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华胆小,被萧错狰狞的面目吓得退了两步,颤声问道:“世叔,这这这……这是何意?”
萧错死死的掐住王琦的脖子,没工夫理会谢文华。
不一会儿的功夫,王琦的挣扎渐渐松懈,终于再无声息……
即便如此,萧错也未能松手,依旧狠狠的掐了一会儿,这才喘着粗气坐到一边。
谢文华看着伸长舌头死不瞑目的王琦,恐惧得无法呼吸,唯恐萧错接下来也将自己掐死,哭着道:“世叔,你这又是为何?”
萧错道:“这一趟不仅丢了几百万贯的货物,更害得各大家族的私兵死士全军覆没,若是没有一个替死鬼将责任统统背去,你以为我们就算活着回去,各大家族就能放过咱们?就算咱们自己族中,恐怕也会放弃咱们!”
谢文华胆小、骄纵,却绝对不傻,愣了一会儿,便明白过来萧错话中之意。
只是却不明白就算要栽赃嫁祸,可为何萧错要掐死更亲近王琦,而不是毫无关系的自己?
这么一想,谢文华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自己这是在地狱门前走了一圈儿,差点就掉进去啊……
https:
请记住本书:。。阅读网址:
第一千七百六十七章 狼狈为奸()
萧错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他不爽王琦已经很久了,一个家族倾颓毫无是处的纨绔子弟而已,焉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即便是房俊那等才俊纳了自己的女儿为妾,也仅是勉勉强强而已,若是娶做正妻,那才算是门当户对。
想要找个替死鬼,王琦与谢文华二选其一,萧错毫不犹豫的就选了王琦……
自己能够除去王琦这个觊觎自己女儿的眼中钉是一方面,谢文华胆小怕事浅薄骄纵偏又有些小聪明的性格亦是一方面。
见到谢文华的神色,萧错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为何掐死王琦,便说道:“某已经跟房俊求情,此间之事他不会过问,但是返回江南之后,会给我作证是王琦勾结海盗,意欲贪墨巨额财货。”
谢文华一听萧错已经说通了房俊,愈发噤若寒蝉。
萧错的这条船自己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否则说不定下一刻萧错就干脆将自己也给弄死……
连忙说道:“世叔所言,句句属实,在下亦可给世叔作证。”
萧错一脸狠厉,道:“不是给某作证,而是吾二人一同指证王琦。”
谢文华哪里敢反驳?
“世叔如何说,在下便如何做。”
萧错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
上前给谢文华解了手上的绳子,说道:“若想跟某共乘一船,那此刻就去将王琦的尸体丢进海里。”
谢文华一听,便苦了脸。
这是要自己纳上一份“投名状”啊,以后就算自己反悔,只需萧错言及他谢文华亦是杀害王琦的帮凶,那就算是身败名裂……
可是事已至此,哪敢拒绝?
恐怕自己说出半个不字,下一刻自己就得跟王琦一样的下场……
反抗是肯定不敢反抗的,就连拒绝都不行,那也就只能跟萧错狼狈为奸了,反正自己不死就行。
当即吃力的将王琦的尸体脱出船舱,低着头不敢看王琦狰狞的面目,心肝儿发颤的将其拖拽到船舷处,使劲儿推进海里。
“噗通”一声水响,谢文华奓着胆子趴在船舷看了看,王琦的尸体已经沉入海里,这才心惊胆颤的返回船舱。
萧错拍拍他的肩头,赞赏道:“做得好!男儿汉大丈夫,就得杀伐果断心狠手辣,这样才有前途!若非吾家闺女已然将要嫁给房俊为妾,某还真相嫁去你们谢家,与你成就姻缘。”
谢文华笑得比哭还难看:“多谢世叔美意,在下万万不敢当……”
萧错满意的笑起来。
陈郡谢氏亦曾是江南最顶级的世家门阀,虽然这些年落魄了很多,早已不复当初之风光,但还是比沉沦谷底的琅琊王氏强的多,加之谢氏大多与江南各族联姻,话语权也比王氏更强,将之拉到自己这边,愈发稳如泰山。
萧氏与谢氏皆证实王琦勾结海盗之罪,谁敢不信?
