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好球。
岛的西北面较为平坦,已经被开辟出一个射击场,还有一些类似巷战的训练场,岛的一个小港湾里还有一条废弃的船,也是用来训练船上战斗的。
过了一些日子我才弄清这个岛的一些简单背景,在非洲的时候太紧张了,几乎根本没有时间了解这些,那时候我的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干掉桑切!拿走
钻石!逃出非洲!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了解新环境。原来这是一个美国空中搜索公司的私人训练营,实际上美国这类公司很多,他们既为美国和世界其他地方提供专职的保安、
保镖,也提供职业军队的雇佣兵,这类训练营就是培养雇佣兵的营地。选择在加勒比海的一个无人小岛上那显然是因为这里不属于美国法律管辖范畴,不用顾及一些令人讨厌的法律废话,我明白,这是一个灰色营地,也就是黑白两道都走。
“不要以为在纸上滴上几滴墨水就是法律,真正的法律在这里!”几乎全世界的职业雇用兵都会用拳头拍拍胸口说这句话,雇佣兵们都相信这才是世界唯一的格言和真理,才是唯一的法律。
很快,第一个任务来了,我们甚至彼此连名字还叫不上来。
7个人被叫出来,上了一艘渔船,我也在其中。直到上船后才知道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一条游艇。当队长介绍完具体的行动后,我很快明白了,这是一次黑吃黑行动。这个将要葬身大海的人并不一定是老板的朋友,其实在国际上有很多著名的拥有雇佣兵的大公司,有的甚至就是著名的跨国公司,他们的生意已经深深地渗透到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大多数时候从事正规的、政府授予的军事后勤支援行动,如海湾战争期后的那些进驻海湾的美国公司,其中就有替美国政府管理机场和军事基地以及进行军事后勤支援的,这是他们的生意。美国拥有世界上最为庞大的军事后勤公司,甚至在准军事行动中都能见到雇佣兵和军事支援公司的影子,美军自己之所以能保持高度职业化,就是因为大多数军事后勤支援方面的事情都交给了私人公司。当然,无论是私人公司还是跨国大公司,利益都能使人背叛所谓的道德,那些所谓的人权、生命和自由在这些用子弹挣钱的公司面前变得一文不值。所以,总是有私人公司既承接政府各种冠冕堂皇的军事支援生意,也承接一些来自黑暗社会的生意。
我迄今为止已经为很多家公司做过,只知道
伊拉克的那家公司还比较“干净”,也许是因为他们有来自政府足够的生意,所以不需要沾染风险较大的黑市生意。当然,美国和欧洲以外的公司从事黑市生意的比例就大些,因为他们得不到政府大笔的生意,只能承接这些黑市生意。另外,我也知道,很多大公司需要清除一些“障碍”而又不希望弄脏自己的手的时候,就把这些生意交给那些灰色商人。
从提供的装备上来看,我知道,现在这家公司的老板肯定不是一般人物,许多装备都是美军标准装备,这只有美国大公司才有。一般来说,他们应该和美国国防部有密切的关系。自然,无论是记者还是退役军官,大家都清楚有这种关系,但谁都无法证明,这就是美国法律最聪明的地方。
我们的快艇很快接近了目标,这是一艘豪华私人游艇,像是美国巴顿集团制造的。
我们没兴趣欣赏这艘游艇,这是我们来这里后的第一次行动,应该表现良好,否则很可能被老板像打发野狗一样送到古巴或者什么拉丁美洲海滩,那你就等着乞讨吧,这里可不是法国外籍兵团。
“上船!”那个拉丁美洲人特罗尔是这次行动的指挥。随着他的命令,我们几个人迅速射出绳枪弹,然后紧紧十几秒钟就已经冲上了这艘游艇的甲板。
“杀!”特罗尔一个横刀脖子的手势,那就是命令,意思是要求不留一个活口,将船上的人全部杀死。我稍微一愣,因为现在大多数公司很少这样做,他们一般并不杀人,全部不留的杀掉这些年更为少见,这往往常见于非洲丛林的部族战争或者南联盟这样的民族战争中,就连海盗都很少杀光所有人。看来这次行动有点特别,没时间多想,反正拿钱就是了。要是这个时候拒绝执行命令,那么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砰”一声枪响,但声音不是来自自己一边,而是来自船舱里。身边的那个拉丁黑人沉闷地倒地。我和所有人急忙趴在地上,尽管周围一片黑暗,谁也没说一句话,但大家心里几乎同时感到了自己和同伴们的惊恐,因为这个黑人倒地时没有一点声音,倒下后也没有一点挣扎,这显然是一枪要了他的命,而且肯定是击中大脑,尸体才没有任何反应。如果是命中防弹衣,那么他会在倒地后感到痛而扭动,也会迅速翻滚到安全的角落,或者开枪还击。
大家都清楚,这是职业
保镖的枪法,所有人的心立刻都提到嗓子眼,谁都担心成为下一个靶子,毕竟他是躲在暗处,一时还干掉不了他。
“哒哒哒”
周围一阵冲锋枪射击的声音,这是队长首先开火,他要压住对手的射击,然后迅速包围上去。
对手也非常专业,干掉一个后立刻消失了,不知道躲到什么角落里去了。
