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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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8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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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秦人凭什么横扫天下,冠绝千古?

    不是雄壮的身躯,不是沸腾的鲜血,而是坚韧的意志,共赴国难的慷慨悲壮!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

    阵前被房俊驱逐开革的兵卒一个个目瞪口呆,浑然忘记了狡辩争论,呆愣半晌,猛地一个个“噗通”跪地,涕泗横流,悔恨交加!

    “大帅,给吾等一个机会吧?”

    “求求你了大帅,小的知道错了!”

    “大帅饶了吾等吧,若是被家人知道小的乃是抛弃亲朋至交才被开革返乡,祖父回打断我的腿……”

    岂止是打断腿?

    老秦人慷慨豪迈重情重义,若是因为抛弃亲朋至交而被右屯卫开革的消息传扬出去,将会遭受唾弃厌恶,在关中八百里秦川再无立锥之地……

    老秦人有败家子,有纨绔,有莽夫,但独独没有自私自利的奸猾之辈!

    二十几个青壮汉子痛哭流涕,磕头作揖,苦苦哀求。

    高侃心生恻隐,可他也不过是大头兵,就因为受到房俊的看重便可以腆着脸给这些人求情?

    他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分量……

    薛仁贵站如轻松,俊朗的面容古井不波,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仿佛眼前的一幕根本不存在。

    自被房俊录用而后擢升,薛仁贵便知道房俊此人别看平时嘻嘻哈哈恣意妄为,但是极有原则,无论是之前统领“神机营”的风评,亦或是之后创建水师的严谨,处处皆将“军纪”放在首要之位,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可以撼动军纪。

    在房俊的军中,“军令如山”绝非一句空话,胆敢违逆者,定斩不饶!

    现在将尔等逐出右屯卫已然是法外开恩了,还敢求情?

    没用……

    高侃没资格求情,薛仁贵不愿求情,可现场却有一个既有资格又愿意求情的……

    程务挺凑到房俊耳边,低声道:“二郎,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若是因为舍弃亲朋至交而被逐出军营,怕是关中再无立身之地,尚有何颜面立足这八百里秦川?网开一面吧……”

    他自认为在房俊面前劳苦功高,房俊这厮一向重义气,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面子吧?

    结果……

    “放肆!军令如山,哪怕是山崩石裂亦不可撼动!本帅令出法随,如山似岳!三军之内,尔竟敢质疑本帅之军令?程务挺动摇军心,目无军令,来人,杖责二十!”

    房俊黑脸如铁,厉声训斥,丝毫不讲情面。

    程务挺臊得面红耳赤,闭嘴一言不发,往前猛地扑倒在地,就这么将赤着的后背露出来,心底极度憋屈!

    他虽然出身军旅世家,却真正入过军营,顶多便是在潼关镇守,手底下皆是一群见了钱财便红眼珠子的乌合之众,焉知军纪之森严?

    他以为自己算是为房俊赴汤蹈火之心腹肱骨,眼下不过是替这些人求个情而已,就算不给面子,也犯不着再揍咱一顿军棍吧?

    自己一腔热血算是喂了狗……

    房俊理都不理他,盯着兵卒行刑完毕,又道:“程务挺心存埋怨,对军纪处罚不满,关十天紧闭!”

    薛仁贵愣了愣,紧闭是个啥玩意?

    不仅他不知道,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可这个当口眼瞅着房俊脸黑如铁隐隐处在爆发的边缘,谁敢张嘴问?

    程务挺依旧一言不发,被行刑的兵卒带走。

    那二十几个被开革的兵卒尚在哀求,房俊看都不看一眼,冷冷道:“军纪便是军纪,尔等以为是玩笑么?来人,给本帅统统轰走,若是执意不从者,军法从事!”

    渭河岸边水流湍湍,数千人站立于此,却再无半点声息。

    所有的兵卒皆被房俊的威严所摄,即便是那些被开革的兵卒,也不敢再大呼小叫的喊冤求情……

    将被开革的兵卒撵走,房俊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大声道:“不是本帅忍心如此,军纪便是军纪,是铜浇铁铸,不容更改!在吾之军中,不管你是世家纨绔,还是寒门子弟,本帅一视同仁,绝无偏袒!都给本帅将军纪一条一条的记好了,谁若敢犯,绝不容情!”

