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中说明,为了响应皇帝陛下的号召,为了大唐帝国的繁荣昌盛,为了将長安城改造成为此后三百年冠绝天下的绝世雄城,京兆府将会首先对东市进行彻底的改造翻建。
预计投资将达到两万万贯,为期五年完工。届时,东市将会有不下于七千家店铺、共计超过五万间房舍,年交易额将达到五千万贯,汇聚天下商贾、中外货殖,成为雄城長安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与此同时,京兆府将会按照市价对各家店铺货邸进行评估,给出合理的收购价格,予以全体收购。责令东市所有商贾务必在五月初一之前,按照此价格价格将所有房舍店铺转让给京兆府,逾期未曾签署转让协议者,将承担延误工期所造成的一些损失……
……
这份通知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在京兆府传播,无论军政两界、士族寒门,尽皆哗然。
即便是那些早已知道京兆府动作的世家门阀亦是瞠目结舌……
两万万贯!
额滴个天老爷,那得是多少钱?
别说寒门平民们都是泥腿子家中有几个铜板都是数得过来的,听闻这样的数字懵乎乎一片震惊,即便是那些钟鸣鼎食家财万贯的簪缨世族,在这样一个近乎于恒河沙数一般的数字面前照样不知所措……
京兆府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亦或者说,房俊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房俊“财神爷”的绰号人尽皆知,都知道房俊有钱,可是两万万贯……
天底下还有人能拿得出来么?
所有人都被这个超级天文数字所震慑,反倒是对通知当中其它内容有所忽视。
将長安建成冠绝天下的旷世雄城?
这个可以有。
哪一个長安百姓不希望自己居住在这样一座城市里?即便现在長安已然是天下最雄伟的城池,可是有谁有在乎再雄伟一些呢?
年交易额达到五千万贯,汇聚天下商贾、中外货殖?
这个也可以有。
交易额越多、商贾越多、天下各处的货殖越多,就代表着更多的机会、更多的利润,无论平民百姓还是世家门阀都对此乐见其成,蛋糕越大,大家能够分到嘴里的就越多,这个道理傻子都明白。
至于按照市价收购所有的房舍店铺,这个还是可以有。
若说京兆府倚仗皇帝的名头将所有房舍尽数征用算是欺负人的话,以市价收购就只能说是房俊此人做事讲究了。毋庸置疑,东市的翻建计划乃是数年来甚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后,長安城最宏大的计划,再这样一个关联甚大、影响深远的项目之上调皮捣蛋,那是任何一个稍有政治嗅觉的人都不会去干的……
这算是解除了世家门阀的后顾之忧,起码不会因为东市的翻建而有太过巨大的损失,最大程度的消弭掉世家门阀的抗拒心理。
东西两市年久失修,每年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状况,财货损失不计其数,人员伤亡更是此起彼伏,现在东市里的灰烬尚没有完全清除呢,不重新翻建、重新规划怎么行?
当然,翻建是肯定要翻建的,但是既然是房俊主持这个超级宏大的项目……世家门阀那是一定要给房俊填填堵的。
*****
骊山现在等同于皇家御苑,李二陛下在此修建了多处行宫,皇室宗亲亦在附近划地建房,作为避暑之用。但凡有点身份的达官显贵们便都向着往皇帝的身边靠,可是京兆府掌管骊山的全部土地,怎么可能放过这等赚钱的良机?
如此一来,骊山的土地即便是山脚下的农田都是寸土寸金,有价无市……
骊山房家农庄。
李孝恭穿着一身锦袍,歪坐在竹椅上看着暖房之中怒放的鲜花,感叹道:“论起享受,你房二若是屈居第二,谁人还敢自认第一?”
