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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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9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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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南朝皇族的子嗣,能在亡国之后在仇人身边游刃有余,直至在隋亡之后依附于大唐继而风生水起,成为人人敬仰的清流领袖,萧瑀的政治智慧自然勿用怀疑。

    想着自己费尽心思的去为江南士族一点一点的争取利益,可房俊顶多将他当成一个绊脚石,眼光却放在更遥远更广阔的地方,他已有些心灰意懒。

    当心里的执念消散,那份迫切维系兰陵萧氏地位与影响力的心思便淡了许多,正所谓无欲则刚,房俊的种种威胁此刻已然不被萧瑀所介怀。

    能谈自然最好,不能谈也无妨。

    老流氓耍起光棍来,也是没谁了……

    房俊有些傻眼。

    难道真要弄死几个显示一下自己的肌肉?说实话这简直轻而易举,但是后果也很直接,江南士族明面上必然屈服于自己,但是暗地里肯定对自己的掣肘、抵制将更加疯狂。

    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的时候威力最大,可是当它落下来,那就跟废铁没什么分别……

    想了想,房俊也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条件:“晚辈建设军港、码头,所需人工、建材皆要从当地招募筹备,各家不得以各种原因暗中掣肘、抵制。筹建市舶司,更是陛下圣旨,总管海贸事务,这一点任谁也更改不得。各家可以撇开市舶司,甚至可以继续走私,但是不得以各种手段胁迫、威逼各地商贾加入市舶司。就这两点,若能做到,则晚辈既往不咎,若是阳奉阴违,那就等同于阻碍晚辈的前途。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阻人前程,亦可说是不共戴天了,届时有什么后果,勿怪言之不预。”

    萧瑀颇为诧异,疑问道:“就这两点?”

    “就这两点。若是答应,大家相安无事。若是不答应,那就一拍两散,生死各安天命!”

    萧瑀苦笑道:“好歹亦是朝廷一品大员,怎地这般口出市井之言?若是各家不加入市舶司,依旧自行与海外贸易,难道你会视如不见?”

    房俊呵呵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就是走私,就是违抗圣旨,抵制中枢诰令。晚辈的水师,就是剿灭海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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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 儆猴子的那只鸡 上 万字() 
《新唐书·兵志》当中曾说——唐初,兵之戍边者,大曰军,小曰守捉,曰城,曰镇,而总之者曰道。

    而这个“镇”,初始是戊守边界的军队,后来就变成了节度一方军政的“藩镇”。

    华亭镇附近千里凋敝,人烟稀少,耕地更是十不占一,彻头彻尾的荒凉贫瘠,因此几乎沿着宝山、昆山、故县山一线,不仅吴淞江西侧的不少土地是华亭镇之内,就连东侧的地域亦皆为华亭镇所属。

    其地之广,不下于苏州四分之一,但是驻守此地的兵卒却只有寥寥三十几人……

    整个华亭镇内居民总数只有数千,几乎全部分布在吴淞江对岸的海边,以煮盐为生。然而盐碱地不生树木,作为煮盐燃料的芦苇荡,却纷纷被各大世族圈占,不许百姓砍伐,各家俱以煮盐牟取暴利。

    骑着战马在码头周围转了转,听着杨修武不厌其烦的讲解介绍,似乎这家伙真有转投房俊阵营的打算,将江南士族在华亭镇的种种不堪作为事无巨细偷偷抖落出来……

    及至来到码头不远处的一座缓坡,站在坡上游目四顾,眼前却是紧靠吴淞江的一处水湾,但是显然经由人工修葺,四周岸坡皆有青石护坡,形成一个大水塘,又在江边修筑堤坝隔绝江水,建有水闸,只需将水塘中的江水由另一侧的闸口排出,便赫然是一处造船厂。

    杨修武见房俊四处打量,也知道江边昨晚连夜运来的木料都是要造船的好材料,便介绍道:“此处乃是一处船厂,据说是东晋之时所建,南朝曾经加以修葺,只是前隋之时却彻底没落搁置。”

    房俊打量一下四周地形,他虽然不懂基建,但是大致建造船厂所需要的自然条件还是心中有数,稍微看了看,便知道此地只需稍做修葺,便是一处船厂的好地点。

    只不过大唐对于水军的重视程度明显不够,如此完善的船厂便任由搁置废弃。由此可见,唐朝中期的几次对外海战能够取得胜利,完全就是大唐的造船技术领先周边国家太多,即便承袭前隋的家底,照样打得几个邻居满地找牙!

