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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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3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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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

    跟这样的人是没法解释什么全球战略、经济合作的概念,只能用杨修武的人头向他们告诉他们一个事实——跟着我,有肉吃,跟我作对,要当心脑袋!

    所以,杨修武很幸运的成为房俊儆猴子的那只鸡……

    *****

    原本对于萧瑀带来的房俊的条件,各家议论纷纷都觉得房俊太过嚣张,不加入市舶司就是海盗?你就要剿灭?竖子简直狂妄!可是当杨修武的人头高高的挂在水师大营的辕门上,以及房俊将一块御赐的“皇家水师”的匾额竖起来之后,江东三郡一片沉寂,鸦雀无声。

    弘农杨氏虽然式微,可毕竟是前隋一等一的世家豪族,杨修武就算只是个弘农杨氏的偏支,可那也是弘农杨氏的子弟啊!就这么被房俊按上一个“墨军资,欺上瞒下,勾结海寇,残害良民”的罪名,盏茶功夫不到就砍了脑袋……

    先前好叫嚣的世家子弟各个都觉得后脖颈冒凉风,好像自己的大好头颅也有些不太保险。

    这家伙是真敢杀啊!

    况且杀杨修武还是大张旗鼓的姿态下根本不怕得罪弘农杨氏,若是杀几个江东子弟,房俊只需要派遣“义士”出马就行了,你就算想事后跟房俊算账都没理由。

    是“义士”干的啊,跟人家房俊有什么关系呢?

    一时间,江东子弟各个感受到了房俊的狠辣,纷纷噤声,就老老实实的做一只被吓坏的猴子吧,唯恐成为被房俊盯上的下一只鸡……

    是以,当房俊以水师名义大张旗鼓的招募流民、贫民充作杂役,大肆建设房舍、码头、船厂,江南士族尽皆沉默以对,保持着与萧瑀商谈好的“不支持,不反对”态度。

    以往每当中原历经天灾**,便会有大批百姓背井离乡,渡江寻求一片安静的乐土。可惜的是,即无财产更无土地的他们再来到江南之后,才会发现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天堂。的确,江南气候适宜、河道密布、雨量丰沛,作物生长繁盛,粮食产量极高,甚至越过五岭之南的广袤土地能够一年两熟,稻谷满仓。

    但这些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渡江之后,他们就有了一个崭新的称呼——流民!

    没有土地、没有房舍,甚至没有户籍,只能依附在世家豪族的周围,遭受最残酷的压榨和剥削。付出最努力的劳动,却依旧三餐无继,食不果腹……

    江东三郡有着大量的流民,世家豪族就是靠着他们的辛勤劳作,以付出极小的口粮便能获得大量的劳力。

    房俊的招募消息渐渐在江东传开,不少活不下去的流民纷纷遁逃脱离世家的控制,前往华亭镇。

    这一切,只因为房俊的承诺——每一个成年劳力,每工作一天将获得一个工分!

    起先没人知道工人是个啥玩意,直到在码头上工的流民爆出“每一个工分可以在镇公署换取粟米半斗,或者钱十文,或者肉二斤……”

    顿时,大量流民甚至包括当地的百姓疯狂涌向所谓的“镇公署”。没办法,按照这个报酬,一个壮劳力一天所得就能够得上一个五口之家全天吃饱饭,若是一家有三个壮劳力……额滴天,这不是要发达么?

    唯有江南士族面面相觑,“工分”是个啥?

    这房俊到底要干什么?

第七百七十三章 扯虎皮拉大旗() 
♂!