他身旁剑眉星目俊朗倜傥的吴王李恪正欣赏着一蓬翠绿的修竹,手里拈着紫砂壶的茶杯,闻言附和道:“皇叔之言,甚得吾心。俗人有万贯之家财,想得是珍馐佳肴、娇妻美妾;士人高雅,讲究的是钟鸣鼎食簪缨气派;而房二却是低调之中尽显奢华,看似寻常无异,实则处处皆是情趣,这才是真正的富贵。”
李恪此言,绝对是有感而发。
谁都知道房俊有钱,甚至就连房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钱多到自己都数不清,那么应该如何来花?恐怕天底下的有钱人都得跟房俊学学……
四轮马车、上品茗茶、玻璃暖房……
看似很普通吧?
但是别的的有钱人玩起来,就跟房俊差着一个层次!
无他,所有的这些都是人家房俊自己琢磨出来的,人家无数的钱财都花费在设计制造的工艺之上。享受着天底下最新奇的物事,还能引领潮流,令天下人尽皆趋之若鹜……
人家无数的钱财花出去,搞出来的全都是风雅之物,旁人想要效仿,还得乖乖的给人家房俊送钱……
同样都是玩儿,人家房俊玩儿的就是高端!
房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直缀,整个人干净利落,笑着摆手道:“殿下莫非是要捧杀于微臣?”
李恪眉梢一挑,反问道:“你会怕捧杀?别人或许会怕,但是你嘛,怕是乐在其中,越捧越高兴。”
李孝恭大笑道:“脸皮厚吃个够,所以说棒槌有的时候是很自在的,不似吾等这般为了顾全面皮,往往遭罪也得忍着,吃亏也得受着。”
房俊瞪眼道:“郡王爷岂非实在骂某不要脸?”
李孝恭笑得直喘气:“这是你自己说的,本王可没说……”
房俊无奈摇头……
谈笑一阵,李恪放下茶杯,看着房俊问道:“今日请本王跟皇叔过来,不会就只是为了赏花观竹,显摆你这四季如春的暖房吧?”
房俊道:“自然不是,就算是想要显摆,也不敢在您二位面前显摆呀?”
“休说那些没用的。”李孝恭摆了摆手,在竹椅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却是形象全无:“说说你打算怎么弄出来这两万万贯铜钱吧。乖乖,这可是两万万贯,你可真敢说!咱们整个大唐不晓得能不能有这么多的钱?”
李孝恭确实被房俊给吓到了。
之前房俊便将李孝恭和李恪拉上了他的战车,整个东西两市的翻建计划当中亦有这两人一份。李孝恭对于房俊的生财之道向来赞赏有加,现如今江南船厂每日下水的货船战舰不计其数,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有些寒碜……
只是当房俊抛出这个“两万万贯”的数字之后,这位河间郡王便连睡觉都时常惊醒。
这个棒槌该不会是打着主意让本王变卖家产拿钱出来入股吧?
李恪也有些紧张。
他倒不是害怕房俊坑他,更不是怕房俊让他变卖家产,实在是因为即便是变卖家产,他也没什么好卖的……
身为大唐亲王,身负前朝血统,这是一个极其尴尬的身份。
稍有不慎便会招致非议,更甚者,甚至会惹来父皇的猜忌和反感……所以李恪轻易绝对不跟朝中那些前隋官员往来,彼此之间更是一丝半毫的经济利益都没有。
这便导致他的经济来源主要就是俸禄和职田、封地的产出,对于一位亲王殿下来说,这点钱哪里够花?
