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天唐锦绣- 第122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物理》?”

    袁天罡有些意动,雪白的眉毛挑了挑,单从房俊那番水汽之变化便可知其在格物一道的确成就非凡,能够洞悉万物之奥妙,他所编著的《物理》,定然包含了更多的格物知识,令人心痒难挠,急于一观。

    不过转瞬之间,袁天罡便摇头道:“那小子不当人子,人品低劣,能有什么能耐?纵然编著成书,想来亦不过是哗众取宠、标新立异,没什么真本事,不看也罢。”

    孙思邈摇头苦笑道:“你说说你,一百多岁的人了,跟一个娃娃置气,这些年的修行都修到狗身上了?罢了,随你。”

    转身出门而去。

    袁天罡冷哼一声,对孙思邈的话语不以为然。

    这前脚刚刚吵了一架,差一点动手,后脚便上赶着去“求”一本《物理》回来观摩,那得多丢人?

    李淳风那傻徒弟跟房俊关系不错,又是个痴迷于格物、术数的,既然房俊编著成书,李淳风想必定然会讨要一本加以观摩学习,自己找个时间去李淳风那里看看不就行了……

第二十六章 危机() 
将孙思邈礼让入马车,房俊吩咐随行的部曲,令其打马先行,先去皇宫递个口信儿,然后才蹬车,陪着孙思邈一路出了终南山,进了长安城。

    程处亮事先也已派人通知家中,马车到了卢国公府门外,早有卢国公府的亲眷、仆人候在门口,孙思邈一下车,便迎入中门。

    程咬金亲自在中门内迎候,上前施礼相见,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尽管明知人家孙思邈是看在房俊的面子上才能登门诊治,却也要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房俊在门口吩咐跟随的部曲家将,令他们站在门口,若是有人求见孙思邈,悉数挡驾。很多达官显贵求着孙思邈去给亲朋诊病,却请不动这尊神仙,此刻闻听前来卢国公府,想必会追上门来,欲求一见。

    孙思邈看着他的面子前来给清河公主诊病,岂能再因此受到旁人骚扰?

    房俊与程家关系非比寻常,可说是通家之好,拦阻旁人求见孙思邈这等得罪人的事,当仁不让的揽下来。

    程咬金拍拍房俊的肩膀,并未多言。

    都是聪明人,程家此番领受房俊的人情,算是大发了……

    众人簇拥着孙思邈来到内宅,都留在中堂暂坐,程处亮因着孙思邈去了后堂诊病。

    程咬金抬手请房俊饮茶,感激道:“今日之事,老夫领受二郎恩情,定有后报。”

    房俊不以为意:“伯父这话可就说的远了,您与家父数十年交情,晚辈与处弼更是情同手足,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恩情不必挂在嘴上,程咬金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便不再言语此事,而是笑问道:“听闻薛仁贵意欲谋求安西都护府司马,可是二郎的意思?”

    房俊道:“确实如此,薛仁贵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且身先士卒、威望卓著,留在右屯卫中实在是屈才。此番右屯卫回京,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再也难有外出征战之机会,如此骁将,焉能因吾而投闲置散?眼下西域不靖,西突厥趁着帝国兵力尽皆东倾之时搞风搞雨,郭孝恪轻敌冒进身死兵败,使得西域大好形势化为乌有。固然英国公率军横扫西域诸国,到底也不复之前的稳定态势,正是兵荒马乱之时,该当薛仁贵这等骁将一展身手。”

    程咬金呵呵一笑,颔首道:“薛仁贵确实不错,胆大心细,有名将之风,放在西域正好可以砥砺一番,若是有所长进,往后可堪大任。二郎这识人之能,老夫深为钦佩,哈哈。”

    二人互视一眼,心意相通。

    房俊笑道:“伯父才是胸襟广阔、任人唯才,小侄望尘莫及。”

    既然得了程咬金的许诺,薛仁贵出任安西都护府的司马几乎可以板上钉钉。程咬金如今虽然在军中没有多少实权,但毕竟身份资历放在那里,他说一句话,谁敢忽视?