    “镇公署”大堂之内,席君买将房俊刚刚写好裱装起来的一幅字挂在主位之后的墙壁上。

    堂下站着的裴行俭一脸肃穆。

    “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廉则吏不敢慢,公则民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

    这幅字被房俊称之为《官箴》,仍旧是房俊最为擅长的字体,笔画圆秀,间架方正,撇画、捺画、以及横比较舒展,字势横展,字体介于行楷之间,显得流美动人,又不是庄重温厚,可谓笔笔精到,字字珠玑。

    这三十六字《官箴》,可谓字字警策,句句药石。

    它诠释为官之本最重要的莫过于两点:一是公;二是廉。

    下属敬畏我,不在于我是否严厉而在于我是否廉洁;百姓信服我,不在于我是否有才干而在于我办事是否公正。公正则百姓不敢轻慢,廉洁则下属不敢欺蒙。处事公正才能明辨是非,做人廉洁才能树立权威。

    短短的三十六个字,裴行俭却从其中陡然顿悟,原来做一个好官其实并不难,公正、廉洁而已。可是与此同时又深深知道,房俊袖手旁观,问道:“有何感想?”

    裴行俭赞叹道:“看似简单,实则极难,理解容易,做到却是殊为不易。”

    房俊呵呵一笑:“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守约,共勉吧!其实这段话是别人看啊,并不是本侯的真实想法。本侯一直认为其实为官不怕贪,就怕不做事。”

    “这是何道理?”裴行俭瞪眼。

    “那是说说,一个端方守正却迂腐无为的官吏,跟一个虽然贪墨却事事尽力的贪官,哪一个对百姓更有好处?”

    “贪官乃国之蠹虫,帝国因其而倾覆,人人得而诛之!清官为民造福,廉洁奉公,乃万民之福祉,侯爷岂能本末倒置,不辨是非?”裴行俭气呼呼说道,两眼大张,指手划脚,恨不得将这位侯爷脑壳敲碎,好好瞧瞧是不是脑子里生了虫子,因此才会胡言乱语?

    房俊耸耸肩,不欲同裴行俭争辩,轻描淡写的说道:“孩子,你还太年轻,这险恶的世道绝非你所认为的非黑即白,充盈着太多的灰色。”

    裴行俭还欲争论,门口一阵香风掠过,一个俏生生的白衣美少女小跑进来,拉着房俊的手兴奋道:“中午吃什么?我要吃油泼面!”

    小丫头自幼被族人宠爱,又生活在隐居避世的环境里,对于男女之防毫无概念,就这么毫不避嫌的拉住房俊的手,那温软的小手有一丝滑滑的触感,令房俊这个“老司机”心中一荡,温言道:“今天不行,中午有一位贵客前来,要设宴款待。”

    正欲和房俊理论一番的裴行俭见状,两眼一翻,跟席君买默默抬头看上屋顶非房梁,心里暗暗鄙视。

    侯爷太无耻了,聿明家的小丫头毫无机心,又是个馋嘴贪吃的,侯爷就故意弄一些奇奇怪怪的吃食故意引诱小丫头,然后趁机摸摸小手占便宜……

    只是不知若是被他简直能通天彻地的聿明氏老者知晓,好不好将你这个混蛋给阉割掉?

    聿明雪一听,就撅起嘴儿。她对那些正规的酒宴极其不感兴趣,反倒是喜欢房俊弄出来的油泼面啊、葱花饼啊这些简单却别具风味的吃食感兴趣,每一次都会吃很多,现在非但原本尖俏的下颌已经圆润起来,平坦的小肚子都粗了一圈儿……

    房俊并不知裴行俭等人心里的鄙视,若是知道了必定大呼冤枉,咱房二是那样的人么?只不过是因为这臭丫头总是抢自己的房间睡觉然后将自己撵走,所以故意弄出各种好吃的将她喂得胖胖的以此报复而已。

    但他似乎又忘记了,这可是大唐啊,是一个以“肥”为美的年代,整个世界都跟他“细腰长腿”的审美观不一样……

    中午的时候,房间亲自率领手下一干“打手”在码头迎接孔颖达。

    孔老头一月之前就已经致仕,辞去了所有官职,为此李二陛下还闷闷不乐。

    早先房间曾向孔颖达发出邀请,请他出任即将成立的水师学堂祭酒一职,当时孔颖达曾说考虑考虑。房俊以为这只是老头的客套话,礼貌的拒绝自己而已。

    谁知刚刚致仕一个月,老头便南下苏州,来到华亭镇,自然是令房俊喜出望外。

    山东孔家作为天下儒门之首,不仅为天下儒学奉为正统,便是各个朝代的当权者亦有爵位封赏。武德九年,敕封孔子之后为“襃(同褒)圣侯”。

    孔颖达虽非孔氏族长,却亦是孔子嫡系子孙,更是孔氏一门现如今名望最著之人。且不论其人学识傲视当今天下,单单这个孔子嫡孙的名头,就能够胜任水师学堂的祭酒一职,最起码做一个镇宅的“吉祥物”绰绰有余……

