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他的。却不是女人好听愉悦的声音,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以及唐伶泪水满盈的失望眼神:“齐瀚,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想上就能上的女人?”
不。不是的。
“齐瀚。”唐伶的眼泪大颗大颗淌过脸颊,“我对你非常失望。”
他的身子顿住了,冲上大脑作祟的酒精,也焉了。
她不明白齐瀚一次又一次地糟践她的真心后,为什么又借着酒精来做这种事。
“你耍我好玩吗?”她的眼睛里蒙上了薄薄的一层水雾,鼻子红红的,哭得根本就止不住眼泪,“你玩弄我的真心,好玩吗?”
唐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声线也陡然增高:“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好玩吗?!”
她咬着嘴唇,狼狈地从他的身下钻了出来,坐在床上大哭,她实在是承受不住了,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因自己而死,眼睁睁看着林叔因为齐瀚而死,眼睁睁看着整个东城区沦陷,几近于用钱求来抗生素,这些事情像大山一样压在她的心中……而刚刚齐瀚一句“我爱你”,则是压垮唐伶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哭得狼狈。脸上全都是泪水:“齐瀚,你反复无常,把我的心丢在地上踩,这真的好玩吗?!”
齐瀚的身子一僵,慢慢的,慢慢地将她揽在了怀里。
唐伶没有拒绝,她趴在齐瀚的肩膀上放声大哭:“都怪你!要不是你保护我,根本不会受这么重的枪伤,伤重得快要死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要死了,我又怎么会呆在这里?”唐伶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都怪你……要不是你说一句爱我,我怎么会又动摇了。全都怪你……”
齐瀚一怔,背后的疼痛根本就不值一提,女人就埋在他的身上,他却感觉心要化了一样。
第112章:善良已死()
两人又被困在地下五天了,这几天唐伶每天只能吃几块饼干果腹,还好体力消耗不大,水源也还够,还能勉强支撑下去。
除了饼干这样的干粮外,她在酒馆里还发现了几块罐头,罐头唐伶全都留给了齐瀚,想让他快些康复。
出去的铁门已经被人弄变了形,要出去的话只有找其他道路,还好,这样的小酒馆总是聚集非法之徒,为了躲避警察的盘问,酒馆在建造时都留了些后手的。
肯定还有别的出路。
唐伶这几天在酒馆里翻了个遍,到处敲打墙壁,非常幸运,她很快找到了一块中空的墙——果然那后面有东西。
她顺着声音推测,成功发现了一条隐蔽的密道,唐伶的心情非常愉悦:能出去了,不用再躲在地底了。
这条密道很紧窄,还好她的身形本来就纤细,能够轻而易举在密道里穿梭,很快的,他顺着密道走到了酒馆的另一个出口,密道的尽头是一扇门。
刚一推开,刺眼的光线立刻刺痛了她的眼睛。
唐伶在黑暗里呆了好几天,根本就睁不开眼,急忙用手遮住了阳光,虽然闭着眼睛,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整个城市不绝于耳的枪炮声。
这到底怎么了?前几天还一片死寂。
东城区不仅是沦陷了,还开始战争了吗?
唐伶听得有些迷糊,她在阳光下闭了好长时间眼睛,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想睁开眼睛看着世界,却再次被面前的场景给惊呆了。
不只是塌陷的大桥,整个东城区的建筑,都被炸得稀稀拉拉。
遥远的子弹声不绝于耳,混杂着平民的惨叫声,这个地方真的像地狱,人间地狱。
唐伶有些慌神,她刚从酒馆走出去,却听到了背后有响动。
是谁?!又是匪徒流氓吗?
她警惕地转头一看,却看见了一个面黄肌瘦的瘦弱女孩,而这个女孩她先前见过——就是那个告诉了唐伶商人讯息的小女孩。她叫切西。
那时候唐伶从商人那多得了一块罐头,她给了切西。
而现在切西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可怜了,到底怎么了?
切西十分狼狈,浑身都是泥巴,她怔怔地看着唐伶,一双大大的眼睛全都是惊喜,她朝唐伶走近了两步,又还有些害怕,心有余悸地退了一步。
切西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总往后面瞧,仿佛害怕有圣组织的人追来。
“切西。怎么了?”唐伶连忙问她。
“姐姐……姐姐……”切西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她浑身衣衫褴褛,整个扑到了唐伶的怀里面,切西紧紧地握着唐伶的手,“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我只能来找你了。”
“怎么了?”唐伶的心中一紧,柔声问道。
“姐姐,那天你告诉我你在这之后,我找了你好久,今天……今天我终于找到你了。”
唐伶有些惊讶,前几天她一路从这边走到城区里,知道这一路有多危险,她惊讶这么一个小女孩,居然在枪林弹雨之中,自己找来了这。
唐伶心里一软:“你找我做什么?”
切西抹了一把眼眶的泪水,泪眼汪汪地看着唐伶:“姐姐,我听商人叔叔说过了,你在他那里买过抗生素对不对,你能给我一些吗?”
