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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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8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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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谋划() 
贞观十五年腊月,兵部侍郎房俊奏请皇帝于岘港设立总督府,总督岘港之军政,护佑商贾,敦促驻军。贞观十六年正月十五刚过,此项奏请被皇帝移交政事堂,诸位宰相商议之后允准,正式成立岘港总督府,隶属于兵部之下。

    唐朝并无总督一职,一应待遇照比下都督,从三品。

    岘港总督一职由房俊担任,但房俊要留在长安主持右屯卫的新兵操练以及铸造局的建设,不能亲临岘港,实际主持的乃是总督府别驾刘仁轨……

    满朝文武对这件事并不上心。

    毕竟在大唐人的眼中,岘港实在太远,而且不过是方圆十数里之地,就算税赋惊人,那又如何?在中枢群臣的心中,利益再大也打不过权势,没有响应的权势作为依托,庞大的利益甚至会反受其害。

    因为岘港与其说是大唐之领土,还不如说是房俊的独立王国……

    房俊远在长安,但一干水师兵将对其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牢牢掌控着岘港的驻军,谁能插进去手?

    若是贸贸然施压房俊,亲信安插进去,被排挤架空都是轻的,林邑国离着长安十万八千里,山高皇帝远的,给你弄成意外失踪人口都不足为奇……

    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何苦来哉?

    最重要的是随着房俊坐稳兵部侍郎这个位置,手里又有了一支新军右屯卫,兵部尚书李绩滞留西域迟迟不归……所有的迹象都说明房俊晋升之路不可阻挡,晋位兵部尚书那是迟早的事情,未来太子登基之后登阁拜相更是必然。

    面对这样的朝中新贵,不是不能得罪,而是要衡量何罪房俊之后所得到的收益是否划算……

    很明显,目前的岘港还入不了一干大佬的法眼,房俊愿意在林邑国那边折腾就随着他,只要别被大家抓到把柄,谁也不会没眼色的给房俊添堵。

    岘港总督府。

    一排高大的椰子树在院子里傲然卓立,悉数的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晃,远处的海水清澈,天空湛蓝,充满了浓郁的南国风情。

    书斋之内,一身官袍的刘仁轨正襟危坐,面前是刚刚抵达岘港的裴行俭……

    刘仁轨瞪着裴行俭,奇道“守约何故来此?华亭镇那边已经无事可做了?”

    作为大唐第一个市舶司,掌控着所有海贸交易的华亭镇市舶司早已是大唐东方的一颗明珠,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天下商贾的目光,出台的每一个举措都足以引起大唐国内以及周边诸国的动荡……

    偏偏这位华亭镇实际上的负责人,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岘港来。

    这怎能不让刘仁轨意外?

    裴行俭坐在椅子上,用手里的湿帕子擦了擦脸上汗渍,抱怨道“娘咧!岘港这什么鬼天气?热的人透不过气,下了船这一身汗就没消过,还真是难为你能待得住……”

    刘仁轨不以为然,只是看着裴行俭,没吭声。

    裴行俭抱怨了两句,擦了汗,将帕子丢在一边,伸手自怀中掏出两封书信,递给刘仁轨。

    “一封是大都督的,一封是武娘子的,你先看过,咱们再说话。”

    刘仁轨接过,没有犹豫,直接先行拆开了苏定方的那一封先看。

    作为曾经的房家部曲,他与武媚娘的关系自然比旁人亲近得多,但他知道既然是武媚娘以私人名义来信,那必然是私事,苏定方作为顶头上司,自然是有公事交待。

    先公而后私,这是刘仁轨做事的原则。

    一目十行的看过,刘仁轨面无表情,将信纸暂且放在一边,这才将武媚娘的书信拆开。

    待到看完,一双浓眉却紧紧蹙起……

    略一沉吟,刘仁轨问道“守约可曾看过这两封信?”

