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恰逢此时,不得不给李孝恭面子,勉强挤出抹笑容,饮干了杯中酒,心里却是无比苦涩,也将李孝恭狠狠骂了番,这番做作,明显就是给我看!
同时也极是郁闷,本来花费重金疏通关系,越好李孝恭再此谈件大事,却不料半路遇上了房俊,也是自己嘴贱,好好的邀请他干什么?
看起来,今儿这事怕是黄了,下次再想约李孝恭,又得花费大笔钱货,即便是身为吐蕃国相,也不得不为这比巨额的开销肉痛番,那可是相当于吐蕃年财赋收入的五分之……
第四百七十七章 给你挖个坑(中)()
这帮开口圣贤闭口仁义的唐人,一个个都简直都是貔貅化身,贪得无厌!
可即便是今天这事黄了,也怨不到人家李孝恭。
李孝恭只是答应出席这个约会,谁叫你禄东赞巴巴的把房俊几个给带来了?
愁闷无法抒怀,只能拿杯中的烈酒撒气,一仰头喝了个点滴不剩……
随即,一股火辣辣的烧灼感顺着咽喉滑过食道进入胃部,所到之处,如火烧如刀割,憋得禄东赞那张皱纹密布原本就有些高原红的脸蛋,愈发黑里透着红,一双眼珠子金鱼一般鼓起,使足了平生定力,才硬生生没有当场喷出来!
在座几人都见到了禄东赞的异样,都不禁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李孝恭大笑道:“大相或许是第一次饮这种酒?”
好半晌,禄东赞才生生的将这股失态压制下去,整个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烈火焚烧过一遍,先是难耐如刀割的灼痛,紧接着,却有一股通体舒泰的畅快自四肢百骸间升起!
“痛快!”
长长的嘘出口气,禄东赞赞了一声,说道:“倒教王爷和几位小友见笑了,鄙人身在吐蕃,孤陋寡闻,却不知人世间居然有这等烈如火利如刀的烈酒,差点就失礼于人前!殊不知,此酒名唤为何?”
这还真不是禄东赞没见过世面,吐蕃人身处高原,世世代代同最恶劣的自然环境斗争,与天争与地斗,高原民族骨子里的那股子倔强使得他们最是好酒。
禄东赞酒量甚好,放在以往,大唐的三勒浆等等烈酒在他眼里只是等闲,千杯不醉不至于,但是十几斤下肚,耳明眼亮头脑清晰,什么事儿都没有。
吐蕃人能喝酒,更好喝酒!
可是今天这酒,只是一杯,就让他差点当众失态。
太烈了!
李孝恭乐不可支,完全没有身为郡王的矜持,伸出拇指一挑,指着房俊说道:“说到此酒,大相可得拜准了菩萨。这种酒名唤‘烧刀子’,乃是天下第一等烈酒,只是可惜啊,产量实在是太少了点。本王也是将酒窖里的存货拿出来招待诸位,若是想要多饮,说不得只能向这小子讨个人情了。”
房俊苦笑:“王爷,咱都认错了,饶了咱吧……您想喝酒,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赶明儿小侄跟陛下请个长假,就待在家里给您酿酒,管您的够,行不行?”
李孝恭一拍大腿,瞪眼道:“此言当真?可莫拿那些过堂话来诓骗于俺,这个假,本王去跟陛下说,你小子到时候可莫再搪塞,否则,本王说不定也得让你认识一下,当年关中纨绔的风采!”
他平素好酒,自从饮过此酒之后,便觉天下间的酒尽如白水一般,毫无滋味。今日能将这珍藏拿出来招待禄东赞,还是看在这位那一笔丰厚的财货面上。否则你一个吐蕃大相,在吐蕃或许可以呼风唤雨,在我李孝恭面前算个甚?
面都不见你,何况是视若珍宝的酒!
房俊眼珠子转了转,惊喜道:“王爷既然说了,那咱可就定了!反正现在陛下也令小侄戴罪在家,即便是恢复了职司,礼部那等清汤寡水的衙门也没甚意思。不如咱爷们儿合伙开一个酒坊,专门酿制这种烧刀子,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当真?”李孝恭眼珠子都瞪圆了。
他平生最爱什么?爱美女,爱美酒,爱美屋,但最爱的,却是钱财……
眼光精准如李孝恭,怎能看不出这等烈酒所蕴含的巨大利润?
说实话,房俊“财神”之名,他素有耳闻,对于房俊一些列敛财的手段,也极是钦佩。但是可惜,那“东大唐商号”背后蕴藏的政治意味实在太过明显,宁愿自污以降名声的李孝恭,怎会为了钱财再去趟那趟浑水?
可心里,总是有那么几分遗憾。
当世最会经商的自己,当世最具有经商头脑的房俊,若是不能强强联合敛尽天下钱财,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谁曾想到,现如今房俊居然主动跑出合伙的意向!
怎能让李孝恭不欣喜?
