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立即安排仆人将几个蛇鼠一窝的同伙请来……
今夜将有一场大富贵,各人都在各自家中养精蓄锐,安排手底下的仆役家奴做好准备,接到萧铭的手书,自然立刻赶往萧府。
见到众人聚齐,萧铭开口便道:“今夜行事务必要快,房俊的水师不会前来拦阻,各位自可放心。”
诸人大喜,连忙询问缘故。
本来想趁着房俊不在的当口,尽快将木料都处理掉,可谁料房俊居然来得如此之快。今夜木料出手,白天房俊就
第七百五十四章 君已入瓮()
♂!
听萧铭讲述了那刺客的厉害,众人都觉得后脖颈一阵阵的冒凉风……
如此神出鬼没身手强悍的刺客,盯上谁都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王雪庵最是怯懦,声音微颤道:“这个……不至于吧?或许只是那刺客不好意思就此逃离,故作姿态而已。”
朱渠瞪了他一眼,反问道:“可万一是真的呢?”
王雪庵脸色一白,不敢说话,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暂时离开海虞城,甚至离开苏州,远远的躲开那个杀神……
长孙满沉吟道:“你们说……那房俊会不会是故意放走那个刺客,就是想要让那刺客找我们的麻烦?”
萧铭叹气道:“某事后亦曾细想,恐怕房俊确有此意,是以才义释那个刺客,以诚意将其打动,将恨意转嫁到我们身上。”
几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等情况之下,居然还能想到如此反噬之计谋,这房俊到底得有多阴险?
“此子太过可恶!”长孙满忿忿说道。
他一直都以为房俊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前来江南也不过依靠皇帝的圣旨和麾下兵卒的悍勇,为所欲为嚣张跋扈。
可此子先是在牛渚矶示之以弱,引诱各大世家派遣死士战兵前去襄助山越叛民,却上演了一场绝地反击的好戏,不仅将山越乱民杀得大败,更屠尽各大士族的死士战兵,狡猾阴狠!
现在又能在濒临绝境的时候想出此等阴损毒辣的计谋反戈一击,将危险转嫁,简直太阴险了!
萧铭揉了揉太阳穴,无奈说道:“不论如何,今夜尽快将这批木料出手,这才是当务之急。”
财帛动人心,放在眼前的钱财不紧紧的攥在手里怎么行?
哪怕性命危在旦夕……
可话又说回来,谁就能确定那刺客一定会找上门来?就算当真信守承诺,找到制造谣言者展开报复,这可是几乎苏州城里所有的世家都曾参与的事情,也不会那么倒霉第一个就找上自己吧?
若是当真有人被害,自己届时再远遁别地也未尝不可……
人总是这样,无论是面临利益还是凶险,总会有侥幸心理,得到好处的那个为什么不是我?面临危险的那个怎会那么巧偏偏是我?
