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千步廊幽静典雅,谈不上雕梁画栋却别有一番古朴的风韵。
就在快要走到千步廊尽头的时候,迎面走来一队宫女。
静谧的湖水,氤氲的雾气,典雅的廊庑,几名绫罗宫装的漂亮宫女……
房俊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恍然。
百骑恭敬的侍立一旁,让出道路。
房俊、程处弼以及包了一个“阿三”头饰的燕弘亮都站住脚步,侍立千步廊的围栏边。
只有齐王李佑大大咧咧的站在路中间,背着双手。
房俊知道,这是遇到宫中的贵人。
几名宫女行到李佑身前,一齐屈膝万福,口中娇呼道:“见过齐王殿下。”
李佑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行过礼,为首一名宫女娇声说道:“五哥这是去了哪里?咦?你的眼睛怎么了……”
房俊偷眼去瞧,见那少女打扮与别人不同,湖蓝色儒裙紧裹住纤秀窈窕的身段儿,耳朵上戴着一个月白色耳珰,精简又清爽,将精致的容颜映衬得刚加俏丽,一双乌溜溜的桃花眼,眼眸流转间波光潋滟,细细的黛眉秀气婉约。
明眸皓齿,钟灵毓秀。
即便是见多识广、深受网络“人造美女”熏陶的房俊,也不得不心尖儿稍稍的颤了那么几下,很是惊艳。
不过,她刚刚叫李佑什么来着……五哥?
也就是说,这是位公主殿下?
小模样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只有十二三岁吧?不知道是哪位公主,或许、有可能、高阳公主?
房俊摸了摸鼻子,觉得不会那么巧。
就听李佑“哼”了一声,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被疯狗咬了一口……不过话说回来,父皇给妹妹找的那个乘龙快婿,人品也着实不咋地,脑子不好使像条疯狗倒也罢了,还特么专门打黑拳,真是气煞我也……”
“打黑拳?”
那位小公主一张红润的小嘴儿惊讶的张成“o”型,能塞进去一个鸭蛋……鸭蛋塞不进去,小嘴像樱桃似的,充其量能塞进去一个鹌鹑蛋……
然后,小公主那一双剪水也似的双瞳就往房俊脸上瞟……
房俊先是有些发愣,心说你瞅我干嘛呀?
紧接着心里一激灵……
我擦!这丫头不会就是高阳吧?
果然!
漂亮小公主看着房俊,上上下下好一顿打量,那眼神好像屠夫在挑选圈里头的牲畜,看看那一头膘厚,今儿把它宰掉……
然后在房俊胆战心惊中,小公主傲娇的扬起雪白尖俏的下颌,小身板儿挺得笔直,小手背到身后,摆起公主架势。
“你就是房遗爱?”
这小公举是要闹哪样?跟哥摆谱?
好吧,你是公主你最大……
房俊弯腰行礼:“回禀公主,在下名叫房俊。”
高阳公主有些愣忡,清丽的小脸蛋儿带着疑问:“那不还是你吗?”
房俊恭声道:“某姓房名俊字遗爱,以往都是以字行,不过从今往后,还请公主称呼某的姓名——房俊。”
高阳公主小脸上全是不屑,撇撇嘴说道:“反正都是难听的要死,画蛇添足,不知所谓!”
房俊心说怎么没所谓?太有所谓了!
哥只要一听到有人叫自己“房遗爱”,心里那就满满的全是忧桑……
还有啊你个死丫头,不仅不守妇道害得哥们戴绿帽子,更连累哥们为你丢了小命,现在居然跟哥面前摆你的公主谱?
房俊冷着脸:“还请公主自重,在下名字得自父母,岂容你大放厥词?”
丫的,不给你点颜色你还真不知掉自己几斤几两了,真以为哥们还是以前的房遗爱,任你挫圆搓扁、你爽快我看门儿?
高阳公主自幼生长在宫中,虽然母妃早早去世,但幸得皇帝宠爱,在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个敢给她脸色看?