    最重要是在李二陛下面前的影响力,放眼朝堂,还真就没有几人比得上……

    当然也是薛仁贵自己争气,漠北一战,薛仁贵充当先锋一路狂飙突进,而后又与薛万彻联合起来清剿铁勒诸部残兵,功勋卓著将星闪耀,早已入了李二陛下的法眼。

    有房俊的提请,再有程咬金的配合,又有李绩的首肯,虽然旨意未曾颁布,却几乎不会再出任何意外。

    未等房俊喜悦之情稍减,程咬金又道:“昨日薛万彻向陛下觐见,恳请赴任营州都督,率军扫清辽东贼寇,为陛下东征之先锋,陛下尚有犹豫,还未予以回复。依二郎之间,薛万彻能胜任否?”

    房俊顿时一愣。

    这什么意思?

    若说薛仁贵救人安西都护府司马之事,算是程咬金投桃报李小小的还一个人情,那么将薛万彻请求就任营州都督一事拿出来,可就不只是人情那么简单了。

    薛万彻以往乃是李建成的人,后来虽然投靠了李二陛下,却也非是那么情愿,一直未曾与李二陛下走近,游离于帝国权力中枢之外。这两年同房俊打得火热,纠葛深远,早已被视作与房俊一同效忠于太子殿下。

    换言之,如今的薛万彻与房俊一样,都是铁杆的太子党。

    薛仁贵不过一个小小的杂号将军,影响力太弱,可薛万彻不同,那可是朝中有数的名将!

    程咬金这时候提出薛万彻意欲就任营州都督,并且询问自己的意思,是否有心投靠太子?

    谁不知程咬金是坚定的皇帝鹰犬?

    不管太子是谁,不管谁在争储,就只是一味的效忠陛下,绝不掺和进争储之中,立场非常坚定。

    所以现在的程咬金有些反常……

    房俊心中惊异,略加思索,试探着说道:“薛万彻固然勇猛善战,但刚烈有余,智谋不足,其实依小侄看来,无论是营州都督,亦或是东征先锋,非伯父您莫属……”

    程咬金一愣,旋即笑起来,佯怒道:“臭小子,拿伯父开心呐?伯父这么大把岁数,一辈子尸山血海金戈铁马,老早就腻歪了,这会儿就指望着窝在长安城享受荣华富贵,怕是提不得马槊、上不得战阵咯!”

    见到房俊一脸茫然,便笑着低声道:“你以为老夫有心思去争那个功劳?非也。老夫当年聚义瓦岗,后来归顺陛下,便一心一意追随陛下,从不曾蛇鼠两端、摇摆不定。无论是当年玄武门之变,亦或是陛下登基之后,老夫从不拉帮结派,任旁人如何算计、怎样谋划,老夫只是铁了一条心,惟陛下马首是瞻!当然,效忠储君,亦是臣子之本分,却要有所保留,只需立场明确即可,万万不能予人口实,否则遗患无穷。”

    房俊顿时一震,悚然而惊!

    这番话算得上是程咬金掏心窝子的劝诫,你可以效忠太子,甚至可以支持魏王、晋王,但是绝对不能凭借自己的影响力拉帮结派,试图左右储君的归属!

    储君之位谁属,只能由李二陛下的意志决定!

    除此之外,谁敢插手进储位的争夺,谁就犯了李二陛下的大忌!

    自己当初打定主意远离争储的漩涡,后来为何又一步一步的与太子愈走愈近,甚至到了如今成为太子的根基命脉、头号打手?