*****
入夜,天色阴沉无月,空气裹挟着湿哒哒的水气,动一动就是一身汗。
位于大江南岸的一处河湾,各家能够抽调出来的海船云集于此,帆桅林立,密密麻麻停靠在岸边。
整个河湾之内灯火通明,无数粗壮巨大的木料被船工从水中吊起,装到船上,号子声响成一片。
岸边一块平坦的空地上,萧铭、朱渠、王雨庵、长孙满以及陆孝愚、吉士驹等人尽皆站着,远远眺望着热火朝天的河面上,一块块木料装上船,等待启航。
朱渠搓了搓手,笑呵呵的看着吉士驹:“阁下可派人诸船测量,将总数汇总,然后钱货两讫,当场交割。”
吉士驹摇摇头:“何必如此麻烦?我自然是信得过诸位的,大唐商人一向信誉好。我这船中有白银六万两,此刻便交付于诸位。”
朱渠脸色微微一变:“阁下说笑吧?咱们可是说好的六十万贯,你这六万两白银,可是不够。”
时下白银并非官方货币,只是在民间允许交易。虽则有一辆银一贯钱的默契,但实际交易的时候,白银总要折价一些,要多付一些。
六万两白银在纸面上等同于六十万贯,但此刻的价值就要低于六十万贯。
吉士驹笑呵呵道:“诸位切莫误会,咱们之间合作可不是仅此一次,往后相处的时间不少,鄙人怎会如此不识时务?船上的木料若是仔细测量,费时费力,不知道要折腾到几时。这样,等到这批木料运到倭国,鄙人在一一测量,若有短缺,定当补足,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萧铭与几人互相看看,都觉得这主意不错。
他们本就心虚,唯恐房俊不知从哪里杀出来,若是能尽快完成交易,自然是再好不过。
长孙满精明,对陆孝愚说道:“虽说这些木料是卖给倭国,但吾等却是看在孝愚你的面子上。这首尾还是得找你陆老弟。”
他是怕吉士驹耍赖不认账,“货到地头死”,到了人家倭国那就是人家的地盘,非得说数量不够不给你尾款,你能奈何?此时用言语将陆孝愚套住,事后吉士驹一推二五六,你陆孝愚可跑不了!
陆孝愚无所谓道:“长孙兄说的哪里话?若有差池,尽管找陆某人说话。”
有陆孝愚作保,众人自然没二话。
陆孝愚却是心里暗笑,测量什么数目,费那力气有用么?
吉士驹显得很大气,对萧铭说道:“阁下你看,这里的木料还要两个时辰才能装船完毕,不若先让鄙人装银子的船跟你们的人先去钱庄,将银子卸船清点出来,届时木料也都装完了,大家各自启程,鄙人扬帆归国,诸位亦能回家安寝,岂不两相便宜?”
萧铭愣了愣,心说这人是不是傻?
你就不怕我们将银子卸了,然后将河湾里这些海船调走,这笔生意就不做了?
不过当然不会这么做。
不是这几人有多么讲究生意信誉,跟大唐商人做生意是要注意名声,可是你一个倭国商人,跟你讲的着么?不服,你还敢来打我呀?而是萧铭根本不愿意在此时多生事端,早早银钱入袋,各自心安才是正途。
当即便点头道:“阁下当真大气,就这么说定了!”
当下自有各自的管家上了吉士驹的座船,驶离河湾,前往卸银的地点。
看着那艘吃水甚深的倭船缓缓消失在河口处,几个人尽皆齐齐松了一口气,虽然仍未免提心吊胆唯恐房俊从天而降,可毕竟银子到了手,无论交易是否成败,可都不会再吐出来!
银钱即将入库,萧铭一刻也不想再此地多待,与朱渠等人交换一个眼色,对陆孝愚和吉士驹拱手道:“此间诸事,自有管事忙碌,本官今日迎接华亭侯,实在是心力交瘁、体力不堪,便现行回去歇息了,二位便在此等候,若是装船完毕,自可驶出河湾,顺江出海。”
陆孝愚一愣,这怎么行?
你跑了,我拿什么跟房俊交代?
当即不悦道:“县尊这是何故?莫非银钱入库,吾等便成了两事旁人,连看一眼都懒得理会?”
吉士驹跟陆孝愚一个想法,还指望着这件事能在房俊面前邀功,现在主谋跑了,此等大功其不等于拦腰一斩,丢了大半?
当即绷起一张满是络腮胡子的丑脸,忿忿说道:“县尊居然如此看轻于鄙人?也罢,来人,将银船追回,咱们等详细测量过船上木料之后,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萧铭大为头痛。
他倒不是当真看不上陆孝愚和吉士驹,不想与之交际,而是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总是有那么一丝一缕不妙的感觉,令他心惊肉跳。
此时听见吉士驹这般说话,也只能无奈的将其安抚,表示自己非是此意,再也不提离开之事。心里却大骂,这个倭人简直不知所谓,就凭你们这一群歪瓜裂枣的倭人,也想让我萧铭看得起?
