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譬如烘乾洗过的衣物时。」
「那里并没有需要烘乾的衣物!」
「为了烘乾尸体吧!但又不是淹死的……」
片山还在沉思。突然福尔摩斯起身,发出低吟声。
「哥哥,你看……」
一对中年夫妇走进来。那位太太牵著一只白色的长毛狮子狗。
「这次糟了!」片山说时已经太迟。狮子狗也发现福尔摩斯的存在,对它狺狺而吠。
「费德烈,怎么啦?」那位太太哄著它。突然,长毛狮子狗挣脱女主人的手冲向福尔摩斯,也就是片山这边。
那时他们已经用餐完毕,桌上还有一些红萝葡之类的配菜没吃完,被狗一撞,顿时菜盘翻转,喝剩的咖啡正好洒在片山的裤子上。片山根本来不及躲开,哇一声怪叫。
另一方面,福尔摩斯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等对方来攻击,当狮子狗冲上餐桌时,它已经纵身跳出窗外。狮子狗还在汪汪狂吠,在餐桌上改变方向。这一下把酱料瓶子、糖罐都打翻了,搞得一塌糊涂。
「哎唷!」晴美发出被人追杀似的尖叫声。
狮子狗从餐桌跳下来,冲向门口穷追福尔摩斯去了。
「费德烈!不要去!」女主人站起来挡住狮子狗的去路,可是挡不住。它从她的胯下钻过去。女主人怪叫一声,跌个四脚朝天。
「福尔摩斯!」晴美急忙追出去。一猫一狗都跑出门外去了。
狮子狗的女主人好不容易爬起来,不甘示弱地大喊,「费德烈!快回来!别理那头野猫!」
晴美听了大怒,放箭报仇。「福尔摩斯,别理那只丑八怪杂种狗!」
那位太太似乎光火了。「费德烈!德国出生的费德烈!有血统证书的费德烈!」
「天才福尔摩斯!神探福尔摩斯!大总统!」
「价值五十万元的费德烈!」
「福尔摩斯殿下!福尔摩斯公主!」
片山真希望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餐厅里的客人全体捧腹大笑。然后,福尔摩斯先回来了。
「你没事吧!居然一点也没有淋湿!」
「大概是跑到而淋不到的地方去了。」
「是啊。咱家的福尔摩斯最聪明了。」晴美得意地说。
「你神气甚么!」狗主人意犹未尽,还想吵架。她的丈夫看不过眼,向片山他们道歉,再叫太太闭嘴。
「你闭嘴!我的费德烈比你可爱多了!」
做丈夫的忿然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
「你们看!」晴美突然噗嗤一笑。
原先那只狗被雨淋成落汤鸡似的,全身湿淋淋的走进来。
「就是刚才那只狮子狗吗?」那只长毛蓬松的狮子狗,一被雨淋湿之后,原本看起来圆滚滚的体型,居然变得又瘦又瘪的十分难看。
「想不到变化那么大。」片山说。「不过,我的裤子也被咖啡弄湿了。」
「这时有个电炉烤一烤就乾了。」
那位太太抱起湿淋淋的狗,气愤不平的瞪著晴美。晴美伸伸舌头扮个鬼脸。
「不要这样!」片山责备她。
福尔摩斯喵了一声,然后盯著片山看。又回过头望望狮子狗,再看片山一眼。那种眼神十分熟悉。
「喂,你想说甚么?」
片山望望那只狗。淋湿的毛紧贴在身上,甚么意思?