房俊丝毫不假辞色,顿时将高阳公主惹毛了。
小公主跳着脚大声娇吒:“本宫乃是陛下敕封大唐公主,你个乡野村夫、又黑又蠢的泥腿子,焉敢对本宫不敬?信不信本宫禀明父皇,砍了你的脑袋?”
齐王李佑闻言大喜:“妹妹说得对,算我一个,禀明父皇砍他脑袋!”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程处弼此事瓮声瓮气的说道:“还敢说,信不信接着揍你?”
一句话差点把李佑噎死,看了看程处弼这张胡子拉碴的猩猩脸,他还真不敢再说。
谁特么知道这么夯货会不会真的动手?
这里可是禁宫大内,胡乱打架是真的会被砍头的……
房俊无语,这一对兄妹还真是至亲啊,甭管怎么回事儿就会这么一句——禀明父皇,砍你脑袋!
不过让他窃喜的是,看起来高阳公主对这桩婚事也不赞同啊!
眼看着这三人夹杂不清,高阳公主更是柳眉倒竖,傲娇属性让她寸步不让,事情有越浓越乱的态势,那名“百骑”队率赶紧恭声说道:“二位殿下,卑职奉皇命带这四人前去神龙殿,这时辰……”
闻言,高阳公主只得悻悻作罢,小手一挥,带着贴身宫女当先而行。
千步廊不宽,双方错肩而过,视线交错。
房俊撇撇嘴。
高阳公主翻个白眼,给他好大的两颗卫生球……
命运依然,房俊同高阳公主这一对冤家仿佛沉沦在宿命的轮回里,哪怕时光穿越、物是人非,依旧像是磁铁的两级,相互排斥、却又命运相连……
第十一章 本王就知道……()
夜色已暗,天地茫茫。
穿过千步廊,便是大唐的心脏——以太极宫为中心的宫殿群。
雪中的大内格外庄严肃穆,这个代表着伟大帝国的中枢禁地,每一块建筑的城砖、每一方铺地的青石似乎都蕴含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权力的压抑。
房俊也曾到过紫禁城,感觉截然不同。
再雄伟的古迹,也是死的。
而房俊穿越了一千五百年时光,置身在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都城、最宏伟的宫殿,似乎耳边回响着四极八荒的赞颂、感受着百邦万国的膜拜!
飞雪依然,禁宫大内的青石道路上却只有薄薄的一层积雪,沿途不时可见手持扫帚等物清理积雪的太监和宫女。
房俊不时仰望那些斜飞而起的屋宇飞檐,一重又一重朱红的大门,一座又一座雄壮的大殿,一阶又一阶精致的白石台基,虽然早已湮灭在战火硝烟中,却处处召显着太极宫的王者霸气。
单从各殿的名字中就不难窥见那君临天下的大气与豪情,千秋万春,太和至极……
这座千古传奇的宫殿、千古传奇的城池、千古传奇的国度,凝聚了千年的悲伤与喜悦,跨越了一千五百年的时光,出现在房俊眼前、脚下。
造物主是如此的神奇,神奇到令人类的思维难以置信……
雪中的太极宫极美。
红墙白雪,殿宇巍峨。
楼阁间点点灯火透出,于这清冷静寂的雪夜平添几分暖色。
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
一行人行至一座宫殿之前,方才停住脚步。
房俊抬头,就见殿门正上方的匾额上写着“神龙殿”三个鎏金大字。
一个身穿黑甲盔顶红缨的中年武士卓立殿前。
那“百骑”队率快步走到殿门前,对那黑盔武士行礼:“将军,人已带到,劳烦入殿通禀。”
那黑盔武士面容方正,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淡淡扫视了房俊等人一眼,只是在见到李佑的时候才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早有口谕,人到即刻进殿,毋须通禀。人交给我吧,你去换防值守。”
“诺!”