“商人?抗生素?”
“对。”切西忙不迭地点着头,“我去找商人叔叔,我……我想买抗生素,我拿着你给我的罐头去找他换,可是……可是他却要赶我走。”
切西的声音越来越哽咽:“而且其它来交易的人,那些人好坏,他们看见我手里的罐头。就……就全都来抢我的东西,我……我打不过他们。”
说到这里,切西哇哇地哭了起来。
这时候唐伶才注意到,切西身上全是青紫的痕迹,手臂上肩膀上全都是淤青。看来都是被那些平民给揍的。
“我实在没办法了。”切西抽噎着,“姐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那个商人叔叔说了,你这里有抗生素,我才拼命地来找你。”
“到底怎么了?”唐伶看着她。
“姐姐……我的妈妈,我的妈妈生病了,他们都说妈妈会死掉,可是我们……我们连饭都吃不饱,我还是想找药。但是……但是没有人有药,我偷都偷不过来。”切西的鼻涕眼泪流了一脸,“那个商人叔叔说,叫我来找你要。”
“姐姐……”切西攥着她的袖子,“你有药吗?”
唐伶当然有药,但是现在她沉默了,没有回答切西。
切西看着沉默的唐伶,鼻子红红地说:“姐姐,如果你有药的话,你给我一些……我……我的妈妈就要死了。”
她的脸皱巴巴的:“他们说,只要有了抗生素,妈妈就能活下来,求求你了,给我一些药好不好?”
切西的手一松,甚至跪在了地上求唐伶给药。
但是唐伶还是迟疑了。邪恶自私的心开始在她的心中愈演愈烈。
当时买下的抗生素,全用在齐瀚身上,虽然现在还剩下一盒,但是她必须保住齐瀚的命,她看着切西拼命恳求的表情,她是非常心痛,可是却无能为力。
不。确切来说不是无能为力。
而是她不想。
她要把所有的药用来保住齐瀚的命,所以她不想。
于是唐伶压抑住自己愧疚的心说:“没有,我没有药。”
“姐姐……你骗我!”切西扬起脑袋,眼睛红彤彤地看着她,“商人叔叔明明说你很有钱,你一定有药!而且,而且你能把罐头给我,姐姐你一定很有钱!求求你了姐姐,只要你给了我药,我妈妈就能活下来。”
唐伶的心被揪紧了。但是她还是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即便手在颤颤发抖,她还是沉默无声地看着切西。
“姐姐……你可以救我妈妈一条命的,你给我药吧!”切西甚至发疯地开始搜罗唐伶身上的衣兜,想从她的身上找出药来,“你给我吧,姐姐!你给我,反正你那么有钱,那个商人叔叔说过了,你给了好大一笔钱来买药,你一定不缺这些的!”
唐伶的衣服几乎被切西脏兮兮的手抓烂了,即便这样,她也必须把药留下来。
私心像是个鬼一样,缠在唐伶的心中:药?
就算是只有一颗药了,她也必须留给齐瀚!
“你走吧。”唐伶看着切西,她的声音冷血无情,再也没有那么一点善良的光辉,“你走。”
切西哭得难以自制,她跪在唐伶地面前,一下一下地冲她磕头:“姐姐,你跟那些坏蛋不一样,你是会帮助我的人……那时候,那时候你都已经把罐头给我了,你一定非常善良。”
“求求你了!”切西用额头撞在地上,“我求求你了!”
她甚至虔诚地向唐伶跪拜,这个姿势是古尼国人在信奉神明时候,才会用的跪拜姿势,她现在把唐伶当成救世主一样跪拜:“姐姐,我求求你了!”
切西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给我药吧,给我药。”
可惜唐伶的心,黑掉了。
如果说她一开始还有善良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却全被逼得死光了。
东城区沦陷,出路被断。齐瀚受伤,所有的困境都压在她的身上。她不能因为愚蠢的善良葬送齐瀚活命的机会。
不能。
切西跪在地上,这样乞求都没能得到唐伶的救助,她忽然从地上抓起了一块石头,狠狠地朝唐伶砸了过去。
“坏蛋!”切西疯狂地叫道,“你跟他们没什么不一样!你也见死不救,你也是坏蛋,你会下地狱!”
切西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跑掉了。
唐伶的心里非常难过,当她看见切西走了一路,那些建筑上居然还有狙击手。她这才知道切西为了找到自己,究竟费了多大的劲。
那些子弹打在地面上砰砰作响,这些圣组织的狙击手就像是疯子一样,以别人的人命为乐。
唐伶的心里非常难受,她的嘴唇一张,一股情绪就要迸发出来,她想叫住这女孩,然后给他几颗药。但是邪恶的情绪,却将这好不容易激起的善良给压灭了。
“不行。”邪恶的念头告诉她:“你必须让齐瀚活下去,别人死,那都不关你的事。”
“对。”唐伶突然也心神恍惚了起来,她抬头看着耀眼的太阳,喃喃自语说,“这些都不关我的事。”
食物不多了,钱也几乎没有了,唐伶必须再去换取食物。
当时用5000美金买了几盒药,现在不知道药物又疯长到了什么价格?