    老头将至七旬,头发花白,穿着一身轻薄的绸衫,自船头跳下踏足栈桥之上,依旧步履扎实精神矍铄,推开房俊伸上前欲参附的手,状似不悦道:“老夫还没到需人搀扶的地步,这假惺惺的一套用在别人身上吧,老夫可受不起。”

    房俊也不尴尬,呵呵一笑说道:“您老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看不透?晚辈不过是想要展示一番心中喜悦之情,让您老觉得宾至如归,可您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晚辈,着实令人尴尬啊。”

    孔颖达嗤笑:“你会尴尬?放眼关中再也寻不出比你脸皮更厚之人。”

    房俊瞪眼道:“怎么可能?赵国公就比晚辈的面皮厚多了,您只不过是被他弥勒佛一般的伪善笑容蒙蔽了而已。”

    孔颖达拿手指点点房俊,极度无语。

    都知道房俊与长孙家不和,可是有必要这般拿长孙无忌做筏子、开玩笑?

    沿着栈桥走过江边刚刚用水泥铺就的长街,孔颖达边走边饶有兴致的大量四周的景况。此时陆陆续续已经有附近大量流民和平民前来做工,只是距离房俊所需的人力还差得远,而且各项建筑所需物资正在各处调拨,还不能开展大规模的建设,因此便将吴淞江西岸划出一块空地,建筑房屋,不然等到将来人越来越多,住宿就会成为大问题。

    中午,就在镇公署里设宴招待孔颖达一行。

    “说实话,您来现在来的有些早了,学堂的建设尚未开工,想要正式开课,怎么也得明年春天。而且此地千头万绪一切都刚刚开始,条件着实艰苦了一些,晚辈心内惶恐啊。”

    酒过三巡,房俊一副“我为你考虑”的神情说道。

    孔颖达人老成精,怎会听他放屁?当即冷笑:“你小子越来越虚伪了,这不好。心里怕是巴不得老夫早早赶来的,有老夫这块牌子立在这里,大总管你可是有了更多招募人才的依仗。不过话说回来,老夫这个名头,你小子打算卖多少钱?”

    果然是“人老奸,马老滑”,老东西都快活成精了……

    房俊讪讪道:“瞧您说的,咋这么难听呢?当然不可能将您卖钱,只是您不是正在编撰《五经正义》嘛,晚辈就将这风声放了出去,说是您打算征集天下儒门学子,排除经学内部的家法师说等门户之见,于众学中择优而定一尊,广采以备博览,结束自西汉以来的各种纷争,摒弃南学与北学的地域偏见,兼容百氏,融合南北……”

    孔颖达眼珠子都鼓起来了,胡子气得颤巍巍的!

    《五经正义》是孔颖达毕生心血,欲借以此书名垂后世,却被房俊弄成天下人人皆知、人人都想参一脚的事情。如此一来,就算这本书编撰成功,那也不是自己一人的功劳哇!

    老孔气得就想一耳刮子将这混小子打死……

    这不是扯虎皮拉大旗么?

第七百七十四章 儒学正统() 
♂!

    借着老夫的名头招揽人才就罢了,居然将老夫的《五经正义》都给利用里,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孔气得胡子乱翘想杀人!

    这部《五经正义》孔颖达毕生心血之所在,就想着这辈子将这部书编撰成功,皆以名垂后世功成名就,受到后世儒学子弟敬仰。可房俊这么一弄,必然天下学子云集,到时候这本书成了儒家一大盛事,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与老子何干?