“小侄怎敢诓骗王爷?说起来,小侄这脑袋里虽然很是有一些想法,但无奈年幼力孤,很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王爷您不一样啊,放眼这大唐,哪一州哪一府哪一县,敢不给您面子?况且,咱们这不还有一位吐蕃大相么……”
禄东赞被那一口酒呛得有些上头,他好酒不假,但是喝得太急了,也抵受不住。
闻听房俊居然提到自己,愕然道:“鄙人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哦!若是这种酒可以卖到吐蕃去,鄙人保证,各个环节一路畅通,绝对不敢有那不开眼的东西捣乱。”
房俊向李孝恭挤挤眼,伸手揽住禄东赞的肩膀。
禄东赞被他这个冷不防的动作吓了一跳,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的就要跳起来反抗……
熟料房俊用了点力气,将他压制住,笑道:“大相何须紧张?咱们大唐有一句俗语,叫做‘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弓弩’,您是王爷和在下的朋友,有好事,自然要想着朋友。朋友,有通财之谊嘛!”
禄东赞被房俊一条胳膊搭在肩膀上,居然摁得自己硬生生站不起来,顿时大惊!这小子的力气,怎地这般大?
不过好在房俊并无恶意,禄东赞才算放心,身体也松弛下来,想想也觉好笑,即便房俊再是胡来,李孝恭当面,能任由他对付吐蕃的国相,挑起两国纷争?
不过这酒也醒了。
闻言,有些迷惑的问道:“那二郎此言何意?”
什么叫朋友有通财之谊?
难不成是想给我送礼?可怜见的,这些天我在大唐便如同一个散财童子一般,点头哈腰的挨门挨户送上丰厚的礼物,现如今居然有人要给咱送礼?
终于见到回头钱了么……
李孝恭微微眯起眼,看着房俊弄什么玄虚。
这时,雅室的门被推开,先前退出去的那个姐儿领着一群莺莺燕燕,在门口望着李孝恭,眼神询问是否可以进来?
这些高级的女伎俱是经受过专门的礼仪训练,较之寻常人家的闺秀亦不遑多让,此时见到雅室里的谈兴正浓,便自觉的知道不宜直接进入。
一个是当朝第一郡王,虽然这些姐儿并不知此君正是醉仙楼的后台东主,一个是吐蕃大相,还有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房二郎,惹恼了那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事……
李孝恭瞥见,便挥了挥手,令他们迟些再进来。然后沉吟一下,对李思文与程处弼说道:“你二位先去旁边的雅室,多交几个姐儿,且自快活,一应花销都记在本王身上。”
在他看来,房俊已是当朝大员,虽是晚辈,但所作所为都已令其自成一体,当得起自己的重视。而李思文与程处弼连个,倒不是李孝恭对其观感不好,而是心里只是将这两人当成连个胡闹爱玩的孩子。
大人谈事情,小孩子还是一边玩儿去吧……
李思文与程处弼对视一眼,乐不得的赶紧起身告辞,临走,还给房俊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李孝恭不跟小孩子谈事情,他俩又难道愿意跟李孝恭坐在一起?当着这位郡王的面,压力实在太大,难免不自在。
可这心里却总是有几分失落……
出了门,一直沉默寡言的程处弼,忽然说了一句:“往后,跟进二郎的脚步吧,不然拉得太远,兄弟都做不成。”
李思文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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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给你挖个坑(下)()
肩膀齐,才兄弟。
这话不好听,但是很残酷的真实……
在这个世间,难道有比情谊更加贵重的东西吗?
如果回答是“有”,那么的确令人很伤感,也感觉无法接受,然而现实却是,真的“有”……
是“现实”。
不同的位置,不同的圈子,不同的生活,不同的见闻,导致了不同的观念。
高低贵贱的区别,致使了双方的疏离,无论是自尊心作怪还是方为另方着想,总之,这种差距让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同属猫科的狮子和猫永远不可能为伴,因为高度的不同,它们各自看到了不同的世界。
多少情深义重堪比手足的好兄弟、好哥们儿会因为财富与地位的不同而分道扬镳?
这种让人无奈的现实让我无奈。
哪怕不愿意承认,也别矫情,这就是现实……
李思文是属于没心没肺的那种浑人,他认准了的兄弟,那辈子就是兄弟。但是向话语不多然则心中有数的程处弼的这句话,却令李思文心里泛起阵涟漪,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他不傻。
事实上,这些名门勋贵世家豪族出身的公子哥,自幼经受着最优质的教育,只要不是天生的脑残,就没有哪个是真的傻。即便反应慢些,当时或许吃了亏,但是转过头来便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肩膀齐,才兄弟。
肩膀不齐了,或许情谊还在,但那叫跟班儿……
李思文扬起头,默默的看着走廊上方的雕花隔板。
跟紧房俊的脚步么?
这个有点难度啊……
回想下这两年房俊的变化,细细咀嚼番,贯大大咧咧懒得动脑子的李思文蓦然现,这个往日里最是夯货的家伙,不知不觉之间已然做出了番好大的事业。
当然,限于眼界见识,有很多在房俊看来足可以改变这个时代的举措,在李思文眼里却只是些敛财的手段,亦或是不起眼的小花招,并未看在眼里。
然而,只是率领神机营扬威西域,先后两战大破突厥狼骑的战绩,便足以令他仰望了。
大唐立国这么些年,对外战争始终不断,可是对上昔日的草原霸主突厥,能够胜得这么干脆利落的名将,却是屈指可数。
他爹李绩算个,卫公李靖算个,侯君集对上的都是西域蛮胡,这个做不得数。
而现在,房俊也算个……
房俊在西域纵横驰骋,自己在干嘛呢?