那队率应允一声,将一干“人犯”交给黑盔武士,带领手下兵士自去换防不提。
黑盔武士面无表情,说道:“诸位,请跟我来。”
言罢当先入殿。
房俊等人紧随其后,一向聒噪的李佑此时也默不作声,老实了许多。
大殿宽敞高阔,两侧各有直径一尺左右的朱红柱子十几根,灯光昏暗,并没有龙椅陛阶什么的,只可见光滑的地面。
黑盔武士并不停留,引着众人径直穿过大殿,来到旁边一处偏殿。
偏殿内灯火通明,几根儿臂粗细的牛油大蜡火苗跳跃。
殿内装饰很是简洁朴素,地上铺着厚厚的毡子,靠墙是一溜儿书架,上满整齐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几张宽大的胡床摆成一个半圆,中间放着一个玉石茶几。
四角各有一个青铜炉鼎,鼎内燃烧正旺的香炭飘出淡淡的香味。
香炭金炉暖,然而没有娇弦玉指清,只有几个大老爷们儿……
胡床上盘膝坐着几人,大概正聊着什么沉重的话题,面容都不苟言笑,气氛有些凝重。
房俊偷瞄一眼,自家老爹房玄龄赫然在座。
不过这个时候他才不搭理自家老爹,他关注的是主位坐着的的那个,千古一帝李世民!
即便房俊不认识,也一眼就看出哪个是李世民,那身明黄色带着暗花的袍服,就算有人敢穿也绝对不敢出现在这里!
李二陛下刚入不惑之年,正值巅峰状态,整个人神华内敛,只是端坐在胡床之上,伟岸的身躯就予人渊渟岳峙的气魄,俊朗的容颜古井不波,却能令周遭的空气陡然增压!
帝王之尊,霸气侧漏!
而且是个绝世帅大叔!
房俊一颗心砰砰跳,有些口干舌燥,咱也见着李世民了,还是活的……
黑盔武士进得殿内,向着李世民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卑职前来复命,齐王、燕弘亮、房俊、程处弼四人带到,敬请陛下发落。”
尚未等李世民发言,便听得一阵杀猪也似的哭嚎在殿内响起。
“父皇……父皇,儿臣谨遵您的教诲,安分守己本分做人,谁料想那房遗爱自称什么‘镇关中’,见到儿臣就开打,简直嚣张跋扈到极点,而且下手狠毒,那是拳拳到肉招招要命,根本是想把儿臣往死里打啊……父皇,儿臣是金枝玉叶,是大唐的亲王,是父皇您的儿子,他房遗爱打我,就是不把皇亲国戚、不把父皇您、甚至不把大唐放在眼里,其心可诛!父皇,儿臣憋屈啊……”
李佑浑没有在外边时候的嚣张气焰,此时就像一个被邻家男孩抢夺了玩具的孩童,跪地膝行到李世民床榻前,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嚎啕大哭,句句泣血声声悲鸣,一把鼻涕一把泪,足以使得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只把房俊看得目瞪口呆。
话说殿下您也老大不小的了,至于表现成这样?干脆撒娇打滚儿得了……
最让他佩服的,却是李佑的眼泪哗哗的淌,配上一副悲愤欲绝的神情,仿佛被街头的癞痢地痞拖进巷子里论大米,而且不止一遍,那演技简直神了……
殿内诸人神情各异,却都很是古怪,房俊甚至见到那位面如石雕的黑盔武士嘴角微微的扯了一下。
李世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显然是在极力压制着怒气。
房俊心里战战,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这个夸张了点,但是天子的怒火的确没人能够承担,原本信心十足的房俊这时候也有些慌神,眼看李世民这个状态,一旦发作那必是雷霆万钧,几十板子下来,自己的小pp怕是要碎成八瓣……
“父皇啊,请父皇为儿臣做主,治房遗爱一个藐视天家、欺君罔上的大不敬之罪……”
李世民终于有了表情,嘴角扯出一丝狞笑。
“按你所说,房遗爱无故殴打与你,即是藐视天家,更是藐视朕,此等大罪,你说要如何处置?”
