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大家都演奏,没有听众也不好,分成二人一组好不好?」麻理说。
「谁跟谁一组?」真知子问。
「那就用抽签来决定。不管跟谁一组都不能埋怨。」
「总共七个人,有一个没对手啊!」
「谁说的?有八个人哪!」機纪子望著片山。
「我不行!」片山慌忙说。「我连口琴也不会吹!」
「总会点甚么的吧,譬如吹口哨。」
「我不会吹口哨!」
「那就唱歌吧!」
「我唱歌五音不全!」
「世界上有这种人么?」機纪子露出严肃的表情。
「好啦。先抽签再说吧!」麻理赶紧说,拿出纸巾撕成八块,在每两块上做一对相同的记号。
「请来抽签。片山先生也请。」
难得有这般和谐的气氛,片山也不想破坏。没办法,只好先抽一个签。
「我抽到二分音符。」
其他人接著沉默地抽签,没有搭腔。
「谁是四分音符?」麻理问。
「是我。」真知子说。
「那就请多多指教!」说这话的是丸山才二。
「我的是八分音符的记号。」长谷和美说。片山暗里松一口气。他怕跟她同组,搞不好又会被她勒脖子!
「我是你的同伴。」大久保说。
「好哇,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呢!」长谷喊道。
麻理笑了。「长谷小姐,现在不是决定约会的对象哟。最后是十六分音符了。」
「是我。」古田武史说。
「我。」機纪子同时说。顿时全场沉默。它们两个互相瞪盯著对方。真是冤家路窄……
「那么,我和片山是一对了。」麻理红著脸说。「我可能会手抖,演奏不出来!」
「你是说给我们听的吧!」真知子嘲笑她。
古田和機纪子似乎有话要说又吞回去,结果耸耸肩了事。
「那么,午餐之后各组个别商量,晚饭之后开始演奏吧!」麻理如此宣布,大家都不反对。
「对不起,刑警先生。麻烦你把沙律递给我好吗?」大久保开始有点胃口了。
「第二乐章:优美如歌的慢板 6」
早餐过后,大家各自回到自己房间。片山和麻理又在无意之间留下来。
「真难为情。」麻理说。
「我愿意当听众……」片山抢著说。
「不是这个意思。」麻理摇摇头。「我不是故意出风头……只是尽力而为吧了。」
「你做得很好哇。大家都轻松下来了。了不起,你真的做得很好。」片山说。福尔摩斯也喵一声表同意。
「你也夸奖我?好高兴。」麻理对福尔摩斯微笑,然后回复严肃的脸问片山。
「后来发现甚么了吗?」
「昨晚我守到通宵,结果谁也没出现。」
「难怪你满脸困意。其实我好想代替你,可是我要练琴……」
「不必放在心上。这是警察的份内工作。」
「不过……」麻理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没有人来拿录音带,犯人岂不变成是我?」
片山楞了一下。说的也是,发现窃听器的事,除了片山之外就只有她知道而已。
「我没这样想过。」片山说。
「你这样子怎能成为好刑警啊!」麻理笑道。
「所以我不是好刑警。」片山点头承认。
回到自己的房间,片山打电话回家。那个八点钟的电话,竟由石津接听,被片山大骂一顿。然后事过天晴,片山吩咐晴美把窃听录音的事转告栗原警长之后走向书房。
他是想到,假如有人来拿录音带,半夜反而引人怀疑,不如趁白天,大家都在热心练琴的时候,而以早上十一点左右最恰当。这是他经过深思的结论。
他悄悄打开书房的门。没有窗,很暗。开了灯,没有改变的样子。于是关了灯,在沙发的背后坐下。
到底谁会来拿录音带?难道又是徒劳无功?
片山深呼吸一下。睡眠不足、黑暗、寂寞,带来的结果是打瞌睡。若是拥有钢铁意志的人还顶得住,而片山的意志却是随环境改变的黏土,不知不觉眼皮沉重起来。
「让我睡一会,过后就能清醒的监视下去。」
他安心的接受这个解释后,开始呼呼大睡。
甚么时候醒过来?因看轻微的动静?还是职业良心?抑或纯属偶然?总之,他醒来了。伸个大懒腰,突然吓一跳。有人在书架前,发出挪动书本的声音。是谁?