    可是当房俊的目光移向水塘与码头之间的那块地域,脸色却陡然沉了下来。

    杨修武一看不好,刚想辩解几句,便见到房俊已经打马沿着山坡疾驰而下,只好无奈的跟上,心里求爷爷告奶奶这位大总管千万不要发飙……

    房俊手里捏着马鞭,任由胯下战马四蹄在地上踢踏走动,脸色阴沉如水。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正有几个衣衫褴褛的杂役有一搭没一搭的搭建房舍。芦苇荡里割来的芦苇和着黏土,砌成低矮的墙壁,然后再上面薄薄的覆上一层芦苇编成的席子……

    这特娘的就是给我的士兵建造的营房?

    连山区的公共厕所都不如啊好不好?

    而且就算是这样简陋至极点,既不能遮风更不能挡雨的“茅厕”,放眼看去也不过只有一二十间。房俊完全相信这几件“茅厕”定然是传出自己在牛渚矶大胜之后,这个杨修武仓促之下临时开始建造的,在那之前,杨修武根本就没打算按照自己的嘱托行事!

    都以为老子得葬身在牛渚矶么?

    呵呵……

    房俊理也不理身后匆匆赶来的杨修武,一言不发打马便走。

    杨修武看着房俊的背影,无奈的叹口气,神情阴晴不定……

    他是弘农杨氏的偏支出身,在族中并不受重视,况且弘农杨氏在杨素、杨玄感父子身亡之后,很是有些消沉,未能在改朝换代当中得到足够的利益,反而随着杨玄感的造反实力大损。因此,他能够得到华亭镇统领这个职务已是大大不易。

    华亭镇虽然贫瘠,但一墙之隔的海虞城、苏州却是江南顶顶繁华之地,杨修武甫一到此,便被奢华的生活所征服,很快投入到江南士族的怀抱,帮助看守各家在华亭镇沿海的芦苇荡,沆瀣一气。

    江南士族欲在牛渚矶置房俊于死地,这在江南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碍于种种缘故,无论是江南士族还是房俊本人亦或是中枢都未曾言明而已。杨修武既然同江南士族一体,房俊的生死本身又与弘农杨氏无甚关联,最重要的是一旦房俊抵达华亭镇,自己这个“土皇帝”也就当到头了,杨修武自然乐得房俊被宰掉,因此根本没将房俊派人送来的书信当回事。

    至于什么建造营房、采买辎重这些事情统统丢在脑后,房俊遣人送来的银钱倒是都落了他的口袋……

    及至房俊在牛渚矶反败为胜,杀出一个赫赫威名,杨修武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整日里哀叹自己醉生梦死倚红偎绿的“土皇帝”生活终于到头了,一时之间居然将房俊的书信完全忘记了!

    等到房俊到了海虞城的消息传来,杨修武才将此事想起,这才连忙组织了一些杂役建造营房,但是军需辎重是肯定没法采买了,因为银钱已经被他花光了大半……

    这可怎么办?

    那房俊完全不是善茬啊!若是以此治自己的罪也完全说得过去,即便是弘农本家出声恐怕也压制不住房俊!

    危机之中,杨修武想出了一个“以身抵债”的法子……

    在他想来,房俊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总要有一个熟悉各种内情的心腹吧?自己若是投靠过去,房俊必然欣喜,以往小小的罪过自然不值一提。非但能脱离险境,反而能攀上房俊这跟大粗腿,岂不是两全其美?