天上阴沉沉的无星无月,厚厚的云层铺天盖地一般压下来,潮湿的空气似乎抓一把都能攥出水来,一场大雨即将来临。这样的气候导致人呼吸困难,心情难免烦躁,更别提这河湾之畔多是杂草灌木,蚊蝇众多,薄薄的衣衫根本抵挡不住,钉上去就是一个包。
王雪庵一脸苦大仇深,伸手拍死了一只肥蚊子,忽然说道:“你们说……那刺客会不会本就是房俊找来的?”
第七百五十五章 瓮中之鳖(万字求月票)()
“你们说……那刺客会不会本就是房俊找来的?”
不知怎么的,王雪庵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众人皆是一愣……
看着众人的目光都望过来,王雨庵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说道:“你们想啊,按萧县尊所说,那刺客身手高绝,房俊根本不是一合之敌,却偏偏不一剑下去将其刺死,反而噜哩吧嗦,甚至容许房俊慷慨陈词,一举翻转谣言给他带来的负面形象,当街任由刺杀他的义士自行离去,此举甚得人心,有古之仁者之风,致使百姓对其观感大为改观。”
朱渠缩缩脖子,反应亦很快,顺着王雨庵的思路说道:“如果这刺客真是房俊搞出来的,就不仅仅是为他自己洗脱嫌疑那么简单了……”
都是智计高绝之士,朱渠说道这里,大家焉有不明之理?
长孙满已然变色道:“这岂不是说……万一将来我们当中有谁被干掉了,房俊完全可以全都推到刺客身上,是刺客发现了吾等造谣,是以才会报复杀人?非但如此,还要背负一个造谣诽谤朝廷重臣、剿匪名将的名声……”
众人都不淡定了。
越想越是有可能,越想越是心惊肉跳!
这这这……这得多阴险的人,才能想得出这么一招“借刀杀人”的毒计?非但借刀杀人,这把刀还是最终还是握在他的手里,偏偏谁也看不到……
萧铭突然色变道:“不好!”
几个人本就心惊肉跳,被他这一下吓得不轻,朱渠急忙问道:“为何不好?”
萧铭说道:“若当真猜测准确,那么房俊此刻又怎会将兵卒猬集在水师大营周围以策万全?说不定,水师的斥候探马早就放出来,四处搜寻丢失的木料下落……”
众人再次色变。
王雨庵胆子最小,此刻惊慌道:“那岂不是说……搞不好房俊以及知道我们将木料在这里?”
长孙满顿足道:“何止是知道?说不定那小王八蛋此刻都已经在赶往此地的路上了!咱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只要用心查探,岂有不知之理?不行,某要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之间远处的河口方向陡然亮起一片灯火,连绵一片,似乎已将河口完全堵死。
萧铭脸色惨白:“完了,房俊真的来了……”
做贼心虚,本就是偷盗水师的木料再次发卖,冷不丁被正主儿杀上门来,谁能不惊慌?
四个人方寸大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长孙满忽然戟指陆孝愚、吉士驹两人,大喝道:“莫非你二人勾结房俊,将吾等再此交易之事通知了房俊?”
陆孝愚吓了一跳,眼下在场的可不仅仅是这四人,不远处还有不少奴仆杂役,若是认定了自己是奸细,暴起害人可怎么办?
当即怒道:“你是失心疯了吧?某与房俊不共戴天,又岂会串通他来谋算与你?”
吉士驹赶紧点头道:“没错没错,鄙人是来做生意的,可不想跟房俊有什么牵扯!那啥,诸位,若是这些木料不能顺利顺江出海,这交易可就不算完成,你们得把我的银钱退回来!”
到了手的钱岂有退回之理?
朱渠最是爱财,反唇相讥道:“放屁!现在一手钱一手货,或已经到了你的船上,钱也进了我的库房,岂会返回给你?”
萧铭见到这两人现在还在纠缠不清,大怒道:“尔等去跟房俊分说吧!”
