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黑着脸,鼻孔粗大,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气得!
知道你有钱,可是这么藐视人真的好么?
而且这超市可是当初你想出来的买卖啊,现在却告诉我你特么看不上?
看不上你特么不早说!
早知道你看不上,老子又岂会巴巴的抢过来,又陷入如此困境?
坑人么这不是……
长乐公主看着气得不轻的李佑,心里替他默默难过几分,却也不再搭话,既然房俊有主意,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若是说得多了,说不得房俊这厮就得疯言疯语让自己受不了……
便正襟危坐,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水,低垂着长长的睫毛,一声不吭。
李佑生了一会儿闷气,拿房俊没法,只得问道:“那二郎以为谁能担当这个角色?”
房俊悠然道:“河间郡王家的三公子,李崇真。”
“李崇真?”
李佑愕然道:“那小子整日里躲在百骑司的兵营,能有这个能力?”
都是叔伯兄弟,李佑自认识得李崇真。
房俊叹息道:“你还真是傻……”
李佑顿时炸毛,怒道:“本王怎地又傻了?”
简直欺人太甚!
左一句傻右一句傻,有这么打脸的么?
房俊摇摇头,道:“看在长乐殿下的面儿上,微臣就给王爷您解释解释……第一,李崇真本身乃是百骑司的长史,百骑是何等存在?在百姓眼里,那就是皇家的精英、陛下的鹰犬,但凡涉及到百骑的,都是重无可重的大事件,只要李崇真拉出去几个百骑往超市门口一站,那些灾民难民那个还敢肆无忌惮的偷盗?估计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跑路……第二,李崇真背后站着的可是河间郡王,论起在皇室之中、以及朝堂之上的影响力,五个齐王殿下您也比不过一个河间郡王,超市有他的份子,哪个敢不捧场?”
精辟!
妙哉!
李佑豁然开朗,从房俊这番话里他也明白一个道理——钱不是一个人赚的,若是能够绑上一个有能力的合伙人,完全可以将利益最大化,看似分润出去一部分股份,实则获得的利润大大增加!
“果然是妙策!”
李佑完全接受,又问道:“只是不知二郎认为给李崇真那小子多少股份合适?”
房俊想了想,道:“三七吧,若是殿下同意,微臣可以代为去找河间郡王说项。”
李佑自然知道房俊跟河间郡王关系莫逆,只是他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问道:“谁三,谁七?”
房俊道:“自然是李崇真七,你三。”
李佑脸都白了,怒道:“放屁!这超市乃是本王一手操持,从无到有,凝聚着本王无数心血,宛如十月怀胎分娩的婴孩,他七我三?你这是要挖本王的心头肉……”
房俊无语,你这话是从哪儿学来的?还没完了……
“殿下若是舍不得,四六的话,估计也没问题。”
李佑赶紧又问:“谁四,谁六?”
房俊道:“当然是李崇真六,你四,人家既要拉出来百骑司吓唬人,又要绑着河间郡王,你好意思比人家多占份子?”
道理李佑懂,与李崇真拥有的资源相比,他出的那点本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非一个齐王的名头,说不定人家完全可以自己开一家超市,将李佑给挤兑黄了……
可是涉及到股份,这可都是钱呐!
刚刚心里的那一点明悟,在钱财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李佑斩钉截铁道:“决计不行!”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长乐出糗()
房俊服了,你这超市都快要关门大吉了,还死死捂着股份不肯不给,贪财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只得说道:“最低也得是五五,估计看在你这个齐王爵位的份儿上,河间郡王那边大抵会给个面子。”
五五么?
看上去的确不能再少了,否则人家堂堂河间郡王府,何必躺着淌浑水?须知道那位河间郡王,贪财这一个爱好上可是完全不下于他李佑的存在……
可是,是否还能再争取一点呢?
河间郡王与房俊合作着江南船厂,关系非比寻常,若是房俊肯居中说项,想来让河间郡王少要一点股份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李佑便看向一侧不言语的长乐公主,挤眉弄眼的使眼色,希望长乐公主帮他说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是这个妹妹开口,房俊几乎都不会拒绝……
长乐公主正优哉游哉的喝茶呢,被李佑的眼神搞得莫名其妙,刚刚的对话她又不感兴趣,都没怎么听,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股份的分配,一会儿三七一会儿四六的,好像李佑还纠结到底谁三谁七、谁六谁四,便下意识的跟着李佑先前的节奏随口问道:“谁五?”
房俊:“……”
李佑:“……”
长乐公主抿着茶水,陡然发现周遭一阵诡异的寂静,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便迎上两道不可思议的目光。
谁五……
下一刻,“噗”!
长乐公主一口茶水喷出来,秀丽无匹的俏脸腾起两朵娇艳的红云,迅速渲染了整张白玉也似的脸颊,连耳尖都红透了,羞愧无地站起身,眼波恍惚,掩面而走。
居然问出这等愚蠢至极的话语,出大糗了……
这还怎么有脸见人?