他怕房俊万一现在说一句:你没钱,不带你玩儿了……
若是如此,让他李恪这张脸往哪儿搁?8)
第一千两百五十二章 房地产()
时值正午,阳光从暖房屋顶的整块玻璃透进来,明亮晃眼,照得暖房屋内的植物愈发显得郁郁葱葱,春意盎然。
房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吩咐人准备午膳,就在暖房里细密翠绿的修竹丛下一方石桌上摆了酒菜,请李孝恭与李恪一同用膳。
没有珍馐佳肴,没有山珍海味,午膳甚是清淡。
酒也没有太多,只有一个精致小巧的瓷坛,坛子口用泥料封严,房俊将泥封拍开,一股馥郁的酒香便飘散出来,令人闻之精神一振,口舌生津。
房俊先是将坛子中的酒水倾注进一个银质的小酒壶,酒水清澈明亮,微微呈现出淡淡的绿色,而后亲自给二人面前小巧的玻璃酒杯斟满,笑道:“此乃产自吐蕃的青稞酒,不过与市面上售卖的不同,酿制的原料虽然仍旧是青稞米,但却是以秘方特制。此酒口味略显清淡,但是回味悠长,时常饮之,对清肠通便、缓解头疾胸闷等症状颇有疗效。”
李孝恭自然是知道房俊与吐蕃大相禄东赞合作酿造青稞酒一事,现在市面上的青稞酒颇受欢迎,李孝恭也品尝过,除去口味独特之外,亦不见有何稀奇之处。不过对于苦寒不毛之地的吐蕃来说,能够有这样一种酒水敛聚钱财,自然是趋之若鹜,欣喜若狂了。
端起小巧精致的玻璃小酒杯,酒杯内的酒水呈现淡淡的绿色,隔着玻璃看去更显得晶莹剔透,轻轻抿了一口,入喉品尝,醇厚协调绵甜净爽,回味悠长余香不断……
“好酒!”李孝恭赞了一句。
这等醇而不烈之酒水,符合道家养生之术,最是适合他这等富贵闲人时常饮用,既能解馋宴客,又不伤肝脾,甚至还有保健养生之效。
菜肴亦是简便清淡,六菜一汤,放在石桌上略显寒酸。
当然这是对于世家门阀的贵人来说的,若是放在寻常百姓人家,过年的时候也置办不起来这么些菜肴……
离李恪最近的是一道碧湖醋芹,芹菜嫩绿带着淡淡的鹅黄色,汤底清亮,李恪夹起一段醋芹放入口中轻轻咀嚼,一股芹菜特有的清爽味道充斥口腔,清新爽口。
第二道的是炒鸡脯,大抵是用了些酱,吃起来口感也好,李恪一边吃一边暗暗琢磨这酱是怎么做的,待会儿跟房俊讨要这个方子,回头给父皇送过去,想必父皇必然是喜欢的。
另有一道鸡肉,却是做法与时下全然不同,前所未见。一个素白的瓷盘,一只洁白透亮的整鸡被切成均匀的小段整齐的码在盘子里,旁边放着一小碟调味的酱汁……
“此菜可有名堂?”
李孝恭夹了一块肌肉,放在酱汁中蘸了蘸,放入口中,顿时眼睛一亮。
肌肉吃得多了,但是这等皮爽肉滑、清淡鲜美之美味却是前所未见,尤其是这酱汁,入口鲜美,十分提味。
房俊用公筷给李恪夹了一段肌肉,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介绍到:“二位必是知道在下是个嘴馋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此乃在下无聊之时琢磨出来的,烹煮之时不加任何调味,食用之时随吃随斩,故而取名曰‘白斩鸡’,这种烹饪方式最得食材要领,最能表现出鸡肉的鲜嫩爽滑,最真实的原汁原味。这个酱汁则要麻烦得多,以酱油、新鲜虾子为主料,配白糖、米酒等佐料调制,最是鲜美体味。”
白斩鸡始于清朝末年,先在酒店出现,用本地饲养的浦东三黄鸡制成,将做好的鸡悬挂在熟食橱窗里,根据顾客需要,随点随斩,故名……
只不过这个年代根本没有,房俊也只能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反正他这个棒槌向来都是个吃货,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的在他面前根本就不沾边……
李孝恭看着李恪,说道:“瞧见没有?这才是纨绔,吃喝玩乐就能琢磨出不一样的道道儿来,外头那些整日里寻衅滋事、走马章台的混账哪里比得了?”