李佑精神一振,父皇终于还是偏向于我的!
大声说道:“念他乃是功勋之后,权且脊杖三十,充军发配岭南!”
一旁一直打酱油的房玄龄闻言,一个骨碌从胡床上跳下来,跪伏于地,口中大呼:“臣治家不严,教子无妨,死罪!”
房俊心头一跳,要遭……
然而下一刻,房俊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之间胡床之上的李世民犹如一头猛虎一般陡然暴起,一个箭步蹿下胡床,一脚就把李佑踹个跟头,然后左一脚右一脚不顾头脸的猛踹。
一边踹,一边破口大骂:“脊杖三十?充军岭南?好!好一个忠厚仁义的齐王,果然是朕的好儿子!你当朕是傻的吗?啊?!房遗爱从小就木纳老实,性情敦厚,你若不是把他惹急了,他会打你?他敢打你?从小到大你就是这一套,一旦惹祸,必是恶人先告状!”
李佑已经顾不得劈头盖脸的“龙足”猛踹,脑袋里已经完全一塌糊涂。
和着说,特么怪我咯?
简直就是“一日为贼,终身为贼”的典范啊!
不就是小时候调皮一点么?既没有杀人放火,又没有欺男霸女,儿臣对比史书上那些草蛋王爷,足够优秀得太多了好吧?
结果呢?
不分青红皂白,不管什么事儿,先把错误按在自己脑袋上再说。
还不如就在长a县衙处理这件事呢,起码那样还能沾点便宜,现在到了父皇面前,有理说不出,父皇明摆着袒护房遗爱,恐怕等待自己的不仅仅是一顿狠踹。
念头刚刚升起,就听得气踹嘘嘘的李世民大吼一声:“不是要脊杖三十吗?来人,给朕打这个孽畜三十杖,然后让他领着自己的卫队,即刻去齐州赴任,朕不想再见到他!”
李佑吓得魂飞魄散,果然不只是踹一顿啊,本王就特么知道……
第十二章 冤大头李君羡()
理想是骨感的,现实是丰满的……
一心“自污”想要恶名加身、引起李二陛下厌恶的房俊,莫名其妙的得了一个“木纳本分、性情醇厚”的奖状。
无缘无故遭到房俊一顿暴打的李佑,告状不成反被爆踹,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齐王殿下现在想必心中满满的全是忧桑,搞不好已经哭晕在厕所……
在神龙殿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李佑被爆踹一顿加三十脊杖,燕弘亮被严词警告,若非李二陛下顾念着燕德妃担忧,少不得也暴打一顿。
惹了事儿的房俊屁事儿没有,反倒得到一顿夸奖,跟程处弼晃晃悠悠的就出来了。
由此可见,人的名声真的真的真的非常重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正因房俊此前的一贯良(胆)好(怯)表(懦)现(弱),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也不免先入为主,主观上就认定挑事儿的人不会是房俊。
而李佑却是极端相反的典型。
人治社会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不按法理不讲证据,仅凭观感好恶处理事务,结果自然呵呵呵……
李佑要说冤,那是真的冤。
可他再冤,也远不过房俊身边这位……
从神龙殿出来,沿着原路返回,那位黑盔武士一路陪同。
房俊见这人体格威武,气度不凡,便问道:“不知将军名讳?”
黑盔武士神情冷淡,性格倒是不错,答道:“某乃李君羡,添为‘百骑’大统领。”
房俊有些发愣。
李君羡?
很熟悉的名字啊……
想了半天他才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至尊红颜》啊!赵文卓饰演的那个……
然后房俊猛地想起,自己居然遗忘了一个大人物,一个千古绝伦、冠绝古今的大人物!
武则天!
他是由李君羡联想到武则天,霸气测漏、牛到逆天的武美眉,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入宫了吧?
房俊想到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排除万难、一往无前、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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