见到长乐公主脚步慌乱的进入后堂,前堂的两人面面相觑。
房俊想: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瞅着那么钟灵毓秀的一个人儿,居然问得出如此愚蠢之问题。
李佑想:平素父皇总是骂我笨,原来一众兄弟姊妹之中,自己还不是最笨的那一个呀……
心情莫名愉悦,对房俊挑了挑眉,说道:“要不二郎多在此地坐一会儿,本王先走了?”
房俊道:“微臣也告退,稍后先去河间郡王府上与郡王谈一谈,想来君王不会拒绝。”
李佑忙道:“别别别,你还是多坐一会儿的好,说实话,长乐这几年一直心情郁结烦闷,性子越发冰冷淡漠,本王也父皇都害怕她当真就遁入空门,一辈子青灯古佛斩断红尘……难得她能够对你另眼相待,你就好好陪陪她。只要你能将家中安抚住,本王就支持你!什么清誉贞洁,什么皇室威仪,又怎比得上妹妹一生快乐?往后谁敢再拿你跟长乐之事说话,不用你动手,本王就让他好看!”
这位将胸脯拍得山响,一脸严肃,居然很有几分爱护妹妹的好哥哥形象。
然而……
房俊一头大汗:“殿下误会了,微臣与长乐殿下……”
“停停停!”李佑喝止了房俊,挤眉弄眼儿道:“男人嘛,懂得!人不風流枉少年,这本是男人之本色,更何况是长乐这般钟灵毓秀的天之骄女?本王又非是不近人情之人,只要你能哄得长乐高高兴兴就行!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你敢惹得长乐生气伤心,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行了行了,莫要再说,本王先走一步,你们两个有什么悄悄话慢慢说……”
言罢,也不理会房俊,回头瞅了一眼后堂,见到长乐公主并无出来相送的意思,不以为意,一摇三晃的走了。
只剩下房俊一个人坐在堂中一脸懵然。
这位齐王殿下,还真是……开放啊!
本来逗逗长乐公主还是挺有意思的,可是被李佑这么一说,怎地就忽然觉得尴尬了呢?
看来自己虽然常常胡思乱想,但本质上依旧是一个正经人啊……
对,一定是这样。
吸了口气,房俊冲后堂大声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您不是答应微臣要管一顿酒宴的么?”
后堂里,长乐公主娇嫩的面颊然如升腾起两朵火烧云,刚刚因为“谁五”这个愚蠢至极的问题带来的羞囧尴尬仍未褪去,听到房俊的话语,咬了咬细密的白牙,羞恼道:“又没说一定是今天,房侍郎先回吧,改日再说。”
房俊咧嘴笑起来,满是恶作剧的神情:“改日了?”
长乐公主道:“嗯,改日吧。”
这位殿下明显不知道来自后世的邪恶段子,房俊哈哈大笑:“嗯嗯,改日好,改日好,哈哈!”
后堂里没脸见人的长乐公主莫名其妙,都改日了,你又有什么可笑的?
房俊占足了口舌便宜,见到长乐公主定是羞囧不堪不会出来了,略有些失望,便起身道:“微臣先行告退,那咱们改日?”
长乐公主心说这人怎地这般磨叽?都说了改日了,还一再的重复,而且这语气听上去莫名有些怪怪的……
“今日多谢房侍郎仗义援手,本宫感激不尽,改日定然请房侍郎一顿酒宴,感谢今日之事。”
房俊道:“改日,甚好,微臣告退。”
乐不可支的走出小楼。
心里却想着若是日后长乐公主知道了“改日”这个梗,会不会恼羞成怒想要掐死自己?
自己真是学坏了,邪恶啊……
*****
河间郡王府。
房俊素来说话算话,答应别人的事情必然要办妥,更何况是面对长乐公主?
是故从芙蓉园刚一出来,便直接策马来到河间郡王府。
花厅里,河间郡王李孝恭居首,房俊与刚刚下值回府便被拎过来的李崇真一左一右相陪。
房俊固然是贵客,但因为与李孝恭的生意往来,二人之间的交情堪称莫逆,平素甚为亲近,郡王府从不将房俊当外人看待,礼数上便没了那么多的讲究,贵在自然……
听了房俊道明来意,李孝恭尚在斟酌,李崇真便已然皱眉道:“某乃是‘百骑司’之长史,若是贸然参与齐王的买卖,陛下岂非要生出忌惮之心?须知某平素跟任何一位皇子都不敢走得太近,此乃大忌……”
话未说完,已经被李孝恭打断。
“吾儿此言差矣,陛下何等心胸、何等气魄,岂会因为你与齐王做买卖便忌惮于你?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此事尔毋须多言,就按照二郎的意思去办。”
李孝恭一锤定音,李崇真张了张嘴,无奈叹气,却是不敢再辩驳。
只得闷声道:“既然父亲如此说,孩儿唯有遵命便是……只是孩儿实在不懂,您二位买卖已经做得天下最大,那江南船厂据说每日里造船所得绝不下于百金,何以依旧这般热衷于敛财呢?”