    “喏!”

    稀稀拉拉一片回应。

    房俊喊道道:“大点声,本帅听不见!”

    兵卒们愣了一愣,赶紧大声喊:“喏!”

    房俊横眉立目,大吼道:“娘们儿叽叽的,都特娘的割了卵么?咱大唐男儿马踏万邦血荐轩辕,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给老子大点声!”

    谁特娘的愿意被说成娘们儿?

    谁特娘的割了卵?

    咱老秦血脉,何时不是顶天立地壮志凌云?

    数千兵卒齐齐吸了一口气,一个个挺胸突肚,脖颈筋都绷起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撕声狂吼:“喏!”

    “喏!”

    “喏!”

    数千人凝神聚气吐气开声,狂暴的声浪在河滩上轰然炸裂,有若实质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汹涌迸射,激荡得河面水波粼粼水鸟惊飞,在空旷的四野远远传播出去……

    声震寰宇,气冲斗牛!

    房俊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这才有点关中男儿的气概。现在,所有人,向后转!跑步前进,后营进食!”

    “喏!”

    数千人齐齐回应,轰然转身,小跑着训着原路返回军营。

    房俊并未跟上,而是命人将最后搀扶着到达的那两个兵卒喊了过来,对薛仁贵道:“你回去开导开导程务挺,那混账一根筋,这会儿指不定心里怎么骂老子呢。”

    薛仁贵不苟言笑,肃然领命之后,大步离去。

    “兵卒云弘业……兵卒杜仲明……参见大帅!”

    两个青年行至房俊面前单膝跪地施行军礼,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大帅将他二人招来,是不是要宣布淘汰……

    房俊微微颔首,道:“免礼吧,今日非是正是操练,无需这般严谨……”说到此处,他浓眉一挑,盯着云弘业道:“你叫云弘业?”

    云弘业道:“是。”

    房俊问道:“这名字听着耳熟……云师德云将军与你是何关系?”

    云师德,左武卫将军,左武卫大将军丘行恭帐下之猛将,智勇双全,战功赫赫……然则因其出身之缘故,却始终不得擢升,郁郁而不得志。

    云弘业恭谨道:“正是家父。”

    房俊恍然:“果然是武川云氏之子弟……”

    听到这话,云弘业心中便是一突。

    不怪他这般敏感,“武川云氏”这四个字,几乎已经成为云氏子弟心头的梦魇……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云定兴其人() 
自魏晋以门第取士,单寒之家,屏弃不齿,而士大夫始以郡望自矜。

    武川云氏虽然传承自鲜卑赫连氏,然内迁久远,北魏之时亦是名门望族,渐渐接受汉俗,将郡望门第看得极为重要,视若生命。

    然则对于武川云氏来说,这个家族姓氏,没有光耀的底蕴,没有显赫的门楣,唯有无穷无尽的耻辱,承受着天下人的嘲笑讥讽,不屑一顾……

    所有的一切,皆因为武川云氏出了一个史上罕有的不肖子,云定兴。

    云定兴何许人也?

    此人出身武川云氏,乃是长子嫡孙,天然的家族继承者。若只是这一身份,自然远远达不到让天下人唾弃之地步……

    云定兴有女,隋朝年间嫁与太子杨勇,封为昭训,人称“云昭训”。云昭训与太子杨勇生了三个儿子,长宁王杨俨,平原王杨裕,安成王杨筠,从入宫开始,云昭训的受宠程度便直线超越太子妃元氏,太子妃元氏被云昭训横刀夺爱后伤心不已愁闷郁结,不久就黯然而逝。

    就连隋文帝杨坚都颇多忍让实为忌惮的独孤皇后闻讯之后勃然大怒,对太子杨勇极为不满,种认为是太子与云昭训合谋害死太子妃云氏,秉性恶毒负心薄幸,于愤愤不平之下暗中派人跟踪调查太子,搜集太子的罪恶,意欲废掉太子。

    至此,太子杨勇之处境可谓鱼游于沸鼎之中,燕巢于飞幕之上……

    而作为太子岳父的云定兴这时候在干什么?