不过转瞬之间,萧错如释重负的神情便收敛起来,换上另一幅愁容。
对于江南士族倒是有了一个交待,可是这件事前前后后皆被房俊掌握在手中,却又是另外一个隐患……
一想到房俊的狠辣手段,萧错便忍不住喟然叹气。
才出狼窝,又入虎口,真是倒霉催的……
*****
水师这一战大获全胜,江南士族的船队几乎完全无损的全部缴获。
此乃走私的赃物,水师缴没之后自然不必返还,江南士族想要回去,那就只能花钱买。
房俊打算在华亭镇召开一次“拍卖会”,将这些货物尽皆拍卖。
苏定方不在乎钱财,他在乎的是这次攻打海盗所使用的“燃烧弹”……
“侯爷,此等燃烧弹,实在是攻城掠地之神器,如遇坚城,强攻不易,大可使用火炮将燃烧弹打进城内,届时只怕不费一兵一卒,整座城都会烧成白地,待到敌军尽没,大军出动,占领城池实在不费吹灰之力。”
身为统帅,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如何提升战力,尽量在取得胜果之同时减少兵卒的伤亡、物资的损耗。
房俊却并不表示乐观:“也不尽然,这燃烧弹固然威力无穷,但弊端也不少。怕水怕潮自不必说,便是运输也很难。铁制的弹壳包裹着火药与火油浸泡的杂物,性能很不稳定,极易因为碰撞而发生爆炸,咱们舰队在海上使用还好一些,若是陆上运输,在车辆的颠簸下很容易将自己炸上天……而且一旦火油浸湿了火药,致使火药不会发生爆炸,那也就是一个冒烟儿的铁弹子,威力大减。”
说来说去,还是火药的性能不达标。
可是提升火药的性能对于他这个化学二把刀来说,实在是难如登天,只能凭借工匠们以后刻苦攻关,慢慢改进。
但是在化学知识匮乏的唐朝,想要改进火药的性能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热武器从发明到使用,再到大放异彩将冷兵器完全淘汰,这是一段漫长而艰辛的路途,绝非一蹴而就。
不过只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终究会到达成功的目的地……
房俊说着话,已经写好了给皇帝的奏折,放入信封之中用火蜡封口,然后趁着火辣未曾凝固,用自己的印章在上面戳了一下,这样火蜡固定之后就会形成自己的印戳,旁人若是想要偷看,势必要损坏印戳的完整,必会留下痕迹。
连带着已经封好的另一封书信,一起交给王玄策,叮嘱道:“一封交给裴行俭,命其按照信内所言处置这批缴获的走私货物,令一封则派遣心腹通过驿站火速送抵长安,送入宫中请陛下御览。”
王玄策起身接过书信,应道:“侯爷放心,卑职定然小心谨慎。”
海盗已然被剿灭,明日一早大军会启程北上,王玄策押赴缴获之商船返回华亭镇,房俊则率领水师继续北上,与先前滞留在高句丽海域的另一部分战舰汇合,然后……
“也不知虾夷人是否传来消息?”
房俊起身望着墙壁上悬挂的巨幅海图,眉头紧锁。
苏定方与刘仁愿纷纷起身,站到房俊两侧,苏定方看着海图上被房俊用红笔圈出的那一个小岛,不解道:“不过是弹丸一般的小岛,直接前去占领便是,何必还要通过虾夷人之手,如此大费周章?”