随后,催泪弹和烟雾弹,还有一种能发射万千细针的炸弹一起丢进了船舱,紧接着他们迅速冲进了船舱,接下来的行动较为顺利,那个保镖抛弃了他的雇主,想从船的另一侧逃走,但被雅蓬一个精确的射击送进了大海。
我冲进底层船舱,船舱里的一个女人已经倒在一个角落里,腹部和前胸已经染红了一大片,眼睛瞪着
天花板,离开了人世。一枚手榴弹正好在她附近爆炸,连带她身边的一个桌子被削去了半边。
冲进去后我立即开枪扫射,另一个角落里的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好像刚要举枪射击,就被我的子弹连续射穿了几个洞,身体在子弹的射击中跳跃了几下就骤然倒地。还有另外一个黑人仆役模样的人也被我送进了天堂——他一定会进天堂的,因为他不是因为自己的罪恶而死,而是成了罪恶的附属品,上帝应该会宽慰他的。
战斗很快结束,船不大,没有什么可躲藏的地方,人也不多,总共3个保镖、3个仆役、2个主人,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中。
队长这时来到船舱中,然后立即命令撬开一个舱室夹层,里面露出一些名画和一个还未经雕琢的
钻石,还有一个黄金王冠,上面镶嵌着很多宝石、钻石。我一愣,好像这就是雇佣军中传说的“丛林王冠”,一个从路易法国时期流落到非洲的王冠,现在成了毒品社会的王冠,它已经略带了一点传奇色彩,仿佛谁拥有了它谁就能成为毒品王国的凯撒。不过它的确价值连城。
我盯着这个王冠,心里一阵惊秫,忽然感到这艘船那样深不可测,它主人的地位如此显赫,但他的命运却仍免不了悲惨的结局。这如同肯尼迪家族的显赫和悲剧交相辉映一样,黑暗社会的“凯撒”有着同样的命运之舞。
队长拿走了这些东西,然后命令立即撤离,因为一艘美军海军军舰正朝这儿驶来。
其他人都很快离开了舱室,我有意稍微拖延了一下,等其他人都离开底层舱室后,北烨迅急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我也不明白自己在找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要停留这一刻,也许只是一种直觉,他总觉得就这样离开好像少了点什么。
突然,我看到那个女人手指上的一枚戒指,立即就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我上前去取下了那枚戒指,塞进怀里,然后又将口袋一个空烟盒里的一只死火烈蚁放在这个女人的脚边,然后轻轻地踩了火烈蚁的后半部,看起来好像这火烈蚁是被不小心踩死的。
我们没有时间把那个死亡的黑人尸体抬上快艇,只是将他抛进了大海,然后迅速登船离开了。但就在我们要开船离开的时候,一名队员突然发现游艇前面海里有一个人,淡淡的月光此时正好露出云层,那个倒霉的保镖,立刻被一阵冲锋枪射击打中,海水被密集的子弹激起无数浪花。
“这就对了,没有误差……”队长自言自语地说着,我就在他身边,听到了他这句话,知道他实在说情报没有误差,船上所有的人都已经全部干掉。但队长这句话还没说完,那片浪花中也回敬过来一粒子弹,这是那个保镖死前射出的唯一一枪,但正是这一枪正中队长一只眼睛,子弹从后脑穿出。队长一头栽进了大海。
副队长急忙命令快艇快速离开这里,远处幽深的大海中已经能看到一个小亮点出现,那是正在向这里高速行驶的美国军舰。
西森林海事救援公司
“当我从大火中奋不顾身抢出这本日记的时候,我发现,一切权力、金钱和女人都已经变得平淡无奇,唯有这份混迹于黑暗世界的身世变得异样宝贵。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总觉得世界原来如此黯淡无光,一切繁华背后总是伴随着数不清的阴谋和冤魂,那清洁、美丽无比的街道,那动人的酒吧歌女,那光鲜靓丽橱窗后面,总是有一股血腥味,就象是一件华丽的貂皮大衣,它的华贵是由紫貂鲜血凝结而成的一样。这就是这个世界,一切美好的背后总是跟随着三个见不得人的血泪故事。 6月21日,1999年。”
第一次行动完成得很成功,但不算完美,队长和一个黑人没能回来。
此后半年内我们又先后执行了十几次任务。
然而这次不算成功的行动却为我带来了一些好运,另一个古巴人担任了队长,而副队长对这次任命很不服气,终于在另外一次行动中副队长向这个古巴人开了黑枪,自然,他也做得无懈可击,只有已经成为我哥们的雅蓬看到了这一枪。他什么也没说,他对古巴人向来没有好感,但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们知道了一个打黑枪的人要比知道躲在暗处的狙击手更有用。副队长继而担任了队长,我和雅蓬由于资深的雇佣兵经历和几次令人满意的表现,分别担任了小队长,各自带领十八名队员。
从非洲来的雇佣兵和另外一些来自世界各地的雇佣兵最后只有一半左右留下来,其他的人都被淘汰掉了。
我有权决定谁留下来,当然我留下了经验丰富的车臣人和两个俄罗斯人,还有四个廓尔喀人——这是最多的同族人,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些来自喜马拉雅山的山地廓尔喀人,他们尽管矮小,但作战经验丰富,十分顽强,最重要的,他们一般来说很忠诚。我如果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那就必须要有一些忠实的人。还有一些来自中亚、非洲、美国和日本的人。为了维持与雅蓬的友谊,我特意逐步将所有的古巴人统统淘汰掉。