    此人非但不劝戒太子闭门思过,以便保住太子之位,反而继续出入东宫无有节制,为老不尊地屡次三番进献奇装异服、珍宝玉器以求悦媚,诲淫诲盗,惹得太子近臣尽皆不满,屡屡相劝。云定兴全然不听,一如既往地诱惑杨勇疏于政务,弦歌自纵。

    结果可想而知,女婿杨勇被挤出朝廷,担任了几个月的襄州总管后于被废……

    树倒猢狲散,太子杨勇被废,作为太子岳父的云定兴在劫难逃,他的妻子儿女也被官府贬为奴婢去,其后隋炀帝登基,杨勇被杀,按常理云定兴就算不死,在政治上还能有希望吗?

    答案是,还真的可以有!

    云定兴用实际行动教导世人,究竟什么才叫做小人……

    他用明珠络帐贿赂杨广的宠臣宇文述,宇文述喜出望外,竭力为他在隋炀帝面前说好话,云定兴获得了与他有杀婿之仇的隋炀帝的赏识,为隋炀帝监造兵器甲仗。

    大业三年,宇文述对云定兴说你所监造的兵器甲仗完全符合皇上的心意,可是你加不了官也晋不了爵啊,知道为什么吗?这是因为皇上的侄子、杨勇之子、你的外孙子们这些后患还没有死啊!

    云定兴恍然大悟,慷慨激昂地表态这有何难?对这些无用的丧家之犬,劝皇上杀了他们算了。

    于是乎,云定兴呈递奏章一份,尽数太子杨勇之罪状,称其血脉实为大隋之祸患,风起之青萍……

    隋炀帝打着瞌睡遇到枕头,哪还不从善如流?当即准奏,派人用毒酒毒死了亲侄儿、杨勇之子、云定兴之外孙长宁王杨俨,而杨勇的其余几个孩子也在流放岭南的途中也被追杀殆尽。

    杨勇一脉,自此断绝……

    隋末乱世英雄起四方,隋炀帝被宇文化及弑杀于江都,唐高祖武德二年,云定兴昂首阔步地率领着十几个大臣,于洛阳对隋炀帝的孙子恭帝说“天命不常,郑王功德甚盛,愿陛下遵唐、虞之迹。”

    逼迫杨广的孙子恭帝禅位于郑王王世充。

    恭帝声泪俱下地发了一通牢骚,可是脑袋捏在人家手里,徒唤奈何?垂头丧气地让出了御座。

    云定兴立了定策之功,王世充封他做了太尉……

    及至秦王李世民攻破虎牢关,云定兴又协助未来的李二陛下清点府库追缴钱财,摇身一变,成为李二陛下一系的人马。

    入唐之后任右武卫大将军,封归德公……

    只是不就便被高祖皇帝寻个错处降罪,虽未剥夺爵位,却投闲置散,彻底冷落。而云定兴之声誉早已毁尽,朝中百官尽皆不齿其为人,无有与之亲近者,人所憎厌。

    不仅如此,武川云氏也因其之故备受世人摒弃厌恶,致使家族蒙羞,子孙无颜……

    关于云定兴其人,并非是房俊上一世所熟知,而是今生人所共言听来的。这人虽然遭受世人憎厌,被名门世族所不齿,却实实在在受到很多人的佩服。

    能够无耻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世所罕见……

    所以云弘业说他出身武川云氏,房俊的第一反应便是——哦,原来是他家的……

    云弘业焉能不知世人对武川云氏的鄙视憎厌?

    眼见房俊神色不妙,连忙说道“大帅明鉴,吾家祖上虽然德行亏缺,然则吾父教导吾等当引以为戒,心怀赤诚胸襟坦荡,以云氏之血肉重铸家族之郡望,以子孙之勇悍再塑门楣之荣光!在下虽然未曾及时抵达,但竭尽全力矢志不渝,还请大帅给在下一个机会!”