    可这话又有些说不出嘴,难道要说我编撰这本书就是为了名垂后世,至于什么“兼容百氏,融合南北”根本就是噱头?

    孔颖达的确有借书成名的心思,当然并不完全如此市侩!现在被房俊这么一掺和,老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

    这个气啊!

    眼看孔颖达气得快到高血压了,房俊赶紧解释道:“此书规模浩大,绝非一人一力可以承担。若是能将西汉以来的经学成果尽行保存,使前师之说不致泯灭,后代学者有所钻仰,岂不是儒家一大功德,作为主编的您来难道就不是备受后人敬仰的先贤圣哲?而且越是多的人参与,这本书的影响力就越大,说不定就可以让《五经正义》被朝廷颁为经学的标准解释,若是当真如此,就算是完成了前所未有的经学史上从纷争到统一的演变过程。到那时候,您就是一个对儒家经学具有总结和统一之功的大经学家。”

    孔颖达仔细思索,觉得房俊的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儒学从西汉开始便流派众多,师说不一。

    当时《诗》分齐、鲁、韩三家,《书》分欧阳、大小夏侯,《礼》有《仪礼》、《礼记》,其中《礼记》分大小戴,《易》分施、孟、梁邱、京,《春秋》既分公、谷二传,公羊又有颜、严之学。

    经学史上称这些分歧为“师法”。

    后来经师又在师法的旗号下更生异说,于是又分出“家法”,再由家法中分出各种专家之说。就像树干分枝,校又分枝,枝叶繁茂,渐失根本,经义难明。故有“学徒劳而少功,后生疑而莫正之叹”。

    后来古文畅兴,纠葛更生。

    《诗》有毛传与齐鲁韩争雄,《易》有高费与施孟争胜,《春秋》有左传异军突起,《礼》又出现《周礼》与分高低,《书》又得壁中古文十六篇……

    文字今古,师说歧异,种种分歧,更扰得经学讲坛迷雾重重。

    在此之前,曾有三次全体学术界的大讨论。

    一是西汉宣帝有石渠阁大会,二是东汉章帝有白虎观之议,三是东汉末郑玄不讲家法,遍注群经。

    石渠阁之会,重点讨论今文经内部师说繁粹的问题,讨论结果,不仅没有统一师说分歧,反而增立博士,加剧了经学内部异说的产生;白虎观之议,重点讨论今古文分歧问题,结果著为《白虎通义》,用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加西汉谶纬迷信统一意识形态,对古文经说的优秀内容无所取正,并未达到学术统一的目的。

    这种情况在政权分离之时,倒还可以容忍,但天下统一之后,特别是自隋王朝设立郡国之学以养士,开设明经、进士科取才以后,没有一个统一的经解作教材和课试标准,势必给教育和选举工作带来很多麻烦。

    隋文帝下令考试国子监学生,准备择优录用,可是“自正朔不一将三百年,师训纷给无所取正”,答案不能同意,众博士无法评出考卷……

    这就尴尬了。

    而随着本朝科举考试兴起,众多儒门学子得到了晋升机会,偏偏由于儒家经学的答案不统一,给经学考试带来极大的难度,因此房俊在领导科举考试改革之时,便大量删减经学的考题,反而增添了大量有关国学和算学的试题。若是经学能有一个统一的答案,岂有沦落至如此境地?

    嗯,不管房俊的本意是打压经学还是什么,反正儒家子弟就是这么想的……

    作为儒学领袖,孔颖达编撰《五经正义》的初衷,便源于此。

    房俊对此倒是不反对。

    儒家学说未必有后世一些极端分子所说的那般不堪,甚至认为是导致中华民族落后于世界的罪魁祸首,禁锢思想阻碍自然科学的发展什么的更是扯蛋。

    自汉而降,儒家学说便是统治阶级全力扶持的唯一正统,为何隋朝的科技不落后?为何唐朝的科技不落后?为何两宋的科技水平傲视全球?为何明朝前期照样领先世界?

    说到底,一切都是制度惹的祸,跟信奉什么学说并没有实质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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