现在唐伶没有钱,只能以物易物,她在酒馆里能找到的,也只有酒而已,一瓶一瓶的伏特加,全都是烈酒。
唐伶想了想。找到了一个背包,背了些酒去想换些东西回来。
她是趁着齐瀚睡着时出去的,最近几天齐瀚总是很嗜睡,这是好事,说明他在恢复。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枪林弹雨,容易被流弹击伤。但是唐伶没有选择:走在路上可能被子弹杀死,但是躲在这里,之后却会百分之百被饿死。
整个东城区已经岌岌可危,陷入了无尽的人间地狱。
唐伶要去找商人换货,她顺着前几天的路线,好不容易到了河边,她的运气非常好,正巧看到那大腹便便的商人,他嚼着泡泡糖站在河岸边,他手里还拿着威武一柄的枪,背上背着大包。
枪是用来防身的,大包是用来交易的,一路过来,唐伶看见不少瘦骨嶙峋的人,躺在街边痛苦呻吟的人。
混乱激发出的,只有人性最深的恶毒。
那些人看着唐伶背上的背包。眼睛里全是垂涎的神色,光是看着他们的眼神,唐伶就知道他们想抢劫自己。
还好,她有武器,她的手里有匕首,那些有心犯案的歹徒,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明明这一路过来,所有的人民全都在接受苦难,但这个商人看起来却满面红光,十分自得,样子过得非常滋润。
商人一见着唐伶。还笑眯眯地招呼:“哟,小姑娘,又有钱来买东西呀,我这里可以应有尽有。”
商人的周边还有些来交易的人,这些平民看起来很惨,骂骂咧咧地指责商人说:“你这什么奸商!东西卖的这么贵。”
商人翻了个白眼,还抽着烟笑道:“不然呢?”
瞧瞧,这些天里更多的人连饭都吃不饱,但是这商人还能潇洒地抽烟。
“你一定是跟圣组织的人勾结好的!”有平民指着商人骂道,“不然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商人拿着枪,吊儿郎当地看着村民:“万一这些。都是我一路抢来的呢?”
他掰了掰手枪示意道:“万一这些东西,都是我从你们手里抢来的呢?”
平民看着手枪,嘴唇动了动,又害怕又十分气愤:“你肯定就是跟那群坏蛋一路的!你们搞暴乱,把我们的家园都给占领了,还让我们去信奉你们的教义?!”
“抢走了我们的东西,现在拿着我们的东西卖给我们,你们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商人掏了掏耳朵,看起来十分不耐烦:“滚滚滚,别妨碍我做生意。”
商人一扭脸。看着唐伶又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小姑娘,上次花了5000美金,这次是不是又带了这么多钱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好客人。”
一听到5000美金,周边的平民眼神灼灼地看着唐伶,又像是嫉妒,又像是愤恨,更多的人,却是把唐伶当作一只待宰的猎物。
从这些人的眼神里,唐伶一个弱女子,外国人。多好抢劫啊。
唐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就是想来抢劫我?
当人类的准则在混乱的环境下,弱肉强食的生命本质,又体现了出来。
唐伶咬了咬牙,把匕首给亮了出来:“我没钱。”
“小姑娘,这你就谦虚了,这几天跟我做过生意的人,就你最有钱。”商人说着还打开了背包,“怎么着,今天还来买抗生素啊,上次我占了你这么多便宜,真不好意思。”
商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又从包里掏出一盒抗生素了:“来,今天这盒就是送给你的赠品,我人好吧!”
不过短短几天而已,抗生素的价格从唐伶买时起,又涨了很多,甚至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商品,所有人都对着药品虎视眈眈。
现在这商人居然又给了唐伶一盒药?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药品。”他们的眼睛里全都燃烧着,野蛮的兽性火焰蓄势待发。
唐伶知道,只要一离开商人的枪击范围,这些人会拼命冲上来抢劫。
她虽然不知道这商人用意何在?但是唐伶还是接过了抗生素。
因为有足够的药和绷带,齐瀚才能活下来。她现在不管那么多,她只要齐瀚活下来。
“我不只还需要药。”唐伶说,“我还要食物。”
“哟。”商人又一笑,“小姑娘,你想用什么东西给我换,钱吗?这几天钱可都不值钱了,像我这样的良心商人可少之又少。”
唐伶说:“我用酒给你换。”
“酒?呵呵呵。”商人笑开了,“小姑娘,现在的硬通货是食物跟药品,你拿酒跟我换食物?那我不是亏死了。”
“我已经给了你这么珍贵的抗生素,你却想拿酒来跟我换食物。”商人摇了摇头,“太不够朋友了吧?”
唐伶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看着手里面的药物,决定先回小酒馆再说,齐瀚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需要再跟他商量一下。
于是她攥紧了手里的药,急匆匆地要往回赶,那些平民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割在唐伶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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