    房俊神情淡然,不置可否。

    这小子能说会道,而且头脑精明,自己明明是不屑于云氏之声誉想要淘汰他,却被他说成是因为他成绩垫底……

    这一招转换概念,使得不错。

    一旁刚刚喘过气儿来的杜仲明连忙说道“大帅有所不知,实在是因为小的力有不逮半途未能坚持,这才导致怀德兄因扶持小的而延误……大帅请将小的淘汰掉,小的心无怨言,只是请大帅网开一面,莫要淘汰怀德兄……”

    房俊略一沉吟,笑道“何曾说要淘汰你俩?虽然体力差了一些,但是贵在坚持,而且你们能够相互扶持不离不弃,这正是右屯卫所尊崇之精神。”

    望着喜不自禁的两人,问道“云弘业,字怀德?”

    云弘业忙道“正是。”

    “很好,自今以后,暂且留在本帅身边担任亲兵吧。”

    云弘业欣喜若狂,单膝下跪,大声道“多谢大帅!在下誓死追随大帅,永不背弃,否则天诛地灭!”

    房俊微微颔首,又对杜仲明说道“你呢,身体素质差一些,权且在新兵营中训练,打熬筋骨,等到以后若是表现优异,本帅自然不吝奖赏。”

    杜仲明本以为自己要被淘汰,却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欢喜得快疯了,连忙谢过。

    房俊道“行啦,速速前去追上大部队,回营休整一番,真正的磨炼尚未开始呢!咬紧牙关,坚持下来,将会成为大唐军中一等一的精锐,那个时候,才是你们欢呼享受接受无线荣耀的时刻!”

    “喏!”

    两人大吼一声,告退离去,追着大部队的脚步去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房俊暗暗得意。

    刘仁轨、席君买曾是自己的家将,薛仁贵是自己剪拔于微末之中,裴行俭受到自己大力扶持重点栽培,程务挺与自己交情甚笃,高侃已然成为自己的亲兵,再加上刘仁愿、王玄策……这个云弘业虽然历史之上名声不显,但是观其气度魄力,显然日后成就必定不凡。

    仔细这么算算,未来大唐之栋梁肱骨,差不多尽数出于自己门下……

    只是不知,史书之上会否将其称为“房二系”?

    想想就叫人觉得心潮澎湃呀,这就好比是在玩策略游戏,谁都有一个收集名臣猛将的癖好,看着历史上一个个光耀千古的名字在自己指挥下攻城拔寨战无不胜……

    那酸爽,岂是一般人所能了解?

    一支纵横七海肆虐大洋的无敌舰队,一支金戈铁马所向睥睨的铁血雄师,反掌间风云变色,弹指间波澜壮阔!

    高句丽?

    疥癣之患尔!

    那是一个盛产棒子的民族,房俊从未将其放在眼内。

    既然未能穿越一百年后,长风破浪剑指东瀛,那就重生一千年前,愿提十万虎狼旅,越马扬刀踏东京!

    虽然这年头的东京估计也就是一片茅草,可毕竟这才是每一个中华儿女被无数血泪凝聚所成之夙愿……

    房俊挺胸抬头,仰首东望,目光似乎能够刮越千山万水浩瀚海洋,紧紧的盯着那东海一隅的数座海岛。

    鬼子们,等着小爷……

    。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唐人之天下() 
灰白色的海鸥在海面上尽情的展开双翅,从天空俯冲而下,翅膀的羽毛掠过蔚蓝色的海水,再振翅升起,盘旋飞舞。

    一艘艘巨大的商船扬起风帆,船首的尖角破开波浪,修长的船身在海水间轻盈的前进,船尾则在蔚蓝的海面划出一道道洁白的尾迹,蔚为壮观。

    武氏兄弟并肩立在船头,迎着清凉略微带着咸味儿的海风,望着远方不断接近的码头,新潮起伏澎湃……

    谁能想到本是大唐功勋之后,却不得不漂泊万里海疆,跑来林邑国来谋求生路?

    虽然说不上惶惶然犹如丧家之犬,却也是背井离乡狼狈不堪……

    身后,不知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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