    但是房俊现在的表现,让杨修武心里有些没底。

    刚刚还言笑晏晏满面春风,怎地一转眼就变脸了?

    心中惴惴,杨修武紧跟着房俊回到码头边上的营房之中。

    房俊已然坐在正中,脸色阴沉。

    杨修武战战兢兢的束手立于一侧,心中打鼓,不知房俊这厮是要处置自己,还是接受自己的投靠?

    房俊拿起桌案上的茶盏饮了一口茶水,耷拉着眼皮说道:“杨将军,将镇中账簿拿来,给本侯瞧瞧。”

    杨修武心底猛地一跳,查账?

    不好,这黑脸小子是要收拾我的节奏啊!

    眼珠子乱转思索着消弭险境的法子,耳边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喝叱。

    “大总管让你拿账簿,还愣着干什么?想违抗军法么?”

    杨修武吓得一哆嗦,一回头,就见到以为膀大腰圆身材健硕的军汉瞪着一双牛眼站在自己身侧,心里一突,赔笑道:“刘校尉,本将……”

    他是想说“本将的级别比你高啊,能不能客气点”,然而话未说完,眼前便是猛地一黑,一只钵大的拳头的边狠狠的砸在自己的面门,一时间惊醒乱跳,脑中嗡嗡作响,“嗷”的一嗓子就要跌倒。

    刘仁愿却上前一步,干脆利落的将杨修武的手臂别在身后,另一只脚踩在他的后背,将他狠狠的压得跪在地上。

    杨修武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大叫道:“大总管饶了我吧,末将这就叫人拿账簿来……”然后冲着门外大喊,让人速速取账簿来。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獐头鼠目身材单薄的镇中长史抖抖索索的拿进来几本账簿,递给刘仁愿之后想要转身退走,却被另一侧的席君买一脚揣在膝弯,惨嚎一声跪在地上,疼得满头大汗。

    房俊自然懒得去查账对账,军中自有从家中带来的精通算学的人才,三下五除二,很快账目便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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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儆猴子的那只鸡 下() 
房俊看着白纸之写得清清楚楚的贪墨数额,嘿嘿冷笑:“真特娘的是人才啊!关皆说某房俊是‘财神’,可若是依着我看,杨将军才是名副其实的‘财神’,这敛财之道让本侯是自愧不如啊!兵册华亭镇的府兵满员是一百二十人,现在只有三十一人,其余八十九人的伙食辎重、日常消耗都被你吞了,你好,很好!”

    房俊当真是出离愤怒了!

    活了两辈子,他尚是首次听闻在大唐初年的贞观年间有吃空饷的纯在!当然,府兵是没有军饷的,但朝廷会发放伙食用度,这些都被杨修武给贪墨了!

    最可气的是,自己遣人送来书信的时候还顺带送来两千贯,是觉得地方军镇大抵也是浑水一通,想必都被下下挖了个干净,自己填补一点银钱事小,若是耽搁了军卒住宿,可影响军心了。

    却没想到这家伙做得这么绝,这才几天?两千贯只剩下账面的不足三百贯……

    贪墨都贪到老子头了,不收你收拾谁?

    房俊将纸放在桌案,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说道:“华亭镇统领杨修武贪墨军资,欺瞒下,勾结海寇,残害良民……”

    “大总管,冤枉啊!”杨修武魂儿都快吓飞了,勾结海寇?残害良民?那啥,虽然我干了,但是你特么没证据啊,这不是信口雌黄、栽赃陷害、要害人至死么?!

    房俊看也不看他,继续说道:“国有国法,军有军纪,如此胆大妄为、残暴不仁之败类,依军法,当斩!”

    杨修武完全吓傻了,居然一时间忘记反驳。

    这要将我斩了?