很快,这个训练营就变成了古巴队长、我和雅蓬三人的,我因此也逐渐接近了管理这个营地的背后主人。
原来,这个营地属于一家名为西部森林的海事救援公司,这个公司是在巴拿马注册的,但背后真正的股东老板来自美国,实际上是美国人控制着这家公司。这个营地仅仅是一个很小的训练营,但这个营地确是这家公司专门用来做黑暗生意的,所以它显得很诡秘。这还是后来北烨所在的训练营参加一次规模很大的哥伦比亚国内毒品冲突才知道的。哥伦比亚的这场战争实际上还是和他们第一次行动杀死的那个游艇主人有点关系,因为这个主人原来就是哥伦比亚一个毒枭,掌握着一个毒品帝国,但后来他经历了一段“浪漫玫瑰”式的爱情,据说那个死在游艇里的女人是一个希腊贵族的女儿,和英国皇室还有一点渊源,因此这个“毒品凯撒”打算席卷财产并作一回真正的贵族。可是,另外的传闻说,实际上他是被美国人和哥伦比亚政府逼走的,最终的原因还是来自哥伦比亚政府和各个毒枭之间的权力和财富的争夺,说到底,就是一个争夺黑金失败的家伙,不过由于他颇具贵族气质和拥有巨额财富,才引起这位希腊贵族小姐的倾心,可惜,接近黑金的人总是没有好的命运。
很快,我们要参与另一场毒品战争,实际上是西部森林接受了另一个新崛起的哥伦比亚毒枭的生意,他要铲除一些“毒品元老”们的势力。为此他策动了政府的一次扫毒军事行动。但政府军士兵无法真正打击到这些元老,为此,他必须借助职业雇佣兵借此机会一举干掉这个位于山谷中的毒品白宫,这里也被称为“毒品元老院”。
“看看这儿!”雅蓬指着一个地图说,我转过身仔细地看着这张地图,这是一张清晰的军用卫星照片。上面是一个很大的院落,中间有一个白色建筑,旁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通风口一样的东西,雅蓬指的就是这个。
雅蓬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实现另外一个阴谋,那就是干掉现在的那个古巴队长。
我当然支持他的计划。他们两个人已经在丛林里商量了几次,但由于公司几次推迟参与哥伦比亚战争,具体的行动地点也几次变动,他们两个人也就不得不耐心地等待时机。雅蓬要亲自干掉这个古巴人,但需要我临时掩护,毕竟他不想这事被公司领导层知道。
“你的那个南非人怎么样?”我是在指要配合他们行动的另外一个人。
“我信任他就像信任我的瑰切尔”瑰切尔是他的一条爱犬。
“好,那么,我会让这个古巴人自己走到靶环上的!”我说。
“你还必须调开他身边的人。”雅蓬说,他这次一定要杀死古巴队长,他们已经几次拔枪对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水火不相容。而我则圆滑地维持着和这个队长的关系,尽管我和雅蓬一样厌恶这个古巴酒鬼。但我有自己的打算,我还需要利用队长结识更多的公司上层人物,尤其是直接管理各处营地的老费尔斯。我现在的梦想是进入公司管理层,而不是总是这样卖命。我有意几次推迟雅蓬干掉古巴狗,因为我还需要些时间,但现在,既然机会难得,而且我也已经基本不需要古巴人了,那就正好借雅蓬之手杀掉他好了,他也是阻碍我进入公司管理层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北,如果上帝需要你的妻子,你会送给他吗?”老费尔斯有一次这样问我,我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我们都是上帝奴仆。”
“那么,如果上帝需要你的生命呢?”
“那不行!”我同样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我们都是上帝的奴仆啊?”
“因为上帝选择了林肯。”我故意绕了个小圈子。
“对,他选择了林肯。”老费尔斯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喃喃自语地说。
老费尔斯明白,我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我是个有取有舍的人,懂得如何妥协退让与坚持原则之间的平衡,这是一种艺术——实际上,这是一个商人和雇佣兵都需要的完美人格。老费尔斯不会无缘无故和他说这些,他也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已经嗅到了古巴人和雅蓬之间的火药味,而且,他十分清楚,我是雅蓬的朋友,雇佣兵之间难得产生真正的友谊,但一经产生就会非常可靠,那是生死之交。
自然,林肯的废奴主义实际上是社会经济和防止国家分裂的共同要求,说到底,是金钱和权利要求上帝放弃黑奴政策,上帝只不过顺从了一回民意。我也告诉老费尔斯,我的生命和自由远比一个女人重要,女人在雇佣兵和商人眼里,都是一种可割可舍的利益,没有什么真正的“浪漫玫瑰”。