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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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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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俊一行人刚刚走到楼前,便见到魏王李泰那张白面馒头一般的大脸自二楼的窗子探出来,对房俊和长孙涣招手道:“二位怎地才来?快快上楼,就等着你们开席了!”

    自由负责迎客的内侍将二人迎上二楼,其余纨绔则留在一楼开宴。

    有人的地方就有等级,他们等级不够,即便受到邀请,也只能在一楼安坐……

    房俊与长孙涣上得二楼,环视一周,确有许多熟人。

    今次魏王李泰摆酒,许是知道自己这次去吴越之地就藩,有生之年怕是再也难回长安几次,以往无论亲朋故旧还是稍有嫌隙者,都在邀请之列。

    既然孤身出京,储位早已成为奢望,昔日争储之恩怨,早已风吹云散。留得一个好人缘,异日或许还能在朝中增添一个奥援,何乐而不为呢?

    只此一点,房俊便暗暗点头。

    想不到储位无望、孤身出京,魏王李泰反倒不似以往那般跋扈骄横,对人情世故多了一份凝练,也算意外之得了。只是这份人情练达若是能早个几年,是不是这储位尚有一番希望呢?

    摇了摇头,将闹钟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寻了一个空位子,便要坐下。

    魏王李泰招手道:“坐那么远作甚?到本王身边来,咱俩好生聊聊。”

    房俊无奈,只得起身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来到李泰身边落座。

    刚刚坐下,便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令他浑身难受。

    抬起头想要寻找这道目光的来处,正巧与李泰另一侧的一人四目相对。

    一张瘦长脸,目光炽烈。

    正是许久不见的孔志玄。

    娘咧!哥们有没推倒你老婆,干嘛这么看着咱?

    只不过这个场合耍横终究不好,房俊忍着怒气,笑嘻嘻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孔志玄笑道:“原来是孔兄,失敬失敬。多日未见,可无恙否?”

    孔志玄一张刀条脸上神情满是不屑,语气冷淡:“多谢二郎挂念,为兄虽然年长,却一定修身养性,争取长命百岁,倒是二郎要注意身体才是,肝火虚盛之人,寿数都不太长久。”

    魏王李泰一阵无语,这是在说切莫让房俊死在他前头么?这个孔志玄也不是安分的主儿啊,你都这么大年岁了,犯得着跟房俊每次见面都硬钢?

    房俊丝毫不见怒色,就好似听不懂孔志玄的话语一般,笑嘻嘻的说道:“孔兄果然宅心仁厚,竟然无时无刻不牵挂小弟的身体,着实令小弟感动。前几日与孔老夫子饮酒,他老人家还说孔兄不上进、不成材,深感遗憾。看来实在是错了,他日再与老人家饮酒闲聊,某定要跟老人家说,文才武略啥的都是虚妄,人品才是大事啊!孔兄这等宅心仁厚,那才是有出息的儿孙,有子如此,夫复何求?若是某将来能有这么一个儿子,也就死而无憾了……”

    “噗”

    “噗”

    “噗”

    在座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魏王李泰单手扶额,苦笑不已。这个房俊,这张嘴也太损了……

    这番言语,给人一种误解,他房俊是与孔颖达一辈的,孔志玄只是个小辈。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你当孔志玄是你儿子呐?

    孔志玄气得鼻子都红了,两只眼睛充血,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将房俊这个可恶的小子咬死……如果能打得过房俊的话,他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可偏偏反驳不了……

    人家房俊年青不假,可是跟孔颖达曾是同僚也是真的,若是当真两人闲暇之时饮酒闲聊,说起这番话还真就不是不可能。就算是假的,他孔志玄难道还能回家向老爹孔颖达求证不成?

    把我当你儿子看呢?

    简直欺人太甚!

    孔志玄对房俊那可是怨念已深,冰冻三尺,绝非三日之寒!

    一直以来,孔志玄自诩文采斐然,从来都不曾将房俊看在眼里,即便房俊几次三番的做出经典的诗词,孔志玄也看他不起。就算有点文采,终归也只是个纨绔而已,有何出息?

    可偏偏自从房俊到礼部上任之后,每一次老爹孔颖达回家,都会念叨着房俊这里优秀那里卓越,说孔志玄如何如何不如房俊,这让心高气傲的孔志玄如何不怒?

    孔志玄差点气得爆炸,一甩袖子就要离席。

    打架他不是对手,分分钟被秒杀的结局,吵架看来也不行,这家伙“才高九斗”的名声也不仅仅是诗写得好,骂人也很在行,一个脏字儿没有,就能把人气得血管迸裂……

    丢了脸,却找补不会来,在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魏王李泰岂能让他离去?若是孔志玄被房俊言语挖苦愤而离席,说出去他李泰脸上也不好看啊!虽然就要出京了,可李泰是个好面子的人,赶紧拉住孔志玄,安慰道:“贤弟安坐。”

