性能力的丈夫,自己应当怎么办呢?她的婚姻应验了一部名著的
名言: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在那一段挺烦恼的日子里,她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因为是市委副书记的妻子,她很快被提拔为研究
所副所长,并且是主持工作的副所长。但这时,她对艺术研究已毫无兴趣。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日新月异的变革时代,
使她做出了要离开艺术研究领域的决定。
“你想去哪?”丈夫问她。
“我想去银行。”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娇妻说话,丈夫岂敢不办。然而,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是条条管理,进人要省行批准。别看是市委副书记的妻子,因
为专业不对口,省行没买他的账。好在市商业银行是地方银行,安排人员市里说话算,她就到了商业银行,并担任人事
科科长。也许是她工作干得好,也许是因为有市委副书记这样一个特殊的背景,她只在人事科科长的位置上干了两年多,
就顺利地被提拔为分管人事的副行长。人事科科长能当上副行长,她开了商业银行干部提拔任用的一个先河。
世界上的事物是平衡的,宇宙也是平衡的。家庭物质生活幸福,个人事业发展顺利,还图什么性不性的呢?还是那
句老话:甘蔗没有两头甜的。既然是大头都得到了,小头有没有也就无所谓了。董云凤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用在了工作
上。可是没有想到,新分来的大学生孔浩然的出现,唤起了她大学时代的青春激情,也使她已经平静的心又变得不平静
起来……
晚上回到家,保姆已经把可口的饭菜做好了。她换好衣服,洗了手,坐在客厅里等丈夫下班回来吃饭。等了一会儿,
还不见丈夫回来,她看看表,已经过下班时间了。就问保姆丈夫是否打过电话,保姆说没有。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她
以为是丈夫回来了,忙去开门。门开了,进来的是丈夫的儿子,比她小六七岁,在市公安局工作。
“阿姨,我爸爸回来了吗?”丈夫的孩子对她很尊重,见面总是以阿姨相称。但她知道,这两个孩子对爸爸找这么
年轻的后妻有意见,平时没事根本不来往。
“你爸爸还没有回来,快到屋里坐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让着。
丈夫的儿子看看她,想了一下,又问:“我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对我爸爸的“我”字特别反感,好像这个爸爸是你的,跟别人没有什么关系似的。她态度冷冷地回答:“我哪知
道呢。他又没有打电话给我。他是市委副书记,我哪能管得了他呢?!”这话里话外显然露出了不满意的意味。丈夫的
儿子很知趣,“既然阿姨不知道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那我就不等了。”他说着转身就走。
“那你,你有什么事吗?”她顺口问了一句。
“有事我会给我爸爸打电话的。”他也是冷冷地回答,并且把我爸爸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目送他出门,董云凤的心里很生气。你有孩子,难道我就不应当有孩子吗?提起孩子,她又是无比的惆怅。她想要
一个孩子,并且很想要一个女儿,可是结婚后,她发现丈夫“不行”,不能过正常的性生活,怎么能有孩子呢?结婚几
年,她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可就是不怀孕。有好心的女同志偷着问她:怎么还不要孩子呢?她只好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