    飘了啊……

    房俊左右瞅瞅,堂上除去程处弼外并无他人,就连仆人侍者都留在门外,看来程咬金今日是早有计较,就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提点他一番。

    顾不得后背一层白毛汗,赶紧起身,一揖及地,衷心道:“伯父之教诲,小侄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程咬金嘿嘿一笑,随意摆摆手,道:“坐坐坐,咱们爷们儿,何须这般虚礼?其实这一点,令尊比老夫看得清楚,之所以一直未曾提醒你,怕是就打着让你遭遇挫折的心思,好能够沉下心来,低调个十几年。这本是好事,但可惜,论起对陛下的了解,老夫自认比令尊还是强上那么一点……令尊是君子,认为皇帝即便对你有所不满,亦不过是予以打压,正好可以令你沉淀下来,修身养性,待到将来太子登基之后,再风生水起,宰执天下……不过他却是忘记了,身为帝王,有些时候哪里会顾及太多的私人情绪?尤其是谁都不可碰触之皇权,谁碰了谁就犯下大忌,即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未必能够网开一面,何况只是一个女婿……”

    这话说的,已然挑明了有悖逆之嫌。

    若非面对自家子侄,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语来,一旦传入陛下耳中,那可就是滔天大祸!

    房俊再次施礼,诚心诚意道:“小侄受教了,今日这番话,出的您口,入的吾耳,铭记心头,绝不外泄。”

    今日哪里是自己送了程家一份人情?

    分明是程咬金一番话语提点自己,帮助自己逃过一劫!

第二十七章 欺君之罪?() 
每个人的认知,都会局限于自己的地位、见识,甚至是自己的性情。

    房玄龄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大抵是认为凭借他的关系也好,凭借房俊的功勋也罢,无论房俊怎样出格,只要不参与谋逆,李二陛下都会手下留情。掺和进太子一党,兴风作浪拉帮结派,李二陛下纵然再是恼怒,也仅只是予以打压而已。

    这样倒是正和房玄龄的心思,令房俊沉淀下来,修身养性,待到将来太子登基之后,在大放光芒、宰执天下。

    然而正如程咬金所言,身为帝王,哪里顾及得了太多私人感情?

    即便李二陛下当真宠爱房俊,可一旦他认为房俊协助太子拉帮结派意图不轨,意欲触及皇权,恐怕一是片刻都不会忍受,定然是雷霆万钧予以毁灭,到那个时候,不仅仅是房俊要遭殃,朝中不知多少人要被牵连在内。

    伴君如伴虎!

    真当这句话是说着玩儿的?

    可惜自己履立功勋,地位渐渐升高,俨然当朝重臣,不知不觉间自己将自己当个人物了,以为已经拥有了可以左右朝堂、更改历史的能力,行事渐渐缺乏顾忌,骄纵之气渐生。

    早已忘了这里是大唐,是万恶的旧社会,是“帝王一怒,血流漂杵”的年代!

    不需要证据,不需要事实,只要皇帝认为你的行为触及了皇权的稳固,那就唯有一个结局,杀无赦!

    道理?

    没道理可讲!

    法律?

    皇帝就是法律!

    回想自己这一年来的种种,房俊心有余悸,汗流浃背。

    程咬金的话语就犹如在他耳旁敲响了一口警钟,令他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飘得太厉害了……

    ……

    程咬金看着房俊脸上神情变幻,便知道自己的话他已经听了进去,呵呵一笑,拍拍房俊肩头,道:“明白就好,这些话放在心里,时常想一想,没有坏处。不仅仅是现在,即便是将来,亦要心存敬畏,知道什么东西可以触碰,什么东西绝对不能沾,该拿的,咱们义无反顾谁也拦不住,不该拿的,那就绝对不越雷池一步。”

    房俊心悦诚服:“伯父之教诲,小侄谨记心头,不敢一时或忘。”

    怪不得程咬金能够历经三朝,在大唐初期风云变幻的朝堂上屹立不倒,恩泽子孙、福延家族,这政治觉悟果然犀利。尤为重要的是,在受到李二陛下如此信赖器重的情况下,依旧严于律已、紧守底线,看似混不吝的性格,实则处处留有余地,着实难得。

    程咬金摆摆手,请房俊饮茶。

    话说到这里已然足够,都是聪明人,能够听得进去劝,自然心中有数,若是听不进去,说得再多亦是枉然。

    内堂的孙思邈尚在给清河公主诊治,有仆人来报,说是长乐公主与晋阳公主联袂前来,探望清河公主。

    程咬金赶紧出门迎接,房俊自然随行。

    将两位公主迎入中堂,长乐公主秀丽端庄,对程咬金敛裾施礼,道:“吾姊妹心忧清河妹妹病情,便不与卢国公叙话了,这就去后堂看看。”