李恪便笑道:“皇叔谬矣,依某之见,非是房二不愿走马章台眠花宿柳,而是这厮每次去青楼玩耍都要搞出状况。相信皇叔那家醉仙楼里的姑娘一见到房二郎,宁愿倒贴钱都得想方设法的将这厮送走……”
揶揄房俊一番,叔侄两个相视大笑。
房俊啧啧嘴,颇为郁闷道:“说起来,微臣还当真是与青楼八字不合,谁不想跟那些如花似玉琴棋书画精通的姑娘们谈谈人生、聊聊理想,秉烛促膝,深入交流一番呢?可是每次去青楼都会搞出意外状况,现在不仅全長安的青楼名伎对某是如避蛇蝎,便是某自己都有心里阴影了……”
叔侄两个爆笑!
旁人去青楼那都是逍遥快活,唯独房二,每一次去青楼都是打架滋事,难道当真是命中注定的一朵奇葩?
酒菜清淡,却入滋入味,远胜过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珍馐佳肴。李孝恭和李恪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你便是弄出来八十道菜,两人大抵亦只是惊叹与房俊的豪奢,可是眼前这一桌子精致鲜美各有特色的菜肴,反而更令两人啧啧赞赏。
主食是黄粱饭,煮熟的小米与切成细末的海参、鸡肉、等材料翻炒,装在以新鲜竹叶卷成粽子状的容器里,口感松香不腻。
汤是冬瓜汤,汤水里透着股冬瓜特有的清甜……
饭后,侍女撤走碗碟残羹,将石桌收拾干净,泡了一壶浓浓的龙井茶放在石桌上,恭敬退下。
倚着竹椅,捧着香茶,冬日里阳光普照,身周修竹碧翠、鲜花锦绣……
李孝恭呷了口茶水,叹道:“很久没有吃得这般饱了……回头本王便将家中厨子打发到你这里来,学上几手。嗯,还有这个暖房,家中也要起一座。”
他不差钱,但是差的是品味……
与房俊这小日子一比,自己一天到晚的大鱼大肉、侍女成群,所用之物皆是镶金嵌玉、名贵华美,简直就俗不可耐!
房俊笑道:“起什么暖房?这眼瞅着便开春了,您建这么一座暖房,夏日里蹲在里头等着生蛆啊?”
李孝恭瞪眼道:“本王建好了就放在那里晾着,等着冬日搬进去,不行啊?”
房俊只得道:“行,怎么不行?您是大唐宗室第一名将,地位崇高、富可敌国,您想干什么谁敢拦着?活腻歪了不是。”
说起“富可敌国”,李孝恭便言归正传,问道:“说说,你这个东市的翻建计划,到底去哪里搞这么多钱?”
两万万贯!
额滴个乖乖,即便是敛财无数堪称宗室第一豪富的李孝恭,面对这个夸张的数字亦是一阵阵的眼晕。
李恪更关心这一点,看向房俊。
房俊提起茶壶给两人斟茶,笑道:“用不着吾等搞钱,现在三省六部政事堂的批文在某手中,东市的翻建便是谁也也不能阻止之事。而东市翻建的权力,就是钱!”
李恪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二郎,慎重啊!现在东市翻建已然成为整个大唐万众瞩目之事,所有人都在盯着京兆府的动作,一旦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当然的就认为房俊这是要搞什么“权钱交易”之类的违规做法,全天底下的目光都盯着这一块儿呢,稍有违法乱纪之事,用不着御史言官们弹劾,李二陛下第一个就跳出来砍了你……
房俊哭笑不得:“微臣还没有傻到这般地步吧?怎么可能自己攥着刀把子送给别人手里?”
李恪想想也是,房俊怎么会这么愚蠢呢?
可是他愈发好奇房俊的生财之道了,奇道:“速速道来,你到底打算如何筹钱?”
房俊老神在在、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悠然:“何须筹钱?京兆府没钱,微臣没钱,二位也没钱,可是这天底下有钱人多得是。拿自己的钱做生意不算高明,用别人的钱来办自己的事,那才是真正的高明!”
迎着二人不解的目光,房俊缓缓吐出两个字——
“下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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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五十三章 开发商的甜蜜时代()
“下包?”
听着这个粗俗平庸前所未闻的词汇,李孝恭和李恪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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