「怎么样?」晴美奇怪地问。
「我懂了!」片山霍然站起来。
「甚么事?」
「那个电炉的事!我知道理由了!」
「真的吗?」
「小棥∷不是在外头被杀的,就在那个书房里!」
「可是没有血迹……」
「那就是诡计所在!」片山抱起福尔摩斯。「我们走吧!石津,你也来。我需要一个有力气的帮手!」
片山把书房的门大开。
「这个房门能够开得很大,也是要点之一。」
「甚么意思?」
「明白吗?尸体是摆在厚地毡上。血是乾的,地毡上不留血迹,也没有擦过的痕迹。所以我们认为小棥∷是在外头被杀的。」
「就是啊!」
「假设她被杀掉时没有铺地毡呢?即是说,先把地毡移开,然后杀死她,再把地上的血擦乾净,等地板乾了,才把尸体抬出走廊。最后把地毡铺回去,在上面放尸体。」
「那是不可能的!」晴美说。「你看,三边都有书架,而且紧压在地毡上面,不能移动……」
「其实不然。」片山走近书架。「这些书架是固定在墙壁上的。虽然压在地毡上,但是拿掉地毡之后,书架和地面之间会有空隙。」
「但是地毡压的部份不小,即使拉得出来,未必放得回去呀!」
「做个实验看看吧!石津,该你出场了。把书本全部拿下来吧!」
「甚么?全部?」石津睁大眼睛。
「加油吧!我答应你可以跟晴美约会!」
「真的?」石津双眼发亮,立刻脱掉上衣挽起袖子。「来!无论任何方向都可出击,放马过来!」
「又不是叫你来打架!晴美,到饭厅拿两张椅子来!」
「知道!」晴美赶快去搬椅子。片山和石津开始拿书下来。晴美把书一批一批搬到走廊上。三个都弄得满头大汗。花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把书全都搬出去了。
「只有福尔摩斯袖手旁观!」晴美喘著气说。「下一步呢?」
「装两壶水来。愈大愈好。」
「这个差事由男人去做吧!」晴美獗嘴生气。
片山和石津各提一大壶水进来。片山走到书架边,跪下来,开始把茶壶里的水注入书架下面。
「你在干甚么?」
「把书架下面的地毡弄湿了。你看,这是最高级的地毡,毛很长,一湿就贴成薄薄的一片,就跟刚才那只狗的情形一样。石津,拜托你去弄那边的书架。」
「知道了!」
把水倒进三边书架底下的地毡后,片山说:「现在要把地毡拉出来。石津,你拉那边!」
两人各占一端,捉著地毡的边端,片山喊「一、二、三」的口令,同时用力一拉。出乎意料的,轻而易举的就抱地毡拉了出来。
「地毡移动了!」晴美大喊。
「是吧!看,书架底下果然有个空隙。」
「真的。因著书架固定在墙壁上,所以不会倒下来。」
「现在试试看能不能放回原位。石津,你去对面!」
把地毡放回原位比较麻烦,不过地面是铺磁砖的,加上湿了水很滑,总算使地毡回到原来位置。
「然后再把书本放回书架上去。」
「原来如此。但是无法摆回正确的位置,所以百科全书的顺序才会搞乱。」
「然后使用电炉,用来烘乾地毡。不过,凶手早有预算,故意使电炉对准尸体,为了误导使用电炉的目的。」
「我明白过来了。可是……是谁干的呢?」
「当时,尸体的身边掉了白粉末。我想那是松脂。」
「松脂?」
「除了小提琴之外,其他弦乐器的弓也要涂上松脂。我见过几次,他们在演奏时松脂就会飞散。一定是那种粉。」
「那个落在尸体旁边,表示……」
「表示那是会演奏小提琴的人干的。」
「那么……会是谁呢?」
「你还不懂吗?把这些书全部拿下来又放回去,做起来很费事。即使当时市村智子出手帮忙,凭著女流之辈的力量实在无法办到。像古田那样温文的男子也不容易……」
「那么是……」晴美正想说出臆测时,突然有人说话。
「不错,是我做的!」
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丸山才二满脸倦意的站在那儿。
「杀死那女人的是市村智子,不过我也在场。因为,我每天晚上都到市村的房间去。」
「那么,杀死市村智子的是……」
「是我。」
「丸山先生……」麻理的声音。她站在楼梯下面。
「樱井小姐。我听人家说,只有你才是我的敌手。如果你不在,或是你不行了,我就赢定了。对不起!」
「我?我只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啊。」麻理伤心地靠在楼梯上。
「你用钱收买了市村智子?」片山问。
「是的。她本来就是坏女人。我认识她时,她是个寡妇。我们发生关系后,我才知道她假造车祸弄死她自己的丈夫。后来她把丈夫留下来的钱财花光了。为了钱,她甚么都肯做。所以我要她做那件事!」