房俊摇摇头,笑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咱们终究是天朝上国,与那些不知礼仪之蛮夷不同,凡事都得讲究个明正言顺,如此方能不坠吾泱泱中华之威名,任何事情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做,但最好还是能寻找一个完美的借口,免得落人口实。”
岂是全世界都知道“名正言顺”的道理,历史上各个国家发生的诸多大事,无论多么邪恶、多么无理、多么猖狂,其实都会在事先为自己的野蛮行径寻找一个完美的借口来掩饰。
比如“马神甫事件”,比如“卢沟桥事变”,比如罗马的教皇所谓的“解放圣地”,又比如“莫须有”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总之所有的邪恶战争在爆发之前,都会为自己找一个看上去充满争议的借口,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而虾夷人,是房俊早已埋下的一颗对付倭国的钉子,是房俊的一把刀。
苏定方懂得房俊所言之道理,只是他一贯不曾将倭国放在眼中,认为对付这等蕞尔小国,全凭实力碾压便是,何须费劲巴拉去寻找什么借口?以往只是中原王朝从不曾在乎过倭国那么一点贫瘠的山地,天高地远的为其大动干戈实在犯不上,否则就算天朝大军踏足倭国的岛屿,难道他个自封的狗屁“天皇”还敢呲牙不成?
不过他衷心信服房俊,房俊要找个借口,那就找一个好了,实在找不到,那就制造一个借口,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只是有些不解,为何那么一个孤悬与倭国本土之外的小岛,会让房俊这般上心?
问了好几次,房俊却总是哼哼呀呀以秘密为借口,总是不肯说个明白……
苏定方暗自腹诽,难不成那弹丸一般的小岛上,还能有一座金山不成?
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 渊盖苏文()
平壤城外牡丹峰上,有一处木楼建于蜿蜒巍峨的山城之上,名曰“思许亭”,乃是高句丽作为平壤内城点将台之用。
此楼建在高约三丈的青石台基上,楼正面三间、侧面两间,青石台基下方砌台阶样,其上方用经加工的方形石块砌得稍往里弯曲,看起来显得很高,给人以宏伟、坚固和安全感。
石台基上面,东、西、北三面修有雉堞,堞孔一大一小,小的用于射远敌,大的用于射近敌。
站在楼上凭窗远眺,可将蜿蜒起伏雄浑巍峨的大成山城大半收入眼底……
这座山城依山而建,连接大成山六座主峰,整体由巨石砌筑呈椭圆形,城内地势北高南低.依次分隔为北城、内城、中城和外城。内城为王室所在,中城为衙署所在,外城为居民区。
城中亦有里坊,内以宽约丈余的十字形道路划为四个小区。
高句丽人建成此山城,前前后后用了四十余年……
此时“思许亭”上,前后左右的窗户洞开,瑟瑟秋风穿堂而过,略带寒意。
长孙冲一袭锦袍,面如冠玉,正襟危坐。
在他对面,一个年约四旬长髯如墨的黑袍男子跪坐在主位,金冠束发,方脸浓眉,鼻端长而弯曲,形似鹰喙,一双眼狭长深邃,开阖之间精光湛然,予人阴冷薄情之感……
此人身躯高大,坐在那里背脊挺直,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势。
正是高句丽权臣,大莫离支渊盖苏文。
长孙冲的左手边,则是一位光头和尚。
这和尚年岁不显,须眉洁白,脸上却红润光滑,眼睑低垂神态祥和,一身月白色的僧袍一尘不染。此时正一手将一个光洁莹白的白皙茶壶提起,一手敛着僧袍的袖子,微微倾斜茶壶,淡绿色的茶汤自壶嘴倾泻而出,注满面前的四个精致小巧的白瓷茶杯……
与和尚相对而坐的,却是一个干枯瘦小一身戎装的中年将军。
这人三旬左右年纪,刀条脸八字眉,鼻梁塌陷下巴略长,看似瘦弱不堪,但一双眼睛眼仁多、瞳孔小,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被择人而噬的毒蛇,令人心生惧意,不愿亲近。
和尚将茶水沏好,其中三杯分别推到其余三人面前,自己则端起余下的一杯,放到唇边浅浅的呷了一口,而后阖上双目,白眉微动,将茶水在口中逗留片刻再缓缓眼下……
“入喉顺滑,齿颊留香,凝神静虑,通体舒泰……果然是最上等之好茶。”
和尚啧啧嘴,睁开眼,一张仿若返老还童一般的脸上满是赞叹。
渊盖苏文亦拈起茶杯饮了一口,品了品滋味儿,却喟然一叹,道:“茶叶古之已有,有人以之入药,亦有人以之畅饮,却从未有人对其烹炒之后再施以种种手段加工。那房俊果然是天纵奇才,只是如此简单的处理,便使得茶叶与之以往皆不相同,不似人间之物,倒更像是天上仙人所饮之琼浆玉露……如今茶叶早已成为天下各国贵族的必需之物,仅此一项,大唐所得之税赋利润,便足以让高句丽羞愧。”
长孙冲眼角跳了跳,没有出声。
心中却颇不以为然……
他的确仇恨房俊,但是对于渊盖苏文的话语却不认同,你以为这茶叶仅仅只是烹炒之后便能如此润喉提神?天下人皆知房俊制造茶叶采用的乃是炒茶之法,可无数能人异士竞相效仿,可曾听闻谁人仿制出这龙井茶?