    程咬金忙道:“应该的,孙道长正在给清河殿下诊治,二位殿下正好可以听听。”

    晋阳公主秀眸在房俊脸上滴溜溜一转,抿了抿嘴唇,没言语,跟着长乐公主进了后堂。

    重新落座,程咬金捋着胡子,冲房俊挤眉弄眼:“长乐殿下年岁渐长,端庄贤惠清丽无匹,可是这满长安城的权贵子弟却一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据说陛下时不时的在宫里发火,将那些个尚未婚配的世家子弟们一个一个的拎出来痛骂一通……倒也不怪陛下恼火,你说说这帮子世家子弟是不是都瞎了眼,放着长乐殿下这般秀外慧中的公主不去上门求亲,简直不可理喻。”

    这话说的,满满的全是揶揄之气,让房俊如何回答?

    房俊也只能嗯嗯啊啊,尴尬的敷衍着。

    哪里是没人想娶长乐公主?即便长乐只是一个“和离”的妇人,但品行样貌放在那里,又是李二陛下的嫡长女,可谓李唐皇室最珍贵的一颗明珠,觊觎之人不知凡几。

    只不过由于一连串的“误会”,尤其是丘神绩的惨死,使得那些心有觊觎者深为忌惮,没人敢为了娶一个公主,便得罪房俊这个“护食”的棒槌……

    后堂。

    长乐公主与晋阳公主联袂而入,便见到一身道袍、相貌清癯的孙思邈正坐在锦榻之前,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搭在清河公主皓腕之上,微微眯着双眼,凝神思虑。

    清河公主洗尽铅华,穿着月白色的中衣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被,秀发堆散在玉枕上,愈发衬得俏脸煞白,娇柔虚弱。

    两位公主进门,孙思邈只是看了一眼,并未起身相迎,而是沉吟半晌之后,放开清河公主的手腕,这才起身施礼:“贫道见过两位殿下。”

    长乐公主连忙道:“道长不必多礼,清河妹妹的病情如何?”

    孙思邈略作沉吟,道:“沉疴在身,虽然一时半会儿并无大碍,却难以除根,若不能及时除去顽疾,恐怕有损寿元。不过不必担心,待老道开一个方子调理内腑顺畅经络,顽疾祛除之后再培本固元,好生修养调理,应无大碍。”

    屋里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当今天下,孙思邈的医术绝对第一,他说无大碍,那必然无大碍。

    旁边自有侍女赶紧拿来文房四宝,放在靠窗的书桌上,孙思邈坐到桌旁,拈起毛笔,沉吟少顷,便笔走龙蛇,写就一张方子。搁下毛笔,吹了吹墨渍,递给一旁的女官,叮嘱了一些煎药、服用的注意事项,便起身告辞。

    长乐公主瞄了晋阳公主一眼,后者眼珠儿转转,上前一步,敛裾施礼,道:“最近本宫忽感不适,不知可否请道长稍作诊治?”

    孙思邈捋了捋胡子,看着面前清纯秀美的晋阳公主,脸上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颔首道:“殿下之身体状况,老道曾多次诊治,知之甚深,若有不适,自然责无旁贷。”

    说着,重新坐回桌旁,示意晋阳公主坐在他对面。

    晋阳公主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乖巧的坐在凳子上,将手臂放在桌上,露出一截儿白皙纤细的皓腕。

    孙思邈手指搭在晋阳公主脉门处,凝神诊脉。

    须臾,收回手指。

    躺在床上的清河公主急忙问道:“道长,兕子的身子如何?”

    这个自幼身子孱弱、顽疾缠身的小公主,素来被姊妹们视作掌上明珠,又是疼爱又是怜惜,此刻听闻她身子不适,清河公主顾不得自己的病情,颇为紧张的询问。

    孙思邈看着晋阳公主微微红润低垂下去的小脸儿,心中好笑,缓缓说道:“倒也并无大碍,只是殿下根元浅薄,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