    孔志玄不敢拂了李泰的面子,只得气呼呼坐下,头却扭在一边,似乎一眼都不愿意去看房俊。

    李泰心里暗暗有些失望……

    他本来想带着孔志玄去吴越的,孔志玄在士林之中名声不错,又是孔颖达这等大儒的儿子,天下士林之中很有些影响力,想必能帮助自己开拓局面。

    可谁知此人表现得令人极为失望,一点城府没有不说,性格焦躁轻浮,根本就不适合官场。若非有孔颖达的名头镇着,恐怕早就被人排挤得无立足之地……

    这人充其量也就是个教书先生,官场险恶,他混不了。

    可孔志玄毕竟是孔颖达的儿子,李泰不能任由他被房俊言语诋毁之后离开,否则孔颖达可就将这罪名落到他李泰头上了……

    李泰拽住孔志玄,扭头看着房俊,佯怒道:“二郎岂可失礼?孔世兄毕竟年长,吾等自应恭敬维护,怎能出言无状?速速给孔世兄道歉,否则异日见到孔老夫子,如何分说?”

    在座之人俱都心中感叹,魏王殿下待房俊还真是亲厚啊!

    话是让房俊道歉,可话里话外却是将他自己与房俊摆在一处,虽然是给孔志玄面子,却分明是将孔志玄疏远出去。

    这小子何德何能,居然得到魏王殿下如此看重?

    据说,太子殿下与这小子关系也很不错……

    能坐在这里的,莫不是名臣勋贵在之后,家学渊源,对于人心揣摩都有一套。大家震惊之后,恍然发现眼前这个以往浑不吝的棒槌,不仅仅华丽转身成为大唐士林中的后起之秀,更是拥有者无与伦比的前程……

    大家暗暗留神,回去之后,定要嘱咐家里以后要调整对于房俊的策略。看来,即便是房玄龄致仕,房家依旧可以巍然不倒,甚至有可能更进一步!

    如此深厚之潜力,怎能不加倍重视?

    魏王李泰这般说了,房家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将面前矮几上的美酒斟了一杯,举起对孔志玄说道:“刚刚是小弟一时疏忽,言语无状了,不过非是小弟本意,还望孔世兄莫怪,小弟以酒赔罪。”

    言罢,一饮而尽。

    魏王李泰甚是满意,看向孔志玄。

第六百三十五章 开解() 
♂!

    孔志玄阴着脸,不情不愿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却并未看向房俊。他实在搞不明白,房俊这小子如此跋扈嚣张,自己那位老成持重的父亲怎地偏偏与他成了忘年之交?

    这一年来,孔志玄的耳朵算是饱受荼毒,每一次在家中与父亲交谈,基本都会提及“房俊”这二字。诸如“要多学习房俊大气的作风”、“要与房俊时常交流,取其文华之道”、“要像房俊那般,支撑起家业”……每日里不知听了多少,孔志玄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他知道房俊文采斐然,敛财有术,自己多有不及。可每一次父亲都将房俊拎出来当做典型来衬托自己的不足,这谁受得了?孔志玄时常想跟父亲大吼一句:某都快要而立之年了,能不能别总是弄个毛头小子来寒碜咱?

    这般情况下,孔志玄能对房俊有好感才奇了怪……

    魏王李泰看着风轻云淡的房俊,再看看一脸不爽的孔志玄,再将目光从在座诸人的面上扫过,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惘然空虚,不禁喟然一叹。

    曾几何时,自己受到父皇宠爱,表露出易储之心,这班人除了房俊之外,那个不是谄媚逢迎、趋之若鹜?

    可是现在,自己将要前往千里迢迢的吴越之地就藩,形势一下子就变了。虽然面上已然恭敬礼顺,但只怕内心里已经再没人将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一个前往封地就藩的王爷,不能影响朝局,那便连一个御史言官都有所不及……

    魏王李泰心中苦闷,拿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水顺喉而下,在胃里烧灼翻腾……

    *****

    李泰有些后悔举办这场酒宴。

    原本是想着以后就要离京,趁着最后的机会联络一下昔日的交情,日后这些人好歹也能在京中作为奥援,关键时刻亦能维护自己一番。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

    人走茶凉,古今亦然。

    离京的王爷,无论以往是如何的圣眷优隆,都是拔了毛的凤凰一般,无人理睬。

    人生之起落太过残酷,李泰有些接受不了,醉得很快。

    主角醉酒,宴会自然不欢而散。

    长孙涣拉着房俊想要去平康坊寻欢作乐,房俊却被李泰派人留下。

    房俊无奈,只得让长孙涣等人先去平康坊,自己随后就到。

    一大群纨绔呼呼啦啦的告辞离开,勾肩搭背的嬉笑着前往平康坊而去。

    小楼一侧的雅室内。

    魏王李泰随意的歪坐在地席之上,手里握着白玉酒盏,神情落寞苦闷。

    房俊一进来,便苦笑道:“殿下真是好手段,连微臣也给骗过了。”心里却没有体会到李泰的失落和愁苦,反而暗暗诧异,既然不耐烦要借装醉退席,那又何必召集这次宴会呢?