至于茶叶所获之暴利……恐怕更是偏居辽东一隅的渊盖苏文所无法想象的。
那阴冷如毒蛇一般的将军却不去动面前那杯茶,冷然道:“正因如此,大唐才会国库丰盈,不甘于享乐,意欲入侵吾高句丽!阁下贵为吾高句丽的大莫离支,统御百官节制文武,焉能饮用此物,助长敌势?应当下令高句丽境内禁绝茶叶之泛滥,如此方能阻止财富流入唐人商贾之手!”
这人嗓音沙哑,犹如刀子划过瓷盘,不仅难听,更让人心里一阵阵麻痒难受……
渊盖苏文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两眼微眯,两道森寒的目光乍现。
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他放下茶杯,看着那武将道:“杨将军似乎对某有所不满?”
神情虽然和缓,但目中森寒之意,却犹如实质!
那武将全然不惧,只是淡淡说道:“末将不敢,大莫离支乃是百官之首,深受王上信重、百官拥戴,素来忠于王事、勤于政务,末将亦是衷心佩服。”
这番话看似恭维,实则锋芒毕露,针锋相对!
整个高句丽谁不知渊盖苏文将荣留王残忍杀害之后分尸,甚至连葬礼都不许操办?扶持荣留王的侄子高藏为王,他秉国摄政,大权独揽,更将王宫视为自家后院,恣意进出,**宫闱!
如此权臣,比之秦时之吕不韦更甚,这武将却说出“忠于王事”这等话语,讥讽之意尽显。
渊盖苏文盯着那武将半晌,就在长孙冲以为他会暴起之际,却忽然一笑,淡然道:“安市乃是辽东重镇,平壤城之门户,不容有失。高句丽能否抵挡得住唐军的猛攻,能否受得住高句丽之国祚,皆在安市能够坚守。杨将军忝为安市守将,重任在肩,切莫让某失望、让王上失望、让高句丽之臣民失望才是。”
一旦唐军攻伐高句丽,大军抵达安市城,你给我守住了一切好说,若是守不住……
言语平淡,却杀机尽显!
那武将哈哈一笑,长身而起,作揖施礼,语气铿锵:“某杨万春在,安市城便在,莫杨万春死了,安市城依旧还在!某杨万春就算是粉身碎骨,亦要在安市城阻挡大唐的百万大军!末将军务在身,不能陪阁下饮茶赏景,还望勿怪,末将告退!”
言罢,也不理会渊盖苏文一脸阴沉,大步离去。
亭内的气氛陷入沉寂……
渊盖苏文吸了口气,举起茶杯,脸上阴沉之色一扫而空,展颜笑道:“匹夫无礼,不过赤胆忠心、勇冠三军,某又岂能忍心责怪?罢了罢了,随他去吧,来来来,二位同饮。”
赤胆忠心倒是不假,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