那是拨弄录音机的声音,一定是在换录音带。对方应该是背向自己。只要爬起来偷看一下就行了。
片山调整好姿态,慢慢从沙发背后探出头来。无巧不成书。他口袋里的电话传呼器突然哔哔声响起来。
「别吵!」他骂了也无济于事。正当他关掉传呼器想站起来时,头上被重物一击,当场失去知觉。
好像晕了没多久。片山醒觉时,口袋里的传呼器还在响。不过,犯人已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了。
书架上的录音机跌在地上,里面的录音带不翼而飞。
击昏片山的是一本百科事典。
片山好不容易才爬上二楼接电话。晴美的声音凶巴巴的飞出来。「你跑到哪儿偷懒去啦?」
「我没偷懒啊!」
「干嘛那么久都不来听电话?」
「就是托你的福,窃听犯才逃走!」片山愤愤不平地说明一切。他以为晴美会道歉一番,不料她说:「你真笨。这时应该先把传呼器关掉呀!」
「找我有甚么事?」片山气咻咻地问。
「命案啊。」
「甚么?」
「在朝仓先生的家里,发现一具男尸!」
「真的?受害人是谁?」
「叫做须田的事务局长,乐团的。」
「甚么乐团?」
「还用说吗?朝仓先生的新东京管弦乐团罗。此外,听说他是这次音乐比赛的发起人。」
「哦。如果他是被人谋杀的话……」
「还不晓得是不是谋杀。因为尸体是突然冒出来的,就跟舞台效果一样。」
「尸体是冒出来的?」
「还有,尸体没穿外套。」
「没穿外套?他是裸体的吗?」
「正好相反。他还穿衬衫打领带──这点不重要。总之情况十分奇妙。」
「唔。可是,我不能离开这里呀。」
「你不来没关系。我只要借用福尔摩斯。」片山被她的绝句吓呆了。晴美接著说:「这是福尔摩斯出场的时候。栗原先生会来,我请他派人去你那儿一趟吧!」
「你几时变成警方的顾问?」片山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讽刺的话。
晴美挂断电话时,朝仓进来了。
「警方的车子该来的了。我不太清楚,这样的事情发生时,我是不是不能外出?」
「没有的事。你只要把要去的地点交代清楚就行了。」
「那就好。」朝仓松一口气。「我很忙。如果每次外出都要逐句交代,恐怕受不了。」
「我到外边去等好吗?」
「好,我也去。我想这里并不难找。」
这点晴美也有同感。朝仓的家是个豪华巨宅呢。
「还是有人留在尸体旁边比较好。让我出去等吧!」
「对不起。拜托了。」
晴美走出大门外。怎么还不来呢?该来的时候了。
那个叫须田的因何被杀?说不定跟窃听事件有关。刚才朝仓在电话里告诉栗原,只要问问事务局就知道哪一家工程公司施工。换句话说,装修工程是由须田一手安排的。当然施工期间,他一定经常在别墅出入。他有充份的时间安装窃听器。如果这就是杀人动机的话……
须田那么做,当然不是为自己。会不会是参赛者或是他们的父母委托须田做那件事?
晴美在胡思乱想。须田为何死在朝仓家里?又为甚么突然倒在草地上?为何单单没穿西装上衣?