在他看来,做买卖没什么问题,可是钱财这等身外之物够用就好了,而像面前这两位本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却依旧不肯放弃哪怕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这就令人费解了……
难不成赚钱这种事会上瘾,让人欲罢不能?
房俊瞅了李孝恭一眼,微笑着对李崇真道:“人生在世,总要又有些追求的东西……贩夫走卒尚且如此,何况吾等王侯贵戚?然而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度的,不可能想要的东西都去追求,像某和郡王这般热衷于钱财,必然会舍弃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天底下的钱是赚不完的,可是别的一些东西却是有数的……一般来说,喜欢钱的人,对别的事情难免不够上心。”
话也只能说到这里,能够领悟多少,那全看李崇真的悟性——身为陛下之鹰犬,“百骑司”的长史,若是对名誉近前完全淡漠,难道真的就是好事?
李孝恭堂堂郡王之尊,盯着“宗室第一郡王”的名头,为何嗜财如命?难道他就不知道爱惜羽毛,好好经营自己的名声?
聪明人,才能看透其中的关窍……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抓一儆百()
待到一脸迷糊的李崇真走出花厅,李孝恭才喟然一叹,神情诚挚道:“这一次与齐王合作之事,多谢二郎,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房俊呵呵一笑:“咱俩谁跟谁,用得着这般客气?只是未雨绸缪罢了,或许并没什么用处,你家三郎搞不好还会误会于我……”
“他敢!”
李孝恭瞪圆眼睛:“若非是吾俩这等交情,谁会干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老夫也是有些懈怠了,自以为自污名声便已足够,却不曾想儿子们却个个热衷于权势……说心里话,本王现在倒是希望陛下能够对三郎参与齐王的买卖有所不满,进而将之清退出‘百骑司’,否则,说不定有遭一日吾家便要卷入滔天的波浪之中,破家遭祸……”
任何年代,“功高震主”都是一个无比严重的祸患。
“宗室第一郡王”这个称谓听上去很威风、很霸气,然而实质上非但没有半点用处,反而极易引起帝王的猜忌之心。
别说什么李二陛下胸襟广阔这等话,胸襟是留给那些犯了错但是并不会动摇帝王根基的臣子们的,“杀兄弑弟”“逼父退位”的李二陛下在陇西李氏这个大门阀里明里暗里有着数不尽的敌人,谁知道今日的“第一郡王”明日会不会被敌人拉拢过去,再来一次“玄武门之变”?
帝王基业,容不得一丝半点的冒险,所有的危险都必须在尚未彰显行迹之时便予以灭绝,否则,便是万劫不复之境地……
开国之时运筹帷幄勇猛善战的李孝恭,待到拥护李二陛下登基之后便迅速远离权势中心,醉心于聚敛钱财奢靡享受,不得不说是聪明之举。
而李二陛下之所以将李孝恭的三子李崇真召入“百骑司”,焉能没有牵制提防之用意?
偏偏李崇真热衷权势一心报效李二陛下,却浑然不明白他老爹的良苦用心,只要李孝恭不死,李二陛下又岂能对他的儿子彻底放心?
李孝恭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便是“吾家既然已经稳坐宗室之首的地位,早已不必再去孜孜不倦的捞取权势,钱再多也没问题,但是权力太大,却是灭亡之道”……
聪明人毋须多言,李孝恭领了房俊的人情,房俊则一边帮了李佑一边帮了李孝恭,也算没有白忙活一场。
*****
翌日,光德坊。
一大清早,超市便开门营业,早已在城门开启之时便进入城内的一大群灾民难民混杂在购物的百姓中间涌入超市大门。这些人虽然衣衫破旧了一些,但仅仅从外貌上却是看不出乃是灾民难民,只要不开口说话暴露各地的方言,无从甄别。
超市总不能先行验看一番顾客的身份吧?
就算被看出来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赶走呗,若是能够成功混进去偷盗一点吃食货物,城外嗷嗷待哺的一大家子就能吃上一顿饱饭,被打上一顿狠的也无所谓。
而且这些灾民难民很明白现在的状况,身为皇子的齐王殿下绝对不会会他们这些小偷小摸的灾民难民下狠手,就算齐王殿下气得不行,他身边的人也会劝阻于他,因为这样会坏了皇家的名声,惹得“天可汗”陛下不高兴。
与此同时,京兆府马周是个清官,对这些灾民难民们抱以同情,偷盗这等罪行算不上严重,绝对不会轻易的重罚。
所以这些灾民难民有恃无恐……
当然,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他们大多病痛在身或者身有残疾,实在无法凭借自己的努力却让家人吃上饱饭,行此偷盗之事,亦是无奈之举。
然而今天,他们的麻烦来了……
超市里头的顾客不少,超市里头又足够大,各种货殖琳琅满目的摆放在木头架子上一排一排的排列,吃食、杂货等等分门别类各有区域,灾民难民混杂其中,是很容易得手的。
因为他们不仅偷吃的,甚至就连一些小件儿的杂货也偷,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吃,但是偷出去照样可以换钱……
还是与以往一样,有人得手,有人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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