    裴行俭坦然道“大都督那封自然是看过的,当时大都督就是当着某的面写的这封信。至于武娘子那封,却是没看……”

    刘仁轨犹豫了一下,将武媚娘的信笺递给裴行俭,道“你看看吧,或许这两封信之中交待的事情,可以一并办了。”

    裴行俭自然知道苏定方交待刘仁轨的是何事,自己也是因此而来,可是武娘子的私信,何必给他看?

    而且两封信之中交待的事情还能一并办了?

    略带疑惑,裴行俭接过信笺,仔仔细细的看了,然后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刘仁轨……

    少顷,刘仁轨自书案之下取出一个火折子,取下套子吹燃,橘黄色的火苗儿晃晃悠悠燃起,将两封书信凑上去,顷刻间燃烧起来,化作一片灰烬,落在地上。

    裴行俭微微眯起眼睛,思考着说道“林邑国现在局势不稳,范氏父子暗中积蓄实力,似乎想要反噬一口。大都督将此事禀明二郎,二郎之意,乃是先下手为强,暗中分化林邑国之各方势力,即便不铲除范氏父子,亦要另行扶持一个施礼,为我所用,牵制范氏父子……而武娘子的要求……”

    顿了一顿,裴行俭眼神一亮,恍然道“你的意思是……”

    他话说一半,刘仁轨却知道他懂了自己的意思,便微微颔首。

    裴行俭一拍巴掌,赞道“行啊,难怪二郎将镇守岘港之重任交托于刘兄,这份心机智谋,小弟甘拜下风!早知如此,小弟不远万里漂洋过海的来干嘛?这不是找罪受嘛!”

    刘仁轨谦虚道“这说的哪里话?论起智慧权谋,愚兄照比守约你差了岂止十万里?大都督将你派来此地,正是前来出谋划策……”

    “停停停!”

    裴行俭赶紧制止刘仁轨的吹捧,翻个白眼道“说好话不要钱是吧?别说那些没用的,有你主持,岘港万无一失,大都督和武娘子的事情不过是反掌之间耳。不过小弟既然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素闻林邑国海产丰盛品种繁多,速速带某这个饕餮美食一场,方才不负万里奔波之苦!”

    裴行俭世家子弟出身,虽然在华亭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已成为长安二世祖当中之佼佼者,可昔日之奢华习性未褪,钟鸣鼎食乃是心头所好,到了这异域他乡,岂有不品尝一番当地特产的道理?

    刘仁轨哈哈大笑道“那还用说?正巧前几日有长安的富商送了愚兄十瓮烈酒,带安排好今日之事,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一听“烈酒”儿子,裴行俭顿时一脸苦色,叫苦不迭。

    身为顶级纨绔,焉能不擅饮酒?

    然而即便是对于自身酒量颇为自负的裴行俭,在面对堪称“酒罐子”的刘仁轨时候,却没有一次不是醉的昏天黑地……

    此次岘港之行,美食未必能享受多少,被灌得神魂颠倒想必是跑不掉的。

    刘仁轨收起玩笑之色,问裴行俭道“武氏兄弟现在可在码头上?”

    裴行俭也严肃起来,颔首道“正是,小弟的人一直盯着他们呢,原本是看在武娘子兄弟的情分上,想着无论如何亦要多加照拂,却不知……呵呵。”

    冷笑一声,神情冷峻。

    刘仁轨将两个心腹部下叫了进来,招手唤到近前,低声一阵耳语……

    一艘艘商船接连在码头上装货卸货,无数的民夫脚力往来奔波,一声声呼喝响成一片,整个码头吵杂喧嚣,繁华忙碌。

    武氏兄弟连带着家人下了船,望着码头上穿梭往来的人流堆积如山的货殖,颇有些目不暇接……

    “娘咧!平素待在长安城里,谁能想到万里之外的异域蛮邦,居然也能有如此繁华之地?”