还在十六卫里混日子呢……
这个差距,现在便这么大,将来岂不是天壤之别?
努力追赶?这话说的容易,可是难度实在太大。关键是李思文觉得没必要去费那个力气,混得再好,官省得再大,难道咱还有什么宰辅之才,还能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
既然早晚都要找个山头,那为何不将房俊当做自己的靠山?反正都是兄弟场,那厮难道还能亏待自己?以房俊目前表现出来的态势,以及陛下明里暗里对其的维护,可以想见,将来必是朝中方大佬。
别看陛下从他手里夺走了神机营,转头又交给长孙冲,然则满朝文武,没有几个人对长孙冲看好。李绩便不止次曾在家中说过,陛下越是如此对待房俊,心里那份歉疚就越是根深蒂固,现在看来房俊是吃了亏,但是未来的好处定更多。
还是那句话,皇帝若是知道你吃亏了,那你就定不会真正吃亏……
是要跟紧房俊的步伐,不过不是为了追赶,更不是为了越,而是有这个颗必将成长为参天大树的挡箭牌为自己遮风挡雨,夫复何求?
想通了这些,李思文刚刚心里涌起丁点豪情壮志瞬间烟消云散。
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老子多聪明啊,下子就想到个劳永逸的好办法……
*****
雅室里的三人相处融洽。
只是禄东赞有些疑惑:“二郎此言何意?”
朋友有通财之谊,却不知怎么个“通”法?
房俊故作神秘的笑,压低声音说道:“莫手里,有份青稞酒的秘制配方,不知大相可感兴趣?”
青稞,是藏区独有的粮食,世世代代皆为藏民的主食。
按道理来说,青稞只是种普通的粮食,只不过因为它生长在神秘的高原,被赋予了些神秘的色彩,兼之其生长环境纯净自然极少污染,在后世那个全民保健的年代,因之受到追捧……
房俊穿越之前就是个小官僚,小官僚最应该干的是啥?
不是保持业绩,不是注重自我修养,而是搞好跟上级的关系……
上级说你行,不行你也行!
这不是笑话,而是官场之上千古历来的传统,不跟领导搞好关系,关键的时候谁会替你说话,谁会拉你把,怎么去进步?
作为农业学的高材生,自然有着些独特的窍门起拉近和领导的关系。送礼这东西也是有学问的,不可否认很多官员只认真金白银,但是即便是这些人,也知道成天总是鼓捣票子很俗,没人不向往高雅,没人不崇尚健康。
所以穿越之前不久,房俊从大学导师那里,讨来份青稞酒的配方,也对青稞酒稍微做过些了解。回来之后,在上买了些青稞米,秘制了几坛子青稞酒,给市里领导送去,那位领导“龙颜大悦”,便是领导夫人都个劲儿的夸赞房俊。
可惜啊,眼看着最近就有次提拔进到常委的机会,那位领导也表态将会在市委会议上推荐他的名字。般情况下,所谓的人事会议都只是走了过长,除非有较劲的情况生,否则主管领导的意见实际上边等同于最后决定,把手不会闲着没事唱反调,几乎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可惜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自己居然该死的穿越了……
不过幸好那份并不算复杂的配方,自己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在自己书房的个很隐秘的匣子里,有个用宣纸剪裁之后装订而成的笔记本,上面时自己用英文记录下来的些前世的记忆。他害怕随着穿越时间越来越长,对于那些永久的记忆越来越淡薄,是以想起什么,便用笔记录下来。
前世的任何个不起眼的记忆,都有可能给这个时代带来天翻地覆的影响……
这其中,便有这份青稞酒配方。
禄东赞有些愕然,紧接着神情有些不豫:“青稞酒?我们吐蕃很早就有了……”
合着你小子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吐蕃?
我们是环境恶劣点,生活艰难点,可是我们的历史也很悠久的,不必你们汉人差多少!你们城里人瞧不起,这个可以理解,可是你以为咱们吐蕃人连酒都不会酿吗?
欺人太甚!
“呵呵,大相何必着恼?这小子就是个棒槌,楞头楞脑的,连话都不会说。吐蕃人自然会酿酒,但是本王说句话,大相还别不爱听,这小子对于这些奇技淫巧的事物最是有天赋,他说他有青稞酒的配方,那么这个配方酿出的青稞酒,就定比你们现在的好!”
李孝恭笑呵呵的打圆场。
禄东赞琢磨下,觉得有道理,跟这个棒槌较真儿?
我不是闲的难受么……
“二郎既然有配方,自可自行酿造,不知鄙人可以帮什么忙?”
“您能帮的忙,那可大了去了!”房俊显然很兴奋,揽着禄东赞瘦骨嶙峋的肩头,双眼亮的蛊惑道:“我说你们吐蕃人,眼界就是窄浅!成天到晚就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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