「你为甚么要杀了她?」
「她可以无动于衷的杀死无辜的人,还想出刚才你们所发现的种种诡计。我看了心生恐惧。所以,昨晚我跟她睡过以后,给了她一笔钱,提出分手的要求,可是她……」
「她缠住你不放。还说如果分手,就把一切抖出来……」
「是的。所以我先要安抚她,然后走出房门,突然怒上心头……我到厨房拿起一把刀,回到她的房间。我趁她想淋浴时,出其不意的杀了她!」说到这里,丸山沉默片刻,然后望著片山说:「我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甚么事?」
丸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信纸。「请你把这个交给朝仓先生。这是退出比赛的申请书。日期是昨天的。如果我在辞退之后被捕,就不会伤害大家或影响比赛了!」
「我知道了。」片山点点头。「我一定替你转交。」
「片山兄。」石津指指走廊上堆积如山的书。「这些书怎么办?」
「暂且放著。以后会有人……」片山回头说著时,丸山冷不防地转身跑掉。
「丸山!不要走!」
丸山直冲上楼,奔进自己的房间。片山和石津随后,晴美、麻理和福尔摩斯跟著跑。可惜迟了一步,来到时房门已经紧闭。
「丸山,开门!不要做傻事!」
「丸山先生,快出来吧!」麻理大喊。
虽然有隔音门,可是这样大嚷大叫的声音,还是把其他人从房里吸引出来看究竟。
「发生甚么事?」機纪子问。
「丸山先生……他……」麻理含著眼泪说。
片山和石津用身体去撞了好几次门,门才有点松动。
「他用床顶住了门。大家一起帮忙用力推!」
于是全体齐出力,房门才一点一点的推开。片山侧著身子挤进去。石津也想照样进去,可是他的体形太大,拚命憋著气挤,双眼都翻白了才进到里头。
片山白著脸,站在浴室门口。
「你没事吧!」石津问。其他人也陆续挤了进来。
「不行!不要过来!」片山大声警告,已经迟了。
丸山拿著剃刀倒在地上。他的死法跟大久保不同。他用剃刀割断了喉咙,一眼可以看出,已经一命呜呼了。
「第四乐章:最后乐章 5」
「音乐也是要命的东西。」石津说。
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钟。还有十二个小时,史坦威小提琴比赛的总决赛就要开始了。虽然经过了一段曲折的路程。
「音乐也令人意志消沉啊!」晴美说。
难得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片山和福尔摩斯还在别墅里。晴美提出想喝杯酒解解闷的要求,于是他们来到路上的一间小酒吧。
「不过,问题都在决赛之前解决了呀。」石津说。
「话是这么说。可是,外表像好好先生的丸山居然是凶手,难以置信啊!」
「俗语说:人不可以貌相。果然不错!」
「确实如此。再来一杯!」
「你还能喝吗?」
「没问题。如果我醉了,你会送我回家吧!」
「当然啦,请放心。」石津拍胸膛应承。
晴美再叫一杯搀水威士忌,喝了一口才说:「我还有一件事想不通。」
「甚么事?」
「我不相信丸山会设计谋伤害麻理,以及杀死与他毫不相干的女性。」
「人不可以……啊,刚才说过了。」
「如果他是那种人,他会自动招供、自己写退出比赛的信?还有用剃刀割喉咙自尽吗?」
「说的也是。」
「其实没有充份的证据指明他是凶手,而他却……真奇怪。」晴美不解地摇著头。
这是一间小酒吧。柜台电话铃声响起,有个女孩子被人叫去听电话。
「咦,你怎知道我在这里?我刚到。甚么?阿健告诉你的?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千里眼,哈哈哈……」
晴美突然放下酒杯。
「对了!我忘了那个电话!」
「哦?」
晴美记起那个电话。那次接到电话通知说麻理和真知子进入决赛之后,立刻有另外一个恐吓电话,说是绝对不让麻理获胜!
那是晴美和一连串的命案发生关连的开始,居然忘得一乾二净!那个打电话来恐吓的人,怎么知道麻理进入决赛?而且,怎么晓得麻理在哪间酒店餐厅里?
谁会知道这一切呢?起初她还以为是那个出现在大堂的怪女人打来的。可是,小?
恕l应该不会干扰麻理参加比赛。也许她根本不知道有比赛这回事!这件事对她不重要。她只是一心相信麻理是自己的女儿吧了!
「晴美小姐,你没事吧!」石津担心地问。
「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