    武元爽瞪着双眼东张西望,一脸震惊。

    武元庆则叹气道“这话说得不对,房二那厮没来之前,这里据说是荒凉凋敝……瞧见没有?整个码头,差不多全是大唐商贾,这哪里是异域蛮邦?分明就是大唐之疆土啊!”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是林邑人土生土长的地方,总归是有几个林邑国人的。

    就在武家人不远处,一个身材瘦小的林邑人小跑着过来,尖嘴猴腮的脸上满是猥琐的笑容……

    。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劫杀() 
“诸位贵人,敢问是来岘港经商还是投亲?”

    一声突兀的话语自身后响起,将武家众人都吓了一跳。

    武元庆回头,见到一个相貌猥琐的男子点头哈腰一脸笑容,只是穿在身上皱巴巴的汉人衣衫显得不伦不类。

    或许这才是“沐猴而冠”的本意?

    武元庆难得文青了一回……

    身边的武元爽已经不满喝叱道:“鬼鬼祟祟的,难不成想要头咱们的东西?”

    那男子吓了一跳,两只手摆的飞快,连声道:“不不不,诸位贵人别误会,在这岘港谁敢偷汉人的东西?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怎地!小的乃是当地林邑人,平素便靠着在码头这边给新来的汉人带路为生……这岘港大街小巷甚至是周边的县城山坳,那就没有小的不知道的地方,诸位若是人生地不熟,不妨让小的为您带路,报酬很便宜的,只需要赏赐几个铜钱,小的便感激不尽……”

    他这嘴皮子相当利索,噼里啪啦口沫四溅,震得武家众人一脸迷惑……

    “你是林邑人?”

    善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汉话说得也太好了吧?

    而且一口关中口音,在这异域他乡听起来倍感亲切,警惕性不经意的降至最低……

    “是是是,小的土生土长的林邑人。”

    “这汉话说得好,太熟练了,好像咱们关中的口音?”

    武元爽也有些好奇,问道。

    那男子点头哈腰,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在岘港,若是不会说几句汉话,那可没办法谋生!现在整个林邑国的人都向着岘港蜂涌而来,只为了能给汉人干活,报酬是咱们平时种地的千百倍,稻米不值钱,都被你们汉人一船一船买走了……小的大概有些天赋,所以汉话说的好。”

    武元庆想了想,反正船上那些水手和商贾都因为善氏那句话而对他们一家人不待见,一下船便各奔东西,连个指路的都没有……

    “总督府,知道吧?”

    “这个必须知道!怎么,几位贵人要去总督府?”

    男子有些诧异,也有些震惊。

    大概总督府在岘港的威慑力足够强悍,令人闻之色变……

    武元庆挺了挺胸,傲然道:“现任总督刘仁轨以前乃是吾家家仆,此次吾等不远万里来到岘港,便是应他之邀举家迁徙,往后啊,吾家就在这岘港立足,整个岘港,某说如何就如何!”

    “嚯!”

    男子张大嘴巴,不敢置信道:“当真?哎呀呀,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诸位可是要前往总督府?小的给诸位贵人带路,不要报酬!”

    善氏欣喜道:“那感情好!”

    能省就省,一贯的刻薄吝啬。

    武元爽奇道:“你不是以此为生么,怎地不要报酬?”

    男子苦着脸道:“给总督大人服务,小的不敢要钱,否则回头会被打死的……”

    “呵呵!”

    武氏兄弟相视一笑,这刘仁轨在岘港居然还有这等威风,以后靠着他,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横着走了……

    “那行,牵头引路,到了地方,打赏少不了你!”

    武元庆爽快说道,这两兄弟皆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一掷千金的事儿做过不少,只要被侍候的舒服了,岂会在乎赏钱?

    丝毫不去在意以往家资殷富,今日背井离乡……

    “嘿呦,您可当真是贵人!这气度,没说的!祝郎君您公侯万代!”

    武元庆哈哈大笑,意气风发。

    区区岘港简直就是自己的后花园,想要弄钱岂非轻而易举?

    美好生活指日可待。

    那男子指了指路旁一长溜装饰简陋的马车,谄媚道:“您乃是大唐贵人,千金之体,受不得劳累。总督府在岘港城西,距离此地数里之遥,若是走着过去,或许您二位龙精虎猛不当事儿,但诸位女眷怕是坚持不住……要不咱找几辆马车,搭车过去?”