晴美的鼻子突地蠢动。有烧焦的味道。猛然回头,不由大喊一声。
朝仓家的二楼正在冒烟,看到火焰,是从音乐室出来的。晴美冲进屋里,遇到正要上楼的朝仓。
「朝仓先生……」
「我刚发现,灭火器在那边……」
玄关旁边有个备用的灭火器。晴美抱它递给朝仓,朝仓提著直冲二楼。
「先生,小心啊!」
「没关系,这房子是耐火建筑,那里有黏接剂才会燃烧!」朝仓很镇定的上去了。适时传来警车的笛声。
「幸好马上把火灭了。」栗原说。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朝仓望著正在检查尸体的验尸官说。
「这种事不需要太多经验。」栗原开玩笑地说。栗原的专长是处理凶杀案。所以即使和大指挥家在一起,他也不再觉得自卑。而且一听说有命案,他就兴奋不已。
「听说须田是事务局长?」
「是的。这次的比赛由他负责处理事务方面的事。」
「哦。那么说,关于窃听事件他也可能有份参与了。」
朝仓苦著脸说:「我不愿意那样想……不过,他应该做得到。」
「不必担心,搜查时我们会考虑万全之策。」
「拜托了。我的立场是不希望牵连在这种事情里面。」
「我明白的。」栗原点点头。「这里住了些甚么人?」
「目前只有我和佣人。妻子分居了,孩子不住这里。」
「哦。那么,须田为何会在这里?」
「我不晓得。我记得没叫他来。」
「唔。看情形要把那名女佣人叫来问问话了。」
女佣三十多岁,外表看来毫不起眼。
「你叫广川克代?」栗原问。
「是。」她用细小的声音回答。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大概三年左右吧。」
「你觉得做得怎样?」
「很好哇。」广川克代的回答好像是在谈别人的事。
栗原获得朝仓的许可,在客厅里问话。
「先生不在这里,希望你说实话。昨天,那个叫须田的人有没有来过?」
「这个……」广川克代吞吞吐吐的说。「你能够不告诉朝仓先生吗?」
「我答应心你。」
「昨晚他来过了。」
「来找朝仓先生?」
「不,他来找我。」
栗原睁大眼睛。「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对不起。」
「不,这点跟我们无关,没关系。那么,他是几点钟来的?」
「十点左右。他说先生跟一位年轻小姐在一起,今晚大概不会回来的。」
「哦。常常都是这样的吗?」
「是的。先生很快就能勾搭上……」广川克代说漏嘴,慌忙假咳一声。「总之,我们洗过澡,就到睡房去了。」
「你的房间在楼下的最靠里边吧!」
「是的。不过,昨晚我们到二楼先生的房间去!」
「二楼?为甚么?」
「我的房间太小,床又窄……不过,我通常早起,事后一定收拾乾净!」
「原来如此。」栗原点点头。「然后呢?」
「昨晚半夜十二点左右,我听到先生的车声,吓得跳起来。」
「朝仓先生回来啦?」
「是啊。我赶快整理好床 ,叫他找地方躲起来,我就下楼去了。」
「然后呢?」
广川克代哭丧著脸说:「然后我就没再见到他,想不到死了……」
「唔。先生一个人回来?」
「不,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不过不是须田所说的「年轻女子」,而是中年女人。」
朝仓真是忙碌。栗原有点后悔当初为何不做指挥家。
「后来呢?」
「先生喝了点酒,马上就带那个女人上楼。我一直没见到须田,以为他早就离开了。」
「不过,如果他是从玄关出去的话,门是开著的罗。」
「我一直没上锁。我怕偷偷摸摸的出去时,开锁的声音会被听见,所以没有锁门就睡了。」
「然后发生地震?」
「是的。那时我吓得要死,坐在床上发抖。」
「地震时,朝仓先生有没有下楼?」
「没有。地震之后,我的心情恢复平静,就上楼去,来到先生的房间外边,正想问一问,好像……没甚么,我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所以……」
「所以你就放心的下楼去。之后呢?」
「然后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几点起床?」
「通常是七点左右,今早也是。」
「朝仓先生几点起床?」
「不一定。看情形而定,大致上是十点左右。」
「今早那个女人几时离开?」
「不知道。我起来时已经走了。」
「哦。对了,你晓得须田的西装外套吗?他的尸体被发现时并没有穿外套,你晓得放到那里去啦?」
广川克代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可能的。当时我催他快点躲起来,然后我先离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