    “哎!二郎春风得意,又如何能体会本王的落寞?”李泰圆圆的胖脸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语气萧索。

    这是感受到从云端跌落到低谷的失落感了,房俊心想。

    大大咧咧的坐到李泰对面,拒绝了李泰递过来的酒壶,伸手在茶盘里拈起一枚杏脯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口感甚好。

    “殿下心中仍然放不下?”房俊问道。

    李泰微愣,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本王非是纠结于储君之位再无可能得到,只是一向生活于长安,骤然前往贫瘠荒凉、烟瘴肆虐的吴越之地,有些不踏实而已。”

    房俊点点头。

    李泰是聪明人,这一年来经历这么多事情,想必他已然看得透彻,只要李二陛下能保持理智,那么无论如何这个储君的位子都轮不到他。

    至于担心吴越之地的贫瘠,在房俊看来却是大可不必……

    且不说吴越之地先天就有水源充沛、气温适宜的条件,只需稍坐开发便能成为锦绣膏腴之地,单单是漫长的海岸线,就能因为海贸带来超级利润,繁华指日可待。

    更何况,在房俊的记忆里好像有唐一朝都未真正实行如同明朝那样的封建制度,李二陛下倒是想将自己的子孙分封天下、镇守四方、拱卫京畿,可惜最后却在群臣的抗议下不了了之。

    只要历史不发生太大的偏差,李二陛下的分封制度应该很快就会取消,届时,无论之前分封的齐王、吴王还是现在的魏王,都将撤离封地,返回京师。

    只是这话没法说,房俊也不打算说……

    现在的李泰到底是真的想开了,不再觊觎储君之位,还是被形势所逼,不得不放弃心中的执念,这谁都说不准。让其在江南吴越之地待上个三年五载,或许心中的奢望才会完全平息。

    每一个辉煌一时的王朝,都崩塌于内耗。

    房俊想要让大唐更加强大,更想要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被农耕思想和儒家文化束缚的人民见识到一种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当不断的扩张唤醒沉睡的慾望,让进取的种子埋在心里,即便王朝倾颓、大唐翻覆,亦终有一日能塑造出霸道的灵魂,而不是小富即安、只为了眼前的利益而丧失了进取的慾望。

    没有谁比房俊更清楚这个民族所能爆发出的巨大能量,当思想被束缚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只能被动的保持着防御的态势,力量被禁锢,思想被束缚……

    然而事实证明,长城抵御不住游牧民族的铁骑,仁爱也感化不了膨胀凶残的慾望,一味的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任人鱼肉、百般欺凌……

    若是民族的觉醒不用经历那惨痛黑暗的十九世纪,会是什么样子呢?

    房俊想要看看。

    他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用异族的鲜血和苦难去觉醒这个民族的血性……

    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稳定的帝国来作为后盾。所以,房俊绝对会尽一切努力,来维护帝国的稳定。

    坐在李泰的对面,想了想,房俊说道:“人生而在世,总是要有一些进取心的。”

    李泰诧异道:“二郎是鼓励本王不要放弃,还要去争取么?”

    他不明白房俊的意思,要知道一直以来房俊可都是孜孜不倦的在劝解自己放弃储君之争,在房俊眼里,似乎谁当皇帝并不重要,只要帝国稳定就一切都好。

    房俊摇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等愚蠢?”

    李泰愈发不解:“那你还让本王进取什么?”

    房俊看着李泰的眼睛,说道:“殿下要将目光放远一点,这天下可不仅仅是只有大唐。”

    李泰愕然。

    不仅仅只有大唐……

    什么意思?

    房俊道:“天下之大,远远超乎殿下之想象。昆仑之西,大洋之南,地阔千里,物阜民丰。与其纠结于储位之争斗,任由亲情东流、帝国飘摇,何不开拓进取,封疆异域?”

    李泰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嘴巴张开,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房俊。

    开拓进取,封疆异域?!

    特么谁不想?!

    那个男儿没有开疆拓土封狼居胥的野望?

    那个男儿没有勒石燕然辟地千里的梦想?

    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做到?

    李泰苦笑道:“二郎莫不是在取笑本王?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古往今来功勋之极致也……本王就算再如何自负,亦不敢自比霍冠军、窦伯度!”

    霍去病封狼居胥,窦宪勒石燕然,古之兵家终极梦想!千秋以降,声名赫赫,功勋不辍!

    谁不想?

    可以说,除了执掌江山九五至尊之外,这就是最终极的功勋!

    李泰当然也想,他肥胖的身躯里可不只有对于皇位的渴望,他也幻想这有朝一日能够纵兵千里、横扫**八荒!

    只是……太不靠谱了啊!

    房俊对李泰的神情不以为然:“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第六百三十六章 大闹平康坊 (上)() 
♂!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听着这句话,李泰怦然心动。

    有些事情,想做,却不一定做得到;有些事情,不去想,那就永远也做不到!李泰不是个蠢人,他比大多数人都聪明的多,道理一想就通。

    储位无望,难道这一辈子就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日后的史书之上,也就只有一句“魏王泰”这寥寥几字?

    他不甘心!

    他想要青史留名,想要春秋彪炳,想要在史书上留下灿烂的篇章,千古以降,提起魏王李泰,子孙后代都要竖起大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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