言罢,急声招呼自家的奴仆,护送自己沿着陆路离开。
水路明显是走不成了,先前连成一片的灯火越来越近,五牙战舰那庞大的船身已经在灯火里影影绰绰,必是那房俊无疑!
此时不走,难道等房俊将他们人赃俱获不成?
虽然以他们各自的身份,料想那房俊也不敢不由分说的边宰杀了,但一场羞辱自是不可避免!
当下各自家仆乱成一团,护送着各自家主就待离去。
“咣咣咣”一阵震耳欲聋的锣声自不远处传来,一队兵卒从暗处陡然冲出,到了近前才燃起火把,火光闪动之间甲胄煌煌步履森严,杀气腾腾!
萧铭一看不好,咬牙道:“各执兵刃,冲出去!”
他是如何也不愿落入房俊手里的!
几家家仆汇聚一处,纷纷擎出兵刃,鼓噪喧嚣,跃跃欲试的想要冲击兵卒阵列。
萧铭脸色铁青,知道已经进入陷阱,只求能在房俊赶到之前脱身,遂大步上前,厉声喝道:“某乃海虞城县令,在此公干,无论尔等是何人麾下,速速退开,否则别怪本官治尔等一个啸众作乱之罪!”
他本以为凭借县令之尊,能够将这些兵卒斥退,孰料他不发声还好,这一发声,对方阵列当中一阵刀剑出鞘弓弦较劲的声响,前排整齐划一的亮出雪亮的横刀,后排则羽箭上弦,森寒的箭簇在火光照耀下寒光闪闪,将己方全部笼罩在内。
这一队正是在牛渚矶伴着房俊血战连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此刻严阵以待,弓上弦刀出鞘,那一股浓烈的杀气顿时弥漫全场,就仿佛万兽之王张开血盆大口呲出锐利的獠牙!
与此同时,整个河湾四面八方火把举起,各条道路尽皆被堵死,诺大的河湾变成一个土瓮,河湾里的船工、河岸上的家仆,尽皆成为那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萧铭手下的不过一群家仆杂役,平时在坊间市井横行霸道也就罢了,现在面对这等悍卒,各个双股战战,面如土色,若非家主就站在面前,恐怕已经一声呐喊,四散奔逃……
可四周尽数被堵死,又能逃到哪里去?
萧铭也变了颜色,他虽未曾入军伍,但到底有些见识,知道面前的这对悍卒绝对是百战余生的虎贲,房俊那厮不仅知道今晚的行动,就连他们的位置都一清二楚,不然怎会将这么一队精锐的悍卒恰好安排在自己这边?
萧铭知道今晚想要脱身恐怕不易,却仍然不愿放弃努力,戟指喝道:“大胆!居然将兵刃对准一县之尊,尔等想要谋反不成?还不速速推开,否则本官一纸奏报,尔等九族尽灭!”
他这边话音刚落,军卒那边便有人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一县之尊?好大的官啊,哎呦吓死我了……”
又有人道:“是啊是啊,县尊您就饶了我吧,你这么大的官,何必跟怎们一般见识?”
众兵卒极尽嘲
第七百五十六章 钓鱼执法()
萧铭几人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
本想趁着房俊不备将这批木料尽快处理掉换来大批钱财,却没想到居然掉进房俊的毂里,被一网打尽……
都怪自己太贪婪!
可谁又能想得到房俊初来乍到,消息居然如此灵敏?
天赐的一个捞钱的机会,却致使自己前功尽弃,甚至还要沦落敌手……
萧铭脑子里灵光一闪,是啊!原本自己几个人阻止当地的盗寇联合官场的人物偷盗这些木材并非图财,只是想给房俊下个绊子,然后任由这些木料腐烂在河湾里而已。事后就算房俊寻到这些木料,又怎么敢指责谁是凶手?
这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最不济也不至于把自己搭进来,谁知这时候偏偏出来一个倭人,要花费六十万贯购买木料……
事已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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