    武元爽一听这么远,忙道:“那行,你去找几辆马车过来,价钱无所谓。”

    反正待会儿就要见到刘仁轨,且不说要给他们一家安排落脚之处,这车钱那也是必须要替着支付的,何必给刘仁轨省钱呢?

    唯有善氏嘀咕两声:“走着去就好了,何必花这个冤枉钱……”

    不过到底出门在外,也不好一直跟两位大伯子顶撞,只好赌气囊腮的认了……

    那林邑男子小跑着去路旁叫来三四辆马车,车夫们一起将武家众人所携带的行李细软搬上马车,又服侍着贵人们上了车,这才甩着鞭子,晃晃悠悠驶离了繁华的码头,径自向城西驶去。

    马车上,武氏兄弟看着时不时在路边走过的拳法色黑的林邑人,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不知不觉间,路面越来越窄,两边的砖墙越来越高,街旁的人迹也渐渐稀疏,终至不见……

    武元爽性子比兄长活泛一些,此刻隐隐觉得不妥,眉毛跳了跳,扬声道:“车夫,这条路是不是走错了?”

    车夫不语。

    那林邑人向导坐在车辕上,回头笑道:“贵人莫急,穿过这条窄巷,便是总督府。”

    武元爽这才释然。

    然而须臾之后,一颗心又猛地提起。

    前方一堵砖墙突兀的出现在路中间,将本就狭窄的小巷挡得严严实实……

    居然是条死胡同。

    武元爽猛地从车上站起,大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随着他这一声呼喝,两边墙头忽然出现十数条黑影,身材健硕黑巾蒙面,齐齐自墙头一跃而下,挥舞着手里雪亮的横刀,一言不发的疾步杀来!

    武家人全都傻眼!

    这什么情况?

    说好的唐人在岘港就是天呢?

    不是连赏钱都不敢要么,这怎么连刀子都用上了?

    还是武元爽反应快,虽然腿肚子吓得转筋,依旧惨白着脸叫道:“诸位好汉,听吾一言!吾等乃是大唐贵族,岘港总督亦是识得的,害了吾等性命,你们亦是小命不保!吾等身边钱财丰厚,尔等自可取之,必不阻拦,时候亦不追究……”

    语声至此,戛然而止。

    当先一个黑巾壮汉箭步跃上车辕,手里横刀挥出,刀光雪亮,继而一股热血喷涌而出,武元爽斗大的头颅冲天飞起,然后“骨碌碌”滚落在地……

    这一下兔起鹘落变生肘腋,等到武家众人反应过来,武元爽已然身首异处,横尸当场。

    武元庆就坐在武元爽身边,看着兄弟人头落地,热血喷了一头一脸,却依旧呆若木鸡一般定定的坐着,眼珠子瞪得老大却漫无焦距,已经吓傻了……

    他吓傻了,这些杀手的行动却毫不迟缓,脚步轻盈出手狠辣,如同一群嗜血的饿狼一般冲到近前,高高举起手中横刀。

    哭喊声、求饶声、惨叫声……在狭窄的小巷中鬼哭狼嚎。

    那群黑衣人仿佛从天而降,又遁地而走,早已不见踪影,向导与车夫也消失无踪,只留下武家妇孺与未成年的孩童疯了一般哭嚎……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惨不忍睹,鲜血染满了巷子的地面。

    随着哭声吸引了诸多路人和附近居民前来查看,一家大唐贵族成年男丁尽数被屠杀干净,所有财物细软被席卷一空的超级大案,在岘港疯狂传播,宛如一场势不可当的台风,瞬间便掀起滔天的浪潮!

    不仅仅是岘港,在林邑国这片土地上,唐人便是如同满天神佛一般的存在!

    平素即便是林邑国的官员走在街上遇到唐人商贾,都得持之以礼,甚至遇到唐军将领,还得避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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