    等到刘仁愿拽着自己的发髻向后拖,杨修武这才反应过来,声嘶力竭的大叫道:“大总管,侯爷!冤枉啊,末将只是贪墨了一些军资而已,何以致死啊……大总管,你不能杀我,我是弘农杨氏的子弟啊……房俊,你特娘的滥用军权,草菅人命,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刘仁愿稍微缓了一缓,看了看主位之的房俊。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弘农杨氏的子弟,这可有点麻烦。弘农杨氏现下虽然有些式弱,但毕竟底子犹在,前隋辉煌一时,现如今朝堂之诸多大臣都与其家有些瓜葛。

    若是这么砍了……

    房俊不悦的瞪了刘仁愿一眼,喝道:“因何延误?在本侯的水师里,只认军法,不认脸面!莫说是弘农杨氏的偏支,便是陇西李氏的子弟,犯了军法,本侯照杀不误!还愣着干什么?拉出去,砍了!人头悬挂于辕门之,以儆效尤!”

    “诺!”

    刘仁愿答应一声,回头狠狠的踹了兀自挣扎的杨修武一脚,骂道:“娘咧!一个偏支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与前来帮忙的席君买一起,将杨修武拖了出去。

    房俊神情全无异状,在西域、在牛渚矶杀的人实在太多,现在他发现自己也渐渐成了历史那些“杀人如麻”的人物,已经完全不将人命当成一回事,哪怕是他自己的。这是所谓的环境改变性格吧,再这样一个人治大于法治,连皇帝的性命都随时有可能完蛋的社会里,人命实在是如同草芥一般的东西……

    这不是房俊想要的,所以他要努力去改变这个时代,至于最终能做到哪一步他自己亦不知道,他只是知道自己有些事情必须去做,而且要努力做得更好。

    我来,我见,我征服……

    不过为何非得要杀杨修武,正如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以儆效尤而已。

    虽然跟萧瑀谈好了条件,但房俊也知道一江南士族一贯自以为是的德性,算明面支持房俊,背地里也必然是阳奉阴违,会不断的给他找麻烦。这帮家伙掌控江南太久了,早已将自己当做这片膏腴之地的土皇帝,当年的隋炀帝甚至要赖在江都不走期冀于得到他们的襄助平灭国内四起的烽烟,跟山东门阀、陇西世家展开对抗,小小的房俊算是个什么东西?

    若非现如今大唐国运昌隆,这帮井底之蛙甚至会有早饭作乱划江而治的心思……

    他们短视的目

    光早已被祖祖辈辈的教训死死的束缚在脚下的土地,根本看不见房俊的计划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财富,他只知道自己嘴里的肉哪怕吐出去喂狗,也不能给别人抢走!

    这是时代的局限。

    跟这样的人是没法解释什么全球战略、经济合作的概念,只能用杨修武的人头向他们告诉他们一个事实——跟着我,有肉吃,跟我作对,要当心脑袋!

    所以,杨修武很幸运的成为房俊儆猴子的那只鸡……

    *****

    原本对于萧瑀带来的房俊的条件,各家议论纷纷都觉得房俊太过嚣张,不加入市舶司是海盗?你要剿灭?竖子简直狂妄!可是当杨修武的人头高高的挂在水师大营的辕门,以及房俊将一块御赐的“皇家水师”的匾额竖起来之后,江东三郡一片沉寂,鸦雀无声。

    弘农杨氏虽然式微,可毕竟是前隋一等一的世家豪族,杨修武算只是个弘农杨氏的偏支,可那也是弘农杨氏的子弟啊!这么被房俊按一个“墨军资,欺瞒下,勾结海寇,残害良民”的罪名,盏茶功夫不到砍了脑袋……

    先前好叫嚣的世家子弟各个都觉得后脖颈冒凉风,好像自己的大好头颅也有些不太保险。

    这家伙是真敢杀啊!

    况且杀杨修武还是大张旗鼓的姿态下根本不怕得罪弘农杨氏,若是杀几个江东子弟,房俊只需要派遣“义士”出马行了,你算想事后跟房俊算账都没理由。

    是“义士”干的啊,跟人家房俊有什么关系呢?

    一时间,江东子弟各个感受到了房俊的狠辣,纷纷噤声,老老实实的做一只被吓坏的猴子吧,唯恐成为被房俊盯的下一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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